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大家簡短的會議之後, 赫連春水眼睜睜的看着息紅淚和柯阮單獨去房間裏看寶貝了。
他不由的看向雷卷:“連雲寨的人到底怎麽回事?”
咋前任大寨主就跟他搶紅淚,新任大寨主還是這個畫風。
這是你們連雲寨的傳統咋地!
雷卷依舊把自己裹的毛絨絨, 此時一臉淡定道:“請你相信我已經盡力阻止了。”
然而沒攔住。
話說回來, 戚少商對息紅淚要是有柯阮的一半溫柔息紅淚和他之間的事情恐怕早就解決了。
息紅淚在柯阮承認自己确實是女孩子之後對她當然更親密一些,畢竟女孩子之間的感情就是很奇怪。
不過息紅淚和柯阮一起進了房間之後問的第一個問題卻不是柯阮的大寶貝是啥, 而是……
“戚少商知道你是女孩子嗎?”
柯阮道:“你覺得他知道的話還能同意我代替他去顧惜朝那裏嗎?”
息紅淚問道:“所以, 沒有其他人知道?”
柯阮想了想:“京城裏有幾個人知道,但他們知道那個女孩子就是我。”
也就是說, 柯阮的女子身份和她男子的裝扮是完全分開的。
柯阮并不打算解釋太多,何況息紅淚問她那個問題可能也是出于息紅淚本身對戚少商的感情, 哪怕息紅淚不是那種不明事理, 會因為一點小事情就懷疑戚少商的女孩子, 但無論如何,作為一個愛着戚少商的女人,她也不可能對戚少商身邊出現的關系親密的女性半點不問。
柯阮已經拿出一個小瓶子和一個胭脂盒大小的玉盒給息紅淚, 兩樣東西都做的精巧漂亮,簡直像是富貴人家的小姐放在梳妝臺上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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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息紅淚知道這不是。
果然, 柯阮說道:“瓶子裏的藥水塗在身上可以讓蟲蛇避開你,盒子裏的藥膏也是同樣的作用,另外藥膏平時也可以在香爐裏點一些, 有靜心凝神的作用,天氣熱的時候也可以用來避蚊子,現在天氣還有些冷倒是不覺得,不過如果是天氣暖起來的時候出門在外這些東西就很有用了。”
江湖女俠出門在外難免有露宿野外的時候, 這種時候真的挺困擾的,就算這年頭的衣服可以把人裹的嚴嚴實實,就算不為寒暑的在大夏天讓自己半點不露,但萬一蚊蟲咬在臉上,第二天頂着個紅色包包,那不是更困擾?
誰說蚊子就不咬大俠啦?
但尋常驅蚊的香料在野外的效果都不好,柯阮這到可以算是一物多用了。
息紅淚輕輕打開瓶子,發現裏面是一些透明的半粘稠的凝露狀液體,聞起來有淡淡的香味。
她不由露出笑容:“這就是你說的寶貝?”
柯阮道:“如果你明日聞到雷堂主他們身上避蟲藥的味道就知道這是個好寶貝了。”
“哦?”息紅淚挑眉:“難不成他們用的不一樣?”
柯阮指了指息紅淚手裏的東西:“這種聞起來香香又好用的我這裏也只兩份,一份給你一份自己用,制作的材料珍貴,很多需要應季采集就不說了,只說制作的周期就要一個月,現在可沒有那麽多時間,所以只好做個速成的,反正效用差不多,他們大男人還在乎這個幹什麽?”
息紅淚噗嗤一笑:“這麽說來,這還真是個好寶貝了。”
柯阮連連點頭:“我這裏還有我師父做的更好呢,不過只有一份,以後都沒有啦,我留着做念想,都舍不得用的。”
她再次拿出個小玉盒來,這次只看盒子就知道東西不凡的,竟然像是整塊羊脂白玉雕琢而成,內裏的藥膏只有一點點,呈現半透明的顏色,一打開就能聞到異香撲鼻,但卻不刺激膩人,那香味仿佛很濃,濃到一打開盒子就能讓人嗅到,但又仿佛很淡,若有若無的萦繞在鼻尖,是再清雅不過的香味。
柯阮道:“這個用上一點點就全身都香香的,能香一整天呢!效果也特別好,師父說用它驅趕蟲蛇倒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讓自己看起來漂漂亮亮還香噴噴的!”
王憐花親手做了送給她噠!
我師父那麽棒當然要秀一波!
息紅淚不由笑道:“你師父倒也是個奇女子。”
柯阮嘴角一抽:“……紅淚,我師父是個男人。”
息紅淚:“……”
哦。
場面一度有些尴尬。
第二天的時候,柯阮和息紅淚身上香香的出門,雷卷和赫連春水等人卻聞着自己身上那一股不知道用了什麽藥材的詭異中藥味道直皺眉。
息紅淚不得不承認,柯阮确實送了她一個好寶貝。
她今天又換了戚大姑娘的臉,搞的息紅淚看了她好幾眼,雷卷也是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唯有毫不知情的赫連春水還算正常。
柯阮給了顧惜朝一整天的時間,這時間足夠顧惜朝布下天羅地網。
卻也足夠柯阮召來足夠多的毒蟲毒蛇。
現在雖然已經是冬天冬天悄悄過去的時節,但天氣卻還沒有完全轉暖,想要有足夠多的毒蟲毒蛇,還要喂藥克制它們的毒性,這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畢竟柯阮之前又沒專業馴養這些。
好在她要對付的也不是武林高手而是普通士卒,因此有時候混一些體型大,長相吓人的卻無毒的蟲子或者蛇進去也沒問題。
有蟲蛇開道,又有息紅淚和雷卷帶來的幾個霹靂堂高手沖殺,那些小喽啰們自然不足為據,确認了這些人沒有影響之後,柯阮一個雙人大輕功拎起顧惜朝就飛走了。
等飛到足夠遠的地方,顧惜朝才剛一落地就擺出戒備的姿态來:“你不是戚少商!”
柯阮笑道:“我當然不是,我是連雲寨的新任大寨主。”
“王憐花!”
顧惜朝立刻報出了她的名字:“難怪我之前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原來在這裏,看來你應該是精通易容術了?”
柯阮點頭:“不錯,你的反應很快。”
顧惜朝冷笑一聲:“既然你是易容的,那麽之前那個在毀諾城時自稱是戚少商的女子其實才是真正的戚少商?”
“你确實很聰明。”
在發現柯阮不是戚少商的瞬間,顧惜朝就已經将所有事情都想明白了,這樣的智謀确實是常人所不及的。
顧惜朝道:“晚晴說你想要殺我,我不明白,你是連雲寨的新任大當家,但戚少商明顯比你更有威望,他死了對你只有好處,你為什麽還要阻止了?”
柯阮道:“我要殺你與戚少商無關,事實上就算沒有戚少商,該殺你的時候我還是會殺。”
只要顧惜朝符合她可以殺的标準,那麽系統發布任務之後她就一定會殺。
顧惜朝道:“難道我與你有私人仇怨?”
柯阮搖頭:“多說無益,我不會告訴你更多,拔劍吧。”
顧惜朝的劍已經在手中:“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之前裝的很好,為什麽不繼續演下去?”
“我給戚少商争取的時間已經足夠多,何況你知道了又如何?黃金麟不知道就可以了。”
顧惜朝恍然:“所以今日息紅淚和雷卷才會在這裏。”
有息紅淚和雷卷在,柯阮又确确實實頂着戚少商的臉,手中還有逆水寒寶劍,黃金麟并未見識過戚少商的武功,因此無法通過武功辨別,那麽他很自然就會繼續認為柯阮是戚少商。
事到如今,顧惜朝知道,除非他贏了柯阮回去報信,否則這件事情沒有其他的可能。
想到這裏,顧惜朝眼神一冷,已經一劍刺了過來。
柯阮微微一笑:“我為什麽不願意當着黃金麟的面殺你?”
因為如果在黃金麟的面前,哪怕她拿着逆水寒也遮掩不過去。
下一刻,華彩的劍光驟然亮起。
這樣的武功絕不會是戚少商,而顧惜朝不是三流小角色,柯阮若不拿出真本事來恐怕也不容易殺他,既然如此,就只好換個地方殺人了。
顧惜朝的武功不差,除了一手叫人驚豔的劍術之外,他的神哭小斧更是收發自如防不勝防。
顧惜朝是柯阮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個真正出力對付的對手,雷媚雖然難纏,但雷媚未出全力,因此柯阮也難以更加深刻的認知這個世界的武學體系。
顧惜朝為了保命卻是一定會出全力。
顧惜朝的額頭上漸漸冒出汗水來。
他之前聽說過連雲寨的新任大寨主是個很年輕的公子,還是個半大的少年,因此只覺得對方就算武功不錯,卻也沒有真正算作威脅。
但現在他感受到了威脅。
柯阮沒有用雙劍,她用的只是逆水寒而已。
七秀劍法中有一套演變自唐時三絕之一的大将軍裴旻,傳說李白也曾向他學劍,雖無實據但公孫姐妹卻是确确實實曾經向其讨教,後來的也演變出一套七秀的劍法來,雖然有女子劍法的柔媚和七秀舞蹈的動人,但其精華卻也得到了大部分保留,這就是劍器渾脫一套劍法。
柯阮如今用的是劍器渾脫卻又不是劍器渾脫,而是在劍器渾脫的基礎上還融入了獨孤求敗以及柯阮自己的劍術風格。
這劍以男子來說或許略顯柔媚,但卻誰也說不出這劍娘娘腔的話來。
因為這劍不僅優美動人,更有一種灑脫之氣,龍虎之神,劍動若游電,劍落如驚雷,劍鋒萦回宛轉。
逆水寒劍發出微微的清鳴之聲,夾雜在利刃破開空氣的聲響當中仿佛一種奇異的樂章。
顧惜朝很快發現單純論劍術自己恐怕不是對手,他想起柯阮的年齡,不由一咬牙,頓時招式為之一變。
柯阮卻是微微翹起唇角:“硬拼嗎?倒也是個辦法,可惜了。”
可惜她不是顧惜朝預想中的年輕人,不存在少年人內力不夠深厚的問題。
想到這裏,柯阮不閃不避,一劍迎上。
逆水寒的清鳴之聲大振,下一刻與顧惜朝的劍狠狠地撞上。
劍鋒相接,在巨大的力量之下,柯阮不由向後退了一步,顧惜朝卻是連退幾步,與此同時,一聲金屬落在岩石上的聲響,柯阮看到了顧惜朝手中的斷劍。
逆水寒是天下少有的神兵寶劍,顧惜朝的劍在與逆水寒的硬拼之中承受不住已然崩斷。
柯阮看着他:“沒了兵器,你還剩下多少贏我的把握?”
此時她的笑容在顧惜朝的眼裏簡直可惡極了:“或者我換句話來問,顧惜朝,你現在還剩下多少活命的把握?”
顧惜朝不答,一咬牙神哭小斧就已經出手。
比起顧惜朝的劍,他的神哭小斧可能更難對付。
一般來說奇怪的兵器如果用的好了都不好對付。
柯阮知道神哭小斧并不是直來直去的東西,它神出鬼沒且運用法門奇特,一旦被擊中,就算有內力護體也難免要受不輕的傷。
但柯阮不在乎。
她已然決定下一刻就要取顧惜朝的性命。
因此柯阮渾然不管身後傳來的破空之聲,而是運起輕功,仿佛電光火石之間已經沖到了顧惜朝的面前。
很多時候這樣可以直撲對手的局面,她殺人喜歡用天外飛仙。
這一招不僅快,而且變化無窮,避無可避。
那一點自劍尖上炸開的絢爛光芒幾乎就是顧惜朝在這個世界所看見的最後景象。
當劍鋒穿過顧惜朝的胸口的時候,神哭小斧也擊中了柯阮。
柯阮猛地吐出一口血來,随即不管倒下的顧惜朝,立刻坐下運使起雲裳心經的路線來給自己療傷。
尋常人被神哭小斧擊傷之後,因為內力護體無用,因此難免要受重傷,但這樣的重傷對于柯阮來說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等顧惜朝的身體已經徹底沒有了溫度,柯阮睜開了眼睛,長長的出了口氣,又翻出幾顆藥丸吃下去才算安心。
她還沒有完全恢複,但剩下的傷影響已經不大。
看了看擊殺顧惜朝任務完成給的一千晉江幣,柯阮不由撇了撇嘴角。
系統越來越小氣了。
雖然殺顧惜朝的難度不算很大,但這可是有時限的呀,還是臨時發布的任務,這獎勵至少得翻一倍嘛。
她又稍微休息了一會兒,直到看到空中的響箭煙花,确認赫連春水已經把息紅淚他們都護着走了,這才帶着顧惜朝的屍體回去。
嗯,雖然顧惜朝還是死了,但棄屍野外的話晚晴也會傷心啦。
她不至于因為傅晚晴是個善良的人而放棄殺顧惜朝,但她至少不願意那個溫柔且善良的女子連丈夫的屍體都找不到。
此時顧惜朝的駐地已經一片狼藉,蟲蛇因為沒有柯阮控制,在活躍了一會兒之後也因為天氣的原因漸漸失去了動力,各自散去,息紅淚和雷卷等人也被赫連春水帶回去了,但那些被咬傷的士卒還在,營中各種哭叫之聲不絕于耳,不時有人叫着親娘說自己要死了。
柯阮的嘴角抽啊抽,很想說你們休息幾天就好了,但她最後卻是将顧惜朝的屍體放在營內就離開了。
那些小卒子根本半點攔不住她啦!
在完成這個任務之後,也就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裏了。
柯阮看着手中逆水寒寶劍:“得去京城了。”
金風細雨樓,六分半堂,神侯府,雷損,狄飛驚,蘇夢枕,戚少商,四大名捕……
這些所有人,都在京城!
柯阮要回去京城,息紅淚和雷卷放心不下戚少商當然也一起同行,這回路上他們倒是輕松多了。
黃金麟暫時不會找他們麻煩,鐵手之前跑的太快,估計在他們前頭,再說了,就算遇上鐵手也不怕,甚至他們還挺期待鐵手來找他們,反正柯阮不是真的戚少商,如果鐵手等着柯阮,那麽真的戚少商肯定能夠因此跑出很遠,而鐵手是個正直的好人,柯阮不是戚少商的話,他也不會過分為難,即使那個時候他再想去抓戚少商已經落後太多來不及了。
然而他們這一路都很平靜,幾乎平安無事的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之後,問題就只剩下怎麽找到淹沒在茫茫人海裏的戚少商了,不過這事給息紅淚他們操心,比起立刻尋找戚少商,柯阮重新換回女裝去見了一個人。
當然是好久沒見的狄飛驚!
……依舊是半夜敲人家的門。
狄飛驚當然也依舊是那個低着頭,一眼看過去簡直像是個害羞的大家閨秀一般的狄飛驚。
狄飛驚對柯阮的突然到訪确實很意外:“我聽說你離開了京城,之後就連總堂主那裏都沒有你的消息了。”
那個時候柯阮已經變作了王憐花,他們當然找不到那個名叫柯阮的女孩子了。
柯阮問道:“你就不問問我突然消失是去做了什麽?”
狄飛驚道:“這種特意藏起來去做的事情多數是不願意讓人知道的。”
所以他不會問,問了也沒有答案,與其尴尬,比如想點其他套路,反正狄飛驚不缺智商。
但柯阮道:“你問我一下試試看?”
她說的認真,于是狄飛驚真的問她:“你去做什麽了?”
柯阮道:“我去把連雲寨弄到手啦!連雲寨你知道的吧?”
狄飛驚當然知道:“連雲寨是連雲山水附近一股不小的勢力,主要活動在邊境,多由綠林土匪組成,在戚少商統合連雲寨之後就帶領連雲寨抗擊遼軍,被不少人視作英雄。”
這是一股朝廷也無法忽略的勢力,而且位置特殊,可以說不管是金風細雨樓還是六分半堂都關注過連雲寨,但現在正是六分半堂和金風細雨樓争鬥的關鍵時刻,互相之間的關系越來越緊張,這種時候他們誰都無法分精力給連雲寨,否則戚少商的事情恐怕沒那麽簡單。
但……
“我之前聽說戚少商離開連雲寨,連雲寨換了新任大寨主,叫做王憐花,”就算是狄飛驚,他的語氣也有些不可置信:“你就是王憐花?”
柯阮笑起來:“難道我不像?”
可說完這話她卻又認真了神色:“我之前初入江湖,不懂規矩,确實做了幾件可笑的事情,但我現在已經明白了。”
這個江湖和她之前所有的江湖都不一樣。
她之前經歷的世界,江湖勢力與朝廷勢力互相獨立,并且多數是以門派為別,就算有倚天世界那樣江湖與朝堂敵對的,除卻明教拉起了明确的旗幟之外,多數門派其實也都是零零散散的,也就類似于門下弟子出門時路見不平殺幾個元兵這種程度。
但這個世界完全不同。
這個世界門派之別已經完全不夠,六分半堂和金風細雨樓這些江湖勢力的崛起更說明了這一點,這已經不是小的門派之争,而是統合了各大江湖門派和三教九流人士之後形成的巨大的勢力之間的對抗。
這個世界的江湖上古今武功頂尖智慧也不輸旁人的大俠有不少,但就算是達到昔日大俠蕭秋水那樣的程度,有些時候想要做些事情還是得拉起勢力來說話才有分量。
柯阮的武功确實不差,但在這個江湖想僅僅靠着武功高強就與各大勢力的大佬們說話,那是不可能的。
一如之前柯阮所遇到的情況。
在其他世界可以靠着武功說話,在這個世界卻是個笑話,因為個人的武功早已遠遠不夠了。
但如今柯阮身後是連雲寨。
并不是一個心思各異的連雲寨,她入寨的方式,她的武功,她在戚少商一事上表現出的義氣都讓其他寨主心服。
顧惜朝說的沒錯,此時連雲寨其他寨主眼中,确實還是戚少商更有威望,但這不代表柯阮不能號令他們。
至少柯阮敢說,目前也只有她和戚少商兩人說話最管用。
就算是阮明正和勞穴光等人代替她處理寨子裏的事情,那也得得到了她的話才行。
而這對于一個才上任沒多久,還很年輕的寨主來說難道還不夠嗎?
柯阮看着狄飛驚,她察覺到了狄飛驚氣息上的微妙轉變,即使他隐藏的很好,但柯阮還是發現了。
畢竟她一個十幾歲,初入江湖的女孩子,卻做了連雲寨的大寨主,拿下了這個江湖上多數人都不敢小看,尤其是本身還有軍隊的勢力,這實在是可以稱作驚駭了。
“現在是不是覺得雷老總要我去做卧底太大材小用了?”
柯阮道:“也許會有人後悔,當初不該輕易放我離開。”
如果雷損當初沒有那麽輕視柯阮,随意放任她退出六分半堂,那麽現在連雲寨就是六分半堂的下屬勢力了。
狄飛驚已經聽出了弦外之音:“你不會再次接受加入六分半堂的邀請了,對不對?”
“不會。”
柯阮的回答很果斷:“事實上在我清楚了一些事情之後,就算沒有那些事情,我也會退出六分半堂。”
狄飛驚低着頭,柯阮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現在想必是疑惑的:“為什麽?”
柯阮的語氣堅定:“因為我不能認同。”
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這樣的勢力在朝中不可能沒有後臺,而六分半堂後頭的人是誰,或者說六分半堂更傾向給誰做事,柯阮如今已經一清二楚,這就是她不能認同的地方。
如今朝中确實奸臣當道,但這并不是與之同流的理由,不是嗎?
“人該有大志,但更該有底線,這不是一句無可奈何,或者被逼無奈可以作為理由的,何況六分半堂還遠未到那種程度。”
柯阮是那種寧願玉碎也不會願意投入對于她來說超出底線的陣營的人。
如果無法做到這一點的話,在柯阮看來,驕傲的說什麽江湖天下,說什麽大志,那都是個笑話!
不過是與奸佞同流合污罷了!
狄飛驚道:“人生在世,并不是事事都能如此去想,去做的。”
柯阮道:“但蘇夢枕做到了。”
“所以他是蘇夢枕,而蘇夢枕只有一個。”
這話似乎無可反駁。
柯阮卻問道:“難道那個天下唯有狄飛驚的狄飛驚也不行?”
狄飛驚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慢,仿佛什麽都不能讓他動搖,即使是柯阮這樣暗含挑釁的話,他也能這樣回答:“總堂主對我有恩。”
他沒提身帶殘疾的事情,反正不管有啥殘疾,和蘇夢枕那病的要死的樣子比起來都算很好了。
狄飛驚回答之後,柯阮卻輕輕嘆了口氣:“我錯了。”
她原以為狄飛驚這裏可能會有她想要的,現在卻發現她和狄飛驚注定不是同路人。
狄飛驚問道:“你很欣賞蘇夢枕,所以連雲寨也會和其他勢力一樣投靠金風細雨樓嗎?”
“不會,”柯阮的答案很明确:“連雲寨不會加入其他任何勢力。”
狄飛驚一愣,随即嘆道:“你的志氣比我想象的更大。”
說到這裏,他又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加入,那麽就不要在京城暴露你還是連雲寨的大寨主,戚少商前些日子到了京城已經引起不少人的關注,好在他已經不是連雲寨的大寨主,如今又有罪名在身,但如果現任大寨主王憐花出現,那麽情況将完全不同。”
如今六分半堂和金風細雨樓鬥的正激烈,連雲寨的前後兩任大寨主卻忽然都出現在京城,恐怕就算柯阮不想讓連雲寨攪和進去也是身不由己了。
柯阮看着狄飛驚,暖黃的燭光下低着頭的狄飛驚更顯得柔順,他身上那種出塵的氣質也變作了一種溫順的寧靜。
狄飛驚的眼中映入粉白的嬌嫩花瓣,那是一支正盛開的桃花。
“已經帶來了,就送給你吧,”柯阮道:“最後一次了。”
狄飛驚伸手接過:“多謝你的花。”
柯阮本來已經想着道不同不相為謀啥的了,狄飛驚卻又問道:“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據說你在鐵手和官兵們将毀諾城圍的水洩不通的時候帶着戚少商逃走了?飛走的?”
這種聽起來就很扯的話,哪怕狄飛驚知道柯阮輕功很好也會懷疑。
這完全不是一回事呀!
何況官兵也就罷了,那裏還有鐵手在呢!
柯阮眨眨眼,突然問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麽帶着他逃走的?”
狄飛驚一如既往的誠實:“想。”
能夠在團團包圍之中,從鐵手的眼皮子底下帶着一個溜走呀,這辦法誰不想知道?
然後下一刻,狄飛驚只覺得身子一輕。
他飛起來了。
并且吃了一驚。
作者有話要說: 真·狄·飛·驚
阮阮:狄大堂主的腰比大當家要細哎!
戚少商:……我現在連這種鍋都逃不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