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養母被殺了
養母被殺了
此間的夏天來得比往年早，日歷剛翻過六月，熱浪已經席卷大地。
林靜每天上班都會經過一條林蔭路，路上沒什麽商鋪，只有兩旁茂密挺拔的梧桐樹，為這炎熱的天氣帶來一絲陰涼。
林靜邊走邊躲開樹蔭，讓陽光直射在自己身上，她的額角已經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長發貼在修長白皙的脖頸上。
挎包裏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林靜看一眼來電顯示，是于楊，她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她接起電話，剛蘊釀好的寒暄詞還沒來得及說，于楊就先開口了：“林靜，李慧萍死了！”
林靜有一瞬間的發懵，她下意識地攥緊包帶：“你說什麽？”
“李慧萍昨晚被發現死在自己的公寓裏，”于楊語速平緩，帶着職業的淡定, “是他殺。”
林靜神情茫然了片刻。
“喂，林靜，你還在聽嗎？”于楊在那頭輕聲問。
“我在，需……需要我做什麽嗎？”
“李慧萍是你的養母，程序上我們會給你錄個口供，如果你不想來C城的話，我同事也可以在電話裏進行。”
“其他人都知道了？”
“我第一個告訴你的，你養母的其他子女也會陸續通知。”
林靜的手指捏緊了電話，問：“陸有民呢？”
“你養父失蹤了，我們正在找他。”
“我知道了，” 林靜竭力保持平靜的語調，“我還要上班，先挂了”。
“好，有什麽事你就找我，”于楊遲疑了一下，又說，“林靜，記得走有樹蔭的地方。”
“ 嗯。”林靜應了聲。
挂了電話後，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是有些燙，汗水已經滑過她的臉頰，滴落在衣襟上，她緩緩地挪到樹蔭下，又走出來，再挪過去，反複了幾次，最後還是沿着陰涼的路邊走了。
林靜到單位時離簽到打卡只剩不到兩分鐘，她在一家國有銀行上班，每□□九晚五，偶有加班，生活過得舒适安逸。
接到于楊的電話後，她一天的工作都不在狀态，尤其是碰到一位粗着嗓門跟她争辯的客戶，林靜極力地克制對那張神似陸有民的臉的厭惡，耐心解釋，最終順利地送走了他。
同事朝她豎了豎大拇指：“ 你真行，這客人每月都來，我們都應付得心力交瘁。“
“我也快累死了。“林靜笑着說。
離下班還有兩小時，林靜就已經把打好的請假條遞給了副行長，副行長聽說是親人離世，特意多給了她三天假。
C城的天氣比H市還糟，烈火噴油的高溫，悶熱潮濕的空氣，連呼吸都讓人難受，自從在H市找到工作後，林靜就很少回這裏了。
林靜叫了一臺網約車，車內的冷氣開得很大，她加了一件外套穿上，靠在後座的椅背，聽着廣播裏各種“匪夷所思”的新聞：現在正在說的是一個名牌大學的高材生，因為單親家庭的母親沒給他找好工作，一怒之下把母親推下樓，當事人在被抓後，仍然憤怒地叫嚣着是母親沒能力，沒給他把事辦好。
“真是個畜生，”司機大哥義憤填膺地罵道，“生塊叉燒都比生他強。”
也許是意識到後面還坐着客人，他忙又回頭陪笑道：“不好意思，很快就到了。”
林靜示意無妨，很快地，車子轉到了一條她熟悉的馬路，這條路叫什麽名字林靜已經忘了，也許從來也沒搞清楚過，八一路或者明智路，都是一些本就不怎麽美好的記憶。
車子停在了淩園小苑的門口。
盡管幾年沒見，但林靜一眼就認出了不遠處穿格子襯衣的高大男孩是于楊。她跟于楊是小時候的鄰居和同學，林靜八歲跟着養父母還有其他養子女搬到這裏的時候，于楊就已經住在這兒，他們一起上學放學，于楊會帶林靜去他家讓她安靜地寫作業，會把自己的零食分給林靜吃。高考後，于楊考上了公安大學，林靜去了另外的城市讀書，兩人的聯系就少了，林靜知道于楊跟她不一樣，于楊從小就有正義感，對生活充滿了熱愛，畢業後，他以優異的成績進了C城的刑偵大隊，當他告訴林靜這個消息時，她一點都不意外。
于楊似乎感覺到了林靜的視線，他從說話的間隙中擡起頭，在看清楚來人是誰後，嘴角咧出一個大大的笑意。
林靜朝他揮揮手，這時，于楊的短信發了過來。
于楊：我在走訪調查，等我一會兒。
林靜回複了個“好”字，在一處長凳坐下。這個地方她并不陌生，李慧萍的公寓就在這個小區的四棟三單元502，剛才她過來的時候聽人說那兒已經被警方圍了起來。
從椅子上踮起腳，林靜能看到502卧室的窗戶，但看不到裏面，她知道卧室看這裏的視線很好，陸有民經常站在窗邊凝視外面，觀察過往的一切人和事。
凝視究竟會不會滋生惡意？她曾經這麽問過于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