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走彎路
走彎路
與之前如出一轍的場景重現了——
新被抓獲的實習警員周小波對切斷警方通訊的任務也表示出了極大的抗拒。
他給出的理由是——
“我是一個實習生啊。”周小波一臉青澀無辜懵懂：“所以我不會。”
黑哥出離地憤怒了，揮手給了剛剛立功的手下一個爆栗：“又抓錯人了。這麽一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們何用！”
黑哥罵罵咧咧帶着人離開了，明明已經走出倉庫，仍能聽見他的聲音透過倉庫的鐵門遙遙傳來：“既然警署的人抓不着，那我們只能啓動計劃的第二步了。”
洛譚心神一動。
但還沒等她細想，黑哥的聲音更大了：“或者還不快找到那個給我拆臺的人！要是她再說幾句，我有什麽光輝的計劃都得被她抖落完了！”
倉庫內只剩下了洛譚和周小波二人。
洛譚用手支撐在下巴下面，若有所思道：“也不知道是誰這麽招他忌恨。”
她轉過頭，正看見周小波張張口又閉上，又張開了看又閉上，一臉複雜地看着她。
洛譚：“怎麽，你眼睛抽筋了？”
“……沒有。”周小波眼神更複雜了：“你知道，我為什麽要來這裏嗎？”
洛譚沉吟了幾秒鐘，擡起眼看他：“既然你有此一問，莫非，你是來救我的？”
周小波瞬間就後悔問剛才的問題了，救人者身陷囹吾還不夠丢人嗎？這一朝被人點破更丢人了！他要連夜離開這個令人悲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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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他根本沒法離開，他還被捆着呢。
他向後努努嘴，向着洛譚示意。
洛譚拽了半天，才解開了一個繩結，她剛松了一口氣，就聽見一道急匆匆的腳步聲接近了倉庫大門。
她剛要把好不容易取下的繩結套回去，周小波卻訓練有素，直接連人帶繩朝着牆角一滾，“砰”地一聲額頭磕上牆面。
洛譚：“……”
周小波不太好意思，小聲道：“我是想躲起來。”
洛譚：……我有一個豬隊友不知該不該扔。
走進來的人依然是綁架她的混混，他面色很慌張：“啊，剛才那是什麽聲音？”
洛譚：“沒有，你聽錯了……”
混混指着周小波：“啊，他的額頭流血了……”
洛譚：“……”
洛譚感到心累，她扶額道：“他大概是不願受辱，想要仿效古人吧。”
混混不理解，但不明覺厲且大為吃驚，但他作為訓練有素的手下，仍沒有忘記過來的目的：“老大讓我跟您說，他準備動手了，您可以到外面來，今日您就可以觀摩到警署被打得屁滾尿流的場面！報仇雪恨的時刻到了！”
他的目光轉到牆角的一坨：“這位實習生，啊不效仿古人的猛士，呃，就讓他留在這裏吧。”
洛譚點點頭，随着他走出來并問道：“我們要去哪？”
混混笑着說：“瞧瞧我這記性，我們就在信號基站裏面，之前關着您的廠房也是基站裏的一個倉庫，老大已經到信號塔了。”
四個字在洛譚心中滾了一圈：
【信號基站。】
混混迷茫地看了一眼洛譚：剛才是她說話了嗎？可是咋沒看見她張嘴？
與此同時。
另一頭，正帶着人往電廠方向趕的許城步子一停，千萬思緒在他的腦海裏穿梭而過，逐漸拼成了一個真相。
洛譚此前說過，幕後之人要切掉全城的通訊，因此，據他推斷，始作俑者可能會在信號基站中搞破壞，也有可能會在電廠中搞破壞。
他已經派出了兩個小隊前往兩個地點埋伏摸排，但就在一個小時前，有線報稱電廠內部有異動，他才打算把大部隊派往電廠——
難不成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許城深吸了一口氣，随後直接換了一個方向，加快了步伐，大聲道：“我們中計了！得趕緊趕到信號基站。”
然而，憂慮從心中如氣泡般浮起又被他強行壓下：
電廠和信號基站的方向近乎南轅北轍，大部隊如果無法盡快趕到的話……
那支率先駐守的小隊，真的能與仍隐藏在暗中的敵人相抗衡嗎？
.
信號基站的中控室在信號塔頂層。
一支僅有十人的警署小隊正在信號塔下嚴陣以待，他們高舉着的槍口末端——正直直對着信號塔頂的兩個人。
小隊長舉着大喇叭大聲喊：“上面的人聽着，再不束手就擒，就開槍了！”
中控室中，黑哥輕蔑一笑，明明相隔甚遠，粗犷的聲音卻讓所有人都聽得見：“你敢開槍嗎？要是炸毀了信號基站，你承擔的起責任？”
小隊長的臉色沉了下來。
一旁的隊員耳語道：“沒事，如果想要切斷通訊，他們還需要密鑰，這可是高級機密。”
下一秒，一聲出人意料的系統提示音響起。
這意味着，密鑰開始被輸入了。
小隊長猛地擡頭，在他瞪得死死的視線中，他看見，黑哥身旁始終遮擋着臉的助手終于露出了半張臉——
正是信號基站的技術人員！
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瞬間貫穿了他的心。小隊長聲調都不穩了，高聲質問：“你們在密謀什麽？你們為何要斷開全城通訊？你們究竟有什麽目的？”
黑哥笑着搖搖頭。
那表情很明顯，我不告訴你。
小隊長閉了下眼，心中做下了一個決斷，他緩緩地擡起手。
如果一旦解密成功，全城網絡将會在十分鐘後斷開，而如果要複原，足足要花上三天！
他不知道他們謀劃這一切的最終目的是什麽，可他以身上的職責起誓，他必須不顧一切阻撓這一切！
就在他以為下一刻會看見數槍齊發，塔上兩人會在槍林彈雨中被打成篩子的剎那——
小隊長突然感覺，脖頸上抵上了一把寒涼的東西。
他低頭，是一把刀。
持刀人原先隐藏在看熱鬧的吃瓜群衆裏。
他用餘光看見，隊友也紛紛被控制了起來。
黑哥得意道：“我的人早已散布埋伏在各個角落，束手就擒吧！”
形勢瞬間逆轉！
下一秒，第二聲提示音響起，這代表着，密鑰已經被成功破解了。
接下來，只需要……
正當小隊長目眦欲裂地盯着黑哥即将按下斷開全城通訊的按鈕之時——
在場所有人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啊，系統更新了！原來他們的目的是這個！】
【切斷警署專用通訊、切斷全城通訊都僅僅是他們計劃的前置步驟而已！】
【他們的真正目的是帶領下城區平民，掀翻帝國的統治！為了率先占領一個城區，他們要确保在他們舉兵的時候一絲消息都透露不出去！】
黑哥一被打岔，按鈕沒按下去，他心想：
等到抓到這個多管閑事的人，他要把她碎屍萬段！
憤恨的心路歷程還沒走完就半路夭折了，因為緊接着，他聽見了一句帶着抽泣的感慨：
【唉，他們造反的初衷，還真是令人感動呢。】
黑哥一愣，手指與按鍵頂端擦肩而過。
【他們生在貧民窟，從小到大舉目皆是生活困頓，這裏的人吃不飽、穿不暖，夏天房子悶熱，雨天屋頂漏雨。】
【就算種地，糧食也會被那些上城區的狡詐商人們用極低的價格收購；就算經商，中間商賺的差價也遠高于貧民窟這些生産商。】
【可是憑什麽呢？】
【生在下城區，就真的低人一等嗎？】
周圍不斷有附和聲音加入：“對啊，上城區那些老爺夫人們憑什麽過的那麽好？”
“為什麽我們就生來在貧民窟？要忍受家裏的老鼠、街上的糞便和臭水溝味道？”
“帝國腐朽，和他們反了！”
“……”
黑哥緩緩蹲下身去，捂住臉龐的十指之間皆是晶瑩的淚水。
從未有人，能将他的痛楚、他的執念一字一句分析得如此透徹、如此感人肺腑！
男兒有淚不輕彈。
可是，遇到知心人，再多的淚水都不夠用。
他用了半天時間，才平息了心情，再次站起身，咬了咬牙，堅定了心中的目标，剛想按下那最後一枚标志着斷開通訊的按鍵，卻聽見石破天驚的一句——
【可造反不是走了彎路嗎？他們的老大，可是帝國皇帝的私生子啊！】
在場被控制的警署小隊：啥？
圍觀吃瓜群衆們：我們聽到了什麽？
黑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