第26章 章
第 26 章
薄霧愣了兩秒後, 也只能跟着規則走。
“那顧同學,表演完才藝後就能拿到禮物哦,你有沒有想要的禮物。”
顧宴白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飛機航模。
“我要那個。”
這話一出口, 臺下的小朋友們立馬坐不住了,皆是面面相觑接頭交耳。
風筝少年站起身, 忍無可忍的指着他道。
“顧宴白, 你是故意的吧, 你就是看我喜歡這架飛機, 你為什麽非要跟我作對。”
顧宴白看都沒看他一眼,語氣平淡,眼底看不出一絲波瀾。
“薄老師,我可以要那個嗎。”
薄霧說:“當然了,你——”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風筝少年氣急敗壞的聲音打斷。
“你就是故意的, 我喜歡什麽你就奪走什麽, 你這個瘋子,變态, 怪不得你有爸有媽還沒人要, 你活該。”
臺上還有攝像機拍着呢, 臺下吵得不可開交。
院長瘋狂朝他使眼色:“趙安, 坐下。”
“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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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安氣極了, 轉過頭的時候眼眶紅的厲害。
“你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 就因為他剛來的時候我罵了他是瘸子,他就開始針對我。還有昨天的風筝,昨天的風筝線是顧宴白弄斷的, 就是他。”
事情完全朝着他們預料外的發展。
薄霧眉頭緊蹙,她看了一眼攝影機, 正要上前解釋。
陸硯瑾微微擡手攔了一下,他偏過頭,視線朝着攝像組的方向掃了一眼。
後者立t馬放下手中的攝影機。
“沒關系。”陸硯瑾淡聲道:“這段減掉就好了。”
原來還有這種操作嗎……
她還真當是直播呢。
沒有了攝像機的拍攝,薄霧終于沒了拘束。
她忍無可忍,上前一步,加入了這場戰争。
“小朋友,說謊也要挑地點哦,那天我明明看見是你先撕碎了他的畫,他就坐在那裏,你的風筝怎麽會是他弄斷的。”
“就是他。”
趙安從桌洞裏掏出一張被撕爛的畫紙,放在桌面上随意拼好。
“薄老師,你說被撕碎的畫是這張嗎?”
桌面上那張破碎的畫絕對稱不上美觀。
畫風陰森扭曲,留白處極少,太陽是灰黑色的,藍天白雲被扭曲的線條取代。
畫面正中心是一個躺在地上,頭肩比極其不協調的少年,小少年穿着和趙安一樣的衣服,面目猙獰恐怖,張開血盆大口,像是要将風筝生生吞進肚子裏。
現場看到這幅畫的人皆是被吓了一跳,幾個膽小的小姑娘吓得連連往大人身後躲。
薄霧從小就學畫畫,在國外也主要進修的油畫,對美術還是多少有一定的了解。
所以打眼就能看出來,能把畫面畫成這種畫風的孩子,心理絕不會正常。
院長匆忙将畫收起來,幾名老師接連安撫着被吓到的小朋友們。
薄霧看向一旁的陸硯瑾,趁旁人沒注意,才低聲問道,
“你早看出來了?”
“不早。”
陸硯瑾抱着雙臂,脊背松弛的靠在桌沿上。
“游戲開始之前。”
“所以你配合顧宴白,是想故意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麽?怪不得你玩游戲的時候沒配合我呢。”
不得不說,腦子聰明的人就是轉得快。
不僅上學的時候碾壓他們,就連入了社會人家都能第一時間發現問題。
薄霧現在還真對陸硯瑾有些刮目相看了。
陸硯瑾沉默兩秒,他下巴朝着趙安的方向揚了揚,答非所問。
“他哭什麽?”
這話題轉移的生硬,薄霧還偏偏上了鈎。
趙安死死盯着顧宴白,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湧。
“我上次走在路上好端端的被狗咬傷,考試作弊被發現,連續好幾天被吓到做噩夢,全都是他幹的,他就是個變态,他明明知道我最怕狗。”
一個小小的飛機航模只是兩人之間的導火索罷了。
比起趙安臨近崩潰的情緒,顧宴白則是面色淡淡,像是這件事和他毫無關系一樣。
顧宴白偏頭看向薄霧,一字一句的重複道。
“薄老師,我可以要那個模型嗎?”
薄霧一時間有些茫然,她從沒遇見過這樣的事,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小孩相處,根本不懂要說些什麽控制這樣的局面。
“當然。”
陸硯瑾替她回答,“誰先得到就歸誰。”
顧宴白點點頭,他推動輪椅的兩側鋼圈,滑到講臺上拿到那個航模。
他舉起手中的航模,面無表情的看着趙安。
“你想要嗎?”
趙安抹着眼淚,沖上去就要去搶他手上的航模。
“你給我。”
眼看着是要打起來的節奏,院長一急,正要上前阻止,陸硯瑾順手攔了他一把。
“別急。”
陸硯瑾朝着他們揚了揚下巴,輕聲道,“他們自己能解決。”
顧宴白慢條斯理地将輪椅往後滑了一下,趙安上前撲了空,差點就要跌到地上。
“我給你可以。”
顧宴白掀起眼皮看着面前的趙安,他雖是坐着的,身上的強大氣場卻一點不比趙安少。
“當着攝像機的面,把你對我做過的事全部說出來,而且要一一道歉。”
這場慈善會最終會在全國上映直播。
小孩子之間的吵吵鬧鬧本沒有什麽,可若是趙安真在鏡頭前面承認道歉,那也算是徹底和那些名流權貴告別了。
畢竟沒有一個豪門世家會收養一個有污點的孩子。
趙安攥着拳頭咬牙道:“你休想。”
顧宴白環顧四周,視線最終落到薄霧身上,他的情緒穩定到并不像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平靜。
“薄老師,我只知道你們是來做慈善的,也知道你是好人,所以才會想着要幫我,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也謝謝您注意到了我。我——”
“要道歉。”
薄霧眉頭緊蹙,斬釘截鐵道,“院長,我其實一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孩子,這場游戲也是想給那些做錯了事的孩子一個機會,但具體的原諒方法,當然還得當事人決定。”
院長明顯還是有些猶豫。
在鏡頭面前,他當然希望自家的福利院是完美的。
是師徒和睦、環境靜谧、到處充滿童真和歡聲笑語的地方。
這樣的曝光對他們這所兒童福利院并沒有什麽好處。
“院長。”
薄霧語氣很淡,聲音也不大,卻無端有種掌控全場的強大氣場。
“我和我先生親自到訪,當然是想看看福利院的孩子們幸福安康的模樣。但現在好像并不是那麽一回事,如果您堅持不讓趙安在媒體面前道歉,我們也要考慮這場慈善是不是要換個人選。”
這場公益慈善本是JIN公司舉辦的活動,薄霧只是起到在鏡頭前陪伴陸硯瑾的作用。
不管怎麽說決定權都不會落在她手上。
院長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看向陸硯瑾,投去求助的目光。
“陸總,您看這……”
陸硯瑾眼皮微擡,脊背始終靠在角落的桌角上。
從頭到尾,他都沒參與到這場錯綜複雜的戰争中來,一直以一種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着這場鬧劇。
但不知為何,只要他站在那裏,
薄霧就有種很安心的感覺。
就好像不管她做什麽,說什麽,背後都會有人撐腰。
陸硯瑾慢條斯理地輕點了一下頭。
“我太太說得對,就按照她說的去做。”
薄霧瞬間覺得胸腔裏都透着驕傲。
她就知道。
陸硯瑾肯定會幫她的。
薄霧唇角沒忍住揚了揚,語氣也愈加強勢篤定了起來。
“院長,您要不再考慮考慮,我們可不怕麻煩。”
“這……”院長咬了咬牙,“趙安,快去道歉。”
趙安只能不情不願,抹着淚往前走。
一圈攝像頭對準趙安和顧宴白的方向,剩下的人都自覺站在角落裏。
薄霧重新站到陸硯瑾身邊後,才聽他不疾不徐的開口了。
“他在利用你。”
薄霧擡起頭看他:“我知道。但是沒關系,我就是想幫他。”
陸硯瑾語氣慢悠悠的,連視線都沒移開一下。
“是嗎?”
“你不信?”薄霧眉骨微揚,“就這麽看不起我?”
陸硯瑾唇角微微彎了一下:“我可沒這麽說過。”
“之前我是沒發現。”薄霧語氣輕松道,“但是剛剛顧宴白跟我說話的時候,我就發現了。”
“怎麽說?”
“風筝是顧宴白隔斷的,畫也是顧宴白故意畫的,樹下畫畫的位置也是他故意挑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看到這場霸淩的場面,然後為他撐腰。”
“當然。”薄霧又補充道,“他的目的當然不是簡單的讓我為他撐腰,而是要讓趙安在媒體面前曝光自己,他自己也要在媒體面前露面,因為他篤定,顧凱庭和顧家人,一定會看這場慈善直播。”
說罷,薄霧輕嗤一聲。
“顧凱庭這智商到底是怎麽生出顧宴白這種心思缜密的兒子的,他媽媽基因得有多好啊。”
她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吐槽着,陸硯瑾眼眸微垂,視線卻始終落在薄霧臉上。
他微微有些出神。
陽光透過窗戶,一縷細碎的光芒落在她的肩膀上,耳邊發絲被微風掀起,那雙漂亮的、明媚的眼睛微微彎着,眼底還透着幾分驕傲。
是啊。
真厲害。
顧宴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就打好的算盤都被薄霧捅破了。
陸硯瑾很喜歡她笑起來的樣子,像是堵上了一層金光,熠熠生輝,整個世界都該是屬于她的。
鬼使神差的,他擡起手,撩起她耳邊的碎發。
薄霧話語忽然止住了,她愣愣的擡起頭看着他。
四目倏忽間相對。
陸硯瑾回過神來,指尖還停留在薄霧的發絲上。
氣氛瞬間僵硬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