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着急
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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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估計早得到消息,快步下去了。
那人反而不管事,走過溪流木板,踱步而上,不緊不慢,手腕搭着女保镖剛剛從車上取下的另一份外套跟圍巾。
杜璃璃跟班長都認得她,畢竟兩個學校之間也有過一些競賽,在省市乃至全國一些比賽上能看見兩邊的熟臉。
只是彼此沒有交際圈。
兩人此刻都有些緘默跟迷茫。
這人怎麽來這?
好夢幻,剛提及對方,人就出現了。
班長想到了一種可能,看謝須彌疑似走向自己等人這邊,當即主動上前。
“謝小姐?你是來找林倦的嗎?他沒來。”
以他的推理邏輯,認為謝須彌顯然不太可能突然從遙遠的大西洋彼岸來這裏度假旅游,畢竟野狼谷的這個地塊并不是熱門旅游地,一般是本地人人脈連網的次等選擇,僻靜,不方便,但至少人少。
可對方什麽人,完全可以燒錢選擇完全符合最高标準的度假酒店,真不至于選擇這裏。
最重要的是他從林承言那聽到了太多他們那個圈子的事,知道最近也算是這位謝小姐事業的重要時期,又有那樣的家庭狀況。
那麽排除正常的旅游選擇,既是為人來。
思來想去,也只有林承言在對方社交圈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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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林倦跟對方.....
也不對啊,不管是家世還是優秀程度,或者林倦以前提起對方的态度,都不是熟稔或者暧昧的,更像是向上仰望的欽佩。
所以....邏輯有點不通。
他只能試探性詢問。
“的确是因為他才找到這裏。”
“但不找他。”
謝須彌越過這人,走到一人跟前,眼神都沒換過着落點,輕輕喚:“周望岫。”
聲音不輕不重,但特別清晰綿長。
連聲調都透着孤注一擲的在意。
發呆的周望岫手指還在水龍頭下,反應過來的時候,謝須彌已經關了水龍頭。
水流變成了水滴。
滴滴答答最後留存。
周望岫看着她,眼裏有迷茫跟難以置信。
她還沒反應過來。
甚至比杜璃璃他們更震驚。
謝須彌不得不主動開口問:“你沒跟溫姨說你來了這裏。”
“有狼。”
她後續補了這兩個字,來之前,她确定了地方,搜了信息,确定了近期這個地點的風險性。
那些當地的旅游帖子,她看了,所以來之前就聯系了當地有權威有人脈的向導。
但這些前綴,無需細說。
周望岫有點回神了,目光從對方不遠千裏而來略帶疲憊的臉上掃過,“你問了媽媽?”
這人竟然....她想做什麽?
她怎麽回事?
周望岫那素來在學習上所向披靡的腦袋瓜完全不能解決眼前的疑難。
她在這個人面前,一直顯得很笨,總選擇不對的路子。
屢屢後悔。
現在也一樣,腦子都漿糊了,只能憑着本能震驚。
“嗯,是問了。”
謝須彌現在還是很冷靜,一如往昔,周望岫竭力壓下內心起伏的海浪跟不可控制的妄想,變得冷靜,“抱歉,我只是不想讓她擔心,所以沒細說....而且也只會在這過一夜,其實也沒什麽危險。”
頓了下,她又跟着問。
“是媽媽讓你來找我的?”
謝須彌:“不。”
周望岫手指微曲,想到了剛剛班長的反應,以及她這次旅游随行人員所有人等會跟她有交集的社交圈子——在她自己未曾發布任何旅游信息在公衆平臺的前提下,這人,也只能是通過班長的舍友朋友圈了吧。
“所以,是為了林倦嗎?”
謝須彌多聰明,從狀似自然平靜的詢問中看到了後者的不自信跟反複試探。
那晚一定很傷她。
垂下的眸子微頓,已經伸出去的手握住了周望岫濕了的手腕。
她比後者高一些,手指越發修長,常年保養完美,青蔥潤玉,寒涼入骨,可能比水都涼,攥在周望岫手腕的時候,讓後者從剛剛飄散的思維中驟然清醒,下意識要抽回手。
但反而被五指環握。
“你知道他?認識?”
周望岫聽出這人語氣裏的在意,低頭看着兩人交握的手。
“競賽時見過,班長的朋友圈也發過跟他的大學合照,所以,他一提,我就想起來了。”
一提,就想起來了。
輕描淡寫的,但給人一種——已記憶,已在意,非泛泛不識之人。
邊上的班長:“......”
其實你可以不說這事的,謝小姐為什麽這般看我?
謝須彌重新垂眸,抿抿唇,“那我重新回答你。”
“為我自己。”
“不冷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拉了周望岫的手腕離開盥洗池。
周望岫還在想“為我自己”這個回答的意義,發絲微垂耳畔,她又擡頭,盯着謝須彌。
時隔一年。
“在你眼裏,我這麽脆弱?”
周望岫甚至懷疑這人是不是怕自己求愛不成就來新疆做什麽悲觀的事,出于負責,這才過來。
這人,本來就是很好的人。
不管對自己是否有私情,至少對她媽媽做到了尊重。
基于她們雙方的身份關系,這太難得了。
周望岫才越發覺得彼此地位懸殊。
除了其他保镖在車子那邊整理東西,向導接觸這邊的老板,回頭跟着的女保镖其實也是熟面孔,背着背包跟着上來後,一邊觀察周遭,判斷安全性,也不打擾兩人,又隐隐隔開別人。
見謝須彌似乎在找什麽,她立即從背包抽出一盒紙巾。
謝望岫把圍巾跟外套塞到周望岫手裏,騰出的手抽了紙巾擦拭後者冰涼的手指。
眉頭輕鎖。
“看不見你的時候,也沒見你更健康。”
“感冒了。”
謝須彌聽出了這人的鼻音。
近距離看着一年不見的人,近在咫尺,後者還一眼看穿自己的所有不适,仿佛關切到了骨子裏。
周望岫覺得自己判斷錯誤,這人其實也沒那麽好。
好人不該勾着人繼續犯錯。
周望岫心肝微動,手指曲起,隔着直徑接觸到對方的手指。
指節微彎,勾住了,又很快松開。
謝須彌亦緊了緊手指,沒說什麽,把紙巾扔進垃圾袋裏,順手去拿盥洗池裏的蔬菜,重新打開水龍頭。
周望岫驚訝,想要阻止她。
“啊,我來我來,謝小姐你跟阿岫認識,去聊天吧,沒事的。”從震驚跟吃瓜狀态迅速切換的杜璃璃一步跨散步,迅猛上前來。
比女保镖速度都快。
還順手把周望岫拉開,“我就說你臉色不對,肯定不舒服了。”
“不用,好了。”謝須彌動作快,随手把虎皮尖椒洗了放邊上,顯得利落,也非四肢不勤的嬌養之人,輕甩了水珠,目光幽幽瞥了下杜璃璃搭着某人手腕的手。
後者身體莫名一寒,迅速抽回手,讪讪且迷茫。
啊,這個眼神?
難怪班長退出二裏地。
邊上的女保镖已經拿出了藥,仿佛什麽都沒看到,對周望岫道:“二小姐,這是感冒藥,現在給你泡嗎?”
她本來就是陪伴謝須彌的安保人員,跟周望岫自然也是熟悉,甚至在倫敦的居所,她也隐約也見過幾次兩人的相處。
那會,她就看出點什麽了,只是不問不說,恪守職業本分。
不然她不會在謝須彌身邊留這麽多年。
二小姐?
邊上裝作各自忙碌實則都保持安靜豎着耳朵的衆人都聽到了這個稱呼,來回看謝須彌跟周望岫。
班長疑惑詢問,“你們....”
周望岫不是出身普通嗎?聽說在國外求學也經常打工兼職。
難道是隐藏身份,低調行事?
周望岫很客氣,讓女保镖休息,她自己來,但也不願意讓這些人誤會,畢竟她認知到她們母女不可能被謝家接納。
她跟謝須彌....
一想到這事跟上面兩個長輩這兩年說不上來的關系,周望岫內心的苦悶溢于言表。
她之前是怎麽想的?
腦子跟被火山岩漿燙過了似的?
神經壞死了嗎?
竟真的以為自家的那些事兒有了解決的希望,就迫不及待去觊觎明月了。
到時候該讓媽媽如何自處?
她們主觀也不願意從屬于謝先生那邊。
名聲上自然也不願意攀附這關系。
理清其中要害,周望岫冷靜分明,尴尬道:“只是剛好認識....”
她說這話的同時,謝須彌那邊也剛好同時回。
“非血緣至親。”
聽到彼此的話,或許跟聖誕夜那晚一樣清楚。
兩人神色都微頓,波瀾微潋,後平息。
謝須彌盯着周望岫。
周望岫的眼底是流動,清潭不見月,清風徐來,思緒如發輕舞,撩撩動了圍巾上的溫暖布料。
她在甄別謝須彌這話裏的意思以及眼神。
半響。
她才對迷茫混亂的衆人解釋了一番。
“對,其實我們算是......姐妹。”
“是吧,姐姐。”
含笑,多情,只看着一個人,這樣喊她。
謝須彌霎時想到聖誕夜那晚,這人衣衫半褪跨在自己腰上俯首喘息的模樣。
那時,她也喊她....姐姐。
這樣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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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須彌這邊人多,那邊向導已經跟老板談好了住所跟餐食。
殺了兩頭羊,也訂了不少菜。
謝須彌婉拒了班長跟杜璃璃的邀請,也沒有明确要周望岫去她那邊。
看着周望岫喝完感冒藥就去了另一邊。
但臨走前伸手抵着周望岫的脖子整理了被風吹亂的頭發跟松垮的圍巾一角。
掖實了才收回手,轉身離開。
簡修這些人觀望了一會,因為都成年了,知曉一些人情世故,倒也沒急着試探周望岫的隐私,何況謝須彌那出身但凡涉及家庭關系,肯定藏着一點隐秘。
他們坐在蒙古包裏吃着已經熟了且分切的三大盤烤全羊,其他菜也都陸陸續續上了。
好吃,非常好吃。
周望岫也沒走的意思,就是吃飯喝水,神色有點沉悶,也不知在想什麽,偶爾,用手指抵着脖子一處輕輕揉撫。
像是要把那點滾燙又清涼的觸感抹除,又抹入骨髓。
有過身體接觸的人....這點很歹毒。
她控制不住思緒。
杜璃璃偷偷敲了私聊頁面一行消息。
——我知道隐私很重要,但我實在憋不住了,不問別的,就問你晚上要去找她嗎?還是她來找你。
你已經問得很直接了。
周望岫無奈,擡頭看了一眼,邊上的人鬼鬼祟祟的,偷感很重,還朝她擠眉弄眼。
手指敲定,回了一行。
——不會,如果來時有必要的原因,但已經到這了,以她的冷靜,不會着急,也不喜歡介入別人已經穩定的場合。
這話說得怪書面化的。
但杜璃璃又覺得對謝須彌的認知很精準,貌似後者就是屬于這類冷漠精英主義。
兩人剛決定話題到此為止,杜璃璃也把哈密瓜拿了一塊挪到周望岫眼前。
突然,簾子掀開,老板來問他們一件事。
——要不要分幾個人去其他蒙古包去睡。
杜璃璃一下就看向了周望岫,都不需要手機發消息,只用眼神就問:同桌,這就是你說的不着急?
周望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