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她有點小慌亂
“放手。”冷面菩薩甩開張少楠，“你搞清楚，我不是你司機。”
“我不想跟你廢話，我爸現在出事了，我必須馬上回家。”張少楠發覺自己手指都在發抖，而由于心急如焚，他不介意沖冷面菩薩大吼。
“你家那兒？”
“泰興。”
“市區？”
“農村。”
“你現在去火車站至少要一個小時，買票等車加上路上耽誤的時間至少五六個小時以後你才能回到家，要快只能開我的車。”冷面菩薩總能把事情算得滴水不漏。
“謝謝。”張少楠剛想跑，可轉而一想自己不認識路，“我不認識路。”
“車上帶導航，白癡。”冷面菩薩一臉氣憤，“算了，我跟你一起去。”
張少楠心裏着急，沒去考慮到底妥當不妥當，總之可以用最快時間回到家就可以。
冷面菩薩開車，張少楠的狀态不适宜開車，甚至上了高速他腦子裏仍然一片茫然空白，那個聲音仿佛久久回蕩在他耳邊。打電話的人是他老媽方玲，聲音也是方玲的聲音，她哭着告訴他這個壞消息。
張少楠掏出煙，想點燃，看了冷面菩薩一眼，很不情願又收起來。
“想抽就抽，不用看我。”冷面菩薩哼了一聲。
“謝謝！”
抽完一根煙，張少楠總算冷靜下來，看冷面菩薩打開車窗不停咳嗽，有點過意不去：“對不起。”
“別再抽了……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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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興市區已經到了，這座張少楠家鄉的城市對他來說多麽熟識，可惜他現在沒心情看它一眼。
穿過熱鬧的市區大道，路面逐漸開始狹窄起來，周遭環境也變的越顯荒涼。最後來到一條非常有特色的鄉村泥路。張少楠家鄉真的很窮，連這條泥路都不是正式車道，只是為拖拉機而建，一坑一洞。冷面菩薩這種養尊處優的城市娃兒何曾見過爛成這程度的鄉路？所以立刻眼傻了……
張少楠道：“我開。”
“你……？”冷面菩薩懷疑的看着張少楠，“行嗎你？”
“這條路我走過無數遍，不過開的是拖拉機，原來更爛。上次你給我發的兩萬塊業務提成，我彙了回來修過這條路，不然……哼哼，你壓根無法走。”
“你還能幹這種善心事？你覺得我會信？”
“我騙你幹嘛？要不要發誓？”
“好吧！”
張少楠和冷面菩薩對換了座位，深吸一口氣盡量令自己心情平靜，随後慢慢開下去。這段爛路真的十分難走，轎車底盤又低，他必須加倍的小心翼翼。
一段三公裏的鄉道，張少楠整整用了半小時才開過去，到了村衛生所。衛生所門前站着許多人，看見一輛寶馬開進來這些人都好奇的打量起來，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張少楠沒注意聽，撥開人群就往內沖。村衛生所就幾十個平方，一個注射室，裏面有張床，他看見自己的老爸張大年躺在床上，老媽方玲和老妹張韻坐在一傍凳子上。
張少楠喊了聲，方玲蹭地站起來，抱着他哇哇大哭，不過沒哭幾聲就止住了。張少楠往後看，發現冷面菩薩已經走了進來，他知道方玲眼睜睜看着冷面菩薩。冷面菩薩外形氣質一看就不象一般人，這鄉下地方大多灰頭土臉，忽然出現一個冷面菩薩這模樣的誰都發愣。
“阿姨好。”
“哦，你好。”
“媽，我爸到底怎麽了？”張少楠老爸看上去似乎沒什麽大問題，也就嘴角隐隐有些血絲，靜靜的趟着，好象睡着一樣。
“你爸給隔壁村蓋房子，從二樓……摔……”方玲沒一半又開始哭。
“然後呢？多久以前的事情？”
“早上。”
張少楠有點生氣：“早上？早上你不給我打電話？”
“我當時不知道，摔下來以後你爸好好的，讓他上醫院他不肯，硬說不打緊，回家躺會就好，可是到中午你爸就開始吐血……”
“現在呢？醫生呢？幹嘛不送醫院。”
“正打算送，醫生去了聯系車子，本來要用你大伯的拖拉機，醫生說……”
“現在送，我們有車。”冷面菩薩提醒張少楠。
“張韻，去喊個男的進來幫忙擡一下。”
張韻立刻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進來一個男人幫忙把張大年擡上了冷面菩薩的車。方玲和張韻坐在後排，方玲抱着張大年，張韻坐傍邊。這次，張少楠把車開的很快，還好剛才習慣了那段路，所以沒出意外。
到了市人民醫院，張少楠把張大年背進急診室，背的時候張大年醒了一下，一口血嘔在張少楠的肩膀上，然後又暈了過去……
“救命啊，醫生……”張少楠知道在醫院大聲喊并不适合，但沒辦法，人命關天，況且救的還是他爸的命。
醫院的急診室外面，張少楠兩眼發愣的看着地板，方玲和張韻兩母女坐在椅子裏，他們都非常擔心張大年的安危。
“張少楠。”冷面菩薩喊張少楠，張少楠看着她，她指了指張少楠的衣服，“你是不是要去洗一下？”
張少楠沒反應，這是他爸的血，洗，能洗幹淨嗎？
冷面菩薩沒再說什麽，走了出去……
十五分鐘後，冷面菩薩走回來了，手裏多了些食物、水，還有一個盒子，盒子裝的是一件藍色襯衣。冷面菩薩把食物和水遞給張韻，然後把襯衣塞到張少楠：“趕緊換了去。”
“旸子，去吧！”方玲說，“這裏媽看着。”
在廁所裏，張少楠換上冷面菩薩買的襯衣，拿着自己原來的襯衣愣愣地站在鏡子面前。他有點猶豫，換下來的到底是扔了？還是留着？最後決定，留着。
洗了把臉，張少楠走了出去。回到急診室，一眼看見醫生正在與冷面菩薩交談，方玲和張韻則在一邊默默流淚，張少楠有種不好的預感，飛快走過去問：“醫生，我爸怎麽樣了？”
“我等下跟你說。”冷面菩薩把張少楠拉到一邊，轉而又對醫生說，“盡快準備手術。”
醫生急忙走開，張少楠看着冷面菩薩。
“你爸嚴重內出血，必須立即動手術，手術費……”冷面菩薩猶豫了一下，“我先幫你墊付。”
張少楠心糾了起來：“多少？”冷面菩薩沒回答，張少楠轉向方玲：“多少？”
“大概三……十……五萬……”
“這麽多？”
方玲點頭，眼神無比茫然，三十五萬對他們家來說無疑是個天文數字。
冷面菩薩說：“手術費包含許多方面的治療，應該是合理的，你不要着急考慮錢的問題，先去辦理手續，你爸不能再拖了！”
在辦理手續的過程中，張少楠腦海一片空白，機械地按照冷面菩薩的提醒在該簽名的地方簽上大名，然後他看見冷面菩薩拿出銀行卡直接支付了三十五萬。這三十五萬必須先支付，出院時多除少補，可是只要腦袋沒殘的都知道，進了醫院的錢就別指望再拿出來，只有補，沒有除……
辦完手續，張少楠深深地向冷面菩薩鞠了一個躬，他沒有說“請放心，我錢會盡快還你。”這種不切實際的廢話，因為這種話傷人，錢可以還清，人情無法還清。
回到手術室門外，張少楠無力地攤坐在椅子裏，看着醫生和護士進進出出，忙碌異常，他呆呆的，痛達心肺，也很自責，實在不應該讓自己老爸那麽累，五十多歲還要給別人家蓋房子。
“張少楠，喝點水。”冷面菩薩給張少楠遞了一瓶水。
“謝謝！”
“積極面對，人生沒有過不了的坎。”冷面菩薩用冷冷的語調說出一句很溫暖的話。
經過幾個小時手術，張大年被轉到住院部的休養病房，由于是冷面菩薩一手安排，病房很豪華，這是冷面菩薩可以接受的标準。張少楠原本是反對的，冷面菩薩一句話把他說啞巴了，冷面菩薩說：我為你爸感到悲哀。
張少楠默許了冷面菩薩為他們家的事情在忙碌，方玲也默許，方玲是那種沒什麽主見的女人，他們家大小事務通常都是張大年拿主意。其實病房豪華亦有好處，看着舒服，對病人來講這點無疑很重要。另外，這個病房還有空餘的床鋪以及沙發，方玲和張韻累了可以休息一下，比住旅館方便多了……
“冷小姐。”方玲深深地向冷面菩薩鞠躬，“謝謝你為我們家做的一切。”
“阿姨，你別這樣。”冷面菩薩慌了，真的慌了，張少楠絕對沒看錯，這個泰山崩于前而臉不改色的女人居然也會慌。
“你幫了我們家一個大忙。”方玲又是一鞠躬，張韻也跟着鞠躬。
“相互幫忙而已，張少楠也幫我不少忙。”
“總之，你是我們張家的大恩人。”
冷面菩薩一副想哭表情，看見這樣，張少楠對張韻使了個眼色，讓她勸住方玲。張韻會意，把方玲拉到沙發坐下。
“阿姨，你休息一下，我和張少楠到外面買些日用品回來。”
“不用。”方玲立刻又站起來，“我回家拿……”
張韻拉住方玲：“媽，回家太麻煩。”
“麻煩也要回。”方玲嘆也口氣，“這不知道要住院住多久，很多東西都要回家拿，而且家裏還有些事情，咱家的豬沒喂，雞還在外面游蕩，晚上不逮回家容易走丢。”
“我去吧！”張少楠說。
“你弄不好。”
“我找大伯幫忙，總之你留下，我爸現在沒醒，醒了第一個想見的肯定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