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樓主這一回複,就引起了一番熱論,有人覺得這豪門夫婦真是太慘了,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親生兒子,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德行,有人感嘆難怪孟母要三遷,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真的是太大了,也有人抱有懷疑,怎麽你有錢人就一定道德高尚了?誰知道那豪門夫婦到底做了什麽讓親生兒子心寒,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當然這樣的言論是極少數的,基本上一出現就被淹沒了,基本上整棟樓都在讨伐這個不孝子。
不過就目前而言,熱度也僅限于論壇而已,并沒有上熱搜,更沒有出圈。
也正是因此,阮行書對此沒有絲毫察覺。
阮行書和阮蓮說了一會兒話,阮蓮心疼他從昨晚忙到現在都沒得好好歇息,就讓他休息。
阮行書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雖然晚上睡了一覺,但在醫院陪床又心事重重的,并沒有休息好,今天一整天都在奔波,這會兒也确實感覺疲憊,但如果回去殷家或者大平層休息時間又太短,倒不如在這邊稍微躺一躺。
不過阮行書并沒有留在阮蓮這邊病房,畢竟阮蓮如今還沒有做手術,還不需要24 小時不離人的照顧,他跟她同睡一個屋子還是感覺有些別扭,兒大避母嘛,他就去了殷譯同那邊,那邊也有專門給陪床家屬用的床鋪。
下班後殷老爺子直接過來看望孫子,他一進病房阮行書就驚醒了。
“誰?”阮行書坐起身,看到殷老爺子松懈下來:“爺爺,您來了。”
“吵到你了?”殷老爺子慈愛的問。
“沒有。”阮行書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已經下午六點了,這一覺他睡了将近兩個小時,如今是精神飽滿得很,“我本來也該起來了,要不然晚上得睡不着了。”
阮行書翻身下床,給殷老爺子拉了椅子讓他坐下,又給他倒了一杯水:“哥今天中午醒來有三四個小時,到如今睡了兩個多小時,等我先收拾好再叫他起來吃晚飯,要不然晚上就要睡不着了。”
殷老爺子覺得阮行書很細心,臉上笑得像一朵慈祥的菊花:“好。那你先去洗漱。”
阮行書就收拾好自己,面容白皙秀致,帶着一副細銀框眼鏡,文質彬彬,溫潤如玉。
他将換下來的衣服收好,正要收拾床鋪,卻發現已經整理好了,應該是殷老爺子讓看護幫忙收拾的,殷老爺子是一片好心,阮行書倒是不好說什麽,便過去叫醒殷譯同。
殷譯同明顯沒睡夠,眼睛都睜不開,但雙手動了動,應該是想撐在床上坐起來,只是他長期昏迷對身體掌控不足,雙手吃力之下能有一些小幅度的動作,像這種動作就無能為力了,他嘗試了一次不行又嘗試了一次,雙眼始終都沒有睜開,眉頭倒是漸漸皺起來,似乎是有些苦惱,完全沒有清醒時的成熟穩重,反倒是有些像小孩子。
殷老爺子看着孫子,先是覺得好笑,後來卻又多了幾分心疼:“譯同的爸媽在他七八歲的時候就意外去世了,他一夜之間長大了,原本還是個愛賴床愛撒嬌的小孩子,卻能夠每天早早起來,讀書做功課十分自律,再也不用大人操心。”
阮行書聞言不由得一怔,這些往事其實他前世也曾聽殷老爺子提起過,特別是後來他轉學金融,殷譯同那滿屋子的書,以及他做的那些項目,戰績無不讓他驚嘆,讓他生出了想要了解他的沖動,于是無論是家裏伺候多年的傭人,還是像馬景行這樣跟随殷譯同多年的,越是了解他越是佩服,也越是心疼。
沒有人是能随随便便成功,哪怕殷譯同聰明絕頂,他能獲得今日的成就那也是他付出了超越常人的努力。
阮行書回憶起這些,再看殷譯同一副痛苦不想起床卻不能不起床的神情,他心裏更是憐惜。
“哥。”他聲音都忍不住溫柔了幾分,“醒醒,該吃晚飯了。”
那聲音,就像是不知道從那個方向吹來的風,照亮了無邊無際的黑暗荒漠,吹散了亘古不變的孤獨和寂寞。
殷譯同猛地睜開眼睛,凝聚的瞳光緊緊鎖在阮行書身上,阮行書見狀笑了:“哥,起來吧,準備吃晚飯了。”
殷譯同神情一怔,而後才回憶起自己已經重生一世,不再是曾經深陷黑暗不知歸路的植物人,他還是沒忍住多看了阮行書一眼,才答道:“好。”
他雙手撐在床上想坐起來,奈何無力,阮行書連忙将床頭搖起來,“我給你拿毛巾和洗漱水來。”
阮行書轉身要去衛生間,殷譯同道:“我想去趟洗手間。”
“好,那你等一下,我去把輪椅推過來。”
阮行書去一旁拿輪椅,殷譯同目光追随着阮行書,殷老爺子在一旁将這一幕看在眼裏,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看來他這個孫媳婦是真的找對了,他這個母胎單身将近三十年的孫子要開竅了。
好好好,真是好啊。
就算是死了,他也能去見兒子兒媳了。
阮行書将輪椅放到病床的另一邊,殷譯同察覺到不對,回頭才看到殷老爺子,吃驚,“爺爺,您什麽時候來的?”
殷老爺子打趣:“你眼裏只有你媳婦兒,哪裏還有爺爺喲,當然不知道爺爺來了。”
殷譯同頓時一囧,耳根不自覺的染上了一層紅,眼神下意識的瞄向阮行書,嘴裏說:“爺爺,您胡說什麽呢。”
阮行書将輪椅固定好,聞言擡頭笑道:“爺爺,哥肯定是沒睡夠,剛醒人還迷糊着呢,所以才沒發現您。”
殷譯同松了一口氣,卻又有一些失落,他點頭附和:“确實如此。”
阮行書上前将殷譯同的雙腿搬下來,又将殷譯同扶起來,坐到輪上,再調整坐姿,動作十分娴熟。
殷老爺子笑眯眯的看着:“我們行書說是什麽就是什麽。”
阮行書不由得一囧,耳根悄然染紅,下意識的看向殷譯同,誰知殷譯同也正好擡眼望來,兩人目光相遇,殷譯同忽地發現阮行書的眼睛宛若一塊澄淨的琉璃,倒影着一個小小的自己,他內心不由得一動,目光更為幽深了幾分,仿佛噬人魂魄的漩渦,将阮行書的目光不斷的往裏拉扯……
病房門忽地推開,驚動了殷譯同和阮行書,兩人慌忙收回目光,齊齊朝門口看去。
梁治穿着白馬褂走了進來,“殷先生今天感覺如何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又見到殷老爺子也在,忙跟殷老爺子打招呼:“殷董也在?”
殷老爺子颔首:“剛剛下班,就過來看看譯同這孩子,聽說他中午的時候清醒了有三四個小時呢。”
“那挺好的。”
梁治都感覺很驚訝,因為一般植物人清醒過來之後并不會恢複得這麽快這麽好,如今殷譯同雖然手腳還不能行走運動,但他一醒過來就能開口說話,并沒有收到太大的影響,還是挺讓人震驚的。
不過殷譯同昏迷也才大半年,時間并不算得太長,再加上殷家從來都沒有放棄過他,即使是昏迷期間也每天都堅持給他按摩四肢,還給他做肢體平衡訓練,保證的他的身體機能不會因為長期昏迷而萎縮,這也就導致他醒過來之後身體機能雖然不能直接恢複,但也比其他病人情況要好很多。
梁治過去給殷譯同做檢查,殷譯同不想再費勁回到病床上,就坐在輪椅上接受檢查,梁治也沒說什麽,很快就檢查完畢,對檢查結果他是十分滿意的:“殷先生的身體機能恢複良好,以目前的恢複速度來看,再過兩天就可以進行康複訓練了。”
“那真是太好了。”殷老爺子歡喜不已。
殷譯同也露出笑容:“多謝梁醫生。”
梁醫生笑道:“要謝還是謝你爺爺吧,你能保持這麽好的身體機能,都是你爺爺的功勞。”
殷譯同看向殷老爺子:“多謝爺爺。”
殷老爺子笑呵呵的說:“咱們爺孫倆謝來謝去的做什麽?生分。”
殷譯同笑道:“爺爺說的是。”
目光落在殷老爺子已全然花白的頭發上,殷譯同暗下決心一定要盡快康複,盡快回到公司,不能再讓爺爺為他操心了。
殷老爺子送梁治出去,阮行書推着殷譯同進衛生間,之前的暧昧被梁治的到來沖散,阮行書再次服侍殷譯同上廁所雖然還是會感覺尴尬,目光下意識的移開,但已經不像之前那麽窘迫了。
放完水阮行書把殷譯同推到洗漱臺前,先給他洗手,然後擰了熱毛巾給他擦臉,最後是洗漱,因為殷譯同雙手沒有力氣,阮行書是打算讓他用簌口水的,但殷譯同說:“我想刷牙。”
漱口水雖然也有清潔口腔的作用,但是不刷牙總覺得不幹淨。
阮行書皺了皺眉頭,其實無論是前世還是昨天晚上,他都有給殷譯同刷過牙的,畢竟殷譯同每天都食用流食,且阮行書也覺得不刷牙是真的不行,但那是植物人,如今這活生生的人,他怎麽幫他刷?
殷譯同擡眼望着阮行書,目光帶着幾分懇求,“行書。”
阮行書腦子一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