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擇
擇
再買一次。
應該也沒關系的吧？
上次買了可樂，不也沒什麽事嗎。
雖然是昏倒了一次，但是校醫說昏迷是因為低血糖，也未必是因為那臺自動售貨機……大不了再暈一次，又死不了。
你只是真的真的不想挂科而已。
腦海裏天人交戰。
最終，你一步步挪過去。
終于站在自動售貨機前。
你環顧四周。
做賊似的，偷偷摸出一枚游戲幣，扔進投幣口。
黑漆漆的投幣口仿佛一個無底洞。
游戲幣投進去，連個響都沒聽見。
U盤好端端在貨架上。
沒有像上午的可樂一樣，順利從出貨口掉出來。
你正疑惑自動售貨機是不是壞了，突然間靈光一閃，你意識到問題在哪裏，從錢包裏重新拿出真實的硬幣，塞進投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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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自動售貨機頭頂兩個豎燈紅光閃爍，那個U盤被吐了出來。
冰涼的外殼刺得你一哆嗦。
你顧不上計較，拿着U盤沖向了斐教授辦公室。
啪嗒。
U盤插進筆記本，你如夢初醒——
搞不懂自己怎麽着魔一樣，相信一個來路不明的U盤，甚至還沒檢查過，就冒失地拿到斐教授這裏來？
你忍不住焦灼懊悔，猜測着U盤裏的內容，甚至在腦海裏排練了好幾遍如何挽回。
希望U盤不要太離譜。
要是害你挂科影響畢業，管它什麽神秘售貨機，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砸了它！
電腦讀取數據的速度很快。
你胡思亂想的時候，鼠标清脆敲擊，斐教授已經點開U盤內容，你迫不及待彎腰傾身，朝屏幕看去。
想好的幾個理由已在嘴邊，只待根據文件內容就要脫口而出的檔口，你看清了屏幕，把它們又默默咽回去。
令人驚訝的是，U盤裏竟然真的躺着一個文件夾，條目清晰，正是這一學期的作業，分毫不差。
而且比你自己晚上胡亂趕出來的東西質量高多了。
心情大起大落，你突然想起一些關于系裏學長學姐關于斐教授的評價：在一衆更加關注科研、論文的大佬裏，斐教授是為數不多重視本科教學任務。
重視=仔細。
咕嘟。
你咽了口唾沫。
還沒來得及松懈的心神再次緊繃。
斐教授忙人事多，也不一定就有時間細看一個本科作業。
只要這次讓你順利過關，你發誓，以後一定勤奮學習，再也不逃課了。
你在心裏瘋狂祈禱，可惜天不遂人願，斐教授點開其中一個文件，發出致命提問：“說說，這裏怎麽想到用這個公式的？”
問：比沒做作業還惡劣的情況是什麽？
答：被老師發現自己用一份假作業騙他。
“是因為……”你鼓起勇氣瞟了一眼屏幕上的公式，下一秒心如死灰閉上眼睛，果然完全看不懂。
再随機應變的學生也無法應對這樣棘手的狀況，你索性破罐子破摔，把腦子裏記得的名詞全部堆疊出來。
“因為xi是獨立同分布的随機變量序列……”
！
你的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你腦子裏對那些晦澀的知識一無所知，可是嘴竟然自動對斐教授的提問對答如流。
你逐漸瞪大眼睛。
從一開始的緊張到侃侃而言，不過幾分鐘的時間，斐教授對你的回答大加贊賞，不僅沒有因為你曠課生氣，還情真意切勉勵了你一番，并且給了你一個去他實驗室實習的機會。
斐教授的實驗室！
你聽說之前的系第一，為了争取這個實習機會，幫博士學長帶了一個月早飯，也只能偶爾去實驗室打下手，而現在，珍貴的機會就這麽輕而易舉到你手裏了？
上大學以來，你一向只是學院的邊緣人。除了班幹部和室友，系內沒幾個同學叫得出你的名字，在各科老師那裏更是籍籍無名。
這是你第一次被科研大佬、正教授如此大力誇獎，你受寵若驚，飄飄然如處雲端，又好像好像泡在暖洋洋的溫泉裏。
暈暈乎乎道謝，告辭。
全然忘了這份倍受誇贊的完美作業，并非出自你手。
全憑本能走出辦公樓，再見到宿舍樓外的自動售貨機時，想法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改變。
——自動售貨機也未必是什麽壞事。
至少這次就幫你渡過了一次學業危機，不是麽？
這樣的念頭在腦海中萌芽，瘋漲，就再也控制不住。
人類的适應力真是強大。
當你克服對未知的恐懼，大着膽子仔細打量那臺自動售貨機，發現它也沒什麽可怕的——方正普通，有點矮，和你齊平的身高。
詭異的兩點紅光只是普通燈管，就連原本覺得深不可測的投幣口，此時看來，似乎也沒有那麽漆黑可怖，反而充滿誘惑力，讓你躍躍欲試。
有種想要再買點什麽的沖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