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只見二十幾個海鷹獸人都鼻青臉腫地躺在地上,四處散着鳥毛,沾着不知哪個獸人流的鼻血。
獸人身上全是滾出來的泥,身上獸皮破爛,抱頭捂腹,直呼疼。
随便瞧上一張臉——
那是眼睛腫得大小不一,臉上充血,牙還斷了幾顆。
一張嘴,滿口的血。
這些海鷹獸人來部落裏多次,已經擾了部落的正常生活。剛還在說他們的事兒呢,就炸爐了。
這會兒被涯遇上,也是他們倒黴。
涯搞了半年的爐子才沒了,這些獸人就湊上來,不找他們出氣找誰出氣。
再說,也是他們欠揍。
許霜辭上前将涯從他們中間拉出來。
他這會兒是人形,頭發被燒了一半,全是蛋白質燃燒的味道。
“他們交給晴處理,說說炸爐的事兒。”許霜辭将涯往木屋裏帶。那些跟着涯幹活兒的獸人還有部落裏幾個領頭的獸人都跟上。
海鷹委屈吐出滿口血水,哀哀戚戚道:“族長……”
涯眼銳如刀:“滾!”
海鷹獸人們吓得打了個哆嗦,不用晴說,當即互相搭着肩膀爬起來,一瘸一拐地離開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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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幽幽道:“下次再來部落惹事,就沒這麽客氣了。”
“我們沒惹事。”有個海鷹獸人悄悄道。
“怎麽沒惹事!這是我們的部落,你們跑到我們部落裏來我們允許了嗎?”
就算是有那麽一點默認,但是!
“但是你們踩壞了我們種的青菜,壓實了我們才挖松的土,擋了我們的路,撞翻了我們的稻谷!”
就剩那麽點谷種了,他們拿出來挑選,結果被這群風風火火的海鷹給撞倒,害得他們還要坐地上在草地裏挨粒兒地撿回來!
一句話點燃了獸人們的怨念,大家一擁而上。
海鷹獸人怎麽了?
不就是體格壯點兒,人高點兒。
現在趁他病,要他命!
獸人們舉起拳頭就上,海鷹獸人瞥見抱臂站在一旁的晴,哪裏敢還手。
他們抱頭鼠竄,很快消失在林中。
晴瞧着還打算追的獸人,道:“回來。”
他轉身,回去看看木屋裏的情況。
木屋裏空地方已經被獸人們坐滿了。晴進去,他們擠擠挨挨地給晴空出一條路。
等晴經過後,又迅速合攏。
中間的小圓桌邊,幾個木樁子上都坐着獸人。涯、許霜辭、祭司一人一方,晴過去,直接坐在了剩下的木樁上。
最內層圍着幾個族長,還有秋力、赤、延他們。
“說到哪兒了?”晴問。
許霜辭跟他道:“涯說他忽然聽到爐子裏的動靜不對勁兒,有悶雷砸下的響聲。”
晴:“繼續。”
涯思索着炸爐的原因,讓其他參與過的獸人們也都來說說。
有獸人就道:“我們燒的爐子已經能将黑石煉化成水,都流出來了。但是剛剛回去,我看到爐子的內壁挂着很多沒燒完的渣,還很厚。”
“還有,我們燒到一半的時候鐵水流出來,下面肯定燒化了。上面離得遠,跟下面的火不一樣……”
“溫度!這個叫溫度!”有獸人搶了話,繼續補充,“下面燒空了,涯聽到的聲音肯定是上面的爐料忽然落下來。”
“咱們爐建得那麽高,那麽重的東西落下來可不得炸嘛。”
許霜辭聽完,覺得有點道理。
涯垂着頭,情緒不怎麽高,“我們才燒一次。”
鐵水還沒用上,爐子就炸了。
秋力頗為同情地點點頭。
跟他們的船一樣,他們也才坐了一次。
兩個難兄難弟一對視,頗有種同命相連的滄桑感。
許霜辭哭笑不得,問道:“這個這麽危險,那還繼續做嗎?”
“做!”秋力跟涯都道。
常祭司捋一把胡須,當即掏出一副新龜甲。
他抱着龜甲離開屋中,往火堆裏一抛,燒過後拿出來仔細觀察上面的裂紋。
獸人們跟在他身後出來,屏息等着他。
半晌,常祭司道:“能成。”
有常祭司一句話,獸人們好歹是恢複一點心氣兒。
許霜辭正想再跟晴說說爐子的事兒,結果就被常祭司拉去認龜甲上的紋路了。
龜甲占蔔,用龜甲經火燒過後的裂紋、形狀判斷吉兇。許霜辭這方面不太行,這會兒被祭司抓了去,只能硬着頭皮學。
許霜辭離開後,晴又給回屋的獸人們叮囑了幾句。
他話少,無非是“注意安全”,“命第一”,沒一點廢話。
不過涯提到這爐子又不知道要建多久,秋力也說船難做。晴道:“合起來造不出來就分開看,部落也不會當你們吃白飯。”
晴語氣肯定,給了獸人們底氣。
是,要是一直做不出來,看不到成果,他們覺得就跟一直沒幹什麽活一樣。
晴一句話讓獸人們沒了顧慮,打起精神又要繼續。
晴又說:“休息幾天。”
涯應下,給獸人們放假。
屋裏熱鬧散去,絮族長跟已經在部落玩兒了挺久的延族長落在後頭出去。
現在背靠晴部落,延日子過得很是潇灑。
光讓獸人們挖黑石,換來的物資就夠他們吃。涯讓他們全力采集黑石,部落管食物,所以連帶他也空閑了許多。
絮在這裏,他也正好跟他敘敘舊。
出了木屋,他倆徑直走向小湖邊。
荷葉茂盛,兩個保持着獸形的族長身子矮,走在下面能遮陽不說,還能掏了蓮蓬過來,挖蓮子啃。
這是他們的現在的最愛。
一個黑絨鼠抱着個蓮蓬,就往草地上一坐。嗅着荷葉的清香,吃着剝了蓮子芯的清甜蓮子,好不惬意。
唯一不好的是有小飛蟲。
絮舉起爪子蹭了蹭耳朵,然後鼓着腮幫子啃着蓮子問:“你想不想加入我們部落?”
延爪子抓着蓮子,幾下用牙剝了皮。
他鼻子動動,忍住立馬塞進嘴裏的欲望,道:“晴讓你來問我的?”
“不是,我自己問。”
趁着絮回答,延族長将蓮子塞入嘴裏,眯着眼睛咔嚓咔嚓嚼了咽下。
他望着對面成群的磚塊房子,邊上翻耕的空曠土地,還有來往獸人們輕松愉悅的臉。
他呵呵笑了一聲。
“還是不了。”
“我們現在這樣挺好……領地靠着晴,還幫你們部落做事,你們部落什麽東西我們不能用黑石交換到。”
“小部落也有小部落的好處,自由自在。哪像你們,天天在忙。”
延族長的追求不多,就是帶着他的崽子們過個安穩日子。
現下這樣,就是他所求的了。
絮想想他們部落現在過的日子,再對比一下他們當初。
在南邊,他們的部落日子算是南邊部落裏好的了。
他們吃草的時候多,就算冬季沒有草,但秋季多攢攢,食物也夠。
只不過常年生活在地底,真要對比,他還是覺得現在的日子好過。
當族長累啊……要有躺平的資格,他們也想躺躺。
所以還是得抱大腿,他到現在每每想起自己厚着臉皮跟上晴他們,就得誇誇自己。
也就是他們靠上了晴,現在才活得這麽滋潤。
“不願意就不願意吧,我也覺得你們現在的日子挺好過。”要他們從始至終就是晴部落的鄰居,他做的決定可能跟延也差不多。
兩個族長這邊享受時光,另外一群才被趕走的海鷹獸人蹲在樹梢上,遠遠眺望着部落的方向。
畏畏縮縮,垂頭喪氣。
“湧,我們餓了。”
湧往海邊一指,“自己抓去。”
這邊海裏魚多,又沒有惡心的海獸人,誰餓了誰去抓,想吃多少抓多少。
他們過來這麽久,一直這麽辦的。
“可我想吃族長他們那種……”
湧皮笑肉不笑,“我還想吃呢,你怎麽不去給我做好了送來?”
“你是族長。”
“那我現在不當了!”
周邊樹梢上一群海鷹獸人探頭,盯着樹中央的湧。
湧揪住跟前的樹枝往下壓,露出自己半個身子。
也不怕樹梢晃動,一口氣說下去:“我說不當了就不當了,你們有想當的下去打一架。”
海鷹們不語,盯着湧看了一會兒,又縮回樹叢中。
一個個抱膝坐在樹杈上,或者攏着翅膀将自己腦袋藏起來。
他們真的後悔了。
“要怎麽做,涯才會原諒我們……”
無人說話,樹頂上也就能聽到些風聲,獸人再小聲的喃語都會傳入其他獸人的耳朵裏。
對啊,該怎麽做呢。
“涯不會當我們的族長了。”湧肯定道。
“那怎麽辦?”獸人們失落,看着漸漸變成黑色的遠方。
傍晚了。
“本來就是我們的錯,要是涯能消了氣,就已經很好了。”
“怎麽消?”
他們之前都厚着臉皮往人家部落裏去了那麽多次了,也沒見涯心軟。
這不,還被打了。
獸人們摸着臉上的傷口,龇牙。
果然是涯,那麽陰險,就往臉上打得最重。肯定是在說他們不要臉。
“要不,我們再去?”
“當然要去。”
“但是晴都驅趕我們了。”
“那是因為我們惹了衆怒。”湧眼珠子一轉,也不要臉了,“這樣,我們去給他們幫忙。”
“只要我們能幹的活兒我們就去做,先讓他們部落的獸人不讨厭我們,然後在他們不知不覺中融入他們部落。”
“那涯……”
“只悶頭幹活兒,涯說什麽我們都聽着。就是賴,也要賴在這裏!”
衆海鷹獸人想了想這個主意,不一會兒,紛紛回了一個好字。
涯不待見他們,也只有這樣了。
*
夏日末,附近的一片樹林上結滿了蠶繭,許霜辭自個兒上樹摘,一直守着蠶的幾個幼崽也來幫忙。
北邊開春晚,所以蛾子産的卵也孵化得晚。
許霜辭看着秋藍他們在蟲卵孵化後就送上樹,除了偶爾等葉子吃完了時換一換樹,其餘時間都是它們自生自滅。
也不需要過多幹預,結繭就是它們的天性。
兩指大的蠶繭收回進藤筐,許霜辭爬樹爬了三天,才将那片全部采下。
因着說不占部落的資源,所以也沒分個什麽小隊。他帶着幾個幼崽,也比他自己要快。
摘完後,許霜辭的手酸了好多天。
他捏着手臂肌肉,看着水中浸透的繭,默默想:他記得人家北邊養蠶也不是在高大的樹上養,只種植遍山的矮樹讓其爬動,也方便人養殖。
但他沒想成規模,所以這樣也行。
“霜,我們來了。”遮陽的木門被推開,意阿爸領着一隊獸人進來。
許霜辭被陽光晃得眯了眯眼睛,待門關上後,他對衆人道:“今天沒事?”
“地裏的事兒都忙完了,麻草秋藍又帶隊去收割。現在我們正好空閑,來幫幫忙。”
獸人們在盆邊盤腿坐下,好奇盯着濕透的蠶繭。
“要怎麽做?”
許霜辭樂意有人幫忙,他道:“第一步是煮繭,蠶絲軟化後,咱們用勺子将裏面的蛹取出來。然後找到繭絲的頭,多幾個一起,一并撚成線。”
“至于多少一起撚合适,得試試再說。還有這個不比麻草,做熟了才掌握得好度。蠶絲最好不要弄斷,撚線要撚得均勻。”
獸人們聽罷,就上手了。
木屋裏沒安靜一會兒,幼崽們吱吱哇哇被赤吓着跑進來。他們全往許霜辭懷裏一鑽,藏起來後,被許霜辭拍了兩下屁股。
意擡頭,毛毛尾巴盤在身後,在許霜辭身上蹲坐。
見對面自家阿爸也在,又站起來,挨挨蹭蹭往他阿爸懷裏鑽。
意一走,許霜辭腿上的位置被三個狼崽占據。
他們跑得吭哧吭哧,在許霜辭身上攤成軟餅。
許霜辭手上沒空,脖子上也被秋秋跟阿醜兩個貼着,他道:“秋秋、阿醜你倆下來,脖子上捂着熱。”
話落,赤一屁股坐在許霜辭身邊。
他看着獸人們弄這蠶繭,捏着鼻子道:“這要做什麽?”
許霜辭:“織布。”
“你們不是都有麻草了……這穿在身上挺舒服的。”赤動了動胳膊,他身上也穿着一件麻布衣服,輕飄飄的。除了有些皺,哪裏都好,極适合夏季。
“做着試試。而且做布的材料多,不局于麻草。”
其餘獸人聽了點頭。
他們去年冬季織布也是聽了許霜辭的意思,今年開春後幹活兒也會留心外面能拉成細線的材料。
像那蜘蛛絲,藕絲都能成。
這确實也能成,但還是量少了些,也不好做。
倒是除了這兩個,還讓他們找到了其他纖維植物。跟麻草差不多,也是剝皮來做。
這次秋藍割麻草也會順帶割點回來,等到冬季,他們又可以試試能不能成。
“你們這……能成嗎?”赤色瞧着那繭裏挑出來的蛹,邊上獸人力道大了,還直接給弄破了,弄出些白汁。
他忙不疊地往邊上坐了坐,嫌棄之情溢于言表。
許霜辭:“能不能成試了才知道。”
“不如麻布。”赤評價道。
比不比得上麻布,還是那句話,做出來才知道。
赤随手薅了一只狼崽抱着,他身上體溫偏冷,又時常在部落裏跟幼崽們閑玩兒,幾個崽崽都喜歡他。
大寶在他腿上攤開,前腿後腿拉長,肚子貼在他身上降溫。
許霜辭嫌熱,幹脆将幾個崽子都推了過去。
木屋裏從窗中灑下些光芒,獸人們撚線撚得大氣不敢喘。
還沒做多久,屋外喧嘩,獸人們手上稍緩。
手上一邊動作着,一邊豎着耳朵聽。
“像是海鷹獸人又來了。”
“我去瞧瞧。”許霜辭起身,拍幹淨身後幼崽落下的毛,拉開門出去。
晴也回來了。
兩邊對視,晴擡手,許霜辭大步靠近,被晴拉住。
瞧着那又鬼鬼祟祟跑到部落,悶頭跟砍柴的獸人們搶活兒的海鷹獸人,他道:“他們被涯打了一次,腦子壞了?”
晴:“多半。”
“晴!霜,常祭司,你們看他們!”獸人們告狀。
部落裏獸人手上都有事兒,或多或少。
這忽然來了些獸人把活兒搶了,就跟被搶了東西似的,獸人們哪來的感激,只有氣悶。
涯不在這邊,帶着獸人們清理西邊去了。涯不在,他們表現個什麽?
常祭司看向晴,這事兒得族長做決定。
晴:“趕出去。”
話落,就等着聽命令的獸人回去拿上鋤頭、耙子就沖着海鷹獸人打去。
“我們幫你們!你們為什麽還打獸人!”
“打的就是你們!”
自己沒事幹就來搗亂,他好好一根木頭劈四份大小一樣的木塊,結果這海鷹真就靠着蠻力亂砍,劈得亂七八糟。
他看着煩躁,恨不能反手劈了他們。
湧見勢不對,道:“跑!”
獸人們起跳,化作巨鳥沖向天空。瞬間,鳥毛如雪花,飄零而落。
“呸呸呸!掉這麽多毛!”
“見你們一次打你們一次,再敢來,毛都給你拔了!”
獸人們罵罵咧咧,飛上空中的海鷹獸人們心有餘悸。鉚足勁兒拍着翅膀,飛得更快,幾下成了黑點,消失在空中。
許霜辭收回目光,“他們往東邊走的。”
多半現在就是在海邊定居。
“不用管。”
海鷹跟他們也不是仇敵,就對不起涯。這番動作是為了讨好涯。
“能白幹活兒就讓他們幹,但要是像今天這樣擾了獸人,就讓他們滾。”
許霜辭聞言就笑了出來。
白嫖啊。
還是人家自願的。
常祭司捋一捋胡子,深覺這樣挺好。目光一轉,盯上許霜辭。
“霜啊,新學的祭舞會跳了嗎?”
許霜辭身子一僵,感受到左右兩邊格外明顯的視線,手慢悠悠擦過額頭的汗水,幹笑兩聲。
“有點難,我還不熟。”
常祭司頓時嚴肅沉下臉道:“那現在杵在這裏幹什麽?”
許霜辭:“我馬上去!”
他火急火燎,轉身就走。
晴眼裏笑意閃爍,很期待晚上霜又讓他看祭舞的樣子。
許霜辭進了木屋裏,獸人們看來。
赤已經躺下來了,幼崽堆滿了他身上。聽到動靜,他掀了掀眼皮,那懶懶的姿态跟老太爺似的。
許霜辭想到自己還得跳祭舞,又瞧他從來他們部落就一直這麽閑,有些不平衡地踢了踢他的腳。
“讓讓。”
赤閉眼,抱着一堆崽子打個滾。
“你跨過去不就成了,腿短還是怎麽着?”
“霜,外面什麽情況?”獸人問。
許霜辭道:“海鷹獸人腦子壞了,跑了給我們幹活兒。”
“多半是想在涯跟前好好表現。”
“涯又不在這邊。”
“不在總要回來。”
獸人們搖搖頭,也看不上。
他們弱小種族的獸人都知道逐出部落是大事兒,這都把人逐出去了還倒貼回來,這不是沒臉沒皮是什麽?
再能耐怎麽樣,他們是一點兒也看不上。
“涯也是心軟,換做我跟他們直接撕破臉。”
“涯都打架了,還心軟?”
許霜辭心道,可不,涯心軟得很。上次下手,換其他獸人都是缺胳膊少腿,涯就往臉上打。
肯定有情分在的,再怎麽樣都是從前一直護着的獸人。
這也是晴态度不強硬的原因。
涯是自己部落的獸人,愛屋及烏吧。像邊上這個白吃白喝在部落住了大半年的赤,不也因為救了貓部落,獸人們也放任他在部落裏晃悠。
獸人們讨論了一會兒,又說到海鷹以前住的地方。
“讓他們回?海上那麽大,涯都找不到路,他們怎麽回?”
赤翻個身,許霜辭就盯着他。
許霜辭問:“你們銀沙大陸附近有小島嗎?上面有涯他們一樣的海鷹獸人嗎?”
赤:“島多,但我又沒去過,不知道。”
許霜辭問:“那你去過哪兒?”
赤道:“王國裏面呆着不好嗎?”
那蔑視人的眼神,輕慢的态度,看得許霜辭很想動手。
許霜辭:“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赤:“我怎麽就不好說話了?”
意阿爸:“嚣張。”
其他獸人應喝:“聽着像瞧不起人。”
“高高在上,下巴看人。”
赤:“我平常就這樣啊。”
獸人們:“那你一定很厲害,能打遍部落無敵手。”
赤哼哼唧唧:“你們想多了,我很弱小的。”他少年模樣,皮白肉嫩,不說話時很像個吃軟飯的小白臉。
獸人們左看右看,裝模作樣。
*
蠶蛹分出完,獸人們換水解絲,開始抽絲撚線。
許霜辭瞧了一會兒,見他們比自己做得都好,放心将這一塊交給他們。
自己出去,打算找個清淨地兒練祭舞。
當晚,獸人們吃完晚飯睡覺。
晴因為是族長,木屋有單獨一座。許霜辭跟他住在一起。
其餘獸人們現在還擠在一起睡覺,等到磚房建好了,規劃的一家一座。
半年過去現下添了幾間,獸人們分了出去。再有原本的木屋可住,所以一間屋裏也沒冬天那樣擠。
燭火豆大,明明滅滅。
人影倒映在前面,手持木杖,或單足而立,或雙手平舉。柔韌的腰左扭右扭,跳得那叫一個……
四不像。
對面的晴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提起嘴角,雙手握拳極力克制着笑意。
許霜辭累得氣喘籲籲,“如何?”
晴清咳一聲,“有幾分像。”
“幾分?”
“八分。”
許霜辭驚喜,他往晴跟前一坐,面色紅潤,眼睛燦亮。
“我進步得這麽快!”
“我都覺得還跳得不好呢。你別想着安慰我,我聽實話。”
晴忽然笑出聲來。
實在是舞姿奇怪又可愛,他忍不住。
許霜辭狐疑道:“不說八分像了?”
晴點頭:“嗯,八分。”
許霜辭:“像什麽?”
晴冰霜似的藍眼睛化作了深邃的湖,定定看着他,特別真誠道:“像……被抓起來的龜。”
許霜辭晃過神,消化完晴的話,忽然面紅耳燥,又羞又氣。
“晴!!!!”
“有那麽難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