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無盡苦痛
老祖幾乎是瞬間即達,看到衆人安好,松了口氣,又從懷裏陶了個符給他補上,想了想又随手亂掐一陣,整了好幾十張奇怪的符出來,遞給尚可:“可兒,收好了!前面給的那些符箓只能擋住大乘巅峰的攻擊,我想一味防禦總是下策,還是得準備些攻擊用的符箓。這些符箓每一張皆能給大乘巅峰重創,須知劍兒無法激發,你可別都放儲物戒,高手攻擊幾乎是瞬間即至,你可得在袖口邊藏上幾枚,一看不對,不問後果,立刻率先激發防禦符箓。再伺機激發攻擊符箓,當能争取時間待我趕來。”
尚可伸了伸袖口,不無得意的道:“早準備好了師父,攻擊符箓我放儲物戒不會礙事的。哎呀師父,要是一個小元嬰欺負我們,我也拿這個扔他們,是不是太浪費了?”
老祖心想也對,便道:“可兒說得有理,倒不是怕浪費,只是我的符箓動靜有些大……這樣,景明你過來。”
元景明眼鏡一亮,一臉興奮地跑到老祖邊上,大聲道:“老祖請吩咐,孫兒萬死不辭。”
老祖随時一劃,一大堆符箓憑空出現,只聽老祖道:“這些符箓當得元嬰巅峰攻防,由你攜帶,以你金丹之能,當可在元嬰出手前祭出符箓。”
元景明急得抓耳撓腮:“老祖,大乘對我出手,孫兒無能為力。”
老祖語重心長地道:“景明,你當知老祖我對你寄予了多大期望。以你元家嫡系身份,絕無大乘修者敢對你出手!天下大乘就那麽多,若是哪個不長眼睛敢有僭越,我瞬息即可拉了他出來。你必須明白,你和劍兒可兒不一樣,我元家不需要時時刻刻都處在保護下的子孫。”
元景明霍然清醒,他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老祖的符箓啊,任誰都抵擋不了這種誘惑,短暫迷失是在所難免的。不是說他就不能要這符箓,而是他的心态出了問題,沒有面對困難的勇氣和信心,如何去闖出自己的一片天空!
老祖又道:“你可知劍兒告知我他要來子雀島時,根本就拒絕我随他而來?他擔心可兒安危,根本就是打算一個人到此的。以你們相處來看,當知劍兒不是頭腦發熱,魯莽行事之人。你本應清楚得很,他可能面臨的危險,超乎想象,就算你受聲名所累,又何及其萬一!他都敢闖,你又怕什麽?”
元景明羞愧難當,一下扯下自己面具,納頭便拜:“孫兒辜負老祖厚望,還請老祖責罰。”
老祖嘆道:“我元家受祖輩庇佑,連如你這等人才,也會瞬間堕入迷障,今日老祖言盡于此,我不是要你站到大庭廣衆之下高呼‘我元半明在此’方顯英雄氣概。生死之間,無須拘泥,不擇手段,未嘗不可!但是你要明白,這向道之心,一定要愈挫彌堅。”
元景明匍匐于地,堅定地道:“孫兒省得,老祖且觀吾言,察吾行。”
元天劍黑着臉看到老祖訓斥完畢,正朝他這邊轉身,要跟他打招呼呢。他卻是立馬伸手止住元未顯:“講完了?輪到我了。你,不準插嘴!”
說完便拿腳踹了元景明一下:“起來,一大男人,動不動就跪,八戒之稱離你越來越遠了,還真是小明才适合你。”
元景明在這貨面前實在正經不起來,歪歪斜斜地站了起來,向老祖投去一道理解的目光,問道:“又怎麽了?”
元天劍指着老祖:“他說的道理是對的,不過關于我那段有出入,來時我都跟你說過,不管我是不是要獨創天涯,他絕對不會答應。我比你慘,看似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其實窩囊得緊,估計撒尿都有人守着!可可,一會兒給小明一沓符箓……老頭,有本事你讓小明拒絕我試試,信不信我穿給你看!”老祖一臉無奈,只好止住尚可的動作,又做了一沓符箓,給了元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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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景明感動得稀裏嘩啦,他其實有準備不到萬不得已決不動用老祖符箓的決心,可是向道之心再堅定,也得有命才行。說什麽福緣深厚自可逢兇化吉,可是哪種福緣又比得上老祖的符箓,這本身就是屬于他的機遇,他無須扭捏。
他當然看得出老祖也不是不給他,而是借機敲打,賣元天劍一個好罷了。
元天劍懶得去想其中的玩玩繞,接着道:“老頭,這坑我一事,可有什麽要交待的?”
老祖這次是真不明白:“前後不過一刻鐘,你好好站在這裏,何來我坑你一說?”
元天劍氣不打一處出:“你那天叽歪了半天,卻硬是不跟我講這睜眼傳送的弊端,知道我呆裏面多少年嗎?起碼百萬年!傳說中的一刻鐘呢,屮!”
待他說完,不僅尚可一雙眉目瞪得渾圓,元景明更是吓得一下癱坐在地上,老祖則一把抓住了元天劍,完全沒有了高手的形象,駭然道:“你确定,真的是在裏面呆了一百萬年?”
元天劍怒了:“這種爛事需要我瞎扯嘛!我呆了很久,雖無确切時間,只是一直出不去,實在無聊,想起以前睡不着的時候就靠數數來着,就隔了大概一刻鐘的樣子數一下數,數了近五百萬億次,實在是覺得數字太繁瑣又容易記錯,不利于哄自己睡着了,便又重頭數起,可是啊,我TM就是睡不着!”
老祖喃喃道:“若我能在其中呆得兩千年,怕也再不會擔心壽元不夠無法飛升了。”
元天劍沒空去理會老祖那話什麽含義,因為他發現可可一副吓傻了的神情,任他倆說了半天也沒回過神來,很是擔憂,便伸手在尚可眼前晃了晃,發覺還是沒反應,連忙把她抱在懷裏,急道:“醒醒,可可,醒醒,可別吓唬師兄。”
尚可這才反應過來,望向元天劍的目光,充滿不可思議,更充滿無限驕傲,這可是我的師兄啊,好厲害!
元天劍問道:“怎麽回事,可可?”
尚可顯得激動:“師兄啊,你看那麽多書,就沒看到關于傳送時睜眼的描述嘛?”
元天劍覺得好沒面子,瞧了瞧老祖,又瞧了瞧緩過氣來的元景明,道:“說好的藏書豐富呢,都被你們家寵物叼走了?專留些屁用沒有的玩意兒拿我開心是不?”
元景明望了望正緊縮眉頭一臉苦思的老祖,發現他根本沒理這邊的意思,只好苦笑道:“想來是你醒來之後,老祖才有了紙張記載的書籍。老祖那裏,原本應該全是需要神念感知的玉簡,估計老祖也是臨時改版了給你看,自然不是很齊全。”
元天劍瞬間覺得弱勢群體好沒人權,連看書都沒得看,有些索然道:“想來你書房的那些書,裝飾功能和象征意義更多一些,自然也是不全了。”
元景明默默點頭。
尚可感覺到氣氛很是詭異,便伸手抹了抹他的臉,想把他那絲隐藏極深的哀傷給抹掉,輕輕道:“師兄啊,我受過家族系統教育,所知盡管不是有多精深,卻是涉獵頗多,以後我講給你聽。”
老祖此時也回過神來,有些歉意:“卻是我的不是,先入為主的認為你知之頗多,也只撿了些要緊的書給你看,當初确實該去孺子堂給你拿套啓蒙書籍的。”
元天劍深吸一口氣,緊緊地擁抱了尚可一下,便走到元景明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又來到元未顯面前,伸出雙臂,擁抱着老祖。
他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疲憊,很是消極地道:“大爺,你先遮了可可和小明的感知……大爺,我一直認為我運氣太好,會奪了我身邊人的氣運,我怕啊,我真怕有一天你們都沒了,就剩我一個人在那個無邊無際的黑暗裏數數玩……”
他把自己的頭深埋進老祖懷裏,無聲地抽泣。
盡管元天劍說起自己穿越時眉飛色舞,自命不凡,可是生死之間,錯非是極其讓人無法釋懷的遭遇,以及不可阻擋的生老病死,誰又願意舍棄自己現有的生活,去憧憬那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重生呢。
到了物源星,元天劍除了生而知之,而關于修行,這個連妖魔精怪都能獲得的基本生存權利,他都無法得到,哪裏看出來是運氣逆天了?
就憑穿越不死,就憑一個虛無缥缈的神界承諾?
老祖一樣有元天劍所想的那種顧慮,如此神通的前輩,真的只把自己的某個目的寄托在元天劍一人身上嗎?憑什麽因為如此逆天的條件均是為元天劍而建,便成了其受到天眷的證據?對具備前輩那種手段的人物而言,所謂神跡,何嘗不是舉手之勞,随意為之!
最可悲的是,憑什麽就認為前輩如此所為就是有利于他了?如果他僅僅只是某種目的的工具,他的人生不過是兔死狗烹的最終演繹,那又算什麽運氣逆天了?
這只是一個完全無法掌控自己命運,完全在無盡苦痛中絕望掙紮的苦命人而已!平時的肆意而為,放蕩不羁,沒大沒小,自以為是,哪樣不是在掩飾他自己的恐懼和無助?
老祖輕嘆一聲,百萬年的孤寂,是要多強大的意志,才不會讓自己崩潰。換了是我,我能做到嗎?而他,不過是選擇了撲入自己懷裏,痛苦一通罷了。
老祖悄悄散出靈氣,遮蔽了尚可和元景明的感知,他知道這孩子堅如磐石,輕易不會真情流露。想來他是不想讓唯一的兩個知己看到他哭泣的模樣,替他難過,為他擔憂。
元天劍發洩完畢,整理了下心情,從老祖懷裏掙脫,一臉嫌棄的道:“你一大乘巅峰,照理說早該是百塵不浸,檀香溢身的,怎麽會這麽難聞,艾真是服了油了。”
老祖微微一笑,知道他是在告訴自己沒事了,也不搭話,招呼尚可和元景明過來,裹着他們就往子雀島方向飛去。
……
從西聖大陸傳送陣到子雀島,大約三十萬公裏,老祖算了算加速減速所需時間,告知他們到達無花城約需兩日。
由于元天劍尚未築基,無法辟谷——這不是關鍵,關鍵是這個吃喝拉撒裏面的“吃喝”很好解決,可是這“拉撒”真的是好麻煩。
老祖便憑空凝了套三室一廳,每人一間房,當中那間更是一應俱全,他自己則坐鎮客廳,并告知他們三人,期間若是有什麽要問的,可以說與他聽。
元天劍和尚可默契地相視一笑,便跑進當中的房間耳鬓厮磨說起悄悄話來。
元景明感激地望了他倆一眼,便向老祖讨教起修行方面的事來。
老祖一對一地給元景明作着專項輔導。這孩子資質悟性原本就很逆天,幾番教導,那效果自是立竿見影。
到了第二日下午,老祖早已開始減速,元景明知道自己卻是不能獨霸了老祖的時間,雖然老祖有的是時間與元天劍和可可相處,然而,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哪怕開始交待得再詳盡,也難免遇到意想不到之事,比如這傳送陣的事,老祖需要給元天劍解答,而他自己,自然也對這方面的知識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