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周陽帆自殺了。
來到醫院時,看到王昱滿臉愧疚,柏意有些無奈:“不是讓你看好她了嗎?”
王昱也不清楚,他接到保镖的電話時,周陽帆已經被送到醫院了,據保镖描述,周陽帆整整一天沒有下樓,他們覺得情況不對,這才發現周陽帆倒在了客廳,身旁是散落的不明藥物。
病房裏,周陽帆安靜地躺着,神色安詳,似乎睡得很香,長期的精神折磨使她看起來比正常女孩子更消瘦憔悴,經常讓人忘記她也只是一個25歲的年輕女孩。
醫生經過走廊時,看到柏意和王昱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站在一起,看起來實在危險,皺了皺眉,問他們是來探視誰的。
柏意面露擔憂,指向病房內:“這是我妹妹,我們來照顧她的,醫生,我妹妹她沒事吧?”醫生的目光看向柏意指的方向,又看了看手中的病歷,搖搖頭說:“沒有事,血糖太低,營養不良,等她醒了觀察一天,沒事就出院吧。”
“不是自殺嗎?”王昱探頭。
醫生撓頭不解:“誰跟你們說是自殺,胃裏幹幹淨淨的,飯都沒吃,純屬餓暈的。不是我說你們,自己妹妹也不知道上心,已經這麽瘦了,還不吃飯,你們都不知道嗎?”
周陽帆這時候也醒了,醫生示意柏意進去照顧,便接着查房了。
“你醒啦?”王昱又探頭。
周陽帆看了看自己正在輸的葡萄糖液,大概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很慢地眨了眨眼睛,說:“給你們添麻煩了。”王昱又說:“嗨呀,這有什麽麻煩的,我還以為你自殺了呢。”
“自殺?”周陽帆也被這個說法整蒙了,然後笑着搖了搖頭,“我才不會自殺呢,柏松進去了,我的好日子還在後邊呢。”
王昱也傻乎乎地跟着樂呵:“對啊,你的福氣在後頭呢。”
看到周陽帆沒什麽事,柏意放下心來,讓王昱留下照顧之後,自己開車去了看守所。
柏松看起來沒受什麽影響,隔着玻璃門,臉上是柏意一慣讨厭的傲慢神色,但柏意這會兒心情不錯,坐在凳子上拿起聽筒,問柏松獄裏的生活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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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錯,托你的福嘛,我的好侄子。”柏松看起來氣定神閑。
柏意開門見山:“你知道是周陽帆,你也懷疑是我和她勾結,不是嗎?難為你了,叔叔,還要在我面前強撐出不在意的樣子。”
對面的人面色不動,仿佛柏意說的話跟他沒有關系,柏意又接着說:“我是很想轉型,但還不會把手伸到自家人身上,周陽帆也住院了,不知道是誰害的,話就說到這裏了,叔叔,究竟是誰要把你拉下來,要看你自己心裏怎麽盤算了。”
一番話半真半假,柏松半信半疑,他沉默着,陷入了思考,他的小派系由利益組成,也能因為利益分崩離析,硬要從這些人中找出舉報自己的,那每個人都有可能,他當然沒有打消對柏意的懷疑,但他身在獄中,根本沒有辦法取證。
就在柏意準備離開時,柏松的态度終于轉變,他喊住柏意,語氣很小心:“想辦法把我弄出去,我會給你想要的東西。”
柏意揮揮手,留給柏松一個背影。
劇組裏今天喜氣洋洋,于墨的女朋友今天來探班,兩個人在大家八卦的追問下,承認馬上要訂婚了,安陸一向不太愛湊熱鬧的人,聽着大家起哄,也忍不住跟着笑。
他認為自己一向離幸福很遠,也很難擁有,但看到別人幸福,也還是會感到與有榮焉。
“她剛開始說什麽也不跟我在一起,說我們兩個差距大,可是總要試試的吧,我只知道沒有她,我會很遺憾。”于墨開始講自己的戀愛史,劇組的小年輕們都“哇”着捧場。
杜迪程嚷嚷着要讓小兩口請吃飯,于墨一口答應,喊着大家開開心心上車,安陸想了想,沒有去:“你們先去吧,我再等等。”
等誰呢,安陸不願承認也不願細想。
于是組裏就只剩安陸一個人了,他慢吞吞地把設備搬在一起,又慢吞吞地擦拭道具,但就是不裝進箱子裏。
然後一雙手伸了過來,木香淡淡地闖進安陸的感官,再然後是熟悉的欠揍聲音,安陸偏頭,看到很潤的玉牌。
“安導是不是沒我不行呀,這麽多東西肯定搬不完。”
“嗯。”
沒你不行或是搬不完。
柏意沒想到安陸是這個反應,“嗯”是什麽意思,一個字可以引申為許多意思,柏意不敢問下去。
風很慢的停了,破舊的廠房外邊是大片的荒草地,月亮還沒升起,草地被吹動的波瀾緩緩停息。
安陸看着柏意把設備裝好,然後說:“他們去吃飯了,我沒去。”
“在等我嗎?”
但安陸又不說話了,柏意有些緊張,又問:“那,要一起吃晚飯嗎?”
又起風了,安陸的劉海長了不少,在額前微微動着,有些刺到眼睛,柏意被安陸看着,伸手把那些碎發撩到旁邊,安陸的睫毛很脆弱的顫了一下,說:“那就一起吧。”
其實深夜的街頭沒什麽好吃的,過去了熱鬧的時間,路上就只剩下月亮做伴,兩個人更像是散步,巷子不寬,兩個男人并排走就很窄。
柏意走在安陸後邊,借着黃色的路燈,看他柔軟的發頂,看他頸後吊墜繩上的紅珠,看他寬大T恤下邊的腰線,一直看到他纖細的腳踝。
安陸停了下來,扭過頭來,柏意的目光來不及收回去,赤裸裸地被安陸收入眼底。
“柏意。”安陸喊他。
“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安陸問他。
柏意腦子斷了線。
應該是喜歡的,柏意想,安陸很特別,特別好看,也特別難追。
于是點了點頭。
安陸笑了,夜色很深,但他的眼睛很亮,他笑着搖頭:“你其實是想睡我,對嗎?”
柏意習慣性否認,又沉默,安陸的兩個問題都會獲得肯定答案,畢竟性和愛本質似乎沒有區別。
母親去世後,養父再也沒有跟其他女人有過交往,母親在世時,養父卻經常帶不同的女人回家。
母親那時經常曬花,似乎生活中就只有這一件事情,柏意那時候不懂,問母親為什麽,父親總是帶別人去屋裏。
“因為他不喜歡我,他喜歡的是那些阿姨。”母親的手指帶着花香,很輕柔地撫摸柏意的頭發。
喜歡必然夾雜着欲望,而激情褪盡,必然伴随着愛的消失。
那是母親告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