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全記着
第二十六章她全記着
漸漸入秋了。
江城沒幾天秋天，入了秋就離入冬不遠了。
班上這周時不時有幾個大人站在門口觀望，等到任課老師到了，會在門口拉過來上課的老師耳語幾句，有的老師會放他們進來。
“同學們，我們是職校的。可以考慮來我們這學習護理啊機械等等，現在報名不用參加中考了哦。”說着就有人配合着發冊子下來，數量有限，上課時間也有限，前後不過兩分鐘，任課老師就走進來，裏頭的人抓緊宣傳最後幾句，“同學們，中專更聚焦專業技能培養，助力大家更順利進入社會就業。（1）”
裏頭的兩個陌生人走出去，任課老師背着小蜜蜂，把課本放在講臺上，拿起第一排同學手上的宣傳冊看了幾眼，什麽都沒說。挂上小蜜蜂：“書翻開，先翻到昨天布置的作業部分。”
這節上的是化學，化學老師是個精瘦幹練戴眼鏡的女老師。和也芝媽媽以前是同學，上次化學課放最後一節下課，也芝收拾東西慢了就趕上範文敏在前面問化學老師問題剛好問得差不多。話題不知道怎麽到了也芝身上，化學老師說：“我和她媽是同學嘞，她媽當年是我們笑話。”
範文敏不可置信地看着也芝：“你媽生出你沒抑郁嗎？”
“你媽才抑郁。”
化學老師在中間攔架：“诶。”
也芝難得還嘴，覺得神清氣爽，美中不足的是她感覺自己沒發揮好，應該講得再狠點讓小範說不出話的。
化學老師查了一圈作業完成情況，叫了幾個沒寫作業的站着，就開始講今天的課。
今天的化學課學配平。
“化學變化過程中，必然遵循質量守恒定律，即反應前後元素種類與原子個數相等。今天學常用的配平化學方程式的方法。首先第一個最小公倍數法：在配平化學方程式時，觀察反應前後出現”個數”較複雜的元素，先進行配平。先計算出反應前後該元素原子的最小公倍數，用填化學式前面化學計量數的方法，對該原子進行配平，然後觀察配平其他元素的原子個數，致使化學反應中反應物與生成物的元素種類與原子個數都相等。 （2）”
老師在黑板上寫下板書，邊寫邊講：“P+O2――P2O5反應中先配氧：最小公倍數為10，得化學計量數為5與2，P+5O2――2P2O5；再配平磷原子，4P+5O2==2P2O5。（2）”
“下一種叫歸一法：找到化學方程式中關鍵的化學式，定其化學式前計量數為1，然後根據關鍵化學式去配平其他化學式前的化學計量數。若出現計量數為分數，再将各計量數同乘以同一整數，化分數為整數，這種先定關鍵化學式計量數為1的配平方法，稱為歸一法。甲醇（CH3OH）燃燒化學方程式配平可采用此法：CH3OH+O2――H2O+CO2，顯然決定生成H2O與CO2的多少的關鍵是甲醇的組成，因而定其計量數為1，這樣可得其燃燒後生成H2O與CO2的分子個數：CH3OH+O2――2H2O+CO2。然後配平氧原子：CH3OH+3/2O2===2H2O+CO2，将各計量數同乘以2化分為整數：2CH3OH+3O2==4H2O+2CO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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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芝不大确定自己走沒走神，但她确定了，她配平配得不清楚。什麽意思，到底是什麽加什麽，和這個平了。算一算，好像位置上也不對，數量上也不對。
雲裏霧裏。
這節課上完，化學老師說有不懂的私下來問她。因為是最後一節課，趕着回家的更多，湊上去問老師的就那麽幾個。一看小範上去了，也芝更不想湊前去了，雲裏霧裏地回家了。
今天她同鄧雪瑤走。上次她在坡上想起小範問她誰和誰更重要那件事的時候，想了想快走了幾十步上去同她搭話：“hello。”
“啊，你好。”
“我們是一個班的。”
“是嗎？”
剛開始的搭話總是很尴尬，要自我介紹，要聊你是哪裏人，要聊聊老師聊聊同學，還要掌握好分寸地沒話找話。幾次在放學路上“偶遇”之後，就熟了很多。到現在一方會主動等另一方，一起回家變成了默認。
今天鄧雪瑤收拾書包的速度賊慢，眼見小範都問完問題放化學老師回家吃飯了，她還在找自己的某張卷子。十二點了，十一點四十就放學了。
也芝幾乎想嘆氣了。
鄧雪瑤把東西一塞：“不急，不急啦。”
兩個人攙着手，匆匆下山。中間還路過高明和陶元甲，奇怪，他們兩個今天回家怎麽這麽慢。
鄧雪瑤不同也芝一起走到家，她走到三中下來的那個路口等車。同她揮別後，也芝加快了腳步，到家比平時還是晚了不少。
她媽開的門：“怎麽這麽遲。曉華都吃完了。”桌上用大罩蓋着幾碗菜，也不好說是等同學等的，只好轉移話題問她媽媽今天怎麽在家。
“開會，在四中。”
天還不算冷，飯還有餘溫。
又是一套機械化的流程，洗手洗臉吃飯時不時被叮囑要漱口然後眯一會午覺準備上下午的課。
回想起來的每一天都是這樣，日複一日。
成年後的某天，也芝在網上看到一條帖子，發那個博文的人說：“沒有早戀過寫校園文就只能寫成上學日記。”
誰說不是呢。
也不只是沒有早戀過，是沒有幹過什麽太出格的事情的學生時代，回想起來，難免只能寫成上學日記。上學日記有寫得必要嗎，她這麽問過自己，拖了好幾年覺得還是應該記錄一些尚且還記得住的，畢竟每個人的上學日記都應該是不一樣的。
下午來的時候，諸婕方子涵已經坐在了一起。也忘了是從什麽時候起，她們幾個養成了上課前圍坐在一起聊天說八卦的習慣，有時還會刻意壓低聲音。上次去辦公室抱作業的時候，英語老師還頗有深意地說：“原本是想你們幾個老師孩子給班上做個表率，領個好頭，結果聽說你們天天湊一起聊天啊？”
也芝尴尬笑笑。
去杜康桌上抱作業的時候，看見職校的冊子，她說：“老師，我能看看嗎？”
被杜康罵：“神經，你看什麽。”
撇嘴，她是真的好奇，職校裏面學什麽。
嘴上是那樣講，還是把冊子遞給了也芝。
“謝謝老師。”
快上課了，她只能站在那随手翻幾頁，建築工程施工、市政工程施工、會計事務、中藥、藥劑......其實看起來都挺實用的。下一節上課鈴響起，只好把冊子放回去，抱着作業匆匆上樓。
馬上要迎來第一次月考了。
秋季，又是屬于校運會的季節。
......
今年初三不參與校運會了，且校運會那幾天适逢月考。
考數學的時候聽見樓底下一片哨聲和加油加油還有時不時出現的廣播真是折磨，也不知道校領導怎麽想的。不會真是美其名曰，要讓她們培養出在考場不論外面發生了什麽都能安心考自己的卷子的能力吧。
數學安排在第二天早上，也芝走出考場的時候就看見杜康叼着根煙走過來。
杜康：“感覺怎麽樣？”
“還行。”
杜康拍拍她的頭：“出成績看看。”
“老師拜拜。”
走到校門口，學校裏還有點人煙好像還有什麽項目沒結束，卻在校門口彭建立徘徊不前的平春。
平春不是會在放學路上逗留的性格，也芝走過去，要和她說拜拜，平春卻說：“一起走吧。”
一起走也走不了十分鐘，她要從分岔路裏下坡，也芝是要直走下樓梯的。
一起接着下樓梯這段随口聊了幾句，能感受到平春有點心不在焉的，剛考完一場大考，也芝也懶得問。兩個人難得誰也沒有說話地沉默着下了一陣樓梯，眼見就要到要分開的時候了。
平春忽然開口：“有人跟着我。”
“啊？”
“我能去你家嗎？我爸媽中午都不在家。”
倒不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跟着平春了，一直有個長得兇兇的男生會跟着平春回家這件事大家都或多或少聽說過，上次聽的時候好像還是說問她，她爸媽知道嗎，她說知道。跟着她的男生是她小學同學，也不說為什麽要跟着平春回家，就是要跟着屁股後面。
不是第一次被跟了，甚至不是第一個月了。
不知為什麽今天平春會這麽害怕，她父母日常都是中午不在家的。
也芝沒問，她只說：
“好。”
于是兩個人黏在一起往下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跟背後追着一只狗怕被狗咬得狂犬病一樣速走。
也芝極少這麽快下樓，她都不敢說自己怕摔。
一直走到樓梯的尾巴，走到大路上，走到不屬于江城三中的範圍內，也芝問：“他還跟着嗎？”
“別回頭。”
（1）網上查的
（2）百科上的配平介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