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平兩端(四)
第7章 天平兩端(四)
五條悟躺在沙發上慵懶地說:“怎麽了,別害羞嘛,怎麽一直站在門口不進來?莫非是在等我說‘歡迎回來’?啊,真拿你沒辦法,歡·迎·回·來!”聲音富有磁性。
若島瞳感到進退兩難。
她下意識晃了晃耳朵,驚慌失措地看向陽臺吊盆裏的矮牽牛,矮牽牛搖擺着身體似乎在發出信號,仿佛在舉着牌子在對她說“快逃”。
五條悟迅速起身,将外套剛好扔在吊盆上,還将一塊毯子精準地蓋在玄關處的大鶴望蘭上,語氣铿锵有力、情感豐富:
“真是的,看見這樣迷人的我,居然只顧着跟盆栽說話!太過分了!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他捋起袖子像是要算賬一樣向她走過來。
若島瞳瘋狂搖頭後退,沒敢跟他說“植物跟她說它們看他在沙發上凹了至少一個小時造型”這回事。
五條悟上前卡住她的胳膊:“來吧來吧,來聊聊天吧,今天過得怎麽樣呢?”
若島瞳被挾持了,只好乖乖地坐到沙發上說:“今天很開心,大家都很好,喜歡大家。”
這樣說的時候,若島瞳因為陷入回憶而露出了亮晶晶的、幸福而憧憬的表情,好像她今天真的過得特別開心,逐漸她從坐姿變成了躺姿。
同時,她因為沙發太過柔軟而忍不住深深陷進去,軟綿綿的,輕飄飄的,再也不想起來。
若島瞳感覺到五條悟也在她旁邊躺下了,她身邊的位置因為對方的體重而陷進了一大塊,連帶着若島瞳繼續往沙發更深處陷。
若島瞳迷糊地講了起每個學生戰鬥時的優缺點和潛力以及加強措施,但當中最特別的,果然還是乙骨同學。
五條悟就在她旁邊笑起來,聲音聽上去又近又遠:
“那孩子的确很有潛力,從本質上來說‘裏香’的力量本源,便來自于他身上的一部分,他以後會很厲害呢,你們是如此地相似,又如此地不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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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島瞳困得快閉上眼了。
“別在這裏睡着啊!我還有事要跟你商量呢。”
若島瞳縮在沙發裏,眼睛懶得睜開,耳朵卻豎起來,通常她的耳朵豎起來,表示“緊張”或者“認真傾聽”。
“你還想做偶像嗎?”
若島瞳的耳朵晃了晃。
“你的意思是‘偶像是你唯一會的事情了,你會不知道除了做偶像你還能做什麽’?什麽嘛,意思是做和不做也沒那麽重要?而且你現在不是還在做咒術師和老師嗎?特級咒術師可是很難找的吧,難道不是很厲害嗎?”
若島瞳的耳朵敷衍地動了動,但頭向五條悟方向偏了偏。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若島瞳的耳朵瘋狂地動了動,以作反駁。
“雖然說我也閉着眼睛,但是我還是看得見的啊,啊,真煩,不是很想睜眼,你都不知道我今天跟上層那些老頭子一直啰啰嗦嗦的……”
“什麽?你說‘讨厭對方的話不看不聽不就行了’?完全不行啊,大多數時候可以無視,但必要時候還是得……”
“但是啊,一想到那些可愛的學生也勉強可以忍受,一旦回到家就只想躺到天荒地老……”
催眠,太催眠了,感覺和念經有異曲同工之處,五條悟講話逐漸慢下來,到最後若島瞳的耳朵也不動了。
在空調适中的溫度裏,兩人埋在沙發裏睡着了,非常暖和。
第二天,有律師上門了。
五條悟有專屬的律師,一看就是那種每小時定價都很貴的專業律師,要為“KLIMT”事務所當初對若島瞳提出的不合理要求進行起訴,要回天價賠償金。
若島瞳看了看五條悟,不說話。
“你看我幹嘛?作為五條家主有事确實會有意想不到的財産糾紛啊,平時在國外出差也會有不方便的地方,當然會有專屬律師啦。”五條悟歪頭,雙手一攤。
律師問什麽,若島瞳就簡短地回答什麽,聽到“能要回來,還能要到賠償”時,若島瞳的眼神都變得更加清澈了,她淚汪汪的,像小狗,恨不得朝五條悟撲過去,但她忍住了。
她側頭,動了動耳朵,五條悟知道意思大概是“你的律師很貴嗎?”
五條悟故意拉長語調:“欸——答對啦!是非常非常貴,要在咒術界給我打很久工的那種貴哦!”
就算要繼續給五條悟打十幾年工,若島瞳依然很開心,今天不上課,但她積極地要去出任務賺錢了,幹勁滿滿。
等到她再次回家的時候,發現了一個敞開的紙箱,她吃了一驚。
吊盆裏的矮牽牛跟她說,有人把這個紙箱送貨上門了。
五條悟并不在家,紙箱是敞開的,她看到了裏面的東西,是一個寬敞柔軟的貓窩。
但是五條悟家沒有貓,若島瞳感到奇怪。
“我回來了!欸?!這是什麽?”
等五條悟回到家的時候,也吓了一跳,今天他有收到快遞的電話,但不知道裏面是什麽,所以他拜托簽收的人幫他開了一下紙箱,當時他沒太在意對方短信回的啥。
他想起前幾天,好像确實有店員向他推銷過貓窩,當時因為想到了乙骨憂太的那個“喜歡貓還是狗”的問題,分了神,回過神來買了一個自己不太需要的寵物貓窩。
五條悟索性嬉笑道:“開·玩·笑·的!其實是我新給你買的床哦!”
他走過去,坦然地蹲貓窩面前,然後開心地拍了拍窩:
“挺結實的嘛,我就說這個顏色很好看,快來試試你的新床吧!感覺非常柔軟,快來快來,你現在也算是寄人籬下,人都在我家了,也不得不聽我的話吧?不如先改名叫‘小花’?”
五條悟繼續說:“但是你要是求我一下的話,我也不是不能讓你……”
若島瞳眼神清澈地看着他,她先是趴在幹淨的地板上,然後緩慢地趴在了貓窩裏。
五條悟:“………………”
那一瞬間,五條悟的頭發都豎起來了,起了雞皮疙瘩,他說不出話,然後同手同腳地沖進卧室關上門鎖門。
卧室內是漫長的沉默。
他用手将額發往上捋,手蓋住了半張臉,只露出半張俊美成熟的側臉,他的表情難以形容,有些惱怒,也有些不安。
“真是的,到底在幹什麽啊。”
他到浴室沖了把臉,周圍只有流水嘩啦啦的聲音,他感覺依然無法降下.體溫,無濟于事。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總是……”
“我才總是……”
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擋住了整張臉,但無濟于事,潮紅色已經爬滿了他雪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