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番外二
番外二
林雪是在聽見男人說的那句“是不是又胖了”的時候覺察到不對勁的。
這樣的語氣瞬間将她喚回幼時那個悶熱的午後。
所以她絲毫沒有猶豫站出來，果不其然，和她猜想的還真是一摸一樣。
林雪抱着小女孩，無聲和男人對峙。
男人看着她面色兇狠确實不像是好惹的樣子，又趕忙解釋了幾句便趕緊跑着離開了。
林雪說要報警也只是吓唬男人的，雖然她确實很想報警，但她需要得到家長的同意才行。
左右店裏不只有一個監控，證據都拍下來了，那個人也跑不了。
想起之前劉錦和她說，這種猥·亵強·□□女的案子基本都是熟人作案。
現在一看，還真是這樣。
林雪抱着小女孩，經過剛才那件事，她實在是放心不下把小孩一個人留在這裏，便幹脆從旁邊拉來凳子坐下，準備等店老板回來以後再挑東西。
小女孩顯然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還在她懷裏津津有味的吃着糖果。
林雪想起了什麽，誘導着問：“月月，你們幼兒園老師有教過你們，胸部和下·體是不可以被人随便觸碰的嗎？”
小女孩仔細想了想，點點頭說：“說過！”
林雪問：“那剛才那個叔叔把手伸進你衣服裏的時候，你怎麽不拒絕呢？”
小女孩誠實的說：“因為老師沒有教過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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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不知道小女孩的老師教沒教過，可能教過孩子沒聽進去，也可能真的沒教過。
但不管真的假的，她現在要重新教一次。
“那姐姐告訴你，如果再有下次這種情況，一定要大聲制止他，然後把他的行為說出來，明白嗎？”
小女孩想了想，很是聰明的問：“是說，叔叔，請你不要把手伸進我的衣服裏嗎？”
林雪笑了：“對，就是這樣，只有你大聲說出來，壞人才會害怕。”
小女孩咬着糖點點頭，似懂非懂。
林雪不确定女孩能聽懂多少，但是她想把劉錦曾經和自己說過的話全說給她聽：“你要記住，別人摸你的胸和下·體是一件違法的事情，知道什麽是違法的事情嗎？”
小女孩這次快速回答：“知道，是會坐牢的！”
其實，可能沒那麽嚴重。
但沒關系，她要的就是孩子心裏要有這個意識。
林雪誇道：“真聰明，那姐姐問你，當衆說出來那個人對你做的事情，你會覺得羞恥嗎？”
小女孩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仰頭道：“姐姐說那個叔叔做的是違法的壞事情，說出來覺得羞恥的應該是他，不應該是我。”
“……”
林雪覺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撞了一下，酸酸麻麻的，她點點頭說：“對，我們月月真棒，那所以，等下媽媽回來之後，知道該怎麽和媽媽說嗎？”
小女孩點點頭，說：“我要告訴媽媽，那個一起和她打麻将的趙叔叔今天把手伸進我的衣服裏了，還要伸進我的褲子裏呢。”
“真棒。”
林雪也從口袋裏掏出一塊超市買東西結賬時抵錢的糖：“姐姐這裏也有糖，月月要吃姐姐的糖，還是要吃那個壞叔叔的糖呀。”
小女孩張嘴就要吐糖，林雪伸手接過，讓她吐到自己手裏。
小女孩說：“我不吃壞叔叔的糖，我吃姐姐的糖！“
沒多久，店老板就回來了，小女孩驚喜的撲過去抱住，然後對上林雪的目光後，開始告狀。
店老板的臉色當即就變了，她直接掏出手機撥出去一個電話，對着電話就開始罵娘，臨了還發誓自己會報警。
做完這一切，店老板又趕忙把小女孩抱回去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确認沒什麽外傷，但又不放心的重新看了眼監控，這個時候她才注意到那個挺身而出的姑娘。
店老板意識到店裏還有其他人，覺察到自己的失态，又趕忙從房間裏出來，在最後一排貨架處找到人，道：“剛才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我都擔心……”
“沒事的，舉手之勞。”林雪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很了不得的大事：“畢竟我也是女生，曾經有人這麽幫過我，我覺得我也應該幫幫別人。”
“這哪是什麽小事啊！”
店老板把自己小孩當成自己的命，當下就大手一揮：“你今天在這兒買的東西，我全都不要錢，就當是感謝你的幫忙。”
林雪想要拒絕，但是按捺不住店老板太熱心。
不好意思拿很多東西，只好象征性的拿了點兒，臨走前對店老板囑咐道：“別覺得孩子小就不會受傷害，有些人渣不會管孩子多大的，所以性教育一定要及時灌輸，然後，別讓孩子覺得這是一個很丢臉的事，一點兒都不丢臉。”
由于在門口的小超市沒有買多少東西，林雪便只能繞路去了其他地方，重新拎了一袋子回去，在路過小區門口的時候，聽見門口的大爺大媽議論門口的小超市。
“剛才警察都來了，什麽情況啊。”
“好像是聽說什麽猥亵，抓人呢，抓走隔壁那個特愛打麻将的人。”
“這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有這種人啊，能不能執行槍斃！”
聽着大爺大媽逐漸遠去的聲音，林雪臉上的笑容不及覺放大。
真好。
她想，真好。
第二天一早，劉錦開車來接她，一起幫她把幾大袋零食塞進車裏，坐上車踩下油門後，才道：“你這是有什麽喜事兒了？這麽開心？從我進門開始你就在笑，咱倆這幾年也沒少出去玩吧，至于開心成這樣？”
其實不止現在高興。
林雪睡覺醒來都是笑着醒來的。
她說：“和你一起出去玩當然開心，但還有一件事讓我更開心。”
劉錦被她吊起了好奇心：“什麽事，說出來，讓我也高興一下。”
林雪也沒有隐瞞：“小區門口的那家小超市，店老板不是有個女兒嗎？我進去買東西的時候店老板不在，結果來了個男的對小女孩動手動腳，我把那男的吓跑了，還把你之前和我說過的話給那小女孩又說了一遍。”
劉錦驚訝道：“我去，你可以啊！”
“不過重點不是這個。”
林雪覺得有些神奇：“就你知道，我那個時候真的，受到周圍人的影響，真的覺得這種事很羞恥，但是這個小女孩完全不覺得！她自己就能捋明白，應該是犯錯的人感到羞恥。”
劉錦點點頭，向她解釋：“是這樣的，因為小孩子還處在一個懵懂的過程中，她們不了解這個世界，也不受一些規則的影響，畢竟在她們的世界裏，游戲就是最大的夥伴了，所以所謂的羞恥她們還接觸不到，那這個時候你和她講，她就能很快明白過來。”
同時，這個孩子心裏也會生長出根，等長大後再懂些道理的時候，就不會被所謂的充斥着束縛的羞恥心所困擾。
因為根已經形成了，不會再改變。
“但是對于大孩子來講，就很難接受，畢竟那個年紀其實已經到了探索世界的年紀，或多或少會受到周圍的影響，那麽她自己就會在這種影響下形成畸形的認知，當你和她說這件事是正常的時候，她會覺得你在騙她。”
林雪恍然大悟，然後說：“那豈不是這種教育，應該從小就開始？”
劉錦點頭：“對，但是真正實操起來會有些困難的，畢竟小孩子忘性大，除非每天訓練形成肌肉記憶，但是總會有人覺得這樣對孩子不好，這種就只能家長自己多上心了，如果學校老師不教很多次的話，回去以後家長就應該教的。”
林雪感嘆道：“教育之路，任重道遠啊。”
劉錦見狀，寬慰道：“但是現在相比過去已經很好了，很多家長其實都有了這個意識，這就是教育的傳承，不管別人聽不聽，你只管說，說出來，自然有人會願意聽，那這些願意聽的人長大以後，也會把這種知識傳遞給下一代，我們要給她們時間。”
林雪“嗯”了一聲，扭頭看向窗外：“都是一代一代傳下去的。”
只要堅持不懈，她相信，這種事情一定會越來越少的。
就這樣看着看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過了大概四十幾分鐘，車終于停下來了。
劉錦拍拍林雪的肩膀：“醒醒，醒醒，我們到地方了——我靠，你又在笑什麽？”
林雪睡夢中發出了一聲笑。
吓得劉錦當場就把手縮了回去。
這個動靜吵醒了林雪，林雪迷迷瞪瞪的睜開眼，扭頭就看見劉錦有些怪異的表情。
她下意識擡手摸了摸嘴巴：“沒流口水啊，你這麽看我幹什麽？怎麽？突然發現我的美了？”
“…不是，你睡覺就睡覺，怎麽還笑呢？”劉錦知道有些人睡覺時候會因為做夢的內容而笑而哭，但是親眼目睹還是覺得震撼。
震撼過後，劉錦也覺得自己反應有些大了，她好奇問：“你這是又夢見什麽了？居然能笑出聲來。”
“我？我夢見……”
林雪回憶着剛才的那個夢，說：“我夢見我小時候了，在季書文還沒有來之前，一個很漂亮的姐姐和我說，不要讓任何人碰我的身體，尤其是季書文，後來季書文來了以後，我就真的沒有讓他碰，還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媽，我媽很生氣，直接報警了，然後兩個人離婚，我正常考上高中，考上大學，然後攢錢去留學，最後環游世界去了！”
劉錦：“……”
感動中透露着一絲無語，她有意調動氣氛，佯裝沒看見林雪笑中帶淚，打趣道：“我看你就是想環游世界去了！”
其實林雪還有一句話沒說。
在夢裏的最後，她看見那個漂亮姐姐了。
是長大後的她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