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難為，說來慚愧

第17章 (2)

久未見，敘敘舊吧。”

銀發女子倒是同意，不過臨行前她卻遞給了龍女一條項鏈，那镂空的銀色點綴裏面有一顆紫水晶，她神色嚴肅地說道：“你手中的折魂傘漸漸壓制不住你外散的魔氣，這是我上昆侖虛求的來的紫瞳鈴，許是能護你許久。不管你因何變成如此，你心思還在正道上，我便會幫你。”

龍女聞言眸色突然變得狠厲起來，霜黎她是如何知道她墜入了魔道的。銀發女子見她這副模樣也不介意，只是将東西塞入了她的手中。

“用着便是。”銀發女子轉過身向前走，“千年前你被天帝退婚後失常過一段日子，那會我還是鲛皇，水晶球多少能告知我一點事情的。你被情所困，我也被情所折磨，我雖受盡苦難，卻也沒你這麽痛苦。”

龍女神色漸漸緩和下來，她微微低垂着頭顱，握傘的卻漸漸收緊。

——

琰華帶着赤眉和青鸾又來到了東海，兩人不解，赤眉忍不住問道琰華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藏在西海的鲛人被突然出現的半魔半妖的怪物殺了，沒能拿到鲛珠。你們小心一點，有人盯上我們了。”琰華神色不太好，“本君打算再去西海看看，你們先回去那個小城鎮，估計妖王和魔君已經拿到妖界禁咒去了那裏了。”

赤眉聞言臉色也變得不那麽好看，鲛珠沒能得到，還有人在阻止他們，明明他們的行蹤隐匿的很好，怎的還會如此？

青鸾微微低垂下眉眼，走上前一步靠近琰華問道：“君上可知這半魔半妖的怪物是怎麽回事？”

琰華看了青鸾一眼，片刻後才說道不知，接着他便施法在東海海面劈開了一條水路，“你們先走，不用等我。”

赤眉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麽琰華便踏入了東海裏，只能無奈地望了青鸾一眼：“我們聽君上的先去小城鎮吧，或者我們還能順便查探一番到底是什麽人在背後阻止我們。”

她想起了不久前天界打亂時出現的神秘人，莫不是他在背後策動着一切？還有便是鬼界的鬼君，自那之後便無甚動靜，他與神秘人也有些關系，是否也與他有關？

清靈當初是被鬼君還有神秘人扔下人界去的，他們的目的是否是想毀了清靈？

“那我們便先走吧。”赤眉還在思索間便被青鸾拉回了神思，她跟上青鸾的步子，腦子一直在想着天宮戰亂時清靈遭遇的事。

青鸾看着赤眉的模樣嘴角細微地勾起了一個弧度，她朝着東海海面看了一眼，眼中帶上了些陰寒的情緒。殺害鲛人的怪物便是她，恐怕誰也想不到吧。

她在龍族大陣裏被鏡像幻境困住，不過這對于她這麽一個代替真我活着的假意識來說不過爾爾，很快便能破陣而出。出去後她便悄悄潛入了龍宮後殿，去殺死鲛人。

不過她以為時間夠快，不過還是遇到了趕來的琰華君上。讓他知道她的這怪物的存在也好，至少他們會更分心，而她做其他的事就更容易了。

赤眉和青鸾到達小城鎮時彥瑾和禦歆還沒回來，兩人只好在那裏等着人回來。

琰華再次前往東海的鲛人殿闕依舊沒有收獲，不過他不信鲛人就這麽全沒了。他離開鲛人殿闕，卻在岸上見到一群人，他們大部分是西海龍宮的侍衛。為首的是一個身穿白色鬥篷的銀發女子，這人正是那次在水晶球裏匆匆出現卻又消失的女人。

他神色淡然地看着這些突然出現的人，他們沒有什麽殺氣，倒像是專門在這裏等候他一般。

“你們是何人？”琰華開口問道。

霜黎上前一步向琰華行禮，恭敬地說道：“東海鲛人族前任鲛皇霜黎拜見琰華君上。”說着她身後的龍族侍衛也單膝下跪行禮。

琰華聞言倒是有些震驚，這女子竟然曾經是鲛人族的皇，最重要的是還有鲛人活着，此刻正在他的面前，不知下一步會有何作為。

說實話，鲛人族的覆滅他負有很大責任，畢竟他們不少族人是被他親手給了結的。現在這女子還能心平氣和地拜見他，是否別有居心？

琰華“嗯”了一聲，問道：“有何事？”

琰華模樣疏離警惕，不過霜黎并未有多大反應：“今日我來面見君上不過是想了結一樁因果，君上別誤會了。”

她自是知道琰華君上為何如此對待她，鲛人一族與他恩怨頗深，如此也可以理解。也倒不是她過分良善可以忘記那些族人的仇恨，時勢所逼不得不如此。若是鲛人族還想獲得新生，那便得先死絕了才行。

琰華疑惑這鲛皇與他能有何因果，只聽她接着說道：“千年前我踏足人間，經歷情劫為人所救，恩人說君上千年後或許需要我的幫忙。我知君上需要鲛珠，如今鲛人近乎滅絕，君上也無可奈何。”

霜黎說着手中突然顯現一個精致的錦盒，她将其雙手奉上給琰華：“這裏面是鲛珠，算是我族人最後為天界盡最後一份綿薄之力，清洗罪孽。鲛人有罪，死得其所。”

琰華定定地看着霜黎，許久之後才拿過了她手中的錦盒：“你的恩人是誰？”

霜黎聞言微微一愣，回道：“是九尾靈狐清靈，還有她的侍者渚休，是渚休大人告知我一切，我現今才會出現在這裏。”

琰華之前多少有些猜到有清靈和渚休的手筆，不過清靈去到千年前之後，到底經歷了些什麽？這一段缺失了他的旅程，讓他莫名不爽，尤其還有渚休的存在，當年渚休也是尊神的愛慕者之一呢。

他現在對東海鲛人族多少有些改觀，原來他們也不算是力量強悍又蠻橫的種族。

“多謝。”他鄭重、嚴肅地對霜黎說道，接着他破天荒地問道，“東海鲛人族是否從此将成為歷史記載？”

霜黎聞言只是微微一笑，頗有些神秘的味道：“這事便不由君上操心了，若是鲛人幸運，又怎麽允許仇敵任意書寫歷史。”

霜黎說着又向着琰華行了一禮：“此事便到此，告辭。”她領着那數個龍族侍衛朝着東海海面前去，臨近海岸便直接消失潛入了水裏。

琰華看着霜黎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鲛人很是神秘莫測。他第一次深入接觸鲛人一族是在五千面前的平亂中，與尊神一起将鲛人一族的中堅力量盡數摧毀。

而且既然鲛珠能在時空穿梭中引渡，避免時空亂流，那麽孕育鲛珠的鲛人一族又豈是平凡之輩，只是天界中普通的神靈。

霜黎帶着龍族侍衛來到了鲛人殿闕，那顆懸浮在主殿皇位上方的水晶球依舊散發着光芒，好似永遠生生不息，不會幻滅一般。

她在主殿地上畫上一個簡易的陣法，猶如太極八卦，雙魚對生，接着她讓龍族侍衛将那三尾鲛人的屍身擡過來，在陣裏面放下。

霜黎默念咒語，突然陣法四周散發出柔和的白光，将鲛人的身體包裹住。下一刻她劃破了手指，用鮮血在白光上方畫上同樣的陣法。直到陣法融入白光中，她才轉過身來面對着水晶球。

她将一束靈力打在水晶球上，水晶球接收了靈力後突然閃爍起來，下一刻她的血液順着與水晶球連通的靈力源源不斷地注入了進入，直到僅剩最後一滴，水晶球自動斷開與她的靈力鏈接。

水晶球吸收了霜黎的血液後變得鮮紅妖冶，散發着微弱的紅光。漸漸地它移動了位置，飛到了陣法上方，接着紅光突然加強，直接籠罩住陣法裏的白光。

陣法裏的鲛人屍身瞬間被紅光打碎，形成一個漩渦，最後變化成了一堆泡沫。接着從泡沫中飄起一顆顆豆大的深藍色水珠，這些珠子在紅光中蕩漾着，宛若生命最初的形态。

看見這一幕霜黎嘴角不由帶起一抹欣慰的笑，下一刻她便化成碎片，消失在了海底。

為何說鲛人有罪呢，不是因為反叛天界，而是妄想窺探天命，卻遭到劫難懲罰。五千面前鲛人通過水晶球預知到了本族會被天界屠殺殆盡，知道此事後便想将東海脫離天界，避免卷入殺伐中。

然而正因為如此，遭到天帝猜疑忌憚，此後鲛人索性反叛謀求生機，但厄運便是從那時開始的。若鲛人沒有預知未來，那便不會有反叛之事，沒有反叛之事鲛人便相安無事。

不過也幸得天命垂憐，可用一族之的亡魂換取一族之新生。或許重新出世的鲛人不是神靈後裔，但鲛人的傲氣依舊會像本能一般刻印在骨子裏。

她現出鲛珠成為鲛人一族最後死去的鲛人，卻是再也無緣見到鲛人一族的重生和後續繁華。

陣法的光芒漸漸擴大，随即便籠罩住了整個鲛人殿闕。跟随霜黎前來的龍族侍衛紛紛化作原形環繞在殿闕的上空，用龍息将殿闕包圍住，形成一個結界。

沒過一會殿闕裏的紅光突然消失，而殿闕與環繞的數條龍也不見了蹤影，東海殘敗卻不失巍峨的海底海底宮殿，徹底消失在了視線中。

☆、魔君遇難 穿梭千年

琰華确認了錦盒裏的珠子是鲛珠無疑，他看了掀起波瀾的東海海面一眼，轉身飛離了這裏。

琰華回到小城鎮時剛好彥瑾和禦歆也帶回了妖界禁咒，當他拿出鲛珠的時候赤眉和青鸾還驚訝了一番，不過他只是大致把事情給他們說了一番，別的都沒再多多言。

“既然東西都找到了，那我們明天便前往自然秘境，去那裏開辟時空之路。”

琰華讓彥瑾将妖界禁咒拿出來，自己也将鲛珠擺到了桌上：“雖然有人盯上了我們，但是事情刻不容緩，快一分清靈少受一分罪。”說着他拿出了一個小琉璃瓶，裏面裝着一個瓶底的紅色液體，那便是九尾靈狐的血淚了，來自尊神的。

“這是九尾靈狐的血淚。”說着他不顧衆人驚奇疑惑的目光又拿出了一樣東西，“這是女娲石。”

幾人看着這兩樣傳說中的東西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原本以為還要辛苦尋找一番，沒想到東西都在琰華君上的手上，看來以前是真的低估了這位君上。

赤眉自然知道這流光溢彩的女娲石是從何處而來，但這九尾靈狐的血淚便不知道了，不過也不得不感嘆君上的能力，這種虛幻的東西都能尋到。

青鸾見到女娲石的瞬間突然有些被震住，原本以為看到女娲石會很難，偷盜女娲石更難，沒想到這麽輕松便看到了。她原本還預計着琰華君上施法回溯過去時偷盜這東西，現在倒是得改改計劃了。

她微斂眉目，掩下了眼中的精光。突然感覺到一束銳利的目光直看向了她這裏，她微微裂開了唇角，并未望向視線的主人。

彥瑾倒是頗為高興，畢竟不久後便能去救回清靈，那小狐貍孤身一人行走在陌生的世界裏，想必也是諸多不痛快，能回來便好。

他微微側頭看了禦歆一眼，不過她臉色并沒有多好，氣色比之前去魔界取禁咒差多了。從許久前她便是如此，是否是因為要救回清靈的緣故？自從青鸾來後她便有諸多異常，難道這其中有些什麽緣由不成？

幾人決定第二天一早便前往深山的自然秘境，今晚上便好好休整。

到了半夜赤眉的房裏竟然傳來打鬥聲，幾人過去一看，竟然是魔君禦歆拿着劍不要命似的朝着赤眉砍去。禦歆猩紅着眸子，一副發狂模樣，赤眉不敵已經被她劃了數劍。

琰華見狀忙上前去制止住禦歆的動作，她手中的劍被挑落在地，人也被一掌拍了出去。

禦歆口中吐出一口污血，她神思漸漸清明起來，擡起頭來，卻是見所有人都用冰冷警惕的目光看着她，包括彥瑾。她頓時呆住，她竟然被人控制住了意識，犯下了如此大的錯誤。

禦歆看了彥瑾一眼，然後将目光轉向眼中盛滿幸災樂禍的青鸾。她捂着胸口站了起來，突然嗤笑起來，然後面色瞬間變得冰冷，随後消失在了原地。

“我魔君禦歆可沒這麽愚蠢。”

彥瑾聞言瞳孔猛地緊縮，不過卻是沒有追上去。琰華冷漠地看着禦歆消失，随後便把目光放到赤眉身上。

他問道：“魔君這是怎麽回事？”

赤眉已經止了身上的傷口，只不過臉色有些蒼白，她回道：“剛才魔君突然闖入我的房中，見人便看了起來，好似被人控制了一番。”

這次她倒是沒有诋毀禦歆，她猶記得禦歆那雙猩紅的眸子盯着她的感覺，戲谑殘忍，像看獵物一般。不過細看之下又能察覺到她的一絲痛苦，還有掙紮。

“這……怎麽可能……”彥瑾喃喃自語。

然而就在衆人各自思索間，外面突然多了許多陌生的氣息，他們還回不過神來，便有不少半魔半鬼的怪物圍困住了他們。

幾人還顧不得思索這是什麽東西便被動與這些怪物交起了手，不過片刻有一個更強大的氣息傳了過來，是沉寂數九的鬼君癸離。

衆人正疑惑鬼君為何出現在這裏，難道之前盯上他們的便是他？

而鬼君癸離的目标也很明确，便是身上帶着女娲石的琰華君上。他很快便與琰華交上了手，雖然他不是琰華的對手，但是既然是要來對付此人的，就不能沒有準備。

癸離虛晃一招，将專門用于擒獲天界犯罪仙神的九食散對着琰華撒去，琰華一時不防便吸入了不少。一開始沒什麽影響，漸漸地他感到靈力不濟，瞬間被鬼君占了上風。

癸離也不戀戰，一掌拍向琰華，用巨大的靈壓将琰華身上的女娲石和其他東西給逼了出來。

癸離眼神一亮，立即閃身去搶東西，下一刻卻是被琰華突如其來的劍刃逼退。只見琰華好整以暇地站在他的後面，接着不顧地上掉落的東西，朝着癸離發起了猛烈的反擊。

癸離大驚這九食散竟然沒能讓琰華君着了道，反而還被他玩了一手，看來他是中了計中計了，該死。癸離漸漸不敵，身上已經被軒轅劍劃出了許多傷痕。

青鸾在一旁假裝絞殺那些怪物，見到癸離這邊情況不對，便打算過來幫忙。她瞅準女娲石，一個旋身将其握在了手中，然後逃離了出去。

彥瑾見狀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天界鳳王會背叛他們。他殺掉一個怪物追了上去，定不能讓她帶走女娲石。

琰華看了一眼，然後瞬間轉了攻勢，露出了自己的破綻。癸離趁機反攻過去，然後趁琰華格擋時突然撤離，随後帶來的那些半魔半鬼的怪物也逃走了。

彥瑾追上青鸾時她立即變成了全身裹着黑紗的半魔半妖的怪物，整個力量都比之前強了不少，彥瑾應付的頗為吃力。然而青鸾不打算戀戰，幾招過後便逃走了。

彥瑾一臉凝重地回了住處，女娲石被鬼君一夥盜走，鳳王背叛了他們，還真是好事沒有壞事接二連三。

他走進屋子，琰華君上和赤眉正在收拾屋子，神色清淡，他不由疑惑地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赤眉正弄着傷口，擡頭看了彥瑾一眼說道：“君上故意設下的圈套，他懷疑我們之中出了奸細，沒想到真會是青鸾。”

青鸾出現的有些突兀，而且她一出現便有人盯上了他們，除此之外魔君禦歆看她的眼神頗為怪異，似在忍耐又在怨恨，最重要的是少了對琰華君上的那份愛意的隐忍，他們懷疑這個青鸾已經并非原先的青鸾了。而且天界出了叛徒，但是誰能想到叛徒便是堂堂的玉瓊仙子鳳王殿下。

彥瑾有些驚訝：“那女娲石也是故意讓他們拿走的？”

琰華聞言搖了搖頭：“那并不是真的，不過你倒不必計較這件事，你應該擔心魔君才是，她的事沒在我的預料之內，看來是她知道些什麽，卻被青鸾給針對了，打算滅口。”

琰華說的話讓彥瑾不由得皺緊了眉頭，他緊握拳頭，似在掙紮着什麽。片刻後他開口說道：“清靈的事便交由你們了，我去找人。”說完便走了出去。

禦歆離開之前那頗有些自嘲凄涼的笑着實刺痛了他的心，其實他們兩人都彼此深愛着對方，又何必互相折磨。當初他因為被利用懷疑她對他的情感，只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如今看到也甚是可笑。

禦歆離開不久便感覺有些不對勁，好似有人在跟蹤着她。她停了下來，才一轉身便看到不少半魔半鬼的怪物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提起十二分精神，眼神警惕地盯着面前這些充滿殺氣的怪物，率先發動了攻擊。這些怪物說不定是鬼君派來了結她性命的，何時她堂堂魔君落到過如此狼狽的地步，便是當年流落在外也沒遇到過此般情形。

她的本意并不是将這些東西都解決掉，而是找準時機逃離開去。她原本身體便有內傷，剛才的打鬥中又被琰華君上所傷，能力已經大不如前。

這種半魔半鬼的東西極難對付，她知道定是鬼君癸離偷盜了她魔界的魔種，将魔界鬼兵改造成了這般模樣，攻擊力強勁，生命力頑強。

沒一會禦歆便被這些怪物給包圍住，逃脫不得，還被這些怪物尖利的爪子給抓出了不少傷痕。

就在她以為要命喪當場的時候，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量将她身邊的怪物震了開。接着一抹銀色的身影迅速地穿梭在怪物中間，不時便有幾個怪物被重傷。

禦歆趁機逃離怪物的圍困，在一旁防備喘息。只見那抹銀色身影飛離出戰圈，停在半空中，口中默念着咒語，頓時手中便結印出一個“卍”字，朝着怪物所在的地方扔了過去。

這結印在爆炸時瞬間形成結界，并沒有波及到在外圍的禦歆，接着銀色身影立即飛入結界，過了片刻才出來。結界消失後禦歆見到那些怪物都變成了雕塑模樣，然後瞬間碎裂化作飛灰。

禦歆捂着傷口轉頭看着朝她走來的人，臉色頗有些凝重，這人是佛界中人。

他一身白衣，細看之下還有佛經暗紋在上面，銀色的長發披散着，額間點綴着一顆朱砂痣。他整個人都散發着濃郁的佛息，溫潤典雅，沁人心脾。

雖然她很慶幸被人救了，但是對方是魔界中人下意識不願意見到的，這就有些微妙了。不過她還是開口說道：“多謝相救。”

銀色身影便是三百年前跟随燃燈古佛離開清佛山的銀狼，此次古佛前往人界傳播佛法，他身為坐騎也跟着來了。

不過古佛待他也好，并沒讓他一直跟着他游走人間，而是讓他随意游歷人界，時間到了回了佛界便可。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機緣巧合救下魔君禦歆。

銀狼癱着一張臉點了點頭，回道：“不客氣。”接着便沒再說話，只是一直盯着禦歆看。

禦歆見狀頓時有些尴尬，不過還是硬着頭皮說道：“我是禦歆，若無其他的事，先告辭了。”她不想與佛界之人扯上關系，不然會惹大麻煩。

說完她便轉身離去，這是銀狼卻拉住了她的手臂，思索了一下說道：“姑娘身上傷勢頗重，不打算治療一下嗎？”

禦歆聞言才漸漸感知到身上的疼痛，敢情剛才注意力不在傷勢上，所以沒覺得有多難受。她微微皺緊了眉，掙脫開銀狼的拉住她的手：“我的傷勢我自會解決，多謝挂心。”

禦歆說完便接着往前走，不過步子有些踉跄，似乎下一步便會摔倒。這時銀狼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我還是送姑娘到個安全的地方吧，姑娘莫要覺得多事。”

禦歆多少知道這男子是何心思，佛界中人慈悲為懷，當真是心懷蒼生，擔憂她的傷勢也說得過去。不過她不想麻煩別人，還是将人甩掉為好。

不過事與願違，她便是想這麽做她的身體也不允許，突然她只覺眼前一黑，便沒了意識，看來她傷的的确很重。銀狼及時扶住了暈過去的禦歆，随後便召喚出了一朵祥雲，帶着禦歆離開了這裏。

若是清靈在這裏，一定會感嘆銀狼去了佛界後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變化，不僅人變了，性子也變了。原先野性十足又調皮，如今卻變得沉穩大氣，果然是受佛緣眷顧的生靈。

——

最終只有琰華和赤眉再次來到了深山裏，利用渚休說的方法打開了自然秘境，不過這次他們面對的可不是上次來時的那些幻境，而是真正的秘境，危險兇惡。

不過好在有女娲石和軒轅劍，他們很快便進入到了自然秘境的深處，來到了清靈沉睡的冰璃洞。

琰華掩下心中翻湧的情緒，只是深沉地看了沉睡的清靈一眼，便招呼着赤眉開始布陣，開辟時空之路。

他将女娲石、妖界禁咒、鲛珠都放到了地上，然後召喚出軒轅劍，将九尾靈狐的血淚抹在了上面。接着他用帶血的劍在放置東西的外圍畫了一個圓，然後緩緩刻印下一個個咒語。

最後一筆落下，圓圈頓時散發出紫色的光芒，絢麗的女娲石似有感應，從地上浮了起來，自身五色的光與紫光融合在一處。接着妖界禁咒突然膨脹，在圓的外面形成了一個結界，然後深藍色的鲛珠突然快速地旋轉起來，漸漸地形成了一個漩渦。光芒越來越擴散，甚至都掩蓋過了洞中的景象。

琰華眼睛緊緊地盯着面前的景況，突然眸光一閃，控制着軒轅劍朝着結界劈了下去。結界瞬間炸裂開來，卻又在下一刻猛然收縮，形成了一個漆黑的洞。

琰華看着面前的場景便知事情成了，交代了赤眉在此護法之後，便奮不顧身地踏入了黑洞裏。他才一進去，洞口便迅速合上，仿佛什麽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赤眉驚奇地看着這一切，回過神來不由擔心起君上能不能順利地将清靈帶回來。她眼神看向化作冰雕的清靈，面色有些凄苦。

琰華走入了黑洞中，面前一片漆黑，唯有五彩的女娲石散發着微弱的光芒。他只能跟着女娲石飄飛的方向行走，不知通往何處。

他不知道走了有多久，突然所在的空間一陣颠簸，不過随後便又恢複了平靜，仿若人的錯覺。

許久後前方亮起了白光，女娲石停了下來，琰華也停了下來。他輕輕閉上眼睛，腦海裏想象着清靈所處的時間空間，瞬間這所處的地方破碎開來，他也跟着掉了下去。

琰華适應了時空亂流帶來的靈力紊亂後，才仔細打量他掉落的地方。這裏是一片山谷，谷裏彌漫着濃郁的血腥和腐爛氣息。

這裏想必是人界兇獸的聚集區，修士前往此處狩獵，收集材料磨練修為。只不過這裏似乎遭受了屠殺，并非單純的狩獵。

琰華提步向前走去，他剛才站在谷外尚且看不到什麽東西，等到他進入了之後，入目的竟是成片的屍體，九尾狐貍、人界修士還有其他兇獸的。

山谷分外寂靜，加上成片的屍體堆積彌漫出的死亡氣息，宛若修羅場。他能清晰地看到飄蕩在四周充滿怨恨的九尾狐貍魂魄和人界修士的鬼魂，它們凝聚在一起，正朝着他飛過來，似要攻擊他。

不過他周身有靈力生成的結界護法，這些怨魂甫一過來，便被灼傷擊退，不敢輕易接近他的身旁。

琰華只是冷眼看着這些怨魂作為，腳下步子依舊不停歇，他是來找清靈的，這裏的事還是少管微妙。他能感應到清靈的氣息，便在這山谷深處，越來越微弱。

琰華尋着清靈的氣息來到了萬獸沼澤，正看到一個身穿黑子鬥篷的人在為一只九尾狐輸送靈力。那狐貍氣息微弱，眼眸緊閉着，身旁若有若無地散發着黑氣，尾巴也沒了九尾，僅剩的六條尾巴正毫無生氣地垂着。

只一眼琰華便看出了生命垂危的狐貍是清靈，她沒了往昔的活潑調皮，有的只是被魔息纏繞的脆弱。

琰華身體微微顫抖着，他何時見過尊神如此脆弱的模樣，便是連身殒世間時，也未曾有此般姿态。

黑衣鬥篷的魔修也發現了身後的動靜，只不過察覺到無害，便只專心為懷中的清靈輸送靈力，沒去管顧。

“渚休。”琰華先開口喚到。

只見魔修身體一愣，草草收了靈力，然後轉過身來面對着他：“沒想到你真的來了，琰華。”

琰華淡淡地“嗯”了一聲，只說道：“把她給我吧，我帶她回去，救她。”

魔修聞言也不争論什麽，手掌輕柔地撫摸了一下狐貍毛，便将懷中的狐貍遞送到了琰華手上。他的眼神緊緊地看着神色痛苦的小狐貍，充滿憐惜眷戀。

琰華一觸碰到微有些冰涼的身軀，便恨不得将其抱緊，将滿身的暖意傳遞給她。

“你現在還能回去天界嗎，回到北荒大澤？”

魔修聞言只是搖了搖頭，頓了一會後才說道：“我知道尊神還活着便已知足，至于回不回得去還得看有沒有緣分。”

琰華微微輕嘆一聲：“随你。”

他不知道渚休在天界遭遇了什麽才會流落到人界，變成此般模樣，但是大體也離不開天界那些争鬥吧。這天界少了一個與之相争的人，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的。

随後琰華便默念咒語，接着他的身後漸漸出現一個黑色的漩渦。

在他臨走之際他将一顆梧桐果遞給了魔修：“若是你有心，修煉有成後便來北荒大澤，或許我們需要你。”

說完琰華便轉身走入了黑色漩渦裏，只聽背後傳來魔修的聲音：“我自會前往北荒大澤，還有小心天帝。”

☆、生死一線 冥神神荼

天魔之戰後，天界再次呈現了衰頹之勢，這是之前從未預料到的，因為誰都沒想到過一向中立且低調行事的鬼界會将矛頭對準了天界。

與鬼界魔界簽訂了和平協議後，天帝雲熾便嚴查起了天界的叛徒，不過卻收效甚微。

據說當初是尊神轉世将天宮的靈力網給破壞的，而尊神轉世在鬼魔兩界敗落後便不見了蹤影，不得不說這裏面有些不為人知的東西。

若尊神轉世真是叛徒，琰華君上又會作何态度？那麽他想取得尊神的元丹，是否會更加容易一些。

琰華君上因為尊神的緣故去了人界尋人，所以便沒顧及這查找叛徒一事，而天界也沒什麽得力之人，仙階高一點的仙神在天魔之戰後便推脫着回了各自的洞府，不曾有有心人為此事上心。

雲熾為此頗為震怒，但最後還是忍住了，他的父皇将天帝的威嚴消磨得一幹二淨，那些分散的權力他還得一點一點找回來。不過天鬼魔的這次戰争給他收權的道路造成不小的阻礙，也算是始料未及。

天宮開始重建後他便将鴻嬰移出了碧晨宮，将她安置在了瑤池裏。這裏比起碧晨宮要清幽許多，靈力也更純粹溫和，于她有好處。

每天他都會在這裏陪伴她好些時候，不僅是為了給她輸送靈力，還為了能好好地看看她。雖然白冰封凍住了她的一切，但他依舊能感受到她鮮活的生命。

為了就鴻嬰他可以搭上一切，包括他的榮譽他的性命。

不過天界回歸和平後不久，便迎來了一件讓全天界人震驚的事情，天界第一醫仙的西海龍君殿下龍女因私自救助東海鲛人，主動向天帝自首，要求懲罰。

這不得不讓人重新定義龍女，怎麽當初高冷的醫仙龍君會是這麽耿直的一個人。不過他們在聽到是琰華君上的意思之後便沒再說什麽，估計是琰華君上知道了此事，然後以他公正無私的性格定不會輕饒。

畢竟東海鲛人是天界的罪人，勾結人界噬修大肆屠殺人類，給天界迎接鬼魔兩界的進攻造成阻礙，包庇他們便是等同于背叛天界。

說起來琰華君上也是為龍君好，若是此事能一直隐瞞倒也相安無事，若是被別的人發現揭發出來，便不是自首這麽簡單了，琰華君上這算變相地為龍君減輕了罪過。

雲熾知曉此事後也是頗多無奈，雖然龍女有些許特權，但最後他依照琰華君上的說法将龍女流放到了南竹山，五百年後方得回歸西海。

南竹山雖然名字秀氣，但卻是個冰原世界，環境苦寒，來這南竹山的人不是苦修之人便是流放的罪人。

龍女在得知自己被流放南竹山并沒有多大的反應，她原本以為雲熾至少會詢問她為何要包庇鲛人，她身為龍君知法犯法不是可笑嗎。不過他沒有過問，只是遵循着一切流程，将她定罪，将她流放。

不過她要做的事還沒做完呢，她因愛生恨，那雲熾也得承擔起她恨的報複。

龍女被天兵押解前往南竹山的時候一臉淡漠，好似受罰的不是她似的，雲熾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心情突然有些微妙，千年前的龍女好似是個溫婉愛笑的女子，如今卻是變成了此般模樣，真真是造化弄人。

然而龍女的是還未平息下去，雲熾便接到了琰華君上傳回來的消息，天界的叛徒找到了，便是天界上任不久的鳳王，天帝親賜的玉瓊仙子。

雲熾自是沒想到背叛天界的人竟然是鸾鳳一族的王，因為他真的想不到什麽理由，會讓鳳王背叛天界。

琰華君上提到鳳王叛逃後去了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