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怦然心動
怦然心動
“有。”他說。
雲淡風輕的語氣，就像是在談論天氣一樣。
沒想到陸濯清會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而且明明這麽敏感又帶着一絲絲“冒犯”的問題，他居然也沒有半點兒猶豫，似乎從來就沒有想過否定。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安靜了一瞬間，随後紛紛把視線投落在陸濯清的身上，大多數人的眼睛裏都帶着幾分吃驚和不可置信。
薛潮生雖然說剛入學不久，但是作為陸濯清身後的“小跟屁蟲”，當初進入學院實驗室，也是陸濯清面試的他，所以兩人在實驗室可謂是低頭不見擡頭見，從來不曾見過陸濯清和哪個女生走得近。
而謝齊嘉就更不用說了，他和陸濯清認識了一年多，也是現在才知道陸濯清有喜歡的女生。
兩人默契地對視兩眼，嘴巴張成了一個巨大的“O”型。
眼神交流道：陸濯清難不成有女朋友了？他們怎麽不知道？！
陸濯清如果有喜歡的女生，那應該也成他女朋友了吧，長成他這樣表白那不是分分鐘表白就能成的事情。
如果沒有女朋友卻有喜歡的女生，那陸濯清豈不是頂着這張帥到人神共憤的臉搞暗戀？
這不是搞笑呢嗎？
聽到他的回答，鹿莞爾也偏頭看着陸濯清。
這個角度看過去，他流暢的下颚從側面看堪稱完美，臉上的表情卻很淡。
陸濯清忽略掉其他人的視線，只對坐在他身邊的鹿莞爾視線敏感。她明明只默默打量了他幾秒鐘，他也能夠瞬間察覺出來，嘴角勾了勾，而後側目看了她一眼。
兩人之間的視線只短暫地接觸了兩秒鐘，他便已經把目光移開。
外人看不出什麽問題。
只有鹿莞爾的心顫動了一下，腦海裏全是剛才陸濯清看她的眼神。
她甚至能夠确定，那一眼他好像不是随意一瞥，似乎是帶着點刻意地和她對視。
即使再怎麽榆木腦袋，這也太奇怪了。
鹿莞爾沒來由地有些局促不安，心裏的猜測變得更重了——陸濯清不會喜歡她吧？
真不是她自戀。
主要是陸濯清他……對她好像真的很不一樣。
雖然覺得這個情況很不可能，但是鹿莞爾卻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腦子去亂想。
在場的人安靜幾秒鐘後，便有個男生先反應過來，尖叫道，“陸師兄，你喜歡的女生誰啊？是不是我們學校的啊！”
有了一個出頭鳥，其它想吃瓜的人便開始紛紛附和起來。
“陸師兄，你不會現在不是單身吧？”
“是高中時候喜歡的女生嗎？還是大學喜歡的！”
起哄聲四起，陸濯清卻只是笑了一下，“真心話不是只需要回答一個問題嗎？”
一聽問不出什麽了，其他人紛紛嘆了一口氣，在場有些女生偷偷看着他，心都碎了。
陸濯清伸出手來，随手轉了一下面前的擺針，大擺針再次旋轉起來，最終停下指向另外一個男生，那男生抱頭叫了一句，最終選了大冒險——随便抓一個路過不認識的同學，模仿搞怪表情包。
那男生黑着臉走紅着臉回來，撸起袖子就要複仇，他使勁轉了一下大擺針，擺針旋轉起來，指針轉到鹿莞爾面前就已經有要停下來的趨勢，而後吹起一陣微風，針尖悠悠地偏轉了一些角度。
最終直接再次指向陸濯清面前。
“唉不是，”有人看不下去了，“陸濯清是衰神附體了還是你們故意針對他？這游戲剛開始呢，他就中招了兩次。”
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
實際上嘴裏是這麽說，內心早就已經樂開了花——又可以開始吃瓜了，實在是太爽了！
剛才負責轉大擺針的男生立馬舉手，作投降姿勢，“天地良心，這種游戲可沒有什麽作弊的說法，陸師兄我真不是故意的。”
雖然那個男生是這麽說，可是他也沒準備放過陸濯清，繼續剛才的問題問陸濯清。
“師兄，那個女生是你大學才開始喜歡的還是高中就喜歡了？”
人群裏開始有幾個男生開始展現大型返祖現場，紛紛拍掌歡呼，能進社團大部分都是社牛，他們能夠肆無忌憚地打趣別人，雖然并算不上熟。
“哦！！有瓜吃了！！”
“好刺激好刺激！”
相對于其他人的激動，作為當事人的陸濯清卻只随意道，“高中。”
一聽到“高中”二字，鹿莞爾輕輕松了一口氣。
也是，他怎麽可能喜歡她？
高中他們壓根不認識。
果然人生最大的錯覺之一就是“他是不是喜歡我？”
只要有人對別人好一點或者多看兩眼，就會忍不住腦補。
忽而想起他們第一次去食堂的時候，他曾經說過的那句“被人喜歡才難”。
這麽看來陸濯清這個人還真的有可能是愛而不得啊。
連陸濯清都追不到的女孩子，應該會很優秀吧。
既然陸濯清有喜歡的女孩子，那之前同她的各種巧合和約她散步之類的事情，就不可能帶有其他的心思，只是她想多了而已。
經過一場分析下來，鹿莞爾明确陸濯清絕對不可能喜歡她之後，心裏都輕松了不少，甚至完全不再覺得尴尬了。
反而也能夠十分坦然地開始和其他人一樣，開始快樂地吃起瓜來。
因為場子熱起來了，大家都變得肆無忌憚，而且認識陸濯清的人都知道，這人雖然看起來疏離高冷，實際上很好說話。
在鹿莞爾進行頭腦風暴的時候，其他人紛紛在打趣陸濯清。
“高中就喜歡了？陸濯清你不是說你單身嗎？”
“你小子不會真的搞暗戀吧！”
“還是說你現在已經有女朋友了，但是一直沒公開。”
雖然陸濯清本人都不太在意這個話題，但是到底是比較私人的事情，這麽一而再再而三地追問，薛潮生怕他不舒服。
薛潮生忙站出來，一臉護犢子的表情說，“你們真的很多問題唉！陸師兄，快轉，到下一個人了。”
陸濯清伸手轉了一下面前的擺針，其他人紛紛盯着面前的針，生怕針尖會指到自己。
可鹿莞爾注意的卻不止是指針，而是注意到陸濯清手指修長，骨節清晰分明，依稀可以看見青色的血管。
心裏不禁開始胡思亂想，他的手真好看，不知不覺就走神了，再被喊回神來時，是坐在她另一邊的女孩叫她，“鹿學姐！！指到你了。”
鹿莞爾回神，看着面前的指尖就這麽指着她，心髒都被吓得漏了半拍。
呼吸停滞一瞬，不會吧，這麽倒黴的嗎？！
“你想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耳邊傳來陸濯清的聲音，音色略偏清冷，好似山澗清泉緩緩流過。
緩緩落在她的耳畔邊。
鹿莞爾沉思了幾秒鐘。
說實話，她自己也不知道應該選什麽，但是如果是要她去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去做一些“丢臉”的事情，說實話還不如說真心話。
鹿莞爾糾結了一會兒，“選真心話吧。”
因為鹿莞爾性格好，在社團裏幾乎是“團寵”，但是偶爾也會變成“團欺”，比如現在，因為知道她這個人開得起玩笑，一般不會生氣，随意都肆無忌憚道，
“t我想問部長有沒有談戀愛！”
“是啊，我還不知道她是不是單身呢。”
“有沒有追求過別人？或者有沒有被追求過。勁爆一點勁爆一點！”
光是聽他們打趣，鹿莞爾就忍不住頭皮發麻了。雖然說不會生氣是一回事，但是感覺到尴尬也是另外一回事。
即使她覺得玩游戲回答一下問題為什麽大不了的，但是心裏自然還是覺得，能不回答就不回答比較好。
死死盯着面前的陸濯清，生怕他會問出什麽刁鑽的問題。
可是出乎意外的是，陸濯清問的問題并不刁鑽。
他問的是，“今天有個人向你發出邀請，你會想答應他嗎？”
話落。
在場的人皆是一臉“Excuse me”的表情，紛紛呆滞住，皆呼道，
“這是什麽問題？”
“陸師兄，你不能因為她是女孩子就放水啊，這個問題好沒有殺傷力哦。”
“就是啊，邀請啥，我真的聽不懂。”
“換個問題換個問題！”
而鹿莞爾本人也是一臉懵，她突然又開始想起他不久前同她說的那句——“今晚一起去散步嗎？”
她有些不敢去猜測陸濯清問的這個問題到底和他剛才說的那句話都沒有關聯。
卻已經聽到他緩緩兩個字，“散步。”
他只說給她一個人聽的，因為其他人根本就聽不懂。
鹿莞爾有些吃驚地擡頭看向陸濯清。
而他也在看着她，深黑色的瞳孔，睫毛挑起，一雙桃花眼仿佛能勾人魂魄。
忽然起風了，操場附近的樟樹樹葉被風吹動，沙沙作響。夜幕緩緩沉下來，驅逐掉盛夏的最後一絲熱浪。
鹿莞爾莫名地屏住了呼吸，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了來自自己身體左邊的怦怦心跳聲。
“額……”鹿莞爾的腦子瞬間亂成一團，“會吧？”
會吧，究竟是會還是不會？
雖然并不能夠稱得上是一個十分肯定的回答，陸濯清卻也很滿意了。
他笑了一下，很輕的鼻音，尾音略微上揚，“好的。”
鹿莞爾的心髒像是被輕輕敲了敲，那種剛消散下去的局促感，又忍不住升騰起來了。
而其他人在面面相觑着。
陸濯清和鹿莞爾這兩個人到底在打什麽啞迷？
他們完全聽不懂！
有人這一輪吃不了瓜，紛紛抗議，“不行不行！這種問題不過關，如果每個人都問這種不痛不癢的問題，這個游戲就不好玩兒了。重新問，要不然提問的人自罰三杯！”
“對對對重新問，不然就自罰三杯！”
“正好買了一紮小啤酒！要玩就玩大的，正好明天周末沒有課！”
所有人都在等陸濯清重新問問題，陸濯清卻已經伸手拿過來一小瓶啤酒，絲毫不在意其他人的吃驚目光，單手十分輕松地就已經扣開了易拉罐的拉環。
冰鎮的鮮啤還冒着氣泡，一打開劈啪作響。
晚風徐徐吹來，微微吹動他的衣擺和額前的碎發，顯得是如此的意氣飛揚。
他的嘴角輕揚，看起來心情很不錯，不甚在意地開口，“那我自罰三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