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這天晚上, 一夥人在陳默的租房,其實是席司宴的房子裏,煮了一頓臨時火鍋。因為陳默剛搬來器材不全, 他們還大晚上去樓下沒有關門的超市買了一鍋, 為了照顧陳默的胃, 特地買的鴛鴦鍋。
大夏天打着空調。
在蒸騰的火鍋熱氣當中,給這個房子帶來了滿溢的煙火氣。
“喝點?”江序提議。
他們搬出帶來的一打啤酒, 哐一下放上桌。
陳默好心提醒:“真喝啊?你們明天不打算上課了? ”
“怕啥。”白呈接過話,“沒有翻過牆挨過罵,請過家長, 寫幾遍檢讨的高中生活, 是不完整的!”
這種中二宣言還得到了一致起哄和認同。
陳默也就懶得說了。
畢竟席司宴都沒管, 甚至在齊臨将兩瓶啤酒放到他面前的時候, 他很熟練拿開瓶器打開,和人碰了碰。
陳默沒喝,都知道他胃不好, 也沒人勸。
他的位置就在席司宴的左手邊,另外一邊坐着老茍,老茍一個勁兒給他撈清湯裏的山藥, 說是滋補。
陳默咬了一口,扔垃圾桶了。
老茍一邊忙着和人侃大山, 一邊還注意到了,震驚側頭:“操, 嫌棄我?”
“沒熟, 傻逼。”陳默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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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笑得不行。
人一多, 各種亂七八糟的八卦和話題沒完沒了。
大多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玩笑, 後來也不知道是誰突然提起的, 說:“默哥,都知道你最近煩心事兒挺多的,咱們也幫不上什麽忙,就一句話,有事兒開口,能做到的兄弟肯定沒二話。”
話還沒落地,就有不少附和聲。
當時陳默剛吃完席司宴随手給他夾的一塊排骨,碗裏的湯底還剩半碗。
他擡頭在周圍看了一圈。
其實這些人要說交情,那還是老茍要深一些。
至少老茍在新聞還沒出之前,就知道一些他從前的經歷。也多少知道他和楊家之間的實際狀況,清楚他這次租房,不止搬出學校那麽簡單。
但年輕的男生之間有時候就是這樣,不必事事交代,整天玩兒在一起,但真要有事兒了,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悶頭就敢往上沖。
陳默笑了笑,放下筷子站起來。
他取了杯子。
看向席司宴的時候,對方靠着凳子,像是知道他的意圖。
提醒:“不能超過半杯。”
陳默就拿他瓶子倒了三分之一。
這個細節其實仔細想,是有些奇怪的,畢竟桌子上有酒的不止席司宴。只不過在當下這種氛圍裏,不止當事人沒在意,其他人更是沒想起來糾結。
陳默把杯子端起來,說:“既然是朋友,我也就不廢話了。說謝謝有些矯情,我知道以後聚齊很難,像席司宴早早保送不說,你們當中就有不少報了其他化學、英語各種競賽的吧。這裏你們随時可以來,只要我還在這裏。最後,那就祝再坐的所有人,前程似錦,一路繁花。”
拍桌的拍桌,敲筷子的敲筷子。
“太官方了!”
“默哥你把話題拔這麽高,說得我有點慚愧啊。”
“別廢話了,舉杯吧。”
“喝喝喝。”
這頓飯吃得太熱鬧。
齊臨中後段又去底下提了一打酒,導致淩晨一點的時候,一屋子橫七倒八的醉鬼将陳默下午剛收拾完的房子,禍害得不成樣子。
原本走讀的老茍他們,也徹底回不去了。
陳默把所有垃圾打包放在門外,簡單掃了尾。
又把房子裏所有窗戶打開散味兒。
他剛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撞上從自己房間出來的席司宴。
“都躺下了?”陳默往他身後瞄了一眼,能看到席司宴房間裏那張一米八的床上,橫躺了不下五個人。
席司宴嗯了聲。
客廳沙發裏還有兩個,是齊臨和江序。
陳默的房間因為一開始就是預備給年輕人的,反而沒有席司宴那邊那麽大。
剛好是個小小的雙人床。
陳默示意:“把他倆弄進去?”
席司宴往沙發那裏掃了一眼,“就讓他倆睡這兒吧。占了你的床,你睡哪兒?”
“我都可以啊。”陳默無所謂道:“再說了,他們好歹算客人吧,哪有把客人丢客廳,自己睡房間的道理。再說了,你潔癖那麽嚴重,不也讓好幾個人躺上去了?”
席司宴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麽,兩人合力将客廳的兩人搬進去。
都是平日裏愛打球的男生。
人高馬大,看着精瘦,實際上重得要死,尤其是齊臨,喝得完全是不省人事,一點使不上力。
上了床,翻身抱着枕頭還咕哝:“老婆。”
“啤酒也能喝成這樣。”陳默站在床邊喘氣,很想把自己的枕頭奪回來。看對面的席司宴按了按眼角,皺眉:“頭疼?我看你也喝了不少。”
“還行。”席司宴晃了晃脖子。
半夜三點,陳默和席司宴各占據沙發的一頭,席司宴按掉了客廳裏的燈,終于讓這場熱鬧的餘溫冷卻下來,世界陷入深夜的靜谧當中。
沙發是四座的,寬度也還行。
可擠兩個大男生,那還是太勉強。
陳默屈膝望着天花板,半天沒有睡意,借着窗外的月光,能看見席司宴一雙長腿交疊着,完全是落在地上的。
“你這麽睡會不會太難受?”陳默問。
席司宴很快回:“不會,沒幾個小時就天亮了。”又反問:“睡不着?”
“有點。”
另一頭傳來動靜,陳默發現席司宴起來了。
“你幹什麽?”陳默小聲問。
席司宴:“我記得陽臺有個竹編躺椅,我睡那個,你安心睡一覺。”
“哎!”陳默瞬間起來,一把握住了席司宴的手腕。
陳默還跪着,握上去了才覺得有點尴尬。
但也沒顧上,開口說:“我不是說因為你在這裏睡不着,那個椅子那麽硬,而且也還沒來得及擦,就在這兒睡吧。”
席司宴沒動。
陳默能感覺到他在看自己,但因為光線原因,分不清他在想什麽。
陳默見他不說話,只好硬着頭皮接着道:“我真沒那麽矯情,雖然那天,咱倆到最後也沒說明白,但你也不用處處顧着我感受。席司宴,你能明白嗎?我不是個小孩子,不用你随時随地照顧,甚至說,你當時說試試,我沒第一時間拒絕是因為我自私,就篤定了你說喜歡我這點,覺得……”
“那就再自私一些。”席司宴說。
陳默:“啊?”
“我說。”席司宴突然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坐回沙發上,拉着陳默坐到旁邊,在他耳朵處緩緩開口:“那就有再自私一些。”
陳默能聞到淡淡的酒香,更能清晰感知對方噴灑的氣息。
尤其是在席司宴說完後,并沒有退開,而是直接埋頭靠在了他的脖頸處。
對方的頭發不軟不硬,掃過陳默的下巴和耳朵帶來一陣癢意。陳默并沒有覺得有任何不适,他只是渾身僵硬,有點不知道該說點什麽的尴尬。
陳默這一次沒有問他醉沒醉。
只是問:“頭還疼?”
“嗯。”席司宴回應了聲。
陳默從未見過這樣的席司宴,他見慣了他游刃有餘,從容淡定的模樣。也見過他對人放狠話,嘴毒得不行的樣子,卻從沒有見過他私底下這一面。
上次喝醉,他甚至因為上火,直接捅破了那層窗戶紙,還親了他一口。
眼下他的模樣,讓陳默覺得新鮮的同時又有點心軟。
“給你倒杯水?”陳默征求意見。
在察覺到對方搖頭之後,陳默繼續:“我房間有止疼藥,給你拿一顆,很有用的。”
還是拒絕。
陳默:“那你總不能用這姿勢睡一整晚吧?”
“陳默。”席司宴終于動了,卻不是起身。
陳默能感覺到他嘴裏模糊冒出自己的名字的同時,自己的脖頸上貼上了一個柔軟的東西,他打了個顫,還沒來得及哆嗦,就察覺到了牙齒研磨的微痛。
“操!”陳默低罵,一把扯住了席司宴後頸的頭發,仰靠在沙發上皺眉嗯了聲,側頭,“搞什麽?”
三四秒之後,席司宴終于松開。
他并沒有退後多少,而是控制着陳默仰頭的動作,貼近了,近到能看清彼此的眼睛。
陳默這一瞬間才深覺上當。
席司宴眼底清明得哪有半點醉意,也看不出任何不适,完全沒了剛剛埋頭在人頸邊,還不讓人去拿藥的丁點脆弱。
“你……”陳默要開口。
被席司宴用手打斷,席司宴低聲說:“剛剛為什麽不躲?”
陳默無語:“你咬着我問我為什麽不躲?”
“你可以大聲叫人,甚至是用點力我就會放開。為什麽都沒有?”
“因為……”陳默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能是因為什麽,因為他下意識沒想這麽做呗。
靠!
席司宴的嘴角邊帶了笑意,手掌摩挲着陳默放在身側的手腕內側。
“我當你同意了。”
“什麽?”
“和我試。”
陳默一下子沒了言語。
這個試很微妙,不是戀愛,有種說破又不曾說破的禁忌感。
尤其是在當下。
房子裏除了他們,兩個房間裏都睡滿了人。
陳默并非保守的人。
甚至于說,他決定的事一向敢于冒險,探索未知。
席司宴這麽費盡心機,讓陳默骨子裏的躁動因子一點點因此沸騰。他也做了幾年的上位者,殺伐決斷時有着病态一樣的控制欲,他懸崖踩鋼絲,卻又喜歡盡在掌握。所以當他被試探得失去應有的冷靜時,就更想要看席司宴真正脆弱失控時,會是什麽樣子?
未來那個席家的新一代繼承人。
高高在上的天才精英。
在這一年,不過也還個沒有成年的雛鷹。
“怎麽試?”帶着那麽點成年心态的包容又有點惡劣報複想法的陳默,想通後很快放松下來,他重新抓上席司宴的頭發,手指沿着他後頸一點點往下,開口:“從哪兒開始試?”
“這樣試?還是這樣?”
陳默的手隔着薄薄的一層襯衣,滑過年輕身體的脊背,再繞回來,拂過肩膀,挑開對方喉結下的第二顆扣子,注意着沒有碰到底下溫熱的皮膚。
呼吸漸漸重了。
不止席司宴的,還有陳默的。
濃重的夜,小區綠化林裏不歇的蟲鳴。
交錯分不清的呼吸,隔着衣料貼緊的那一點點部分,都能讓年輕的身體躁動不安。明明什麽也沒做,甚至沒有過分靠近,但是有種方寸大亂的淩亂感。
陳默的手停在席司宴腰腹間的衣料上不動了。
席司宴低頭看了一眼。
再看向陳默,低語:“不繼續了?可以解開,伸進去。”
聲音啞得像是刻意蠱惑。
恰好,陳默的房門咔噠一聲從裏打開。
陳默倏一下退開一米。
才發現是齊臨,頂這個雞窩頭,眯着眼睛出來找廁所。
他半天沒找着開關,在牆上摸來摸去。
席司宴:“往前走,右轉。”
齊臨無比信任他。
試探都不試探了,莽着往前,再往右。
“砰!”一聲悶響。
腦袋撞牆上。
陳默收回了将将要提醒的聲音。
見齊臨捂着額頭,清醒了,回頭瞪着沙發上單手撐着靠背的人。
怒罵:“姓席的你還能再狗一點嗎?!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