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生氣的不止是他,還有其他聽到動靜趕過來的獸人。
巧的是,其中一個被拿走獵物的陷阱正好是阿樹挖的。
此時聽到動靜過來,弄清楚了究竟以後,阿樹拳頭硬了。
“可惡的小偷,別讓我找到你究竟是誰!”辛辛苦苦這麽久,結果給別人做了嫁衣,這讓他怎麽能忍。
不止他,其他人也很氣憤。
南絮則在心裏搜刮可能做出這事的獸人。他了解的獸人不多,滿打滿算也就那一些,此時腦海裏卻已經有了一個答案。
沒有立即說出答案,南絮看向啓,詢問他:“你覺得是誰?”
“流浪獸人。”啓的語氣非常篤定。
南絮心道果然。啓和他的猜測是一樣的。他們在無主森林的行動目前也只有流浪獸人清楚,這群家夥本來就不老實,後來被啓收拾了以後倒是安靜了一些,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了動靜。
南絮他們幾次進入無主森林,這些家夥也是清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刀疤臉告訴了他們,才讓他們決定到無主森林碰碰運氣。
這塊地方距離南絮和刀疤臉他們沖突的地方不遠,估摸着是這些野獸受傷的血腥味吸引了他們,再加上陷阱被動了以後裸露出裏面的情況,才讓這群家夥發現了獵物。
大概猜測到了前因後果,南絮心裏卻依舊不爽。
公平競争無主森林裏的獵物是一回事,可拿他們的勞動成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要去教訓他們嗎?”啓忽然說道。
那些流浪獸人在他這裏不算什麽,南絮要是不高興,也可以親自跟着他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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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絮卻搖頭拒絕了:“我們現在過去,他們也肯定不會說實話的。”
老祖宗教的,做事講究一個師出有名。就算流浪獸人名聲不好,可要是随意教訓一頓,這群人也不知道會怎麽編排啓。
而且南絮其實心裏還有一些另外的想法。
目光從旁邊依舊氣鼓鼓的阿樹臉上劃過,南絮說道:“先回去吧,和大家說一下這件事情。”
他既然有另外的安排,啓也不自作主張,一群人先往山洞那邊趕去。
只是出去的時候興致勃勃,回來的時候卻好幾個都面帶怒火,這模樣大家一看就知道有事。
雲安等人本來做好了晚飯,看他們回來正要高興分享,此時卻不由得露出擔憂的神色。
“發生什麽事了?”
“是遇到危險了嗎?”
“陷阱裏沒有捉到獵物嗎?是不是因為獵物現在也發覺了陷阱,所以變狡猾了?”
不提陷阱還好,一提陷阱阿樹立即激動起來,将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搶什麽不好,搶到手的獵物,這對于獸人來說完全無法忍受。尤其是經過這些天的經歷,山洞衆人也逐漸重回信心。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弄到的獵物居然被人偷走,不由得生氣起來。
“究竟是誰幹的?”
“對啊,他們自己不能找到辦法狩獵嗎?居然偷我們的東西?”
眼看群情激奮,一個個都表露出不好惹的模樣,南絮這才慢吞吞站出來,将他和啓的猜測說了出來。
“應該是流浪獸人。”
此話一出,本來還憤怒的衆人頓了一下。
好在剛才憤怒之情猶在,并沒有讓這個他們以往害怕的名字瞬間沖擊了理智,以至于一群人的表情有些古怪。
南絮卻挺滿意。
他就是故意的。之所以阻止啓去教訓人也是這個原因。
啓的實力确實強大,但是一個人實力再強,也耐不住要拖飛機。
這些天,山洞裏的獸人在食物的誘惑下,一步一步走了出來,并且敢于去挑戰他們以往不敢做的事情。
但是獸人大陸要面對的危機很多。與環境的,還有同為獸人的。
只是利用陷阱這些,還不足以讓他們擁有足夠的競争力。
心理的強大是很重要的一步。
所以,在今天大家因為獵物被偷盜之後的憤怒之時,南絮提到了流浪獸人這個詞。
憤怒果然沖淡了他們以往面對流浪獸人時的恐懼。
這也在意料之中。
以往的時候,山洞獸人之所以不敢和流浪獸人有矛盾,原因有很多。一來他們實力上确實弱勢,二來,他們并沒有完全利益受損。
畢竟以往的時候,食物都是啓找到的,争奪也是啓和流浪獸人。他們只需要能在争奪結束後分到一點食物就好。至于多少,因為沒有付出努力,也沒有獲得感,自然也不談失去的憤怒。
可現在不一樣了。這次是他們自己的獵物。
再加上參與了食物的獲取,以及吃飽喝足以後不再孱弱的心理,面對流浪獸人,他們難免會生出和以前不一樣的情緒。
無論是憤怒還是想要抗争,只要稍微引導一下,就能轉換為南絮他們的優勢。
假裝沒有看到其他人複雜的神色,南絮轉頭說道:“先不談這個了,大家都餓了,待會吃完飯,先将風鈴草種上吧。”
他要是順着剛才的話題說下去還好,偏偏現在轉了話題,霎時間将一群人要說的話給堵塞在了口中,上不去也下不來。
流浪獸人都把咱們東西偷了啊,怎麽就不說話呢?
他們都忍不下去?南絮能忍?
還有啓,他也能忍?
事實證明确實可以。南絮不說,已經開始給大家盛食物了,至于啓,那是南絮幹什麽他就幹什麽,一直給南絮幫忙,全程其他事情不入眼。
等飯放到手邊,他們都有些沒回過神,以至于吃飯的時候,那是心情格外複雜。
一頓飯吃得又香又難受。
香是紅燒排骨本來就好吃。
難受是想到這麽好吃的肉,卻要被該死的流浪獸人分走,那就心裏一股子憋氣。
憑什麽啊,那是他們辛辛苦苦挖的洞,辛辛苦苦埋的陷阱,獵物好不容易掉進去,還被那群流浪獸人給拿走了。
越想越生氣,筷子插到肉裏的動作都格外重。
除此之外,南絮對這事一點想法都沒有更讓他們擔心。
南絮怎麽一句話都不說呢,這麽令人氣憤的事情,不該說點什麽,大家才好附和嗎?
還是說南絮不想管了?
仔細想想,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次流浪獸人其實也就是從陷阱裏弄到了一些獵物而已。和大家又沒有起沖突,是不是他們幹的也只是猜測。
可南絮那麽聰明,食物那些又不只是靠着陷阱獲取的。也沒必要和流浪獸人起沖突。
啓同樣也是,人家正經狩獵都能找到那麽一大頭長嘴獸呢,陷阱算什麽?
那他們怎麽辦?
大家還想着靠陷阱弄到幾只咕咕獸養起來呢,現在流浪獸人一摻和,全毀了。
一群人越想越焦慮。現在倒是不在乎流浪獸人可不可怕了,就擔心南絮扔下他們不管。
等吃完飯,一群人面面相觑,最後有人問道:“南絮,既然流浪獸人拿走了我們的獵物,咱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麽啊?”
“确實這樣,但是也只是丢了些陷阱裏的東西,還不确定是不是他們幹的,如果起沖突的話,是不是意義不大?”明明聽到了自己想要的話,南絮卻沒有順着他們說,反而以退為進,先将其他獸人的顧慮說了,“畢竟還要為大家的安全考慮。”
此話一出,這其中顯露了的态度卻更讓其他人着急了。
要是南絮立即同意了他們的話,要和流浪獸人對着幹,他們還要考慮得更多一點,結果現在南絮語中意思是退卻了,衆人心中一涼,心道壞了。
這下子勸說的人反而成了他們。
“那群人得寸進尺,有了第一次肯定就會有第二次的,咱們不能老讓啊!”
“我也覺得不能就這麽算了。他們現在偷偷摸摸地動手了,等發現我們沒有動靜,以後肯定要直白動手,我們難道也要忍,忍來忍去,那麽大無主森林也就沒有我們的位置了。”
他們見識過流浪獸人的手段,知道他們肯定會那麽貪婪。
“對啊,而且現在能搶獵物,以後是不是還能偷着學習我們做陷阱,這明明是南絮你想到的辦法,大家挖出來的。”
一群人越說越氣,事情還沒發生,倒是把自己給氣得火急火燎的。
要是以往,他們哪敢說出這種話,可是現在,吃飽飯了,腰板硬了,說話也硬氣了起來。
南絮嘴角微翹了一下,很快又恢複平直的弧度。
面對衆人憂心忡忡的目光,他沉吟片刻,終于露出被說動的模樣,猶豫說道:“倒也不是可以,但是這事情怎麽說呢,我覺得一個兩個人不行,就算可以暫時壓制住流浪獸人,卻不能讓他們害怕,忌憚我們。”
此言一出,大家都有些震驚了。
什麽害怕、什麽忌憚?他們不是只要趕走流浪獸人就可以了嗎?怎麽還要他們忌憚自己呢?
流浪獸人?忌憚?他們?
這幾個詞大家都能理解,但是放在一起,怎麽感覺就像是天方夜譚。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震驚,一時間居然沒有人反駁。
南絮勾勾嘴角,繼續說道:“你們想,按照戰鬥能力來看,咱們這些人裏面,能完全壓制住那群流浪獸人的也就只有啓了。可是啓也不能時時刻刻在無主森林那些陷阱旁邊呆着,就算是揍他們一次,這群人要是趁着啓不在找大家麻煩,那也不是沒有可能。所以咱們得找個辦法,讓流浪獸人不能只怕啓,也要知道我們不好對付。”
“那我們應該怎麽做呢?”最先詢問的是阿餘。他跟着南絮行動許久,知道他既然說出來這話,應該就是有了解決的辦法。
南絮的目光從衆人的身上一一掠過。被他看到的獸人不自覺挺直了腰板。雖然不知道南絮要做什麽,卻莫名想要表現出自己好的一面。
即便如此,他們身上的缺陷依舊非常明顯。
南絮一直相信,依靠大家的力量,他們會擁有更好的生活,卻也不是盲目自信,以為他們這群在力量和身體素質等方面都不占優勢的人能夠戰勝身體強健的流浪獸人。
但是,人與人的争鬥本就不止身體之間的肉搏。
“我們可以試着制作一些工具,用來進攻或者保護。”南絮說罷轉身回了山洞,等到再出來的時候,手中還拿了兩樣東西出來。
是他之前制作的,用來弓鑽取火的弓以及彈弓。
南絮先舉起了彈弓:“這個你們應該知道,是彈弓,它可以進行遠程攻擊,對于禽鳥具有一定的殺傷力。但是用來對付獸人和大型野獸,它的作用太小了,甚至無法刺破獸人的皮膚。但是如果改變一下形态,那麽便會殺傷力大大增加。”
接着,他又拿出自己那把粗制濫造的弓。同樣和弓一起拿起來的,還有一根削尖的木棍。
将木棍搭在弓弦上,南絮拉滿弓弦,繼而将木棍射了出去。
因為制作并不精良,也并非用來作為攻擊的武器,所以這支木棍并沒有射出去多遠。然而離弦之時的速度,還有南絮之前用彈弓作為鋪墊,足夠一部分人眼前一亮。
這其中,尤以啓這類對戰鬥最為敏感的獸人為先。
除此之外便是白圖了。
除了南絮之外,他是最多接觸這些東西的人,每日的研究探查并非沒有用處,甚至在南絮稍微提點一下以後,心裏已經有了大致的思路。
南絮将這些看在眼中。
他說這些也主要是為了啓發白圖,見他有思路,倒是放心不少。
其實在考慮過的武器裏,南絮也不是沒有想過石矛這些。但是石矛的攻擊距離太短了。獸人之間速度又太快,用這個反而沒有優勢,倒不如利用弓箭,通過遠程大面積的攻擊形成壓制力。
也許這樣傷害力不夠,但南絮也沒想要殺人。
畢竟還有那個什麽獸人之間不得殘害對方生命的習俗在裏面。但是讓他們産生懼怕、忌憚就好。
到時候在箭尖抹上麻尖刺,只要有一定概率劃破獸人的皮膚,那麽就有可能降低他們的行動力。而且因為距離遠,再加上費力小,就算是亞獸也可以使用。彌補了他們人員上的不足。
當然,現在最重要的是制作出能夠使用的弓箭。
而他們中間,最有可能完成這個的,便是研究了許久的白圖。只要有了第一把作為參考,那麽批量制造便不是難事。
這麽一想,他們中間最勞累的還真是白圖。
誰能想到,這個一向不願意與人接觸的獸人卻隐藏着這樣的才能呢。
不過南絮也沒有一下子将壓力全都積攢到白圖一個人身上。畢竟白圖雖然擅長這個,可是集體的智慧卻更不容小觑。
于是,在提出了弓箭的大致做法以後,南絮也呼籲了山洞裏的所有獸人,大家一起加入到制作弓箭的進程裏。
“有了這個就能趕走流浪獸人了嗎?”雲安似有擔憂。
“不管是不是,我們都多了一樣攻擊方式,而且以後也可以用到對于野獸的狩獵之中。”南絮解釋完,大家終于放心不少。畢竟要是費時費力制作出一樣東西,只為了驅趕流浪獸人,實在有些不劃算,可要是還有其他多樣的用處,那就有了不少的動力。
畢竟歸根結底,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吃飽飯。
在行動力這方面,獸人倒是說做就做。趁着吃完飯的這段時間,一群人已經一邊種植風鈴草,一邊思考該用哪種木頭當弓身會更好用一些了。
南絮倒沒有加入他們,而是拿藥草熬了一大盆下火的湯藥,一人一碗。
畢竟之前吊了大家胃口那麽久,想必一群人也是着急上火的。他只是想簡單推動一下,可沒有讓人急出病的想法。
端着碗蹭到啓的旁邊,南絮含笑看着忙碌的衆人,扭頭卻對上了啓了然的目光。
莫非自己的激将法已經被識破了?
輕咳了一聲,南絮湊近他,小聲問道:“你猜到了?”
屬于另一個的氣息順着傍晚的風萦繞在耳邊,吹得人心裏也跟着異動起來。而這小聲的模樣,也仿佛他們有什麽獨屬于雙方的秘密一般。
心情莫名就變得很好,啓含笑點頭。
他演技有那麽差嗎?
南絮懊惱地吹了一下額前的頭發,繼續湊近一點,這次聲音更小了:“那不許告訴別人。”
不然他好不容易激起的一點動力又消失了怎麽辦?
雙眸緊緊盯着啓,勢必要讓他給一個答案。等到白發金眸的獸人颔首,南絮這才放過他。
殊不知啓腦海裏閃過的卻是他今天故作為難,實則嘴角翹起的狡黠模樣。
騙人也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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