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車子穿梭在霓虹大橋上。
陸硯瑾今天沒帶司機, 是自己開車過來的,薄霧也順勢抱着花坐在了副駕。
薄霧低着頭,指尖輕輕觸碰着白玫瑰的花瓣。
“不得不說, 你這戲演的還真不錯,還有道具, 我都要自愧不如了, 差點沒接上戲。”
陸硯瑾淡淡掃了她一眼, 看不出什麽情緒。
“跟你比還是差遠了。”
“那哪能啊。”
薄霧漫不經心道, “我自願甘拜下風,陸總這兩年是報什麽演技提升班了?女朋友沒少談吧。”
陸硯瑾沉默兩秒。
半晌,他輕嗤一聲:“還得多虧薄老師七年前言傳身教。”
薄霧:“……”
再這麽聊下去,話題大概又要變得敏感了。
薄霧發現,兩人當年的事在陸硯瑾心裏還是一道邁不過去的坎,包括她自己也是。
平時他倆再怎麽陰陽怪氣互怼諷刺都沒事, 只要一提到七年前, 氣氛就會變得異常詭異。
自從結婚之後,他們都會默契的對當年的事選擇閉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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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不明白, 她剛才又哪句話惹到這位少爺了。
怎麽轉頭就跟吃了槍子一樣, 說不爽就不爽, 一點預兆都沒有。
真是難伺候!
“周末有時間嗎?”
陸硯瑾視線落向前方, 忽然開口打破平靜。
“怎麽了?”
“這周末JIN在外地會有一場公益活動, 要帶家屬一起參加, 到時候會有很多記者跟車拍攝。”
陸硯瑾問:“你周末能去嗎?”
薄霧沉默兩秒。
其實是沒有的。
但她今天莫名其妙生出的一股愧疚告訴她,暫時不能回應的這麽幹脆。
“應該可以的吧。”
“好。”
車子一路穿過中央大街,來到兩人居住的小區樓下。
陸硯瑾下車打開薄霧那側車門。
“你父親一時半會應該是不會走的, 這段時間都由我來接送你。”
最近她和盛忌的流言飛的鋪天蓋地,倪成安不可能沒聽說, 他大概也是因為這事來的。
薄霧不用思考都知道,倪成安肯定是覺得。
自己要不來趕緊撮合她和陸硯瑾一下,好不容易釣到的金龜婿,就要這麽從他眼前溜走了。
她也懶得拆穿,抱着陸硯瑾送她的花上了樓。
時間很快來到三天後。
跟拍媒體跟随陸硯瑾等人來到了A市較為偏僻的一所兒童福利院。
薄霧專門挑了件運動休閑風的修身裙,筆直白皙的長腿下腳踩白色運動鞋,馬尾高高紮起,漏出修長白皙的脖頸。
鏡頭下,陸硯瑾紳士的為她拉開車門,兩人挽着手臂頗為親昵的朝着福利院內走去。
這段視頻最後肯定會被上傳到網絡上。
薄霧也早已經做好了準備,臉上全程挂着得體又溫和的笑意。
這所孤兒院雖說位置較為偏僻,但占地面積不小,休息室教室游戲室等一應俱全,操場也是标準的四百米跑道。
裏面的老師大多已經上了年齡。
聽院長說,他們這個位置太過偏僻,工資也給的不高,所以來應聘的年輕老師很少,大多都是些當年跟着總校區搬過來的。
小朋友們中有父母雙亡、找不到家人的,還有些是因為身有殘疾或家中實在無力撫養被抛棄的,那些健康的性格讨喜的或者長相漂亮的孩子基本小小年齡就會被領養帶走,剩下的都是些被挑剩下的。
毫不誇張的說,這還是薄霧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
她本就不是什麽嘴甜的人,平時也并不習慣和小孩接觸,大多數小孩也有些怕她,只有薄羊羊除外。
這次來到這麽一個全是小朋友的地方,她還真有些手足無措。
院長和陸硯瑾說話的過程中,幾臺攝影機齊刷刷的落在他們身上。
薄霧站在陸硯瑾身旁,聽着他游刃有餘的與院長交流寒暄。
不知不覺的,她的視線被窗外那副景象吸引了。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室內,雲層點綴着天空的藍,窗外的那顆香樟樹随着微風輕輕搖曳,樹下的光斑星星點點。
一個坐着輪椅的小少年正坐在樹下,手裏抱着一本速寫本,對着不遠處的天空寫寫畫畫。
微風卷起他的書頁,少年低着頭,眉眼被發絲遮擋,肩膀上映着一層小小的光暈。
現t在大概是自由活動的時間,幾名小朋友嬉笑打鬧着從窗前經過,為首的那個手中還緊緊攥着風筝線。
薄霧忽然想到了宮崎駿動漫電影裏的場景。
靜谧又浪漫,躁動的心情也不知不覺被這幅景象撫平了。
可惜這幅和諧的場景并沒有維持多久。
剛才在放風筝的幾個少年忽然掉頭回來,為首的那個一把奪走了少年手中的速寫本。
離得有些遠了,薄霧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麽,只能隐約從口型中猜出。
他們在質問他,是不是偷畫了他們,是不是打算将風筝線放斷了的事告訴老師。
小少年背對着他,薄霧并沒有看清他說了什麽。
放風筝的少年們忽然惱羞成怒了一般,将少年剛畫的那頁撕成了碎片。
原來福利院裏也會存在這種集體霸淩事件。
薄霧眉頭緊蹙,要不是有記者在現場拍攝,她都想立馬沖出去質問他們。
記者們采訪院長的過程中,陸硯瑾也察覺到了薄霧神色的變化。
趁着沒人注意,他壓低聲音問道:“怎麽了?”
“你不是說這所孤兒院管理很嚴格嗎?”
薄霧眉頭緊蹙,擡頭看着他。
“難不成這次慈善只是做給旁人看的,你們根本就沒有好好調查過。”
陸硯瑾一頭霧水,根本沒搞懂她哪裏來的脾氣。
“到底怎麽了?”
“剛剛,我看到幾個小孩在欺負一個坐着輪椅的殘疾少年。他們才多大啊,怎麽小小年齡就會出現霸淩這種事,要是放在我年輕的時候,我就……”
她就當場欺負回去,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薄霧一直最讨厭這種恃強淩弱的。
放在她上學那會,遇見這種事,高低得讓那幾個小孩見了他就躲的程度。
“怎麽?”
陸硯瑾很了解她,“要是你年輕的時候就會沖上去當綠林好漢?”
被他這麽一說,薄霧還有些不好意思。
她少女時期是挺中二的,一腔熱血,血氣方剛。
當初因為她這種總喜歡“行俠仗義”的性子,還挨過不少處分呢。
她撇撇嘴,視線落向別處:“但是我現在不這樣了,那是野蠻人的行為,太粗魯了。”
“好,那就交給我來做。”
陸硯瑾語氣淡淡道,“一會出去的時候,告訴我是哪個。”
薄霧擡起頭看着他:“你要做什麽?這裏可有很多記者在拍啊,你陸家的名聲不想要了?”
“外界不就早就傳,我年紀輕輕為了上位不擇手段,不僅壟斷了陸家幾百年來的産業。”
說到一半,他聲音停了兩秒。
“還用權勢逼着薄小姐嫁給我,不然你現在早該成為盛夫人了。”
漆黑的眼眸垂下,穩穩對上薄霧的視線。
“你說呢?嗯?盛夫人?”
最後一節聲調被他刻意拉長,明顯帶着幾分挑釁戲谑的意思。
薄霧眉骨挑了挑,她正想怼回去,攝像頭忽然轉向了他們的方向。
薄霧面對鏡頭,立馬擠出一個笑意。
交談訪談已經結束了,院長這才恍然間想起什麽,匆忙指揮人去為他們拿凳子。
“陸總,夫人,您看,我們招待不周,讓您久等了。”
他笑意堆滿臉頰,顯得有些僵硬。
也就是這時候,他這才想起陸硯瑾身旁還站着位陸夫人呢。
薄霧擺了擺手,笑着道:“沒關系,進行下一步吧,我們不累的。”
院長有些猶豫的看了陸硯瑾一眼:“你看你們坐了這麽久的車過來,也沒坐下喝口茶,都怪我一激動給忙得忘了,陸總要不……”
一直等他說完,陸硯瑾才慢條斯理地開口道。
“聽我太太的吧。”
“是是是,那就聽夫人的。”
院長又匆忙将人叫了回來。
交談會采景結束後,院長帶着陸硯瑾等人大致參觀了一下孤兒院。
他走在陸硯瑾身邊為他引路,笑意始終沒褪下去過。
“之前看電視的時候,在陸總和夫人的那場世紀婚禮上見過夫人,本來以為電視上已經夠漂亮優秀了,沒想到真人這般氣質卓然,談吐果然也非凡,陸總當時追求夫人的時候,定花了不少心思吧。”
每次有人寒暄到他倆誰追的誰這種問題上。
薄霧總會有些尴尬。
當年是她有目的的故意靠近陸硯瑾。
這個目的現在已經被拆穿了,這也成為兩人之間随時可能爆發的雷點。
“是啊。”陸硯瑾輕笑道,“小霧身邊的追求者太多了,也是上天眷顧,我才會娶到這樣好的太太。”
“哈哈哈哈,想來也是,夫人這般優秀,和陸總站在一起根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談笑間,幾人已經來到了孩子們平時上課玩樂的地方。
在游戲室裏,薄霧又看到了那個坐着輪椅的小少年。
這小孩模樣實在是清秀,這麽小的年齡五官眉眼就已經很是立體深邃了,雙眸漆黑清冷,眉宇間帶着幾分涼意。
這樣的氣質長相,讓人記不住都難。
陸硯瑾順着薄霧的視線望去,他看了一眼院長,朝着少年揚了揚下巴。
“他叫什麽名字?”
“他啊。”院長道,“叫顧宴白。”
薄霧疑惑:“他有自己的名字?”
剛剛院長采訪的時候說過,這裏的小朋友基本上都是跟着院長姓,名字也都是老師給取的名字,大多都是些趙明,趙康,趙磊這樣的名字。
顧宴白。
這名字在裏面顯得太過格格不入了。
“嗐。”
院長嘆了口氣,語氣無奈道,“這是B市顧家的少爺,因為腿上有殘疾,顧老爺子說會給顧氏帶來不詳的征兆,小小年紀就被扔了出來,他媽媽隔段時間就會來偷看他,我們也不敢随便改名字。”
說罷,院長像是看見了什麽一般,匆忙推開門走了進去。
“祖宗們,可不能打架啊,外面多少攝像頭在拍呢。”
薄霧看着院長的背影,沉默良久,略微回憶了一下。
“B市的顧家……”
陸硯瑾掃了她一眼,眉眼間的涼意逐漸溢了上來。
“夫人這麽差的記性,連初戀的名字都要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