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狩獵
狩獵
終于到了狩獵結束的時候，篝火燃起，整個狩獵場上成果磊磊，有狐貍，有狼，還有國公府三公子射中的鹿，相府幾個公子合力帶回的老虎。
這些動物無一例外都死了。
嬷嬷帶着華霓裳回到這裏的時候，華霓裳眼睛上面的淚水根本止不住。
華霓裳哭的都沒有聲音了。
她不僅能聽得懂動物說話，還能感受到這些動物身上的痛苦，這些瀕死動物經歷了怎麽樣的屠殺，她的腦海裏和心裏都有這同樣的感受。
這樣痛苦的感受對于只有五歲華霓裳如同淩遲一般。
華霓裳看着歡慶的大臣，看着每一個能臣将士，她知道這些人射殺它們的過程，也看到了相府的老虎并非是射殺的，而是打小養在相府的虎崽，養了兩年，就等着圍獵的時候帶過來邀功。
養了兩年！！！！
養了兩年的老虎都能這麽殘忍的殺死，從虎崽養到這樣大，它們怎麽忍心。
地上的那只老虎還喘着最後一口氣，他太痛苦了，他沒有想到這些它以為的家人會殺死他。
“父皇。”華霓裳的聲音都沙啞了。
“皇兒。”皇帝心疼的叫着。
她看向皇帝，她說道：“相府的這只老虎，不是狩獵到的，是兩年前養在相府裏面的虎崽，今日特地從府裏帶過來邀功的。”
華霓裳一字一句說的清清楚楚，神色認真，沙啞的嗓音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的悲傷，她好看的臉上全是淚痕，眼睛通紅通紅。
現場的夫人看了都忍不住哭。
這可是個五歲的孩子，怎麽能哭的如此傷心。
皇後自己更是心髒都要停止了，她的皇兒怎麽幾個時辰不見這樣了，還以為看不到現場會緩過來，怎麽越來越痛苦了。
皇帝更是心疼，同時對聽到的話感到震撼。
“李家公子，你們敢欺君。”皇帝看向他剛剛表揚過的李相家的三個公子，聲音沉穩如墨，剛剛就是他們那規矩祖制說話，力要圍獵進行。
是因為他們早就已經把殺死的老虎帶到了狩獵場，就等着最後直接邀功。
“臣有罪！！！”李相撲騰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是臣教子無方，是臣有罪。”李相一邊請罪，一邊拉着自己的三個兒子下跪，這三個都是庶子，但其中一個是他最喜歡的兒子。
“請皇上降罪。”四個人異口同聲。
“取消你們剛才的獎勵，并且以後你們三個永遠不得參加圍獵，李相罰俸半年，你們通通給朕閉門思過！”皇帝震怒，不止是被欺騙。
還有他這哭的如此悲痛的皇兒。
每一滴淚珠都讓他感覺如同銀針鑽心。
“裳兒，來，父皇抱抱。”皇帝朝着華霓裳伸去了手。
同時讓人把自己獵物收走，不用放在眼前。
華霓裳小腿都疼的朝着父皇走了過去。
剛才的嘉賞已經結束，狩獵的後半程就是宴會了，沒有活物只有食物。
随着那些動物越來越遠，華霓裳聽到的聲音也越來越脆弱。
直到消失不見。
剛剛的鴿子飛過來，飛到了高臺的欄杆上，大家都會忽略這裏的鳥兒，因為這很正常。
只有華霓裳癡癡的看着鴿子。
“公主不要難過，人類和動物之間就是這樣的，不是公主的錯。”鴿子安慰着華霓裳，這太難受了。
“有時候動物和動物之間也很殘忍的，比如橘貓每次見了我都想咬我，如果不是公主喂飽了橘貓，可能就得我這個老鴿子喂它了。”
鴿子安慰着華霓裳，這鴿子是皇宮裏的鴿子，今天華霓裳出宮，它特地飛過來保護的。
因為是鴿子的原因，她看得到人類看不到的東西，一牆之隔的另一邊是什麽樣，它在空中都看得一清二楚。
麗妃最開始的時候不是沒有害過華霓裳，她想下藥讓公主夭折，但是被鴿子偵破了。
告訴了華霓裳，華霓裳有心不吃麗妃給的東西，以及告訴母後她怕麗妃，敲打一下，麗妃就安靜了。
從此以後再也不敢靠近華霓裳，一直把重心放在讓自己有孕上面，有孕後更是沒想過再謀害華霓裳了。
華霓裳朝着鴿子點着頭，她知道，可是她還是難受。
華霓裳在皇帝的懷裏休息了好久，母後也喂她喝了水，她才緩了過來。
晚宴終于快要結束，皇帝和皇後提前離開宴席，帶着華霓裳回去休息。
回去休息的這段路兩邊都是草叢就在皇帝牽着華霓裳剛剛走過這片草叢。
周遭潛伏的狼群就沖了出來。
堵住了皇帝和皇後t的路。
與此同時，侍衛拉弓射箭準備擊殺。
“不要！！！”
“我可以讓它們離開！！不要殺它們！”華霓裳頓時感受了侍衛的殺意，以及狼群圍攻過來的原因。
原來剛剛收獲到的獵物裏面的狼，是這狼群裏狼王的妻子。
狼是一夫一妻制，夫妻感情格外忠誠堅韌，狼王這是來給妻子報仇來了。
擒賊先擒王，狼王也知道皇帝和皇後是這裏地位最高的，所以目标就是她的父皇和母後。
“殺了他們一家給紅紅報仇！！”狼王體型最大，站在了最前面，號召着整個狼群。
“對不起對不起，不要殺我父皇母後好不好。”華霓裳看着狼王，她哭道。
她已經哭了好久了。
“你妻子可能沒有死，我帶你去找她，把她救了，你放過我父皇母後，不是他們殺的，他們不是故意的。”華霓裳腿軟的坐在地上，看着狼王，她說的真實。
皇帝震驚的看着自己女兒，皇後也是擔憂的看向周圍的侍衛還有嬷嬷。
這可怎麽辦，女兒的秘密瞞不住了。
“父皇，關着獵物的地方在哪，我們去把他妻子放出來吧，讓太醫救活。”
“不知道為什麽，我感受到他很痛苦，他痛苦我也很痛苦。”華霓裳對着皇帝說道。
周邊的侍衛仍然拉着弓做準備，就等着皇帝下令放箭。
皇帝沉吟不語，良久才道：“行。”
答應了他的皇兒。
于是，華霓裳號召着狼群，還有帝後侍衛一群人，去到了關押獵物的地方。
大家看着狼群垂着尾巴乖乖的跟着華霓裳走，一時間心裏面別提多震驚了。
“知道的人不許說出去，誰暴露公主的秘密，朕誅誰九族！”皇帝看向除了皇後外的所有人，眼神狠厲。
像是真的要誅九族一樣。
沒有人懷疑這話的真實性，皇帝要誅誰九族，那确實是真的誅。
“狼王，你的妻子就在裏面，你和我進去吧。”
“其他人待在外面。”華霓裳看向所有人。
“父皇也要待在外面麽？”皇帝指了指自己，小聲看向華霓裳詢問道。
“嗯嗯父皇您也要在外面。”華霓裳點頭。
于是大家都在外面侯着了。
華霓裳帶着狼王還有狼群走進去。
“好疼，我的孩子。”關押獵物的籠子都是木籠子，每個沒死的動物都在痛苦的哀嚎。
華霓裳臉上的淚水又開始止不住的流了。
狼王第一時間就朝着他的妻子走了過去。
正是剛剛喊疼的那個。
“她肚子裏有孩子了。”華霓裳落淚，這只狼怪不得被捉了，原來是已經有了孩子了。
箭矢刺中的是這只狼的前胸和胳膊的連接處。
因為要護着孩子，所以它被帶回來全程都沒有掙紮，此刻箭矢上都是血。
她好疼。
華霓裳也好疼。
“救她！”狼王看向華霓裳，怒目圓瞪。
“好，我讓太醫救，我是公主，我肯定能讓太醫救的。”
華霓裳手忙腳亂的抱住這只母狼：“不要動，我抱你出去，我救你。”
狼王默許了。
他拖不動受傷的妻子，且拖動會讓她的傷勢更加重。
皇帝和皇後等了好久，才看到她的女兒抱着一只受傷的狼出來。
且眼淚一直往下流，落在母狼的傷口上。
本來應該無異于傷口上撒鹽的，但似乎，華霓裳的眼淚別有奇效。
皇帝眼尖的看到了。
頓時揮散所有人，叫來了太醫拔箭。
皇帝是最順從公主的，公主出生是上天賜予他的福澤，公主出生後這些年，舉國上下風調雨順，農民年年增收，據說農戶飯桌上也有肉餅了。
這是聖朝發展至今，最富裕的一代。
皇帝不敢自己居功，要謙虛，一般都是公主福澤深厚的功勞。
狼王就趴在華霓裳身邊，晾這個皇帝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太醫拔了箭，驚訝沒有鮮血直流，這樣的話，這只狼能活。
也是他從醫時間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用紗布包紮好這只狼，太醫就慌忙退下了。
誰知道這狼旁邊還有狼，敢情是狼群啊！
“父皇，我跟着狼群走，我去照顧她。”華霓裳指了指地上的母狼，看向她的父皇說道。
皇帝大驚，當然反駁：“不行，你是公主怎能跟着狼走，朕讓人把它們送出去就行！”
華霓裳：“可是沒有人照顧，她未必能活。”
皇帝：“朕說不行就是不行，朕讓人把他們送出去，再送幾只殺幹淨的雞。”
華霓裳知道，當他的父皇這樣的時候，就是絕對的不行了。
“我不能送你們了。”華霓裳看向狼王。
狼王看了看華霓裳一眼，沒說什麽，他不在意。
“公主…”地上母狼此刻看向華霓裳，喊了一聲。
“謝謝你。”母狼說道，她感覺好多了，她也感受得到，公主給她的感覺不一般。
“是我對不起你。”華霓裳搖搖頭，她的錯。
是她沒能阻止這場狩獵。
父皇當時都已經改活捉了，她如果堅持下去，可能就沒有這場狩獵了，是她當時沒反應過來。
“沒有，公主不要這樣想。”母狼安慰着華霓裳。
華霓裳看着下人把狼送走，直到狼王帶着母狼走遠了，其他狼嘴巴裏叼着殺幹淨的活雞。
華霓裳才依依不舍的和皇帝回了休息的地方。
夜裏，華霓裳睡覺都有人守夜。
華霓裳還是聽得到其他動物的痛苦的聲音，可是她沒辦法救其他動物了，因為它們是真的死了。
深夜，華霓裳在睡床上睜開眼睛。
聽着外面的樹聲和風聲，以及山裏面傳來的狼嚎聲，還有虎嘯聲，甚至是小動物的擔驚受怕的聲音。
她才知道這外面的世界如此豐富，她好想偷偷跑出去去找狼群，她應該找得到它們。
母狼的傷勢需要照顧，如果不小心沒照顧好，可能母狼還會死，華霓裳擔心。
她從床上坐起來，看到看守她的嬷嬷蹲坐在地上倚着床睡着了的樣子。
華霓裳跑出去的沖動就越來也有激烈了。
她蹑手蹑腳的下床，她看着一直照顧她的莫嬷嬷。
如果自己就這麽走了，恐怕父皇怪罪下來，嬷嬷的下場不好受。
可是……可是。
可是她真的想跑出去。
她一直在皇宮裏，從來沒有出去過，這次是第一次出來，如果她不跑，後天就要回皇宮了，她就再也沒有辦法知道母狼到底有沒有痊愈了。
“公主？公主怎麽醒了，是想出小恭麽。”嬷嬷沒有睡着，只是淺迷，發現華霓裳動靜後，立刻坐了起來，打算抱着華霓裳去出小恭。
華霓裳只好點點頭，看來，她想假裝走丢是失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