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電影院和游樂場
電影院和游樂場
高中的日子漫長又難熬，卻往往在你不經意間偷偷溜走。
文淩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後就被接到馮家，母親燒了一大桌菜，一家人熱熱鬧鬧慶祝她考上夢寐以求的外國語大學。馮容新學了烘培，親手做的蛋糕溫馨又隆重。
吃過晚飯，跟母親和姐姐打過招呼，文淩開心出門。成績出來後就跟範淋淋和李明弋計劃好三個人一塊慶祝升學，時間定在今晚。
來到約定的商場頂層，一眼望去，李明弋正靠在電影院一個大柱子旁，視線漫無目的在人群中游走。他今天穿着淺色短袖T恤、深色運動長褲和拼色運動鞋，由于身高和長相太過優越，路過的不少人都會偷偷打量一眼。目光觸碰到文淩視線的那一刻，無神的眼睛瞬間被點亮，連表情也生動起來。
文淩親眼看着他過于明顯的表情轉換，怔愣一瞬，又很快恢複平靜。她走到李同學跟前左右瞧了瞧：“淋淋還沒到嗎？”
眼前的女生比初見時更高挑了些，兩頰粉粉的，殘留的嬰兒肥讓她整個人顯得十分青澀。五官清秀耐看，皮膚在燈光下像瑩白細膩的珍珠。看人的時候非常認真，眼神一如從前純淨清澈，不帶一絲一毫俗世塵煙，兩個淺琥珀色的眼珠泛着瑩潤光澤，此時此刻裏面只倒影他一個人的身影。每當那扇長長的睫毛一開一合，他內心深處就會有根羽毛在心尖上輕輕掃過一次，掀起一絲癢意。
察覺到自己片刻的失态，李同學用手背捂着嘴清了清嗓子，語氣鎮定自若：“她說家裏人留她有事，來不了。”
“啊？！好可惜！那我們回去？”
“電影票昨天就買好，現在退不了，走吧，兩個人也可以看。”說罷轉身就往檢票口走去。
文淩轉念一想：也對，票都買了，不看白不看。而且還是她最喜歡的動漫劇場版！
影廳黑暗的環境下，只有屏幕明暗交織的光映照所有人的臉。文同學看得很認真，但仍無法忽視不時落在自己臉上的兩道視線，每當她剛要轉頭尋找，那兩道視線卻急匆匆收回。如此反複幾次後，慌亂中晚了一步的視線終于讓她逮個正着。
“我臉上有東西？”晚上吃了兩塊姐姐做的蛋糕，難道還沾臉上？
“沒有，很幹淨。”
“那，你想吃爆米花？”進場前李同學把一大桶爆米花往她懷裏塞，按理說想吃才會買這麽大一份。
李明弋只沉默了一秒：“嗯，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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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淩小心翼翼拿起依舊滿滿當當一大桶爆米花，屏住呼吸移動到隔壁位置，正想放下，心裏陡然一咯噔。黑暗中一雙溫暖的大手準确無誤地覆蓋住她整個手背。
“對不起，太黑了看不清。”李明弋無比坦蕩地調整方向，穩穩接住大紙筒放在自己膝蓋上。
文淩抽回雙手返回座位坐好，兩頰偷偷浮起兩片粉紅。慌亂間她拿起扶手上的檸檬飲料吸一口，冰涼的果汁終于把那兩片粉紅壓下。又吸了一口，恍惚間回過味，有個地方似乎不太對勁：自己要的是常溫的！
扭頭一看，李同學正瞪着大眼睛赤裸裸盯着吸管口看，彷佛也被吓住了。
“那個，那個，我，拿錯了！對不起！”文淩懊惱不已，低下頭想把自己埋進座位底下。
李同學壓低嗓子悶咳一聲，淡定自若：“沒事，我不介意。”
這部動漫的劇場版電影劇情十分精彩，不一會小文同學便将這個小插曲抛到九霄雲外。
走出電影院，李明弋一眼就發現目标人物正倚着欄杆往樓下望，臉含笑意。來到她身邊一看，原來是暑期人滿為患的游戲廳。
“玩過嗎？”李明弋扭頭問她。
得到的回應是腼腆搖頭。
“為了慶祝你考上理想學校，我帶你玩，走！”
“不用，真不用！我只是随便看看。”
5分鐘後，文淩手裏提着一大袋子游戲幣站在游戲廳裏茫然無措。
前方走來兩個男生，其中一個開口大喊：“喲，李明弋！帶媳……嗚嗚！”
李明弋閃電般瞬移到對方跟前，大手捂住那人的嘴，一把将人拖到遠處，不一會才回來。
“好像是你們班的？”文淩不知所以。
“嗯，不用理他們。你想先玩什麽？”
面對千奇百怪的游戲機，她犯了選擇困難症：“你喜歡玩什麽？我跟着你。”
李明弋想了幾秒，把她帶到投籃機前：“我教你投籃？”
手把手教了幾次，文淩的成績依舊很難看，她喘着大氣舉手投降：“還是你來吧。”
作為校隊小前鋒，接過球的李明弋展現了十投九中的實力。看着嘩嘩往外吐的兌獎券，文淩開心得像是撿到寶貝，眼睛亮晶晶笑起來就像一彎月牙。李同學心裏頓時升起滿滿的成就感，又有點發笑：這家夥好像對收集兌獎券比玩游戲更感興趣。
為了這樣一個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笑容，接下來的賽車、摩托車、打土撥鼠、飛镖、夾娃娃、捕魚、嘉年華，他都使出了十成十的功力。
從商場裏出來，文淩打算叫個車回家，被李明弋以女孩子晚上一個人太危險為由否決，接着又以電影院坐久了渾身酸疼而走路可以有效緩解為由建議兩人散步回家，除了答應外文同學別無選擇。
時間已過9點，此時夏日的暑氣消散不少，但高溫的威力仍不容小觑。兩人走出商場不久，身上都出了層薄汗。
盛夏恰逢學生暑假，此刻商業中心區依舊熱鬧喧嚣。街道兩邊的門店燈火通明，正放着音樂招攬客戶；人行道上全是趁烈日下山出門溜達的老人和小孩，還有不少情侶。李明弋走在文淩身前半步距離，不動聲色地替她隔開人群，防止她被人群碰撞。
走了半程，路過一個廣場上擺着幾張長椅，文淩仔細選了最幹淨的一個坐下。游戲廳裏一直站着玩，現在又走了不少路，腳乏。她覺得口幹舌燥，剛才經過便利店時買了個冰激淩，為了感謝李同學，也給他買了一個。
這個游樂廣場面積很大，旋轉木馬、碰碰車、跳床應有盡有。天色已晚，游樂設施全都熄滅了燈，游人離去後顯得十分靜谧，只有廣場四周的街道不時有一兩個人經過。
挖一勺冰激淩嘗一口，香草味的，文淩邊吃邊感嘆：“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離開，還挺舍不得。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一起玩。”
李明弋走到她身邊坐下，學着她慢悠悠吃起來：“又不是不回來。”
文淩笑了笑：“也對。”
兩人各自吃着冰激淩，沉默半晌後李同學轉過頭看着對方的眼睛，眼神意味不明。
“？”
“你覺得——異地戀——好嗎？”李同學神情嚴肅。
“哈？”文同學被這突兀的話題吓得驚慌失措，難道李同學要跟女朋友異地戀？怪不得看電影的時候一直心不在焉，原來是為情所困。可是為什麽要咨詢她這個單身狗啊？高中談戀愛的人不少，班裏好幾對。可是轉念一想他也許正心煩，就是随口一問，于是文同學坦誠道，“我不太清楚。”
對方繼續追問：“沒異多少，兩個城市很近，見面很方便。只要想，每周末都可以見面的那種異地。”
文淩依舊搞不清狀況，思前想後，腦子突然靈光一現：“那，如果是，你們，應該沒問題吧。”
李同學緊繃的身體頓時放松：“這麽說，你不介意異地戀？”
“啊？感情好的話應該沒問題吧——我聽班裏同學說天天待一塊也會膩的，俗話說‘距離産生美’，對吧？”嗯，你們應該沒問題的。
李明弋心說一點都不對，他就想天天膩一塊。身體悄悄往對方的方向挪了挪：“文淩。”
“啊？”文淩吃完冰激淩，将盒子放一邊，正彎着腰揉小腿肚，聽到聲音直起身子，一扭頭便撞進一雙閃着熠熠星光卻溫柔無比的眼眸裏。
剎那間，電影院裏那種奇怪的感覺被喚醒，身體密密麻麻像過了一層電。她的動作被這兩道目光定住，聲音不自覺發虛：“幹，幹嘛？”
李明弋似乎也非常緊張，他收回視線，手臂撐在膝蓋上，兩只手掌張開，無意識地重複着交叉又分開的動作。臉上的神色變化幾個輪回，過了一會才深吸一口氣，直起身子面對着對方。
左手陡然間被抓住，文同學剛松下的那口氣重新提起，她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心裏十分緊張，掙紮着想抽回。
“文淩，我喜歡你。”這句咒語讓掙紮的人瞬間停下動作，她徹底呆住了。
“從高一就開始喜歡，你說高中不早戀，所以一直沒告訴你。現在畢業了，我們也都成年，所以想馬上告訴你，”李同學一鼓作氣，“你，願不願意做我女朋友？”
周圍的空氣放佛都已凝固，只聽到兩人鼓噪的心跳聲，撲通—撲通—。
“我—你—可是—”此刻文淩腦子裏一團亂麻，理不清自己到底要說什麽。
這邊表白的人屏住呼吸，把對方所有細微表情的變化都收入眼中，緊張在身體肌肉內蔓延，硬生生逼出一身冷汗。
遲遲等不到回應，他有些氣餒。李同學放開對方的手，強迫自己把視線從對方臉上撕下，轉過頭不再看她：“你，你如果覺得太突然，可以先考慮一天，兩天，不，幾天都可以，我會等。”
極具壓迫性的視線挪開後，身上的壓迫感頓時消失，時間也恢複流動。文淩深呼吸換了幾口新鮮空氣，終于從震驚中理出一絲頭緒。
“可是，我一直以為，那個，”一句話支支吾吾，“我一直以為你喜歡淋淋！”而我只是你們兩人約會的擋箭牌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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