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之光[快穿]

第14章 棕色、金色、墨藍色2

第十五章  棕色、金色、墨藍色2

此後過了好幾天，萊斯特沒有再來過馴馬場，葉戈也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懊悔，應該在難得見面的時候盡可能多聊一點的，哪怕對方不怎麽回應自己也好。

溫帶沿海地區初春早晨常常凝霜，樹林中的霧氣濃重。

一天造早晨，葉戈哆哆嗦嗦地醒來，感覺自己幾乎都凍僵了，他在床上坐直身子，發現就連自己呼出的氣都在空氣中凝結成重重白霧，他呵出幾口氣以暖和自己僵冷的手。

他往窗外看去，出乎意料地看見外面連綿的草地變成了一片銀亮的雪白。

昨天半夜裏無聲地飄起了雪，柔軟蓬松的片片雪，将近處、遠處和更遠處的土地覆蓋起來，黢黑的石塊和墨綠的樹木成為其間星星點點的斑斓點綴，就像一條流瀉的純色銀河。

葉戈短短地呼着氣，心裏計劃着應該如何調整今天的工作安排。

在現下這種初春時節，氣溫總會因冬季風的滞留而回寒，而空氣中的水汽又總是豐富得甚至過盛，在此種情況下若有一陣餘留的強勁冬風吹過，那天地之間就會像這樣釀出一場令人措手不及的大雪，對此，他接受能力良好。

葉戈稍微開了一點窗戶，然後搓暖凍僵的手，有些吃力地将火爐生起來，直到溫暖的氣息以及橘色的火光從爐中逸散出來時，他才有餘力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他把自己最厚的衣服又重新穿起來，坐在火爐旁邊烤了一陣火之後感覺身上暖和多了。

看今天這樣的天氣，應該是不可能進行訓練的了。

葉戈嘆了一口氣，想想還是拿上了馬鞭才出門。

他去到馬廄，看見主管馴馬場事宜的丁利·霍普正站在馬廄前，原本就胖乎乎的丁利在粗毛衣外邊套了又一件厚重的深色外套，站在雪地裏仿佛一顆圓大的石頭了。

丁利看見葉戈，随意地向他招了招手。

見狀，葉戈連忙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微微颔首彬彬有禮地問道：“丁利先生，今天的訓練需要照常嗎？”

“哦哦，不，我就是來告訴你們今天的訓練停止的，”丁利露出點尴尬的笑容，他用自己粗短的手向葉戈比劃道：“不過如果可以的話，需要麻煩你們将場上的積雪掃一下，然後如果能夠在下午之前清理出一條從馬廄到馴馬場的路那就再好不過了。”

看見葉戈顯露出些許不解的神情，丁利斷斷續續地解釋道：“是這樣的，等到雪化了，場上的泥就會更加透濕，變得滑且泥濘，馬跑起來的時候容易發生意外，你看，到時候就、就會變得很糟糕，你能夠明白我想說的嗎？”

“我明白您的意思，”葉戈點點頭道：“很非常樂意聽從您的安排，我可以先行開始将雪鏟掉一部分。”

“如果遇到其餘各位馴馬師，我會向他們轉達一下今天的工作安排的。”

丁利再沒有什麽需要交代的了，他搓搓手，應道：“那就麻煩你了。”

葉戈從馬廄裏拿了本是用來搬運草料的鏟子，帶着鏟子先去馴馬場，他打算先從那裏開始。

天空陰沉沉的，葉戈走到馬場的時候還有雪粒從空中飄落，他彎下腰把鏟子鏟入松軟卻厚實的雪層，從邊緣地區開始往內鏟開積雪，這麽廣大的區域，只有一個人整理的話，葉戈就只能像是螞蟻搬山般一點點地推進。

葉戈将雪鏟開一部分，下面就露出一部分的青草，盈盈亮，些微的綠色融夾着灰色。

這讓他想到生養自己的那座北方城市，在那裏的冬天也是會下這麽大的雪，夜晚從家裏望出去，能看見整座城市都在閃閃發光，寒冷又璀璨。

曾經在一個冬夜裏，他孤身一人走夜路的時候選擇了一條自己并不熟悉的小巷，然後不慎滑進一個深深的溝裏，被裏面濃重的雪埋了半截身子，周邊沒有可以求助的行人，自己就掙紮着嘗試從雪裏面一點點地掙出去。

後面打着哆嗦走在寒風裏，回到家被罵得不輕，萬幸沒有出現失溫，平安無事地度過了這一個意外，事後想起來，葉戈也是一陣後怕，自那之後再也沒有做過那麽輕狂草率的事情。

喝醉酒，踩入溝渠，銀亮的雪閃耀滿眼。

可是曾經很快樂。

葉戈放下手上的鏟子，往自己的手心呵了幾口氣。

他已經能感覺到沉重的濕氣在他的衣服表面凝結了一層薄薄的硬殼，靴子被融化的雪水濕透，他已經冷到連腳趾頭都感知不到，再緊鏟幾下，葉戈提起鏟子走向不遠處的小棚子。

這場大雪正如預料般來去匆忙且悄無聲息。

接下來連着幾天都是清朗的大晴天，空氣澄明，氣溫陡然上升，地面的積雪很快地融化成一灘灘晶瑩的水，碎裂在莊園的各個角落。

眼看着天氣變好了，葉戈卻收到了一個壞消息。

那時候葉戈正在馬廄為莫蘭梳理着毛發，然後愛德華牽着艾麗走了進來。

一進門，愛德華就有點不安地向葉戈說道：“葉戈大人，下午好。”

“下午好。”

“你聽說了嗎？”

葉戈疑惑地搖搖頭，“聽說什麽？”

“阿克曼大人感染了風寒，情況據說不容樂觀。”愛德華憂心忡忡地說：“前幾天這該死的天氣變化擊倒了阿克曼大人，曼森醫生已經來過了，但是沒有一點起色。”

葉戈緊張得不得了，經過第一個世界之後，他知道如果出現意外情況導致任務不能繼續的話，系統會強制啓動應急方案，讓時間回溯到事情還正常的時候，但與此相對應的代價就是，原本應該被用于讓他回家的能量将會被磨磋殆盡。

到那時候擋在他回家的目标前面的就是一條更加艱難險阻的道路了。

葉戈緊張道：“情況有這麽嚴重嗎？”

“希望不會如他們講的那麽糟糕，可惜我只聽到了這麽多，不清楚現在嚴重到一個什麽樣的程度了，”愛德華搖搖頭，嘆氣道：“願上帝保佑。”

“我、我想要去拜見一下阿克曼大人，我覺得或許大人會對莫蘭的消息有所關心。”

愛德華看了他一眼，流露出理解之情，他嘆息道：“或許吧，或許吧。葉戈大人，你去吧，我會留在這裏幫你照料一下莫蘭，如果你能拜見到阿克曼大人，請幫我向他轉達我的衷心問候。”

“這是當然，好的，非常感謝。”葉戈充滿感激地向愛德華道謝之後，快步離開馬廄，往位于馬場北邊的宅院走去。

他得快一點，再快一點，趕在死神收割萊斯特的靈魂之前趕去他的面前，只有這樣他才能夠調動小八對他的病情做出診斷，并以此對症下藥治好頑疾。

身為一介馴馬師，想要見到身份尊貴的子爵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葉戈知道自己首先需要向丁利提出申請并獲得批準，然後要再得到子爵的貼身管家菲爾遜·基茨的首肯之後才有可能見到子爵。

葉戈匆匆忙忙地趕到丁利的辦公屋子，恭敬地敲了三下門，正因長時間的沉默而忐忑時，幸好門裏傳來了丁利标志性的圓潤厚重的聲音。

丁利坐在桌子後面，見是葉戈開門進來便問道：“哦，葉戈先生，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葉戈臉上有着顯而易見的焦慮，而這對于慣常保持冷靜謹慎的處事作風的他來說是極不常見的，也難免丁利的疑問中流露出擔心的顧慮。

“我聽說阿克曼大人感染了嚴重的風寒。”葉戈開門見山。

一說到這個事情，丁利的表情瞬間晦暗下來，坐實了子爵情況不好的事情，他低聲道：“是的是的，情況的确不容樂觀。”

“丁利先生，我在想至少我們能為大人做些什麽，比如說，或許莫蘭的消息能讓大人打起精神來。”葉戈說得有點心虛，他不确定一匹馬能讓一個垂死之人有多少不同，想要憑借這樣一個借口說服別人，不免顯得有些單薄。

“葉戈先生，你的好心我明白，”丁利果然猶豫了，他拒絕道：“但是我不确定這會不會是一個好主意，阿克曼大人或許顧不上這些，他現在除了醫生應該什麽也暫時不需要。”

“我不太願意打擾那位仁慈的大人休息，事實上，這對一位正處于困頓的紳士來說應該是不太恰當的行為。”

“我能明白您的顧慮以及為阿克曼大人考量的心情，您是一位盡職且可敬的先生，但是我很擔心阿克曼大人的安危，”葉戈上前一步懇切地說：“拜托你，先生。”

丁利對于葉戈的印象一直非常好，認為他是一個風度翩翩、待人有禮又勤勉認真的年輕人，而現下葉戈對非親非故的子爵流露出的深切關心更是不由得讓他有所動容。

他沉吟片刻，還是點了點頭，應承了葉戈的請求，說：“好吧，我帶你去找菲爾遜先生，如果他同意并且得到阿克曼大人的首肯的話，我也沒有什麽阻攔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