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祂曾名齊天大聖
祂曾名齊天大聖
雅典娜簡直敏銳得可怕。
蘇蘊回頭, 看見她站在門口的位置，心裏了然，聰明人做事總喜歡給自己留有餘地。
這位置既适合逃跑也适合呼叫。
一旦有任何異常, 她都能全身而退, 只要蘇蘊怕暴露, 這就是最好的牽制位置。
雅典娜是故意的, 她敢為了猜想大膽試探, 進入蘇蘊的房間。
又想好了後路。
但是——
蘇蘊神色輕松，臉上甚至還帶着淡淡的微笑, 她抱起雙臂, 輕描淡寫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這種沒證據的事情也想來吓唬她？
上面一切都是雅典娜自己的猜測, 可以說她頭腦敏銳，心思細膩。
但同時也可以說是她思慮過度, 過分猜測。
“雅典娜, 我知道你們對我有意見。”
“但是阿弗洛狄忒的死不是我造成的, 我甚至還多次提醒過她。”
沒有證據，那怎麽發揮全看雙方。
蘇蘊直接将雅典娜的行為定義為神殿的派系之争, 是雅典娜背後那一派看不得蘇蘊獲得最大好處, 順利升級二級神, 這才故意陷害和栽贓她。
雅典娜聞言果然臉色一冷, 她就知道蘇蘊不是這麽好對付的人。
別人面對自己的計謀被猜中，多少都會有些慌張和害怕的情緒。
但是眼前這個女人完全沒有, 她游刃有餘地将沒有證據的猜測給推了回來，甚至還扣上了一個合情合理的大帽子。
帝國系和神殿系早有龌龊, 這番猜測根本就是神殿系故意為之, 目的就是針對帝國一派。
她不太甘心，“你還真是巧言令色, 可惜阿佛洛狄忒就這麽被你坑死了，你當真是一點後悔都沒有？”
“雅典娜，”蘇蘊上前一步，“你這樣就像個小醜。”
試探不成還不肯認輸，她繼續道：“你要是真有證據，就別來找我私聊，去找大祭司談。”
雅典娜下意識後退一步，單輪攻擊，自己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這是面對強大威脅時，人的天然反應。
她當然知道上面那些都是自己的猜測，毫無證據。
可她無比相信自己的推論，蘇蘊的行為就是異常，就是有問題。
她要是有證據，早就找大祭司告發蘇蘊了，可偏偏沒有。
這女人早就想好了自己的每一步，做得天衣無縫。
她本來是想借機詐一下蘇蘊的，可現在看來根本沒用，簡直心理強大得可怕。
但是，雅典娜道：“你不承認，沒關系。”
“我早晚會抓到你的小辮子，你以後的每一步都要小心謹慎，千萬別被我抓到任何把柄。”
“塞西亞。”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也是心理戰術。
這對于大部分人可能很有用，但對早就猜透雅典娜用意的蘇蘊就沒什麽威脅了。
不過煩是真煩，蘇蘊不太明白雅典娜為什麽就這麽篤定自己有問題。
就因為上面虛無缥缈的猜測和直覺？
她懶得再和雅典娜溝通了，不耐煩道：“雅典娜，你怎麽想都是你的自由。”
“現在，沒別的事能從我房間出去嗎？”
蘇蘊現在的麻煩哪個不比雅典娜更大更複雜，她根本沒心思再浪費時間。
雅典娜反正又抓不到她的把柄，愛怎麽想怎麽想。
這話說得直接，趕客之意相當明顯。
雅典娜那麽聰明，一下就明白蘇蘊的想法了，她只覺得荒謬，蘇蘊竟然完全沒有把自己的威脅看在眼裏？
這一副不耐煩的态度是怎麽回事？
完完全全是對她的輕視！
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的雅典娜只感覺腦子轟的一下。
向來以智慧和美貌聞名的她，走到哪裏都是衆人尊敬和贊美的存在。
自出生起，她就衆星拱月，更別說後面覺醒神明拟态，更是一舉成名，直接走到所有拟态師的最巅峰。
可是現在蘇蘊竟然将她的威脅全然不當一回事？
搞得她的行為就像個小醜！
哪怕現在走廊上的人完全沒注意到她，她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似乎人人都在竊竊私語她的自作多情。
憤怒到極致，雅典娜反而笑了，“好，很好。”
她後退幾步道，“塞西亞，你真以為自己做的事別人不知道？”
“我曾向智慧之神祈求過神谕。”
“我問，丘比特之神是否曾降下過神眷。”
“你猜，神是如何回應我的？”
蘇蘊抱臂的動作僵硬了幾分，她聽到神谕這種存在的時候就擔心過這種事情。
但是萬萬沒想到竟然這麽快就發生了。
竟然真的有人這麽無聊，向神祈求神谕，就為了問問別人的神眷是不是真的！
不是，雅典娜她是不是有病啊？
她看向微微揚起下巴，臉上是驕傲和勝券在握的雅典娜。
回應會是什麽？
如果有回應，那必然是不曾。
她從來就不是什麽丘比特神明的神眷。
如今雅典娜知道了，怎麽辦？
恐慌湧上心頭，蘇蘊看着毫無防備的雅典娜忽然想到要不要現在解決了她。
雅典娜分明是還沒有告訴大祭司，就來和自己炫耀。
如果自己動手，那是不是就沒人知道了？
只要一擊必中，雅典娜就再也說不出口。
就算是神殿給她懲罰又如何，總不會比秘密暴露的情況更糟糕。
何況，雅典娜現在完全沒意識到這點，她只要召喚出金弓，這麽近的距離她必然躲不過。
蘇蘊緩慢催動精神力，而對面的雅典娜笑得惡意滿滿，她一字一句道：“神說。”
“不曾。”
“神說，丘比特之神不曾為任何人降下神谕。”
“塞西亞，你是假的！”
伴随着她最後一句話說出口，嘭的一聲響起！
雅典娜驟然變了臉色。
這動靜直接吓得走廊上的衆人一大跳。
“怎麽回事？！”
“誰關門這麽用力啊，要死啊！”
“哎，那不是雅典娜嗎，她站在塞西亞門口幹嘛？還吃了閉門羹？”
“嘿，那分明是被趕出來了吧。”
蘇蘊催動精神力直接關上了房門，将雅典娜的話隔絕在外。
被當衆趕出來的雅典娜神色難看，她沒想到，這都沒詐出來蘇蘊！
難道她的猜測不對嗎？
蘇蘊的金弓那麽強大，怎麽可能是丘比特那種愛情神能有的威力。
這背後一定有鬼。
她所說的神谕也确實不是假的，她曾向智慧之神祈求過。
只是答案沒有她說得那麽明确，神說不知道。
是的，智慧之神與丘比特之神并不熟悉。
但不妨礙雅典娜用此來吓唬蘇蘊。
沒有神谕，她說服不了大祭司，但讓她放棄也是不可能的，誰說就沒有辦法了？
所以她原本的計劃是如果蘇蘊真的有鬼，那她這麽一詐，蘇蘊的肯定第一反應是對她滅口。
這不就正說明蘇蘊肯定有問題？
而且為了計劃順利，她還詐了兩次，使得後面神谕那次更加真實和具有威脅性。
然而超出她想象的是，什麽都沒發生。
蘇蘊根本不為所動。
雅典娜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她難以接受。
但還沒完，在她身後，東祭司的身影出現。
他的臉色顯然不是很好，之前雅典娜那麽信誓旦旦，結果最後什麽都沒試探出來，簡直浪費時間。
他訓斥道：“這就是你說的，塞西亞有問題？”
有個屁的問題啊！
雅典娜神色不甘，“我不相信這個結果，祭司大人，我會再次請求智慧之神的神谕。”
東祭司卻不想再聽，直接拂袖而去，呵斥道：“你還是想想明天怎麽完成任務，別死在裏面吧！”
雅典娜緊緊握住拳頭，她低下頭，覺得滿臉發燙。
被這樣當衆訓斥，她只覺得羞憤難當。
可如果按照她的推測，那一定沒錯，丘比特之神不可能降下神谕。
有問題的只能是蘇蘊。
這次，她會付出更大的代價，祈求智慧之神向美神獲得答案。
美神一定知道。
她這才覺得可惜，阿佛洛狄忒死得太早了，否則由阿佛洛狄忒祈求美神的神谕，必定不會這麽麻煩。
而現在，她卻要為此付出兩份代價。
越想越可恨，她咬牙切齒道，“塞西亞！”
一門之隔，蘇蘊當然聽見了後來東祭司的出現。
果然，如她所想這依舊是雅典娜的計謀。
她當時确實想動手了，但很快反應過來，請求神谕或許是真的，但是回應真的如雅典娜所說的嗎？她何必冒着生命危險先來找自己對峙？
雅典娜非但不蠢，反而聰明得很。
而且從接觸來看，她還很惜命，做事喜歡留有後t路，是那種穩健不願意犯錯的風格。
能冒着這麽大的危險來找她，這背後定然有鬼。
按照雅典娜的思路，她應該是直接告到大祭司那裏才對。
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只有一個結論，她還在詐自己。
連詐了兩次，就是為了讓自己放棄警惕，讓自己沖動出手。
“雅典娜……”
這是非除不可了。
關上門，蘇蘊這才有空打開神話系統。
畫面之中副本三界巡查（二郎神）顯示已經完成。
“本次劇情探索成功！探索進度達到100%。”
“您本次游戲獲得經驗400w點，經驗充足已自動晉升為高級拟态師。”
“由于您成功探索劇情，獲得人物【二郎神】最終獎勵，二郎神拟态。”
“歷史獎勵已補發：三尖刀拟态，哮天犬拟态。”
接着是謝幕動畫——
“沉溺于夢境之中的神明終于意識到隐藏在夢境之外的威脅。”
“從不知何處不請自來的天外來客口中，兼任三界巡查的二郎神發現了背後的神明危機。”
“那曾護住一切的浮星九陣，似乎有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但危機遠遠不僅于此，祂将繼續查明真相。”
“恭喜玩家蘇蘊成功通關三界巡查（二郎神）劇情。”
“二郎神角色正在恢複中……”
“願不久的将來，能夠再次相見。”
“全劇終。”
雖然任務被判定為完成，并且獎勵一個也沒少，但蘇蘊沒有一點開心的樣子。
因為她清楚地記得，上次自己根本就沒有選擇，而是直接被拉進了二郎神副本！
她神色複雜地看着眼前的系統面板，但再也不認為這是自己曾經設計的游戲系統了。
能夠主動拉她進游戲副本，這能是沒有意識的、呆板的系統能做到的？
而且，偏偏就這麽巧，神殿想要摧毀的神明就剛好是二郎神？
這系統什麽時候有了未來預判功能了？
而且她明明是從神殿入口進入神明夢境的，但是在成功阻擋神殿的動作之後，神話系統的副本直接确定完成，給出獎勵。
這都能跨服認證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兩者必然有某種聯系，這聯系可以是系統本身與神殿入口相關，所以相互影響。
亦可以是……神話系統背後的某種存在，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神，是ta主動出手了。
也就是說，不論是神殿入口還是神話系統入口，背後都由一個存在影響。
那個存在能夠影響神殿進入哪個神明的夢境，同時也能控制神話系統的選擇。
唯有這個解釋才能說明，為什麽這麽恰好，全都是二郎神副本。
會是誰？
蘇蘊不得而知。
但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一定對她沒有惡意。
只是想要借助她對抗神殿。
再細想一下，這神話系統真的是自己設計的那個游戲嗎？會不會是背後那個存在，ta讀取了自己的記憶，并以系統這種她方便理解的存在方式展示給她？
背後存在如此大費周章，就是為了讓她對付神殿，保護東神、喚醒東神。
可有這種強大的能力，ta為什麽不自己做這些，要借助她？
蘇蘊定定地看着神話系統，嘗試問道：“你在嗎？應該能聽到我說話吧？”
“你，究竟是——誰？”
然而神話系統的畫面毫無變化，只有一個個副本劇情，如星星般閃耀在暗夜之中。
Ta肯定能聽到，但是沒有回答。
蘇蘊等了許久。
她忽然想到為什麽ta之前一直隐藏得很好，卻在這個時候忍不住暴露？
神殿。
只能是因為神殿。
神殿已經加快了摧毀東神的動作，所以ta不得不冒着暴露的風險出手了。
蘇蘊嗅到了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
神明之間的戰鬥似乎更加劇烈了。
“怪不得，會忽然更新開啓天宮常駐副本，恐怕那時候，ta就察覺到了神殿的新動作。”
蘇蘊發現Ta未免也太過及時了，得到的消息是真的快。
直接領先一個版本。
她真好奇這神話系統背後到底是誰。
也想問問為什麽選擇她。
等等，或許有一個人能知道？
蘇蘊直接點進了下一個天宮副本：大鬧天宮（孫悟空）。
此刻能點進去的副本，那必然就是神殿下一個準備摧毀的神明了。
眼前景色一轉，蘇蘊發現目之所及已經換了一片天地。
樹木蔥蔥，山脈綿延。
有林風吹過，一群山鳥叽喳着飛過天空。
她周圍是如人環抱粗的古樹，心想到這哪個荒山野嶺。
蘇蘊有點納悶，這副本不是叫大鬧天宮嗎？
她還以為會是什麽仙氣飄飄的仙宮之類的，再或者是什麽環境優美的花果山水簾洞。
但萬萬沒想到是眼前這一片景色。
“所以是大聖的什麽階段呢？”蘇蘊環顧四周思考起來。
神明的夢境各不相同，也不一定是哪一段人生經歷，這地方太過普通，她一時間還真沒猜出來。
不過，就在她思考之間，身邊古樹的繁茂樹冠忽然動了動。
接着一只擁有飽滿大尾巴的松鼠搖晃着探出了頭。
“吱～”
蘇蘊瞪大了眼睛，心下有了猜想，試探道：“不會吧，無名？”
“吱吱。”是我。
好家夥，沒想到無名這次連人身都沒有了，直接附身到一個大松鼠身上。
大松鼠甩甩尾巴，伸出前肢指了指。
接着縱身一躍直接跳到了蘇蘊的肩膀上，穩穩地趴在了上面。
“吱吱。”往那邊走。
無名指了個方向，蘇蘊沒忍住側頭看了看它，奇怪的觸覺。
一人一鼠大眼瞪小眼，松鼠沒忍住撓撓頭。
“吱吱？”怎麽了？
雖然是鼠身，但精神力交流還是沒問題的，就像哮天犬一樣。
蘇蘊搖搖頭，“沒，就按照你說的方向走。”
“我想問你個問題，你知道神殿夢境入口是怎麽做到的嗎？是誰做的嗎？”
無名呆得最多的地方就是神殿了，再加上他空白之書拟态的特殊性，可以說神殿大多數的秘密對他來說都不算秘密。
所以也是最有可能找到ta的人。
她沒辦法說自己的神話系統，但從神殿的入口問起也是一樣的。
無名似乎還保持着松鼠的習性，大尾巴一甩一甩的。
“吱吱吱，吱吱吱。”神殿的入口核心鏈接是人類，這要說得可就複雜了。
無名慢慢解釋，原來華夏神明受世人供奉，自古就有着神明入夢的故事，與人類本身就密切相關。
因此，當西神發現自己無法進入華夏神明夢境的時候，祂們就想到了人類的存在。
人類與華夏神明這種聯系極深的特性，也直接成為進入神明夢境的漏洞般的存在。
華夏神明不會對人類動手，也同樣不會阻止。
相反，大多數人類進入夢境後，還有可能會受到華夏神明的守護。
于是西神便以人類為鏈接，賜予人類神力，從而獲得華夏神明夢境的錨點，順利進入。
“這卑鄙無恥的西神們，簡直不要臉。”
蘇蘊怒罵道，華夏神明守護的人類，反倒讓祂們把人類變成刺向華夏神明的刀了。
她問道，“那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神殿入口是可以被控制的，從而選擇性地進入哪個神明夢境？”
“吱吱吱，吱吱吱。”有這種可能，但是技術要求太高了。
要知道夢境錨點本就難以計算，這已經涉及空間規則了。
神殿大多數時候是碰到哪個就進入哪個，沒得選擇。
反正華夏神那麽多，每次都能碰到就是了。
蘇蘊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具體的神明是可以選擇的，但需要掌握極強的空間規則。”
“可是，如果我每次都知道下一個要進入的神明夢境是什麽，那說明，背後必然有完全掌握空間規則的存在，才能做到。”
“吱吱吱，吱吱吱？”蘇蘊，為什麽不認為，那是神明選擇了你呢？
所以主動接引，主動靠近，就像他一樣。
“吱吱吱？”而且你沒覺得，好像更快了嗎？
蘇蘊怔然，“是快了，就好像有什麽控制不住要發生了一樣，神明夢境一個接一個地來。”
“吱吱吱。”無論如何，我都相信你能做到。
當然，也會幫你。
蘇蘊愣了一下，眼睛染上笑意，“好，那如果我能成功，也會把你從神殿手中救出來。”
再不用戴着枷鎖，成為神殿的囚徒。
“吱！”好呢。
大松鼠的尾巴甩得快了幾分。
---
半小時後，一人一鼠終于走出山林。
但盡頭卻是一座五行山，巍峨不見頂。
那光禿禿的、如t同刀削的山面上，一只猴頭清晰可見。
岩石粗糙而冰冷，他的毛發淩亂地散在臉龐兩側。
蘇蘊終于知道這是什麽場景了。
原來是孫悟空被壓在五行山的那五百年。
漫長而孤寂。
“吱？”這就是那位神明？無名滿眼驚愕。
“對。”蘇蘊嘆道，“祂名，齊天大聖孫悟空，或者……歷經九九八十一難後的鬥戰勝佛。”
誰能想到那麽輝煌強大的大聖，也曾被壓在山中五百年，孤苦無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