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司機小林一路将車開回了小區樓底, 自覺下車消失了。
後車座裏溫度還在不斷往上攀升。
從陳默那句話說出口後,席司宴就徹底反客為主,即便處在下位侵略感也在不斷加強。好好的一個吻, 溫情沒感覺出來, 反而有幾分彼此都隐隐失控的粗暴。陳默的嘴唇被碾紅了, 扣子也崩壞兩顆,直到被一個反轉摁倒在下, 陳默才在失控的邊緣找回理智。
“等會兒。”陳默撐着上方的人的胸膛喘息阻止。
席司宴垂眸,聲音沙啞且危險:“後悔了?”
“後悔個屁。”陳默把人掀開,坐起來扣扣子, 一邊說:“這小區除了愛做媒的阿姨, 更多的是科技園區的同行, 見過面的不在少數。我臉皮再厚, 也沒有被人圍觀車震的癖好。”
席司宴靠着車門。
按按額頭,緩緩笑了笑。
好像當年那個,在南山山頂, 面無表情對着指責他是同性戀的同學胡說八道的人又回來了。
從回國見到彼此的第一面開始,陳默是得體的,平靜的。
即便他會因為自己跟人動手, 能心安理得和他躺在一張床上睡覺,可不曾捅破的那層窗戶紙, 就像包裹這空白五年的透明薄膜,那種隔閡說不清楚也無從刺透。
現在, 是陳默上手徹底撕扯掉了那層無形的東西,
他說, 和好吧。
席司宴心裏酸軟得厲害。
這一年的陳默頭發剪短了, 身上的少年氣幾乎消失幹淨, 他不再是席司宴最熟悉的那個樣子,卻還是那個讓他随時随地無比動容的人。不自我糾結,永遠遵從內心活着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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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見陳默指甲修剪得幹淨修長的手指,摸索着扣子崩掉的襯衣邊緣,皺着眉在周圍找了找。
席司宴輕輕開口:“陳默。”
陳默發出疑惑的音節,同時擡頭。
四目相對的間隙,車窗外雨水劈裏啪啦砸在窗戶的聲響,越發顯得車內的氣氛濃度再次加強。
陳默果斷放棄尋找扣子的舉動,打開車窗,一把拽着席司宴的手下了車。
“傘。”席司宴回頭去拿。
陳默拽着沒放手,直直盯着他,“你走不走?”
席司宴深深看了他兩秒,然後直接上手大力抓着的胳膊,帶着他往那棟樓走去。他走得快且力氣不小,就顯得陳默的步子淩亂跌撞。
短短的路程讓兩人幾乎濕透了。
因為下雨,不論是小區還是電梯裏都沒什麽人。
誰也沒有說話,電梯數字不斷往上升,看着鏡面反射出來的彼此,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從中間撕裂猛蹿出來。
叮!電梯到了。
從踏出電梯門的那一刻,陳默眼前的畫面一轉,就被提到了席司宴胸前。
唇舌全部被掠奪,從電梯門口到門前,陳默只恍惚聽見席司宴在按密碼的聲音。內心只來得及吐槽一句他進門越來越熟練,就被按在了玄關的鞋櫃上。
兩個大男人撞上去的力度,有種沉悶的聲響,玄關處的感應燈應聲而亮。
“換個地方脫。”陳默抓住前開的襯衣,勉強掙紮說出這句。
席司宴的目光刮過他被雨淋濕,緊貼身體半透明的襯衣,眼裏風起雲湧,出口的聲音卻殘忍無情:“問我走不走的時候不是挺硬氣?淋成這樣不脫等着感冒?”
陳默就真當他不懂,後腰抵在櫃子上,以一個難受的姿勢後仰:“去沒燈的地方。”
席司宴卻一手摟主他,挨近耳朵,舔舐輕咬也不容反抗,低沉:“就在這兒。”
陳默的反抗,最終消失在席司宴一邊深吻,一邊解開他皮帶的動作裏。
十分鐘後,玄關處徒留一地散亂着,濕噠噠貼在地板上的衣服。
四散崩脫的扣子,訴說着某人徹底難以克制的粗暴。
而從浴室嘩啦的水聲中,傳來新的動靜。
陳默的聲音含糊震驚:“席司宴,你他媽手怎麽回事?!”
氤氲的熱氣當中。
席司宴充耳不聞,反手将人翻趴在瓷磚上,整個人覆上去。
陳默看着撐在自己耳邊那條左胳膊上,被雨淋濕徹底掉落的紗布底下即便縫針也顯得猙獰的傷口。現在頭頂的蓮蓬頭噴灑的水珠,正不斷從那條沒有好全的傷疤上滑落。
“瘋子!”陳默咬牙罵。
席司宴另一只手從腰間穿過果斷伸到前面,在陳默變臉的同時,回他,“我要是瘋子,剛剛在門口就應該不會怕你冷,直接幹你。”
“操。”陳默潮紅着臉,頭抵在瓷磚上,都懶得繼續罵他,又不能真由着這麽胡來,撐着逐漸渙散的思緒,催促:“先出去。”
席司宴故意低聲:“我又沒進去,讓我出哪兒?”
陳默就此發現,席司宴這人一旦撕破那層君子假面,露出的真相底下,是一頭不知餍足的惡狼。
惡劣且兇狠。
從浴室到床上,陳默徹底放棄停下來的想法。
因為某人壓根沒這個打算。
所以在這個昏暗的夜晚,陳默卧室裏的燈徹夜通明,他偶爾恍惚的思緒裏記起席司宴胳膊上的傷,就會發現那條胳膊就撐在自己耳邊,或者掌在床頭,或控在自己胸前。
無論在什麽樣的角度,眼前颠倒搖晃,陳默看不清傷口有沒有崩裂,只看得見胳膊上浸出的汗珠覆蓋在隆起的肌肉和青筋上,晃得他口幹舌燥。
他偶爾會埋首在枕頭裏,用牙去咬枕巾,手抓床單,試圖讓那種動靜停頓下來,或者慢一點。
結果就是被人提翻過來。
他會被一只手掐覆住喉嚨,被迫張嘴迎來一場甘霖,可緊跟而來的,是更炙熱的貼緊,也更快被帶走蒸發的水汽。
當頭發一縷縷被濕透的時候,陳默感覺席司宴将他扶起來喝了一杯水。
他還記得自己含糊罵了人一句:“你牲口?”
換來低笑,以及一句:“是你身體素質太低。”
之後的記憶他就徹底沒有了。
陳默再次睜眼醒來的時候,房間裏光線有些昏暗。
不再是燈光那種明晃晃的亮度,是窗外的自然天光,但明顯天氣不好,昨夜一場大雨過後,淅淅瀝瀝的小雨連綿到了今天。
陳默試着動了動。
一股酸軟的感受從四肢百骸侵入感官,讓他忍不住悶哼了聲,而且他能明顯感覺到除了某個部位令人尴尬的不适,身體有種熟悉的高燒過後的軟弱無力。
手從被子底下伸出,搭上額頭。
溫度還好。
陳默還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一身睡衣,清爽幹淨。
這時咔噠一聲,房間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席司宴端着一碗粥從門外進來。
他換上了一身新的衣服,襯衣西褲,腕表加身,得體得像是剛從某工作場合回來。好像那個頂着胳膊那麽大條沒有痊愈的口子,并且幾乎沒怎麽休息的人不是他。
“醒了?”席司宴見他睜眼,快速過來将粥放在床頭,扶起他:“感覺怎麽樣?”
陳默不客氣靠在他手上,實話實說:“非常不好。”“當然,我不是說昨晚。”陳默緊跟着來了一句:“我是說現在。”
席司宴倒是沒在乎他這話的意思,皺了皺眉說:“昨晚不該讓你淋那場雨。”
“席總。”陳默稍稍仰頭,真心求教:“你真覺得是那場雨的錯?”
席司宴挑眉,“好吧,我承認,昨晚過分了點。”
陳默冷笑了聲。
按了按太陽穴。
席司宴将粥端過來,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一邊道:“不過你這體力确實有待加強,我聽說你帶頭做R2D項目時,成天十幾個小時待在實驗室,照這樣下去,我倒寧願你像高中那會兒,作業都懶得寫。”
陳默把碗接過來,自己勉強吃了兩口,“我更喜歡現在。”
席司宴看着他:“不喜歡那會兒的自己?”
“怎麽可能。”陳默笑笑:“都喜歡,不同階段吧。”
那會兒的陳默,自我放逐的感覺更強。
他無所畏懼,也毫不在乎。
如今的陳默自我認同感更高。
他有得心應手的事業,有自己的交際生活圈,甚至,有一個明确且已經明朗的喜歡的人。
想到這裏,陳默轉頭問:“你手怎麽樣?”
“沒事。”席司宴動了動,确認給他看,“本來就已經在結痂了。”
陳默又瞪了他一眼,“你可真是瘋了,也不怕感染。”
說完又覺得自己沒資格說這話。
畢竟受傷後生龍活虎的人是他,反而病了的人變成了自己。
陳默從他已經受傷的既定事實裏抽出思緒,皺眉問他:“這次還是任賢森找的人?”
“還不清楚。”席司宴示意他稍安勿躁,“人已經交給韓乾在處理了,查到誰是中間人不難,知道真正背後的人是誰就可以了。”
陳默眼裏戾氣一閃而過,“盧納爾。”
剛提到這個人,陳默就接到了楊跖電話。
他說:“今早剛得到的消息,楊舒樂以股東大會分置不合規的原由要求換屆。我猜是盧納爾那邊等不及了,他不敢拖,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陳默沉吟兩秒,“明天吧,通知那幾個股東開會。”
楊跖:“明天?我得到消息CM那邊應該出席不了,你要替代席司宴投票嗎?”
陳默本來還因為剛剛提及盧納爾戾氣難消,加上上輩子他怼楊跖怼慣了,當即冷聲來了一句:“我全權代表,怎麽?有問題?”
楊跖那邊愣了兩秒鐘。
莫名且有點疑惑:“沒問題啊,就問問。不過你聲音怎麽這麽啞?感冒了?心情不好?”
陳默:“……沒怎麽。”
然後通話就這麽凝固住了。
旁邊的人伸手拿走了陳默手裏的手機。
放到耳邊開口:“是我。對,剛回國……能,時間就按他說的來。”
彼時的席司宴正站在床邊。
迎着下午四點淅淅沙沙的雨天,腦子裏回蕩着昨晚某人難耐不斷的聲音輾轉回蕩,因為持續太久,是他剛剛無法回答楊跖的根本原因。
這個理由,讓陳默倍覺尴尬,而席司宴愉悅指數悄然攀升。
手機裏楊跖還在問:“對了,這個時間你怎麽和陳默在一起?”
席司宴伸手輕劃過陳默的耳朵,語氣平靜:“哦,約陳總聊點工作。”
至于聊了什麽,怎麽聊。
就只有當事人自己清楚了。
楊跖只在電話被挂斷前,隐約聽見一句頗為溫柔的:“還難受?替你檢查檢查,早上看腫了點。”
一陣短暫拉扯的窸沙聲。
以及一句氣喘籲籲的,“我自己來……席司宴!媽的你別伸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