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正當戚雲晞以為許懷要做什麽的時候, 他只是将她拉過來，讓她坐到自己身側，許懷彥伸手替戚雲晞撥正微微有些歪斜的步搖。
戚雲晞的心提起, 大氣不敢出。
那只才扶過步搖的手沒有收回去，落在戚雲晞的唇上，用炙熱的目光看着她，粗粝的指腹摩挲着柔軟的唇瓣，像極了某種行為的前兆。
戚雲晞下意識閉眼, 張開嘴。
許懷彥看着姑娘顫動的長睫，深邃的瞳孔裏閃過晦澀不明的光芒。
“後悔嫁我麽？”
戚雲晞睜眼, 茫然看着正直直看着自己的人, 第二次了，這算什麽話？
下意識搖頭t，她當然不後悔。
許懷彥松開她的唇：“走吧，別讓舅舅他們久等。”
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麽, 戚雲晞又羞又惱。
待會還要去參加舅舅為他們準備的家宴，他再貪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動她。
這一頓家宴吃得風平浪靜, 戚雲晞從鄭氏的口中知道了窦寶珠的婚期定在月底。
舅舅淩陽伯沒有半點喜色，準新娘窦寶珠沒有半點嬌羞，至于是奉子成婚還是別的，戚雲晞不想關注了。
她給淩陽伯面子，微笑回應鄭氏的邀約：“恭喜舅舅舅母，恭喜表姐，到時一定來送表姐出閣。”
回去的路上, 依舊是夫妻倆同乘一輛馬車, 依舊是許懷彥扶着戚雲晞上馬車。
戚雲晞漸漸明白過來，在人前時許懷彥很是擡舉她。
可在外人看不見的時候, 他對她好像只有貪。
比如認親和回門前他會控制好分寸和留時間給她恢複，等她不再需要見人和外出，此他就會毫無顧忌，比如此時……
戚雲晞咬唇，拼命捂住裙擺，可他固執地撥開她的手。
在馬車的搖晃中，許懷彥想着暗處那雙眼睛，将她托起來，面對放在他的腿上，就像晨間那樣。
戚雲晞不想這樣。
馬車外車馬鼎沸，人來人往，不會有人注意到車裏的動靜，可萬一簾子被撩起來了呢，何況轅座上還坐着正在駕駛馬車的佟寒。
可她不敢開口，怕聲嗓裏洩露了車裏的狀況，只能用眼神哀求他。
調整好姿勢，許懷彥終于看戚雲晞，咬她的耳朵：“不舒服？”
戚雲晞白嫩的面頰紅紅的，早在許懷彥抱起她的時候紅透。
這樣怎麽會舒服。
佟寒的駕駛技術再高超，可馬路不可能沒有一點起伏，為了不使自己掉下去，在馬車颠簸的時候，戚雲晞不得不抱住他，大有一種投懷送抱的意味。
就算已是夫妻，她的臉皮還沒有厚到習慣那樣。
戚雲晞松開他的腰，低低嗯了聲。
許懷彥重新托住她，當戚雲晞以為他要将她放回去時，他只是将她調轉了個方向，改為背對着他坐下。
戚雲晞茫然，這是要幹什麽呀？
許懷彥想起成親當日，上花轎前她偷偷看的那一眼。
他惡劣地想，那人大約想不到，此刻的他會這樣抱着她。
因為這樣的調整，兩人的距離比剛才更近，戚雲晞的後背緊貼着許懷彥的胸膛，雖然隔着衣料，卻能更清晰地感覺到底下的異樣。
戚雲晞想要掙開，但那只扣着她腰肢手掌寬厚而有力，另一只手也穿過了她的衣襟。
她是再也不用擔心會掉下來了，可握着她的那只手一點都不溫柔，她寧可恢複之前那樣。
*
馬車按原路返回，離侯府還有一段距離時，許懷彥停下來。
戚雲晞如釋重負，垂眸整理衣襟。
馬車終于在伯府門前停下，許懷彥走出馬車之前，問無骨似倚在車壁上的人：“能走麽。”
戚雲晞坐直身子，打起精神：“能。”
起身的時候，還是因為腿軟跌坐了回去。
因為這樣的動靜，正往外走的許懷彥看過來，戚雲晞頓時有種無地自容之感。
其實他什麽也沒有做，她的外衫都完好無缺，可他又毫不掩飾對她的欲，這種始終懸着的感覺反而更加令人難以承受。
緩了緩，戚雲晞再度起身，在許懷彥的攙扶下走下馬車。
進了正門，夫妻倆沒有直接回致思堂，而是先去壽春堂給老夫人回話。
戚雲晞甚至懷疑，若不是要去壽春堂，他恐怕在車上已經……
戚雲晞不敢多想。
好在從門口到壽春堂還有一段距離，經風吹了一程，加上要面對長輩自然而然會緊張，戚雲晞不覺得那樣熱了。戚雲晞實在想不明白，為何看起來一本正經的人會急成那樣。
從壽春堂出來後，戚雲晞就有意放慢步伐，不想跟故意使壞的人一起走。
許懷彥察覺到了：“你先回，我去一趟書房。”
戚雲晞低頭聽着他的話，松了口氣。
若不是這一趟出門，他還真不知道她這樣急，可若說他真的着急，這回又急着去了書房。
但不管怎麽樣，終于不用在面對他故意使壞。
*
另一邊，許懷彥抵達前院後對佟寒下了第一道吩咐：“叫玉檀和玉桂過來。”
不一會，兩個丫鬟戰戰兢兢過來，親眼目睹過許懷彥打發爬床丫鬟的手段，兩個人別說動歪心思，連正眼看許懷彥都不敢。
這兩個丫鬟是佟寒親自把關的，覺得還算懂事，見她們如此有點沉不住氣：“擡起頭回話。”
兩個丫鬟的聲音都在顫抖：“是。”
許懷彥面無表情問她們：“這幾日夫人向你們打聽過什麽？”
兩人不知道許懷彥問這個做什麽，但眼前這人是致思堂乃至整個侯府的主人，一五一十将戚雲晞将說過的做過的報給他聽。
許懷彥聽後表情沒什麽變化。
但戚雲晞打聽了他投筆從戎的原因倒是出乎意料，至于在花園裏的布置提點要求倒不算什麽。
許懷彥看着兩個緊張不已的丫鬟：“沒別的了？”
兩個丫鬟拼命搖頭。
許懷彥沉聲吩咐：“好好伺候夫人，不必讓夫人知道我問過你們。”
兩個丫鬟異口同聲：“婢子遵命。”
等玉檀玉桂離開，許懷彥問一直在旁邊等候的佟寒：“她今日在伯府見了何人？”
佟寒誠實回答：“據屬下安排的人說，夫人見了綠翹。”
“談了什麽？”
佟寒搖搖頭：“曉荷在一旁守着，無法靠近。”
許懷彥沉吟了陣：“那人呢？”
“那人在世子和夫人離開伯府後就走了。”
良久，懷彥突然開口：“讓錦雲坊的管事明日巳時來一趟。”
佟寒疑惑，錦雲坊是上京最大的成衣鋪子，随即心中一凜，面容也變得嚴肅：“難道錦雲坊與平城一案有關聯？”
許懷彥：“……”
他打發佟寒：“你不必管。”
*
回到正房，戚雲晞先淨面洗手，對着梳妝臺拆除釵飾，準備待會趁許懷彥不在歇息一番。
畢竟他在伯府和馬車上時就那樣，誰知道回來後他會不會……
耳根開始發燙，戚雲晞不好意思繼續往下想。
曉荷拿起木梳幫戚雲晞通發，主仆倆有一句每一句閑談着，門口傳來玉檀與玉桂請安的聲音。
戚雲晞的心頓時噗通直跳起來，怎麽這麽快？
很快，沉穩有力的腳步聲來到內室，繞過了屏風，大步直往她這邊而來。
因為他許懷彥身形高大，戚雲晞甚至覺得，他一進來連內室裏都黯了幾分。
“你退下。”這話是對曉荷說的。
戚雲晞和幾個丫鬟都知道許懷彥的習慣，他們夫妻倆在時，不喜歡有第三人在場。
曉荷放下木梳，朝面頰紅紅的戚雲晞和面無表情的許懷彥福了福，躬身退出去。
內室裏僅有的錦凳被戚雲晞坐着，許懷彥在戚雲晞身後停下。
因為身高的壓迫和他之前做的那些小動作，戚雲晞低着頭，單獨面對他時感到十分不自在。
正糾結是不是應該起來去給他打水洗手淨面，低沉的聲音自頭頂上方落下來：“我這樣對你可會生氣？”
他問得倒是直白，戚雲晞卻有些茫然。
但很快就明白了，他對她唯一不好的地方在于總是不分場合與時間，看來他也知道他的那些舉動會讓她不自在，換言之也說明他就是故意的。
可戚雲晞覺得，他那樣體貼周到之人，總不會是故意讓她難堪，肯定是因為新婚燕爾沒有忍住。
戚雲晞更加不好意思。
他既已知道不妥，還怪他做什麽呢。
但她也得趁機表達她的立場，戚雲晞捏緊袖口，鼓起勇氣，對上鏡中那道不那麽鋒利的視線：“下，下次別那樣了。”
“哪樣？”
話未落音，戚雲晞就懵了。
戚雲晞在鏡中分明看到他笑了下，雖然只是一瞬，但她還是看到了。
尤其是當他們又恢複成馬車上的坐姿，他輕輕一托，又将她放在他腿上，戚雲晞就發現，她似乎想錯了。
他是知錯不改！
甚至因為這是夫妻倆的卧房，他比在馬車上更肆無忌憚。
雖然猜到他很有可能會這樣，但太快了。
戚雲晞扭着身子想要起來，滿臉通紅：“我，我先服侍世子洗手。”
許懷彥扣住她，沒有停下的意思，落在頸側的聲音沉啞：“不必，洗了過來的。”
戚雲晞頓時軟了。
梳妝臺的鏡面不大，之前坐着時只能在鏡中t看到胸口以上的地方，因為多了個他，她坐得高了些，更能清楚看到他手的動作。
她看到衣襟開了，散落在臂彎，羞得閉上眼：“等，等一等。”
許懷彥停下來，看向鏡中的姑娘，螓首低垂，耳尖紅紅。
“等什麽？”看在她一直算安分的份上，低聲的語調中帶着某種難以察覺的哄。
知道他沒有理由再停下來，也不會再像之前停下來，戚雲晞認命般開口，将頭再低一些。
今日出門前他将她最後一件兜衣系帶弄壞了，她只好穿上昨夜新做的，為了防止他弄壞，将原本挂在脖頸上的系帶調整成活扣。
許懷彥就看到那纖細的脖頸處的活結，輕輕一挑，就看到了旖旎的風景。
等許懷彥将戚雲晞從梳妝臺前抱到床上的時候，她身上幾乎不剩什麽了。
掀眸看一眼連衣裳都沒怎麽亂的人，戚雲晞蚊讷似地開口：“帳，帳子。”
許懷彥居高臨下看她一眼，轉身去挂雙層紗帳。
戚雲晞擡起軟軟綿綿的手，扯開床裏側的薄被，想将露出來的地方蓋住。
可許懷彥回來得很快，沒讓。
接下來就是真正的夫妻之禮了。
将試圖并在一處的膝蓋分開，幹燥寬厚的掌心一壓一推，從此蛟龍入海，洶湧恣肆，翻起重重白浪。
那日下午，戚雲晞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卧房。
***
第二日，佟寒天沒亮出了趟門，回來時還不到辰時。
聽見守在門口的小厮說許懷彥在前院，佟寒匆忙來到書房，就看到許懷彥還穿着練功服，在書架前找書。
佟寒連忙走過去：“世子想看哪本？屬下幫您找？”
許懷彥面無表情：“不必。”
佟寒有些意外。
世子成親後，仍保持着卯初起的習慣，起來後來前院練功半個時辰武，然後去後院洗漱，再陪夫人用早膳。
他懷疑今日世子找書也是為了夫人。
為了迎娶夫人，世子不惜忤逆老夫人的意思，甚至動用了誠王府的人情。
聽與世子同去辦案的人說，在外面期間簡直不分晝夜，雖然世子不說，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之所以那樣拼是為了不耽誤婚期早些回到上京。
可見對夫人十分上心。
可夫人卻……
見佟寒木樁子似的立在那裏，許懷彥淡淡開口：“有話直說。”
佟寒開口：“綠翹死了。”在見過夫人之後死了。
許懷彥仿佛在聽佟寒彙報今日早膳吃什麽那樣平靜，繼續在一衆書裏面繼續挑選：“怎麽死的？”
佟寒：“是自缢，今日淩晨才被人發現。”
提起這個佟寒有些感慨，那段時間世子留他在上京，除了給世子妃送東西，也在讓他暗中調查上巳那日的真相。
但此事不能驚動任何人，他通過暗中調查得知，給世子下藥的人是綠翹，指使者卻是夫人。
他不解，窦大姑娘一直以來對世子志在必得，說窦大姑娘铤而走險才有可能。
綠翹私下告訴好友：“大姑娘與表姑娘有婚約，可我已經是表公子的人了，還為他落過胎，只想有朝一日在大姑娘嫁給表公子時跟去鄭家。
可大姑娘突然改變主意，一門心思嫁給世子，我不想作為陪嫁去侯府，也不願大姑娘與世子定親，所以才答應幫表姑娘的忙。”
好友大驚：“表姑娘為何要那樣做？”
綠翹像是看傻瓜一樣看着她，哈哈大笑起來：“你難道看不出來表姑娘讨厭大姑娘，大姑娘對表姑娘處處打壓、時時诋毀，可表姑娘寄人籬下沒有辦法，有什麽報複比奪走她所求之物更痛快！”
佟寒聽說後說不出話來。
他不懂女子的心思，也說不出反駁的話，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夫人在伯府的境遇不怎麽樣，心懷不甘铤而走險也情有可原。
敢情這對表姐妹将世子當成勝者的獎品了！
時至今日，他其實不明白世子為何獨獨對夫人另眼相待，夫人的确美，但世子也并非沒有見過美人。
大概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實在難以用對錯道理說清楚吧。
許懷彥終于找到想要的書，抖去封皮上的浮灰：“此事到此為止，不用查了，繼續留意淩陽伯的一舉一動。”
佟寒領命出去了。
只要世子樂意，他們當下屬的自然要讓世子高興。
許懷彥面無表情翻開書。
這是他少時看過的一本講謀略的書，沒有精巧令人拍案叫絕的招數，但天時地利加上用對技巧，也能用出絕佳的效果。
就好比他們這樁親事。
下藥的招數并不高明，但很有成效，于她算是铤而走險，于他是将錯就錯，于他而言下藥的是她還是窦寶珠并無差別。
那藥邪性不錯，可他及時吃的解藥并非完全沒有效果。
這事的關鍵在于他願不願中招。
她心裏有過人，他也并非癡情良善之人。
她最終借他的勢擺脫伯府的處境，而他呢，就是貪她的身子，也算得償所願。
就和這世間大多數的夫妻一樣，他們各取所需，彼此成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