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陸硯瑾垂眸看着消息欄裏最後幾個字,眼底的陰冀愈加濃郁。
有喜歡的人?
真有喜歡的人怎麽還會去相親?
憑薄霧撩撥人的段位,真有喜歡的人怎麽可能現在還沒在一起?
她是騙他的。
即使他刻意消失在她面前這麽多年,她對他的厭惡依舊沒有磨滅半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氣氛像是結了冰般凝固。
幾秒後,桌上的雜物宣洩般被猛地掃落到地上,玻璃立馬崩的四分五裂。
卷毛小狗薄小樣躲在沙發旁,一副怯生生的模樣看着陸硯瑾。
它似乎從沒見過這樣的陸硯瑾,耷拉着腦袋不敢過去。
陸硯瑾目光沉寂,落在它身上好一會。
半晌,他蹲下身,朝它招了招手。
“小樣,過來。”
薄小樣試探性探出腦袋,等它觀察到陸硯瑾眼底的戾氣徹底消逝後,它這才敢搖着尾巴湊過去。
修長的指尖輕輕撫摸着它的毛發,陸硯瑾眼底不知不覺帶了幾分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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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小樣最有良心了,不像你媽媽,是個小沒良心的。”
薄小樣親昵的用腦袋蹭了蹭陸硯瑾的小腿,整只狗歡快的吐着舌頭。
“你媽媽不乖,不願意回家,怎麽辦?”
陸硯瑾捧住它的臉頰,沒忍住大力揉了兩下。
薄小樣像是聽懂了一般,搖着尾巴叫了兩聲。
“小樣乖,你幫幫爸爸好不好,讓媽媽乖乖回家,好不好?”
半小時後,陸硯瑾為薄小樣穿好衣服,梳好毛發,裝扮精致的帶到了自家陽臺。
隔壁寬厚的護欄上放着一個小小的煙灰缸,立面的煙頭已經塞滿了,有的還冒着星星火光。
所以她昨晚一晚上沒睡,邊抽煙邊吹了一整晚的陽臺風。
就因為……他提出了聯姻?
陸硯瑾第一次明顯的感覺到,原來這人已經讨厭自己到了這種地步……
正午,烈日當空,陽光透過枝葉縫隙,光芒細細碎碎散落一地。
也不過剛過了十二點,薄霧就實在忍不住倦意,匆匆處理完工作回了家。
拜陸硯瑾和倪成安所賜,薄霧整整一晚上都沒睡着覺,硬生生在陽臺站到了天亮。
最後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編個借口,離陸硯瑾遠點。
當年那一次分手就差點要了她半條命,至少不能再重蹈幾年前的覆轍了。
薄霧頂着個黑眼圈,昏昏沉沉的回到家。
門打開的一瞬間,一只黑白相間的卷毛小狗立馬撲了上來,正殷勤的朝着它搖尾巴。
薄霧瞬間愣在原地,困意也徹底消散了。
這是……
薄小樣?!!
薄小樣明顯還認識薄霧,腦袋瘋狂蹭着她的小腿,尾巴都快搖成了螺旋狀,整只狗激動的直哼哼。
“小樣。”
薄霧指尖有些顫抖,她蹲下身去抱它,眼眶紅的厲害。
“你還認識我嗎?”
薄小樣今年九歲。
是她和陸硯瑾某次放學回家後從狗販子手中救回來的小狗。
他們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是個下雨天。
中央路的人行道邊,薄小樣用兩只後腿在一排椅子上跳躍,腦袋上還頂着好幾個彩球。
狗販子吆喝着,不斷用鞭子抽打着它瘦骨嶙峋的身體。
薄小樣被打的渾身發抖,依舊在努力表演着。
薄霧當機立斷,一意孤行的要買下這只小狗。
一番談判下來,人販子怎麽都不同意。
最後還是陸硯瑾耍了些小聰明,從人販子手中騙下了薄小樣。
那天的場景讓薄霧至今都記憶尤新。
那天大雨滂沱,不遠處的人販子氣急敗壞的叫嚷着。
陸硯瑾一只手牽着薄霧,另一只手脫下校服将薄小樣包在懷裏,他們在雨中穿梭逃脫,早已被淋得狼狽不堪。
明明雨那麽大,他們卻像兩個罪大惡極卻依舊恬不知恥的逃犯。
對視的一瞬間,竟都不自覺地笑出了聲。
校服裏被灌滿了風,他們胸腔微微顫抖着,眉眼間都是輕松。
當天晚上,在兩人的商議下,薄小樣被帶回陸家。
很久之後,薄霧無意間聽陸硯瑾的朋友提起時,才知道陸家向來不允許養任何寵物的。
向來墨守成規,家教森嚴的陸硯瑾,那天第一次反抗了賀蔓和陸父。
他一言不發,執拗的站在雨中抱着薄小樣。
為了表達自己的立場,他硬生生站了一整晚,懷裏的薄小樣卻被保護得很好,連毛發都沒怎麽淋濕。
或許是許久沒見到薄小樣了,再次看到它時,從前的回憶竟不自覺湧入腦海。
再次想到這個畫面時,依舊清晰的像是才發生不久。
薄霧嘲諷的扯了扯唇角。
還真是沒出息,明明決定好不會再跟陸硯瑾有任何牽扯的,怎麽還是忍不住想到從前那些畫面。
像是看懂了薄霧眼底的情緒一般,薄小樣一躍跳到了薄霧懷裏,前爪抵住薄霧胸口,親昵的用腦袋蹭着她的臉頰。
薄霧鼻尖酸的厲害,眼底滿是愧疚。
“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不去看你的。”
一人一狗熱火朝天的在玄關親親抱抱了快半個小時。
直到門鈴被外賣員按響時,才硬生生打斷了她們這副母慈子孝的場面。
薄霧提着外賣來到茶幾上,這才稍微有空懷疑起來。
薄小樣怎麽會出現在她家?
雖說陽臺門沒關,她和陸硯瑾家陽臺又離得不遠,薄小樣跳過來并不困難。
可要沒有陸硯瑾的指揮,薄小樣真有這樣的智慧知道一只狗往她家跳?
薄霧眉頭緊蹙,大力揉了揉懷裏的薄小樣。
好可憐的寶貝。
她原本養的這麽漂亮的小狗,怎麽被陸硯瑾喂的像豬一樣,都快胖的走不動路了。
她連外賣都來不及吃,抱着薄小樣出現在了陸硯瑾家門外。
門鈴響起了好一會,裏面才傳來拖鞋匆忙跑來的聲音。
清潔工從裏面探出腦袋,上下打量她半晌後才問道。
“請問您是?”
“陸硯瑾呢?”薄霧眉骨微揚,“他把薄小樣扔到我家是什麽意思?搞情懷啊。”
“陸先生出差了。”
清潔工試探性問道,“您是薄霧,薄小姐嗎?”
“你認識我?”
清潔工搖了搖頭。
陸硯瑾走之前只交代她,下午大概會有一個長相非常漂亮,但是性格張揚跋扈的女人來敲門。
她叫薄霧,薄小樣只要交給她就好了。
“陸先生說,您是小樣的媽媽,也有照顧小樣的義務,所以……”
清潔工看着面前一臉黑線的漂亮女人,大概也覺得這話挺離譜的,掀起眼皮看着她兩秒,才重新說下去。
“所以先生說,他出差的這兩天,小樣要在您家住兩天,請您務必盡好做母親的義務,陸先生會定期檢查小樣的生活質量。”
清潔工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t讓她這麽一本正經的說出這種話,薄霧瞬間感覺自己丢人的都要鑽到地縫裏去了。
她低頭摸了一下脖頸,幾乎咬牙道:“陸硯瑾有沒有說他什麽時候回來?”
“應該在三天左右。”
薄霧嗯了一聲,正準備轉頭回去,清潔工忽然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差點讓她尴尬到昏厥過去的話。
“薄小姐,您和陸先生,是在玩什麽過家家嗎?”
薄霧丢人的連頭都不好意思擡一下,含糊的應付了一句。
“陸硯瑾腦子有病,他胡說的,你去問他吧。”
說罷,門被砰的一聲關上了。
薄霧抱着薄小樣,耳根泛着紅,脊背幾乎脫離的靠在門上。
這該死的陸硯瑾!
以前那個清冷矜貴的高嶺之花去哪了,現在怎麽臉皮厚成這樣,說起這些話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薄小樣乖巧的窩在薄霧懷裏,從頭到位都溫順親昵的像他們從來沒分開過。
自從和陸硯瑾分開後,它都七年沒見過她了。
薄小樣并不是一只誰都親近的小狗,甚至可以說是狗随主人,除了陸硯瑾外,它幾乎沒對誰有過好臉色,整天高傲的像只花孔雀。
可它還是記得她。
還是下意識地願意與她親近。
薄霧嘆了口氣,低頭吻了吻薄小樣的腦袋。
長這麽大,她還真沒單獨養過什麽動物。
自己雖說獨居這麽多年,也能做到勉強自理,但都是能敷衍就敷衍,吃了這頓懶得吃下頓的那種。
可薄小樣是被陸硯瑾捧在手心裏長大的,是條金貴的狗,敷衍不得。
陸硯瑾還真是給她留了個難事。
薄霧草草吃完外賣後,當天下午就帶着薄小樣來到了寵物超市。
作為家裏有七只貓三條狗兩只倉鼠的盛忌,也被薄霧一個電話叫了過來。
在門口碰面的時候,他包裹的極為嚴實。
不僅帶着墨鏡口罩,鴨舌帽壓得很低,身後還帶着倆保镖。
薄霧眉頭微挑:“至于嗎?穿成這樣?”
“哥們現在很火的好不好?你想上頭條嗎?我那些粉絲的戰鬥力可不是蓋的。”
薄霧撫摸着懷裏的薄小樣,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我可沒讓你過來,就是打電話問問你買什麽。盛大明星不是日程繁忙到連商演都不能參加,還有時間逛寵物超市呢。”
盛忌嘁了一聲:“少陰陽怪氣我了,老子就今天有空不行?”
“行啊。”薄霧半彎下腰,擺出一個請的姿勢,“盛大明星,帶路吧。”
自從出國讀書後,她就很少逛商場了,即使後來回國也大多都是助理給她買回來。
随着年齡的增長,生活節奏也不知不覺的變快。
現在回想起來,上次逛商場好像還是和陸硯瑾在一起的時候。
盛忌到底是寵物大戶,東西在精不在多,他們挑的東西幾乎都是他實打實試過雷的。
将近一個小時後,兩人正湊在一起給薄小樣挑小衣服。
薄霧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顫了顫。
她看着來電顯示裏的陌生號碼,順手将薄小樣丢給盛忌,走到一旁接起電話。
“請問你是?”
“陸硯瑾。”
對方語氣清涼淡漠,聽不出任何情緒。
身後的薄小樣不知怎麽的忽然掙紮起來,盛忌只好走過來問道。
“薄霧,你這狗怎麽突然這麽躁動啊,我抱不住了。”
話音剛落,薄小樣就跳到了薄霧懷裏,瘋狂對着手機搖尾巴。
氣氛忽然寂靜了兩秒。
聽筒對面也沒了聲響。
盛忌這才注意到薄霧有些微妙的表情,他下意識壓低聲音。
“誰啊?”
陸硯瑾語氣沉了沉,明顯有些不善。
“你和誰在一起?男人?”
盛忌一把捂住嘴巴。
一副死定了的表情。
救命,怎麽會是他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