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監錄

第6章 這叫與我相仿？

元天劍望着在老祖和他面前唯唯諾諾戰戰兢兢的的元景明，嘴裏咂着老祖自帶的靈茶，覺得這孩子還是多懂事的。

其實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元天劍身份不一般，想不懂事都難。

書童？別逗了好不，一進門就不管不顧地坐在客廳主座，老祖都得聽你講完才插話，有你這麽大爺的書童嗎？

開始他聽他爺爺傳訊說老祖那邊撿了個孤兒，年齡也不大，呆在元聖山一堆老頭中也不是個事，想扔他這裏當個書童。他也沒怎麽在意，換書童好像在從堂裏也不是啥稀罕事，反正書童都是煉氣廢物，壽元有限，遲早得換——好吧，最主要的是老祖的面子你敢不給？

那就換吧。

現在一看，這明顯一祖宗，老祖你能整點靠譜的事兒不？那麽多嫡系，怎麽就偏偏找上我？

老祖跟元景明交待得差不多了，便起身指了指元天劍，對元景明道：“景明哪，劍兒有點調皮，修為……那個有些差，跟了我有些年頭了。這個，怎麽說呢，他是我唯一弟子，估計你也猜的八九不離十了，卻是被我慣壞了，非要來給你當書童，我就留他在你這裏呆半年，讓他過過瘾……這個，前面我也說了，這事你當暫時保密……呃，這個放心，劍兒這點分寸還是有，不會踏出客廳一步。”

元景明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咚”地磕了個響頭，信誓旦旦地道：“老祖放心，孫兒定當竭我所能照顧好……那個，嗯，小祖。”

元天劍嗤了一聲道：“虛僞。”

這孫子明顯在老祖說他修為不高的時候一下就放松了，甚至還帶有一絲慶幸的意味。他肯定是在想，供一祖宗辛苦，供一自己打不過的祖宗絕對是暗無天日。估計他不敢查探自己修為，或者以為老子練了侏儒功什麽的扮豬吃老虎——有這麽咒自己的嗎我去——現在在老祖那裏得到确認，想來老祖還不屑于欺騙他，自然高興了。

元天劍腦補了半天，突然覺得哪不對，他指了指老祖，又指了指元景明：“他自稱孫兒，而不是灰灰灰灰……孫子？”

老祖好險将剛準備收入儲物戒的茶具給扔地上：“咳咳，那個劍兒哪，修者壽元較高，往往幾十甚至上百代同堂，一般情況下宗門均以修為輪輩分。這修者輩份，也算是歷經波折，不斷糾正才有了今天的這種約定俗成。每個修者生來就有個小名兒，除此以外，還得有個正式的名字，這個正式的名字，随着境界的提升，自動變化。以前基本是一代一個序列這麽繼承下去，可是文字就那麽多，億萬年修真史，就算你挨個用光也是不夠的，所以到了後來，一個宗門基本上便固定了十八個字輩。大乘以前，家族宗門分嫡系和非嫡系，之所以如此區分，是因為嫡系涉及到傳承，必須嚴格要求。至于非嫡系反而自由得多，未必非要在姓名裏體現字輩，所以才會有兩個字的姓名出現。而大乘作為宗門高端力量，自動進入嫡系，因此就不用再區分了。”

元天劍打斷他：“你都給我看的什麽書！上面清清楚楚九大境界，現在卻告訴我十境界，是算上隐靈了還是仙人加入物源星籍了？”

老祖神情古怪地道：“九大境界沒錯，只是近年來大家都把大乘巅峰單算了，因為這個境界已經突破仙靈平衡，說是另一境界不為過。嗯，這個，這個未字輩嘛，其實我從隐靈開始就是這個名字，我不是嫡系，直到大乘以後才有個元淩顯的叫法。只是千年前家族同輩主動要為我單設一個十境界，并改為未字輩，我拗不過大家，只能提議單列大乘巅峰為十境界，沒想到後來整個物源星也跟着改了。”

元天劍啊了半天也沒啊出名堂，合着這拎不清的字輩竟是因你而來，最後他只能伸出大拇指道：“明星效應嘛，理解。”

老祖想點頭說是，總覺得他這話哪點不對味兒，只好揭過這頁：“就算是只有十個境界，其實在稱呼上也很麻煩，修真界便約定了嫡系超過五代，長者統一稱為老祖，晚輩則統一自稱孫兒。不過家族宗門比起其他宗門還有一個特殊的地方就在于輩份的脈絡是非常清晰的，只是上億族人，要理清這關系也不容易，于是在不熟識的情況下，還是會遵循以修為論輩份，而脈絡清晰的，比如景明和我，則不論修為，只講輩份，超過五代的，則如我剛才所述。”

元天劍一臉了然的表情，摸了摸自己下巴盯着元景明：“你們這套稱謂看起來倒是可行，不過，要是這孫子和他父親呆這裏，你是喊他老爸大孫子好呢還是喊他小孫子好呢？”

老祖掩面狂奔，老遠才凝音傳來：“景明，我忘了我府內尚有一爐丹藥即将出爐，晚了怕是要爆爐了，劍兒這裏，你可別讓我失望了，但有所求，你當盡力滿足，回頭我會補償給你。”

元天劍沖着一臉茫然的元景明道：“這老貨會煉丹，你信嗎？”

元景明只能沉默，他杵在地上還沒爬起來，他也不知道該不該爬起來，想了想最終還是站了起來。這位是祖宗不錯，但這熊孩子怕是不怎麽懂規矩，一旦他忘了這茬，自己不得這樣一直跪下去？再說了，他還是我書童不是，雖然也不能當真，也總算是個安慰自己的借口，安慰的過程中，竟然心中還泛起了點小得意，嘿，元家老祖的弟子給我當書童，元家有史以來獨一份了吧？可惜了，老祖讓保密，不敢四處去顯擺了。

元天劍沒想到這位跟他一樣，屬于臆想症患者，也不理他一副欠收拾的表情，瞥了一眼道：“孫子……不對，現在開始該叫你少爺了，看你年齡也不大，新進的嫡系吧？”

元景明從臆想中醒來，忙道：“孫兒不敢，那啥，小祖，孫兒三十年前有幸得入從堂修煉，如今虛歲五十九，忝為築基巅峰，着實慚愧。”

“啥？”元天劍有點暈，“慢着，我管你築不築基，臭顯擺啥呢？來的時候你祖宗跟我說你年齡跟我相仿，我今年還沒十歲，你五十九歲，你告訴我，怎麽個相仿的？”

元景明道：“修者壽命久長，在老祖看來，孫兒才虛長區區五十，卻也說得過去，我祖父可是比我祖母大了将近一千五百歲，也是相仿的。”

元天劍暴怒：“就算你爺爺比你奶奶大一萬歲，那也是成年人的交往好不？你看我，啥都還沒開始長呢，擱在外邊哪個不得喊你聲叔的？你比剛出生的嬰兒也只大不到六十，你去跟他相仿個給我看看？我就知道那老貨不靠譜，估計是算上那二十幾年了……別拿那種眼神看着我，祖宗的事你趁早別琢磨，琢磨也不懂。”

元景明只好閉嘴，道理他也懂，架不住祖宗這麽說，你能咋整呢，由他高興吧，他愛怎麽玩就怎麽玩。你看，我當時慶幸他打不過我是多有前瞻性了吧，要真能打過我，這陣子就不是圍着客廳轉了，怕是掄着我玩大回環了。

也不知道轉了多久，元天劍有些累了，朝元景明擺了擺手道：“算了，我也是無聊，糾結這幹嘛，相仿就相仿吧。那誰？既然我們年齡相仿了，雖然我是你祖宗，現在卻成了你書童，祖宗來祖宗去的也不方便，以後我讓叫你喊我祖宗的時候你才喊，其他時候咱們還是喊對方名字算了，我叫元天劍。”

元景明那個郁悶哪，這是人話嗎？什麽叫你叫我喊的時候我才喊，哎，算了，一小破孩，熬個半年也就過了，随他去吧。

“小明哪，書房在哪，帶我過去，我先熟悉下環境再上班。”也不管元景明懂不懂啥叫上班，背着小手就想往外面蹭。

元景明吓得急忙伸手扯住他，他可是立了誓的，這門真給他跨出去了那還得了，嘴裏則喊道：“那個……小祖，你可不能出這門！書房在這邊，您慢着，請随我來。”

還好元天劍也一下明白過來，朝元景明歉意地笑了笑，道：“卻是我的不是，那個，小明哪，都讓你喊我名字了，小祖小祖的多生疏不是？”

元景明連聲稱是，卻難免一陣腹诽，切，喊你名字，若我當真那就真的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