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忙了一天,許霜辭沒精力了。
晚飯晴來做。
他就拿着石刀木板,将蘑菇根上的草葉、泥巴還有爛了的地方削掉。
大的切片,小的分兩半,處理好了往篩子上放。
這些摘回來都要及時烘幹,不然很快就壞了。
吃過飯,兩人就一起弄。
忙到後半夜,整個山洞完全被蘑菇占據,架子擺在火堆邊,篩子不夠,就将上面放獸皮墊着再放蘑菇。
洞中充斥着異常誘人的蘑菇味道。
紅的、藍的、白的……顏色絢爛瑰麗,哪一個都像毒蘑菇。要不是去山雀部落學了,許霜辭還真不敢摘。
将蘑菇處理好,許霜辭已經眼神呆滞。
他被晴拉着回窩,身體一沾上枕頭,不過五分鐘就睡過去。
至于打回來的麻,明早起來再說。
第二日早上,許霜辭迷迷糊糊爬起來喂了牲畜,然後又拉着翻蘑菇的晴倒下去繼續睡。
睡到中午,肚子餓得不行了才爬起來。
他剛睡醒的時候像懵懂小獸,腦子尚未清醒,晴摸他的臉他也只會歪頭往手心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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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頭陶鍋架着,裏面燒着熱水。晴逗了他一會兒,将溫水倒進木盆讓許霜辭去洗漱。
時下蘑菇正多,他們這幾天将各種蘑菇吃了個遍。炒的,炖的,炸的……無一不鮮美。
吃過飯,許霜辭繞着山洞外的一堆麻草看了看。
做夏布,常用苎麻。他們這割回來的麻草看着像苎麻的親戚,能不能做得出來還得實踐了看。
許霜辭轉了一圈,停下。
他盯着麻草上的葉子,慢吞吞道:“好像該去掉葉子。”
以前村裏有人做夏布,但畢竟年頭有那麽久了,他也忘了人家是先打麻葉再剝麻皮。
他輕輕啧了一聲,白給自己加了個麻煩工序。
“晴,幹活兒了!”
洞中,晴又将烘着的蘑菇騰換位置。許霜辭話落,他走到洞口道:“馬上來。”
許霜辭将幾捆麻草拆開,然後刮葉,剝皮。
晴下來之後,他倆自成流水線。
晴去葉,許霜辭撕皮。
耗費了一個下午,所有麻草處理完,然後又用藤筐裝着直接送去溪水下游的水潭中泡着。
晴看着他費勁兒拎,剛上前一步又沒動了。
他道:“力氣太小,多練練。”
許霜辭:“已經比以前厲害一點了。”
晴目光溫和籠罩着他。
“是厲害了。”
許霜辭挪着走遠,晴則将洞口的葉子跟麻杆攤開曬着,幹了之後能當柴燒。
麻皮泡水需要幾日,接下來就只管等待了。
半日一晃而過,許霜辭拿了味道最鮮的蘑菇幹放石臼裏碾碎。
他垂眸坐在獸皮上,手慢慢搗着,石臼裏發出“篤篤篤”的悶響。
火光從木架的縫隙中傾洩,偏愛他似的落了些橘光在他身上。黑發沾着淺金更加柔軟,半邊臉龐映着光,如覆紗般朦胧溫柔。
晴看了好一會兒,才收回神。
他摸着近火旁的蘑菇幹,抓着已經會有脆響。
“快幹了。”他聲音下意識地放輕。
許霜辭過了幾秒才擡頭看去,剛剛在走神。
晴看着他稍顯疲憊的眼睛,重複道:“蘑菇幹了。”
“好,明天早上起來應該就可以收了。”許霜辭慢了一拍點頭。
晴走到許霜辭身邊坐下,拿過他身前的石臼一邊搗一邊問:“還采嗎?”
許霜辭身子往他肩膀上一歪,屁股挪一挪,手往晴腿上放。沒力氣支撐身子要晴肩膀後滑,尾巴勾住他腰幫忙穩住。
許霜辭調整姿勢,靠得舒服了才道:“休息一天吧,好累……”
最近就是采蘑菇,切蘑菇,曬蘑菇。然後昨天還跑那麽遠割麻,就是晚上睡飽了也沒精神多久,還是累。
許霜辭往晴頭發下拱了拱,手改為環住他腰,靠着就不動了。
晴:“多休息幾天。山裏蘑菇多,摘不完。”
“嗯……”靠着不舒服,許霜辭往晴腿上歪。
手臂抱着他腰,腦袋貼着晴肚子。腹肌上涼涼的,許霜辭閉着眼睛沒一會兒就不再動了。
晴尾巴伸出來護着他的腦袋,手上不停。
待蘑菇粉弄好,他将粉末裝進邊上備好的陶罐裏蓋上,推到一邊。
他低頭,手指貼了貼許霜辭的臉。
腹部呼吸溫熱,晴表面看着雲淡風輕,但肌肉一直繃着。
許霜辭被晴擾了睡眠,抓住他的手讨好似地蹭了蹭。
晴從許霜辭的側臉看到他耳朵,圓白圓白的,耳垂似雲貝。
他輕輕捏了捏。
把人惹得惱了,才抱起他放進石床上。
幾天後,許霜辭蹲在水潭邊撈起裏面的麻皮看了看,上面青皮一扯就下來。
已經可以了。
泡好的麻皮去掉表面一層青皮,叫刮青。
許霜辭弄了幾個木片,叫上晴一起就在水潭邊支了兩個三腳架,放上一根橫杆後開始刮。
一人拉一人刮,刮完放上木杆,一天也就這麽過去了。
刮青之後,就是漂麻。
一條橫杆不夠,許霜辭又叫晴多支了幾根三腳架放杆子。
漂麻是通過在麻上澆水,使其自然褪變為白色。
澆水有技巧,許霜辭只看過沒上手試,只能做成哪樣是哪樣。
漂麻要連續澆水兩三天,這期間麻線不能過幹或者過濕。
三天後,麻線就成了最常見的模樣。
許霜辭趁着這期間的空閑,也處理了一下新一批的獸皮。
晴則給長耳兔的棚子拓寬。
生崽的長耳兔多,原先的地方已經不夠。
晴了好幾天,雷聲炸響,暴雨突如其來。
許霜辭忙叫了一聲晴,兩人趕緊将外面曬着的各種幹草蘑菇收進去,然後再抗麻線。
剛一進山洞,大雨滂沱,山谷一片灰暗。
許霜辭回望去,外面只留下幾根并排在一起的橫杆接受大雨的洗禮。
許霜辭感慨:“這雨來得是時候,蘑菇又得長一茬。”
晴無奈:“吃不完了。”
“冬季那麽長呢。”許霜辭道。
總感覺還能再囤些。
晴看着他一雙清亮的眼睛,揉了揉他的頭發道:“你不怕累就行。”
“這哪裏算累。”
“進山還可以順帶多采些草藥,屯着總沒錯。”
獸人也就只有要熬過冬季,才會在秋末的時候大量囤積食物。像許霜辭這樣從春季開始囤的是極為少見,不,是幾乎沒有。
晴揉過許霜辭的頭發,手又滑落下去捏他的後頸,将人帶到身前。
許霜辭額頭抵在晴肩膀,長嘆一聲道:“後面才是麻煩呢。”
“做什麽?”晴問。
許霜辭手從晴腰側伸過去,胸口趴他身上,手在他背後捋着那滿背的柔順白發。
許霜辭道:“撚線。”
晴:“明天再弄。”
許霜辭笑道:“晚上弄眼睛得瞎了。”
黏糊一陣,許霜辭稍稍踮起腳,下巴抵在晴肩膀上,然後打了個呵欠。
“困了……”
晴托着他的腿抱起,溫聲道:“困了就睡。”
漂麻後是績麻。
績麻需要先将大塊的麻線劈成細線,兩股撚在一起,再絞成線團。
這活兒細致,也費神。
許霜辭自己先做一天,邊做邊教晴,等到晴熟練上手之後再去做另一件事情。
搞織布機。
他之前是搞設計的,小時候在村裏也玩兒過織布機。做個小型的摸索摸索就出來了。
麻煩的不是構造,是削木頭。
他們的工具現在還止步于石器,削木頭的活兒就是個費時費力的大活兒。
好在有晴輔助,許霜辭只需要打個樣,給木棍的尺寸,下交給他就可以。
然後晴在一邊噼裏啪啦搞木頭,許霜辭又跑回去撚線。
弄好了,差不多已經過了半個月。
織布機吱呀第一聲響從洞中傳出。被煮爛的甜根擦過的麻線雖比不上用米粉漿掃過的絲滑,但效果也還不錯。
經線是一根一根穿在織布機,緯線纏在梭子上。
滑動梭子穿過經線,腳下踩動織機下面提降經紗的踏板,一梭一行,緩緩徐徐,要有足夠的耐心和細致才能織成一塊布。
晴是跟着許霜辭将織布機一起組裝起來的。
在看到這東西怎麽操作的時候,他腦瓜子動一動,就明白了原理。
許霜辭看他人高馬大的立在一旁,起身換他來。
結果看着簡單的抛梭,在晴手中比撲騰的魚還要不聽話。
許霜辭顫着肩膀笑。
“這個很難。”晴道。
許霜辭點頭:“是啊,很難。”
他也是以前摸過才能上手。
“剩下的就這麽織,織好了就可以做衣服了。”許霜辭曲指點點晴的肩膀,“換我來吧。”
晴起身,還是站在一旁看許霜辭。
看他專注凝神,熟練操作,認真起來漂亮得讓他入迷。
越看越喜歡。
*
雪化第七個月。
山谷樹木蔥茏,群山被大片的深綠覆蓋。天氣熱起來了,水田的稻谷抽穗揚花,地裏的菜也已經吃了一茬。
山洞前,幾個木架上放着藤條做的篩子,上面放滿了炮制好的各種藥材。
單獨的一個架子上曬的是菜幹,果幹,蘑菇幹。
這天熱也不是灼人的那種人,待在山洞裏是涼快的。
這會兒真是午間過後,許霜辭躺在藤椅上,一身輕薄的麻衣,腰上蓋着晴毛做的毛毯。
他像攤曬肚皮的貓,渾身透着一股慵懶勁兒。
原本還算空曠的山洞現在堆滿了東西。
靠石壁,一排架子有三層。
最上層放着陶罐,裝的是各種調料;中間層是些木雕,還有些養着的小花小草;常用的工具則放在下層。
邊上的挂鈎上挂着獸皮兜、挎包。
架子邊,是堆起來的各個塞滿了的獸皮袋。裏面都是許霜辭慢慢收集起來的幹貨,有草藥和各種幹貨。
且獸皮袋的數量還在增加。
正躺得舒服,耳邊捕捉到熟悉的腳步聲。
許霜辭睜眼就見晴一身飄逸的藍色長衫從山洞外回來。
白發長,被他弄了幾個小辮子藏在發中。額頭露出,清冷的眉眼賽過風雪,冰藍色的眸子看過來自帶冷氣。
看一眼,天熱的那股躁意消歇。
頭一批的夏布不多,許霜辭只給晴做了兩身。
一身斯文的藍色長衫,一身背心短褲。截然不同的風格,但穿在晴身上都好看。
出神間,臉側微涼。
許霜辭擡眼,輕輕用手指勾住了落在臉上的白發。微微有些熱度,是之前在外面曬的。
“那邊有涼茶,喝一點。”
晴額間沒汗意,出去也只是看看泡在水中的新一批麻草泡好了沒有。
他垂眸瞧着繞着他發絲的手指。
亞獸人身子養好了,手依舊是偏瘦的。指骨細,指節大小勻稱。沒多少肉,但白潤,細嫩的指腹泛着粉意。
晴看了一會兒,緩慢直起身。
瞧着手指纏繞的發絲離開,亞獸人的手下意識追過來勾纏。
晴伸手握住,輕輕捏了捏,還是能摸到繭子。
他轉身灌了一杯味道不怎麽好的涼茶,然後坐到許霜辭的身邊。
坐的藤椅是自己那張,位置足夠大。
晴往後頭一靠,抓來剛剛那只手捏着把玩。
“快要泡好了,明天就差不多了。”晴道。
“那就明天開始刮吧。”許霜辭腦袋歪靠向晴肩膀,“這次弄的麻草有點多,要不我們請山雀部落給我們幫幫忙?”
山洞外溪流下游的數十個水潭,沒有一個是空着的。
哪裏是有點多。
他們是将南邊所能見到的所有麻草都割回來了。
晴攤開他掌心的手,壓着指根上面那些小硬皮。沒怎麽猶豫道:“可以。不過怎麽請?”
“同意了?”許霜辭擡起頭看着晴,眼裏詫異。
晴側頭,兩人挨得極近。
“那不同意?”
許霜辭眼中帶了點笑意道:“你想累死我?”
晴:“舍不得。”
許霜辭眼神飄忽,覺得兩個人窩在一起有點熱了。他轉過頭正欲起身,側頸被托住,晴的掌根抵着他側臉。
頭又轉回去,晴額頭貼來,抵着他額角。
“還沒說完。”
許霜辭視線從他高挺的鼻梁上劃過,沾了他的唇立馬躲開視線。他垂下眼道:“那你好好說。”
晴很喜歡欣賞許霜辭的羞态。所以他當然沒動,而是道:“直接讓他們過來?做完就走?”
“哪能啊。”
“請人家做事也該有請人的态度,至少得包吃吧,住的話……”
晴:“沒地方住。而且他們在我的領地生活,做點事怎麽了?”
許霜辭摳了摳晴的衣角:“……咱們跟他們現在不是當朋友來處的嗎?”
晴目光劃過他的手,松口:“包吃不包住。”
許霜辭小聲争取道:“那做完了還得送點東西。”
晴:“送什麽?”
許霜辭這才擡頭看向晴的眼睛,觸及那眼裏的灼熱,他臉頃刻紅了。
要不要像要吃了他似的。
晴問:“你說送什麽?”
許霜辭汗毛豎起,匆匆道:“不知道。”
晴看着那一開一合的紅唇,喉結動了動。
許霜辭想離他遠一點,但臉側托着的手不僅不放,還摩挲起來,帶着他往晴那邊靠近。
許霜辭眼中溢出水色,顫顫巍巍,眼尾也變成了緋紅。
“不如、不如……”許霜辭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晴:“再說吧。”
許霜辭連忙點頭。
“那再說。”
唇終于落了下來,先是輕輕碰着,然後唇瓣被抿了下。
許霜辭抓緊晴領口,略微緊張地眨掉眼裏已經滿了的淚花。
晴壓了下來,試探着在唇角挨蹭,像吃糖糕,舔吻許久。許霜辭氣息顫亂,受不住地低低地喊了一聲“晴……”,舌尖探了進來。
輕柔的吻,脈脈含情。
許霜辭抓着晴領口的手緩緩松開,腰肢拱起,被壓靠在椅背。他撫着晴的脖子,又漸漸改為抱住。
許霜辭像被拉入了绮夢,深深地沉迷進去。
像水流沒過身軀,晴的動作從始至終都很溫柔。
許霜辭臉紅了,也熟透了。
晴放開時,銀絲斷開,許霜辭靠着他手心呼吸稍微急切。眸光如水,他下意識想避開,但又顫動着望上晴的眼睛。
晴并沒有自己所想的平靜。
藍汪汪的眸子被打破了平淡,深邃得像不見底的寒潭。暗潮洶湧,似要卷舐着他一起沉淪。
許霜辭抿了抿唇,傾身抱住晴的脖子,悄悄往他頸窩裏藏。
不來了,受不住了……
晴也沒将他拉出來,而是抱起他放在腿上,讓他藏得舒服些。
他輕輕吻着自己伴侶的額角,嗅着他的發絲,手抱着他,一直不放。
許霜辭眼角被激出來淚蹭在晴的脖子上,他低低地喚着晴。無意識的,像找到窩卻爬不進去小獸。乖得不行。
他喚一聲,晴應他一聲。
直到許霜辭平複下來,又忍不住往晴懷裏窩了窩。
午覺就這麽倚着自己最親近信賴的人睡着了,許霜辭夢都是美夢。
他在晴築起的巢裏,感受到前二十年從沒有過的安全感。
他要晴陪着,要跟他過一輩子。
兩個互相依偎着的人呼吸同頻,晴拉着毛毯按照許霜辭的習慣蓋住一點他的肚子,然後下巴抵着他額角也打起盹。
夏日裏,洞中還是涼快的。洞口的風吹進來,掃過交纏在一起發絲。
白日更長。
晴被許霜辭帶得,睡午覺也成了習慣。
午睡醒來,外面太陽也曬。
許霜辭将跑得漫山遍野的紅羽獸喚回來,又喂了點地裏老了的菜葉。
紅羽獸幼崽現在也是半大了,許霜辭看着他們一扇就能起飛的翅膀,對翻身草葉的晴道:“小的也該剪一下翅膀了。”
晴:“晚上剪吧。”
看着許霜辭曬紅的臉,他道:“回山洞,外面熱。”
許霜辭注意到他領口那點明晃晃的褶皺,立馬別開眼道:“知道了。”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山洞,許霜辭将之前自己穿過的那幾件毛背心拿出來。
看了一眼晴,他想,晴現在除了出去鮮少保持獸形。現在給他做毛球,總有些錯亂感。
不過答應他的拖了這麽久,也該做了。
毛背心都洗過,他冬天當裏衣穿,春天當褂子穿,都洗得破破爛爛的。
做球的話,許霜辭直接将背心拆開,裏面的毛毛扯蓬松了再像做羊毛氈那樣一圈一圈紮球。
沙沙的聲音聽着很治愈,也很熟悉。
晴勾着藤椅轉個彎,對着獸皮上的許霜辭。
他坐下去,手擱在扶手上撐着自己的下巴。
一襲藍色的飄逸長衫,長至腰的白發,極為俊朗甚至有些雌雄莫辨的五官……
許霜辭在心中暗暗評價——
有點像民國時期做生意的商業大佬。姿态雖閑适,看着好像容易親近。但氣質疏離且冷淡。
就是雲淡風輕瞥過你一眼,那冰藍色的眸子也能讓你下意識害怕。
許霜辭以前還以為他穿上衣服會內斂得近乎斯文,像個文人,但現在看來他估摸錯了。
晴身上還是有一股強勢的。
他會争鬥,會搶奪。骨子裏藏着占有領地,争奪食物的欲望。
長相明明清冷,性子有溫柔但也兇狠霸道。矛盾卻致命吸引人。
許霜辭戳着手中毛團,眉眼一彎。
哦,還有萌。
大貓一樣會撒嬌的萌感。
這些加諸在他一人身上,簡直了。
晴不知道許霜辭在想什麽。
但他将他所有的表情都收于眼中,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笑,變化了好幾個表情。
晴看得出神,半點沒覺得無聊。
而在許霜辭手中的毛球逐漸成型的過程中,晴眼睛一眯,愉悅地發出淺淺的呼嚕聲。
只一瞬,但被許霜辭捕捉到了。
許霜辭勾着才巴掌大的小毛球滾了滾,晴尾巴也跑出來了。
他心裏一笑,趕緊繼續紮。
大貓還是大貓,穿上衣服也是個故作高冷,背地裏卻喜歡玩兒球的大貓。
許霜辭有五件毛背心,三穿不得了。
晴爪子大,擔心小了,他幹脆将另外兩件拆了也加到裏頭,做成籃球那麽大一個。
毛壓得緊實,抱起來還有點分量。
球做好,他推着往晴那邊一滾。
晴尾巴尖一勾,直接将毛球掃回去。
許霜辭接住,看了一眼晴。他還是那副大佬姿勢斜倚着藤椅,眼睛半阖着看自己。
他試探着将毛球推回去,大尾巴又推回來。
再看晴沒什麽表情的臉。
嗯……不是晴主動玩兒的,是尾巴不聽話。
想着,他就低聲笑了出來。
怎麽能這麽可愛呢?
笑過的代價就是被晴壓在獸皮上咬得半身紅。
許霜辭手懶懶地抵着晴的下巴,眼裏笑意未散,面紅耳赤道:“你這樣的就叫做惱羞成怒知道吧。”
晴尾巴還勾着毛球,又按着許霜辭修理了一番。
然後剛剛還說人家惱羞成怒的許霜辭就老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