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山間道
山間道
洛川市警署。
室內溫度明明已經在制冷設備的高速運轉下降到極低, 但辦公室內的制服警察的額頭上脖頸處卻依舊挂着顆粒分明的晶瑩汗珠。
他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将一沓整理齊全的報告放在兩人的面前，聲音發緊道：“最近失蹤的人的信息都已經在這裏了，但我們确實沒發現他們之間存在任何聯系。”
“有勞。”安德烈掀開最上面的一頁資料, 然後逐頁翻閱, 洛譚順着他的手指看去, 發現這些失蹤者的确如同警員所說，看起來毫無關聯。
第一位失蹤者是一名在校的學生，第二位是一名退伍的軍人，第三名是一位懷孕的母親...
從表面上來看, 确實沒有任何聯系或是相似點。
不, 他們唯一的相同之處，就是都在失蹤前乘坐過洛川市的懸浮列車。
警員很焦慮：“這次我們也是束手無策，才将此事層層彙報給了皇宮，沒想到您親自...”
安德烈一揮手, 止住了他未竟的話語：“不要擔心，我正是為此而來，這是我身為皇室一員的職責。”
洛譚的腦子裏悄然轉過了一個念頭, 原來王儲參加赤水市動物園的開園儀式僅僅是順帶的事情, 他來地球星的真正目的是為了解決這件事。
想到這裏，她對安德烈的印象倒是好轉了一些。
另一側, 警員也在用餘光打量着洛譚, 王儲安德烈他自然知道，勤勉溫良, 在整個帝國中都飽受愛戴和擁護, 所到之處無不交口稱贊，可是這位姑娘...難不成是來打醬油的？
安德烈的話強行把他的思緒拽了回來：“所以, 直到現在，失蹤者究竟是在什麽時間、什麽地點甚至哪條線路失蹤的，依然不能确定嗎？”
警員嘆了一口氣，讓開位置給他們看這幾日的監控錄像，一邊解釋道：“我們得知失蹤者的線索，都是因為他們的家人朋友發現失蹤者在乘坐列車後沒有回家，才推斷是列車上出了事情。可是，你們看看，這幾個視頻是我們根據他們的上車刷卡時間推斷的他們乘坐的列車的全程錄像。”
警員點開一個監控視頻，滿臉無奈：“這人群密集程度跟下餃子沒什麽區別，就算使用高新技術手段，也根本排查不出來在什麽時間點少了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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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譚探頭一看，當即就哽住了，這星際的列車怎麽和現代的早晚高峰地鐵一樣？左一層人，右一層人，中間還裹着兩層人充當夾心餅幹。從監控錄像的攝像角度看，他們完全是堆積層疊在一起的，別說分辨出來何時少了一個人了，能數出來一共有多少人都可以被稱贊一句眼力天才！
警員攤攤手：“更離譜的是，這幾個失蹤的人根本坐的不是同一條線路。”
【不是同一條線路，那似乎就可以排除物理攻擊了啊。】
洛譚這時感受到了一道不容忽視的目光盯着她，她反望過去，莫名其妙地對着安德烈說：“看我幹嘛？”
安德烈摸了一下鼻子，沒說話。
洛譚卻沒空理他了。
她終于再次得到了系統的提示！
熟悉的紅點跳動在洛川市範圍的地圖上，就像是迷途的旅人終于看到了信號塔上的光芒！
然而下一秒——
洛譚一臉懵逼：
【紅點怎麽消失了？什麽鬼？】
警員口幹舌燥，剛剛端起一杯茶水想要潤潤喉嚨，就手一抽搐将整杯水都潑到了地上。
誰在說話？剛才他還以為是他的幻覺，可是怎麽又出現了一聲？
他剛想發問，就看見了王儲警告的眼神。
？？？
這裏有什麽我不知道的play嗎？
警員一邊手忙腳亂地擦拭着地上的水，一邊在心裏做起了小學數學題：
已知這個房間裏有三個人，他性別男，王儲性別男，那這道聲音只能是...
可是不對啊？她剛才也沒張嘴啊？
難道真是我加班多日期間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出現幻覺了？
洛譚不知道其他人紛亂複雜的心理活動，她整個人都要郁悶死了，在心裏呼喚小愛想問問這糟糕的系統是不是抽了。
小愛排查半天表示系統一切正常。
洛譚忽然發現，那個紅點再次在大地圖上亮起來了，這次她沒耽誤一秒，直接就點了進去。
她一看見熟悉的動圖，就松了口氣，下一秒卻皺起了眉：
【這裏好黑啊，什麽都看不清...诶？剛剛在那個方向，是不是閃過了一道黑影？等等，那黑影是對着乘客座位去的吧？】
警員的心神瞬間被吸引了過去，雖然他搞不清楚為什麽能聽見洛譚的心聲，可是，這道聲音的內容和他們當前遇到的問題可太相關了！
這是時空倒流之術還是實況轉播啊？
【诶，天又亮了？讓我看看這是在哪裏，這裏好像很荒涼的樣子，周圍除了有幾座光禿禿的山就沒有別的标志物了啊。】
洛譚還不明所以，警員的眼神卻瞬間亮了起來！
洛川市地處平原，市內加起來都沒有幾座山，而那極少數的幾座山恰恰位于城市的東北角地區！難不成乘客們就是在那附近失蹤的？
他剛想對着洛譚一問究竟，卻聽見——
【唉，或許他們能判斷出來這是在哪吧，可是，我怎麽告訴他們呢？要是跟他們說我會預知，誰會相信啊！】
警員清清楚楚地看見洛譚猶豫地張開了口：“我想說...”緊接着，她就像是被一股奇怪的力量阻止住了一樣，又閉上了嘴。
【果然，別說讓他們相信了，我都說不出口！】
警員同時意識到了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
既然他們不能将聽見洛譚心聲這件事擺到明面上，那...他們如何按照她說的做啊？
一時間，空氣沉寂下來，表面上風平浪靜，但洛譚和警員的心裏都快爆炸了——
救命！明明心知肚明正确答案是什麽，卻不能把它填入答題卡的感覺太差了！
正在這萬分焦灼的時刻，王儲安德烈“咳”了一聲，他一臉認真道：“要不然我們再看一次監控錄像？”
他的話裏仿佛意有所指：“或許這次，我們就能看出來究竟是哪裏有問題了。”
對啊！警員一拍腦袋，恍然大悟，不愧是王儲！
他連忙把幾條監控錄像都調出來。
衆所周知，已知答案代入公式求證是事半功倍的。
短短幾分鐘後，警員喜極而泣地指着電腦屏幕：“就是這裏！這些乘客都是在列車駛入這個位置附近失蹤的！”
洛譚興高采烈地鼓掌：“就是這裏！好聰明！”
這時，警員恍然間想起，剛才洛譚提到的一個關鍵詞“預知”，
會不會，新一輪的失蹤已經要發生了？
他一把抓起電話，撥通了一串這段時間熟記于心的號碼：“喂？交管局嗎？快，幫我攔下即将要駛入東北群山地帶的懸浮列車，有幾輛攔下幾輛！絕不能讓他們駛入那個地方！快！越快越好！”
放下電話，警員長舒了一口氣，這段時間的郁結于心終于消散了些許。
再次看向衣着精致的王儲和看起來平凡的洛譚時，他對待兩人的态度完全調轉了——
原來王儲才是買一贈一順便來的！而洛譚才是起到關鍵作用的重要人物啊！
.
半小時後，他們到達了洛川市的東北地區。
列車站臺上，乘客們正在被有序地疏散，他們對自己究竟逃過了怎樣的一劫一無所知。
交管局的值班人員過來彙報：“目前已經統計了所有出站和進站的人數，暫時沒發現有新增失蹤人員。”
警員胸間那顆心，這時才算真真正正放下了。
洛譚則将目光投向不遠處那片高聳的山巒，她在想，那裏究竟有什麽呢？
星際時代的懸浮列車顧名思義，行駛于空中，這就讓它們不同于現代常見的交通工具諸如公交車或是地鐵。
如果是公交車或是地鐵，人們的恐懼可能聚焦于未知的、黑暗的地下，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可能有未知的怪物在悄悄蟄伏，伺機給人一擊。
可是，照理來說懸浮列車是行駛在空中的，地底的怪物不可能爬上來襲擊空中的列車吧？可如果是禽鳥襲擊，那麽偶發性也太強了，斷不可能如此集中。
等等，在那短短幾秒的動圖裏，她看見的，先是黑暗，然後才是光明。
行駛于空中的列車，為何會有突然陷入黑暗的時刻？
洛譚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這次，她終于看清了山巒之間的東西。
【是隧道。】
在她身後，警察和王儲的目光瞬間緊緊聚焦到了她身上。
【原來是這樣，即使是懸浮列車，當它們無法從山巒之上飛躍過去的時候，就只能從山間隧道之中穿行過去。】
【而那些不同列次的列車，它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穿過了這條隧道。】
在洛譚的視線中——
那隧道入口恍如巨獸之口，吞噬着周遭的光線，陰影交織，冷風習習，仿佛要把每一個走進去的人當頭吞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