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無恥
第32章 無恥
祁宇洋瞪向湛佳眠,滿身的雞皮疙瘩。他強忍着反胃地感覺,冷聲對湛佳眠說了一句。
湛佳眠被祁宇洋眼神和語氣中赤裸裸不加以掩飾的厭惡頂得一愣,反應了幾秒鐘,才又慌忙轉着輪椅向祁宇洋靠近了一些:“對不起,我……我保證下次不會了……”
“湛佳眠,”祁宇洋看着湛佳眠,頗一副疾首蹙額的樣子,沉聲說着,“你做出這種事,還以為會有下次?”
湛佳眠又是一愣,急急忙忙地張開嘴要說什麽,眼神忽然往窗外飄了一下,又閉起了嘴。
祁宇洋的目光也跟着湛佳眠往外轉,看到江祐祺沒有打傘,兩手拿着滿滿的外賣走回來,趕忙起身迎了上去。
“快來快來,餓壞了吧?”江祐祺将手裏的飯菜交給了祁宇洋一部分,笑着對湛佳眠說了一聲,湛佳眠用手背貼了貼自己的嘴唇,輕輕地“嗯”了一聲。
祁宇洋幫着江祐祺把桌子上的東西稍微弄幹淨了一點,又鋪開一個接一個的餐盒,裏面是影視基地附近唯一一家可以點到的炒菜,稍微有一點貴,而且看上去是被江祐祺備注過了的,油鹽的顏色很少,顯得清淡可口的樣子。
江祐祺先将湛佳眠推到了桌邊,交給了湛佳眠一副餐具,而後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一邊拆着筷子一邊說道:“佳眠,你不方便起身,有什麽想吃的和我說,這個就當公筷放在這裏了,我給你夾。”
湛佳眠小聲道了謝,趁着江祐祺布菜的工夫擡起頭來,快速地瞄了祁宇洋一眼。
然而祁宇洋沒有給他任何眼神,直接坐在了江祐祺的旁邊。
湛佳眠收回了視線,拆開了手裏的餐具袋,聽着祁宇洋主動帶着笑臉和江祐祺攀談起來,用筷子夾起眼前的幾粒米飯,只覺得入口如同嚼蠟,只有索然無味的感覺。
祁宇洋在旁邊同江祐祺聊得有說有笑,江祐祺還講了許多采訪時沒有提過的,和自己隊友們之間的趣事,祁宇洋也分享了一些從未對湛佳眠說過的自己宿舍室友和同學的話題,湛佳眠在一邊安靜地聽着,吃得很慢,也吃得很少。
祁宇洋全程沒有對湛佳眠說一個字,也沒有再給湛佳眠一個眼神,江祐祺倒是注意到了湛佳眠多少有些詭異的安靜,轉過頭去,疑惑地問道:“佳眠,你怎麽不說話啊,是不是我們說得沒意思?也跟我講講你在國外的事情吧?”
湛佳眠怔怔地被江祐祺點到了名,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見祁宇洋不鹹不淡地在旁邊說了一句:“他吃飯的時候從來不說話。”
“啊,是這樣啊,‘食不言寝不語’是吧?我還真不知道,那我這樣是不是也有點吵?打擾到你了。”
“沒事,他就是自己不說話,別人無所謂。”祁宇洋又加了一句,江祐祺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嘀咕了一句“原來如此”,眼神卻還落在湛佳眠的身上,好似還有一些不信,在征求湛佳眠的意見一樣。
湛佳眠艱難地咽下了剛剛數進喉嚨裏的五粒米,感覺那煮得軟爛的大米卻好像剛剛剝下來的生玉米粒一樣不留情面地劃過自己的嗓子,他扯了扯嘴角揚起笑臉,沒有再開口,只是對着江祐祺點了點頭。
江祐祺不疑有他,祁宇洋在一邊又抛出了新的話題,是關于江祐祺所在的團體Skkratch新專輯的概念,江祐祺萬分驚喜,連忙轉過頭去介紹起來,不過顧忌着湛佳眠的“習慣”,将聲音壓低了不少。
吃完飯後祁宇洋簡單收拾了一下,也收到了B組那邊問他們吃沒吃過飯的消息,祁宇洋知道這意思是在催湛佳眠可以差不多回劇組了,只是他現在對湛佳眠煩得要命,簡直連就這麽把湛佳眠丢下、讓他自己轉着輪椅轱辘回B組的心都有了。
倒是江祐祺還關心着湛佳眠,問了一句:“佳眠,你是不是得回去拍戲了?”
湛佳眠想了一下,點了點頭,江祐祺便繼續建議道:“正好我下午想過去看看你怎麽演,找找感覺。小祁老師還有事就留在這休息吧,我帶着佳眠回去就行。”
他的最後一句話是對着祁宇洋說的,而且說完不等祁宇洋點頭,直接上手去推湛佳眠的輪椅,眼看不過兩三步就要把湛佳眠推到準備室的門前了。
祁宇洋正擦着手,反應速度沒有跟上,一擡眼就對上湛佳眠看過來的眼睛,還沒來得及想湛佳眠這表情是什麽意思,就見江祐祺已經将輪椅推到了門口,側轉過身,帶着笑意問湛佳眠道:“佳眠,我也抱着你出去?”
祁宇洋看到湛佳眠收回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仰頭去看江祐祺,心裏有沖上來了一股氣,頂得喉嚨都發幹難受,他将手裏的濕紙巾丢進垃圾桶,大步流星地朝着湛佳眠的方向走了過去:“還是我來吧。”
江祐祺看上去也沒打算真的要抱湛佳眠的樣子,幹脆地直起身給祁宇洋讓了位,祁宇洋面無表情地彎下腰,一手環過湛佳眠的背,一手抄起湛佳眠的膝彎,利落地一把将湛佳眠抱了起來。
江祐祺低下身去整理輪椅,祁宇洋沒有再像之前那樣逗弄湛佳眠一下,也沒有說話,唇線筆直下壓,雙眼一直看着忙不疊将輪椅搬出準備室的江祐祺。
抱着湛佳眠向準備室之外跨步的時候,祁宇洋忽地聽見自己頸窩處響起了類似哭泣時吸鼻子的一聲。
祁宇洋心裏一驚,眉頭皺了起來,趁着将湛佳眠放下的時候,快速且仔細地看了一眼湛佳眠的臉。
湛佳眠的表情确實不算太好,祁宇洋着重掃了一眼湛佳眠的眼角,那雙眼睛也确實向下垂着,沒有想要與祁宇洋對視的意思,但也不見潮紅和濕意,肯定是沒有在哭的。
祁宇洋感覺每次面對湛佳眠時,都存在于胸臆之間的、那種非同尋常的煩躁再次占據了自己的每一下呼吸,他板着面孔站起身來,心想着湛佳眠是不該哭的,這人有什麽理由哭?做出了那種離譜、惡心、又失禮的舉動,難道湛佳眠自己還會覺得委屈不成?
——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也太過無恥了。
江祐祺沒有注意到祁宇洋的表情被心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帶得陰一陣晴一陣,笑着直起身扶住了湛佳眠的輪椅扶手,還順手将剛剛出門時用的遮陽傘交給了湛佳眠,轉頭對祁宇洋說道:“那我帶着佳眠先回去了,今天打擾小祁老師這麽久,真是謝謝你,以後有時間我們一定要再多聊聊天~”
“哦,好。”祁宇洋站直了身體,看了兩秒鐘湛佳眠低垂着的發頂,看着湛佳眠垂在腦後的、過長的假發,伸手從江祐祺的手裏接過了輪椅。
“我送他、送你們回去。”祁宇洋淡淡地說着,對着江祐祺笑了一下,“我從導演那裏打了招呼把湛佳眠帶過來的,肯定得我送回去才行。”
正午的天氣曬得人發蒙,湛佳眠将傘還給了江祐祺,盡管江祐祺很努力地想讓三個人都被遮陽傘的陰影籠罩,但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祁宇洋的多半邊手臂暴露在太陽下面,感覺就好像一直在被陽光撕咬拉扯皮肉,從表面一直痛到了肌肉、痛到了筋骨,痛到了內髒的深處。
自從祁宇沐和範文凱開始出外景之後,劇組無法再像在影視基地裏這樣嚴防死守,不少代拍的照片和視頻開始向外流傳出來。
令祁宇洋感到欣慰的是,其中便有代拍終于聞到了味道,在一張拉近鏡頭拍湛佳眠的照片裏,一不小心讓江祐祺入了鏡。
火眼金睛的網友們立刻看見了,江祐祺進了《清風半夜鳴蟬》劇組的消息就這樣不胫而走,一時間連帶着他與湛佳眠的關系、甚至早前的機場照,都又流傳了一遍。
路人和粉絲的評論還是毀譽參半,不過有不少狗仔似乎是嗅到了江祐祺快要走紅的味道,專門進了豐首莊外圍去蹲江祐祺的戲份來拍。
很快劇組官方也架不住這樣的攻勢,幹脆聽之任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随他們去了。
這倒是方便了祁宇洋,他開始興高采烈地經常借着探望湛佳眠、看看他的腿好沒好的名義去往B組,用手機拍了不少江祐祺的照片,在終于等到江祐祺的官方站子發布了江祐祺的劇組照之後,祁宇洋一夜沒睡,熬着通宵挑選了十八張自己覺得拍得最高水平的江祐祺演戲的照片,仔細思考之後還是沒有像別人那樣裁去同江祐祺搭對手戲的湛佳眠,精心地修過圖之後發上了微博。
祁宇洋想得是反正十八張圖裏也就四張上面有湛佳眠,其中兩張更是只有背影,裁不裁剪無所謂,卻沒想到第二天一覺起來,自己的微博又是一陣血雨腥風,連帶着燒到了江祐祺的超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