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第十章
沈亦楚拿着布巾候在一旁，待到江今安淨了手，适時遞了過去。
“不必忙，這些事有底下的人。”擦拭着手上殘留的水漬，江今安嗓音低沉的說道。
他娶她回來又不是為了再多一個人伺候他，府裏有的是人伺候，用不着他的正妻伺候他。
桌上的菜都是按照二人的的份例準備的，沈亦楚也甚少提出自己的意見，在她看來，府裏這邊的大廚廚藝不錯，色香味俱全，不像從前在侯府吃的多半是冷的。
“你嘗嘗這道五味杏酥鵝，嫩滑可口，還不錯。”江今安用公筷夾起他吃着很不錯的菜放到沈亦楚的碗裏。
顯國公府下面有好幾處莊子，專門養些禽物，雖說府裏并不差錢外出采買，但是自己莊子上養的總是更為放心與新鮮，這鵝就是昨日莊子管家呈獻上來的。
“謝謝世子爺。”沈亦楚吃飯慢條斯理，一行一止間盡顯世家小姐的風範。
不像高晗吃飯的時候恨不得黏在他身上，還總喜歡讓他動手給她夾菜。
相敬如賓這個詞是對他們此時最好的形容。
還未用完膳，江今安的小厮子墨就急匆匆的在外頭回禀有急事找。
江今安招了招手讓他進來，子墨立即附耳低言，而江今安神色不明，眼神淡漠，仿佛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而沈亦楚漠不關心的繼續用膳。
“你繼續吃，我去處理點事情。”
沈亦楚看着江今安聽完之後停頓了一下，不知道是在思考什麽，然後說了他要離開。
她準備要放下手裏的瓷箸起身送他，一只有力的大手壓住她的肩膀不讓她起來，“不用送，你繼續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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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轉身不疾不徐地往外走，身後跟着他的貼身小厮。
沈亦楚手上動作不停，內心也不斷想着，這不會是世子爺不想在她這裏過夜找的小厮配合他吧。
她覺得真有可能。
沈亦楚吃飽後就讓白露把菜都撤了下去，而從江今安走了之後肉眼可見變得輕松淡定的沈亦楚，若是他在這裏她總是要顧着他，畢竟他是她的夫，女子嫁人之後夫君總是排在第一位的。
知道江今安不會在她這裏留宿，是以沈亦楚按照以往的習慣，先是看了會一本關于五湖四海的游記再去沐浴。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她剛沐浴出來就看到了江今安靠在美人榻上看她看過的游記。
彼時，剛洗完澡的她，長發沾濕，濃密的墨發如瀑布般的披散在肩頭，白色寝衣被秀發打濕，勾勒出完美的曲線。
卻比以往端莊模樣更引人。
沐浴仿佛将她白日的端莊與疏離洗去，此刻的她小臉微紅，煥發出柔嫩的光澤，像是一朵純白的茉莉花。
她看到江今安倚靠在美人榻上先是一驚，後又恢複如常。
“世子爺怎麽突然回來了？”她先是疑惑一問，然後才關心道，“爺剛剛并未吃多少，現下可是餓了，妾身讓人給爺傳膳。”
“不用，我不餓。”江今安在剛剛沈亦楚從耳房出來時就看到她了，自然也看到了她寝衣被發絲打濕勾勒出來的美景，他下意識的低下頭，手中的書籍仿佛一瞬間變成他看不懂的文字。
他的手漸漸攥緊，書本變了些形狀。
沈亦楚松了一口氣，就怕世子真的要傳膳，吃過晚膳的她夜間基本不會再用任何膳食，因此她也沒有讓小廚房備着的習慣，如果他現在真的要用的話還得把下人叫起來一頓折騰。
她已經有些困了。
“給我傳水吧。”沈亦楚正坐在鏡架前，身後是白露用細葛布擦拭她的頭發，聽到江今安說話，她示意了一下身後的白露。
“爺今夜要在這裏歇息嗎，這裏可沒有爺的貼身物品。”沈亦楚說這個是想提醒一下江今安，當然，他能因這個理由離開就更好了。
江今安恍然點點頭，“吩咐人去墨香閣拿吧。”
這是擺明了要在這裏睡。
主子的吩咐自有下人去辦，正院因為江今安的到來頃刻之間忙了起來，這好像是正院第一次如此熱鬧。
等江今安沐完浴出來後，裏間的蠟燭已經滅了幾盞，光線不如之前充足，他往床上看過去，床上有一道起伏，想來應該就是沈亦楚了。
身上還帶着沐浴後的濕氣，他稍微站了一會才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這才發現床上的沈亦楚已經睡着了，她按照規矩睡在外側。
床榻之上，少女眉目舒展，發出淺淺的呼吸，許是有些熱，她的臉頰紅撲撲的，他跨上床的動作很輕，但是沒想到還是驚醒了她。
沒想到她的睡眠竟然如此淺。
“世子爺？”聲音裏帶着沙啞與迷糊。
“是我。”他一掀開被子，撲鼻而來的是跟她身上一樣的馨香。
沈亦楚就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她直起身，帶着歉意道，“妾身剛剛不小心睡着了。”
“沒事，繼續睡吧。”江今安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
盡管如此，但是沈亦楚還是沒有動作，見沈亦楚頻頻看着他，眼神中似乎想傳達些什麽，他帶着安撫的笑說，“今晚我很困了，不會動你，你安心睡吧。”
兩個人衣衫不整，坐在床上，面對着面，江今安這話并不能讓沈亦楚安心。
江今安率先躺下。
這黃花梨攢海棠花圍拔步床還是她的嫁妝，躺上三個人也足夠有餘，況且沈亦楚睡姿一直很規矩，從不亂動，按道理說床并不會擁擠，但是江今安躺下之後她頓時覺得床變得擁擠起來，二人的手臂還會隔着衣裳碰到一起。
沈亦楚不敢睜眼假裝自己睡着，原本以為看不見就可以安慰自己身側無人，但沒想到的是江今安的存在感更強了。
二人手臂貼着，隐隐能感覺到江今安手臂的線條，她覺得碰着的地方逐漸燙了起來，她想挪開自己的手，但是她不敢動。
身邊漸漸傳來均勻的呼吸，奇怪，她剛剛明明還很困，可是真到了現在可以安心睡覺的時候她卻怎麽也睡不着了。
沈亦楚只能解釋為身邊多了一個人她不習慣。
……
寅時初，到了起床的時辰，江今安因去歲揭發官員欺壓百姓等被當今聖上封為正五品的武安将軍。
從托盤拿起江今安緋色官袍，江今安淨完臉就看到沈亦楚拿着他的衣服準備伺候他穿，一貫是自己穿衣服的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張開手讓沈亦楚服侍。
他并不習慣別人侍候他穿衣，但是看到沈亦楚已經準備好了，他又不好拂了她的意。
她轉身拿起黑色镂花銀腰帶，為了方便腰帶穿過，于是沈亦楚前傾身體，她的呼吸撒在江今安鎖骨附近，江今安下意識屏住呼吸，一陣馨香撲鼻而來，是跟床上味道一致的，他偶然垂眸，看到沈亦楚臉頰泛紅，她下意識的咬過嘴唇後放開，嘴唇像是鍍了一層潤澤的光。
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急忙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在二人各有所想時，腰帶終于系好了。
腰帶系在勁瘦的腰間，襯得他長身玉立，俊逸矜貴。
伺候江今安出了門，沈亦楚也準備去請安了。
剛出垂花門就碰到了江明月，今日她穿着月牙鳳尾羅裙，滿頭珠翠，耳朵墜着燈籠耳墜，項上戴着八寶璎珞，手上是赤金石榴镯子，很是符合她嫡女的身份。
看見沈亦楚，她先是翻了個白眼，露出不屑的表情，仿佛看到什麽晦氣的東西。
沈亦楚不明白，她以前跟江明月的接觸少之又少，但不知道為何每每她見到她總要對她露出不喜的表情。
“三妹妹。”沈亦楚見已經碰面無法避開，只好主動打招呼。
江明月急匆匆走在前面，一副要遠離沈亦楚的急切模樣。
她身後的丫鬟紅菱行過禮後，看了一眼沈亦楚再回頭看一下自己的主子，嘴巴動了動，許是想說些什麽又回頭無奈的看了下自己的主子。
看她這樣，沈亦楚招招手，“你退下吧。”
聽聞此話，紅菱急忙欠身，快步追上前面的江明月。
沈亦楚踏入福安院的時候就看到江明月大搖大擺的坐在上首，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待周氏出來才收斂手腳的動作，沈亦楚來的不算早不算晚，其他幾位庶出的姑娘也都到了。
幾位姑娘見到沈亦楚後紛紛行禮喚人，畢竟她們不像江明月一樣是嫡女，所以她們并不敢得罪沈亦楚這位大奶奶，畢竟她可是國公府裏下一位當家主母，焉知她們的婚事會不會經過她手，以後會不會求到她身上。
在府裏生存的女子就沒有幾個看不清形勢的，她們小心翼翼的讨好着上位者。
江今安是大房嫡出長子，然後便是包姨娘所出的江旭，秦姨娘所出的江疏，姑娘們分別是江明月，江悅，江蕊，江茵佳，江之瑤，其中江蕊和江旭是一母所出，江悅是孫姨娘所出，江茵佳和江之瑤皆為李姨娘所出。
大房子嗣頗豐，二房目前五個孩子，三房有兩個，而四房則是還未生下來，還在孕中。
因還未分家，是以幾房都住在顯國公府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