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外面只露出一點魚肚白, 戚雲晞醒了，被熱的。
四月了，溫暖的熱度毫無阻礙從身後源源傳來, 這感覺陌生又熟悉，令戚雲晞瞬間明白她已成親，身後有個火熱的新婚夫君。
他的夫君對她很感興趣，正抱着她來回摸索，想進去。
戚雲晞一下子就想起夜裏他橫沖直撞時的狠, 不敢動。
原本以為忍一忍見她沒反應他就會停了，可忍了許久他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他開始親吻她的脖頸, 烏黑的發絲落下來, 撒在她的面頰上、脖頸裏，撩得人心癢心慌，令她的呼吸也跟着亂，連喉間不自覺溢出令人面紅耳熱的聲調。
許懷彥一頓, 将戚雲晞翻過來。
戚雲晞就感覺自己化身為一葉小小的扁舟，突然被卷入疾風驟雨裏, 縱然已經浮沉多次，這樣的時刻還是會無助又茫然，她不得不抱住能抱住的，纏着能纏住的，去承受源源不斷的洶湧澎湃。
也就進一步明白過來，就算沒有喚情香，他這位看起來格外冷峻的夫君也能迸發無盡的熱情, 直将她整個新婚夜徹底燃過去。
“醒了？”
帳子挂起來了, 戚雲晞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許懷彥正站在床尾的衣架前穿衣, 聽到她這邊的動靜看過來。
四目相對，戚雲晞一陣緊張，抓緊被頭輕輕嗯了聲。
許懷彥的目光從那張還殘存着緋色的面龐上滑過，穿好衣服出去，叫來早在外面等候的曉荷進來服侍。
戚雲晞松了一口氣。
大概他這位夫君有張冷峻的臉，又不常笑，雖然不算盲婚啞嫁，也有過最親密的接觸，單獨面對他還是會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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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曉荷掀開簾子先進來，玉檀與玉桂緊随其後，提着熱水去浴間準備。
戚雲晞就覺得，面對三個丫鬟，都比面對他一人輕松。
曉荷先給戚雲晞找散落在床榻上的衣裳，饒是見過世面，她還是被撕碎的肚兜驚呆了。
不是脫了就行，怎麽還……
曉荷收起亂七八糟的猜想，拾起床尾還算完好中衣和亵褲，去扶戚雲晞坐起來。
戚雲晞卻不敢動了。
與上次的渾渾噩噩不同，這一夜她清楚他到底做了什麽，又在她裏面留下了多少，稍有動作，就會有東西溢出來。
見戚雲晞不動，曉荷想起幾乎持續整晚的嗚咽，以為她沒力氣了，貼心提議：“我幫夫人穿吧。”
戚雲晞沒同意，雖然彼此都心知肚明她如今怎麽回事，還是沒辦法坦然地讓曉荷看到錦被下的光景，啞着聲堅持：“我自己來。”
新婦面子薄，曉荷不再勉強，細心地将衣裳放在戚雲晞伸手就能夠得着的地方。
曉荷轉身去滅梳妝臺上将要燃到底的龍鳳燭，戚雲晞抖着手在被子底下穿好中衣亵褲。
起身後，她趁曉荷不注意時用被子飛速蓋住坐過的地方，由曉荷攙着進了浴間。
暖融的溫水裏裹上來，由內而外的酸乏感消散許多，戚雲晞倚着浴桶壁問曉荷：“什麽時辰了？”
“辰初……”曉荷轉身接過玉桂端來的茉莉飲子，捧至戚雲晞面前，“世子吩咐了，巳時去敬茶，您不用着急。”
戚雲晞心頭一暖。
除了不愛說話看着嚴肅，她這夫君其實很貼心，方方面面都考慮得很周到。
在曉荷善意的微笑中，戚雲晞慢慢飲盡一盞溫度适宜的甘香飲子，嗓子也舒服許多。
沒聽到隔壁有動靜，戚雲晞悄聲問曉荷：“世子呢？”
曉荷以同樣的音量回應：“去東屋了，聽玉檀她們說，世子在家時都是卯初起，不上值就會先去練半個時辰武，如今在東屋等夫人一起用早膳。”
戚雲晞明白了。
也就是說他那時已經練完武回來了，可他起床時她竟一點都沒有感覺到。
正因為這樣日複一日的鍛煉，才導致他體力格外好吧。
戚雲晞掬起一捧水，洗去面上将要漫上來的熱意，将身子慢慢往下沉：“一炷香後你再進來。”
她不想讓他等太久，可如今她這一身的酸乏是他造成的，想來也不會催她。
曉荷應聲，去準備戚雲晞沐浴後要穿的衣裳要戴的釵飾。
溫水漫過肩膀，舒适的熱意從四面八方裹上來，前面的刺痛提醒了她，他有着特別的癖好，似乎格外喜歡她那裏，回回都咬着不肯放，總是要弄破直到她疼了為止。
所幸痛過之後都是歡喜。
父母在世時，她也曾不知愁為何物，如今這一切讓她覺得，仿佛與遙遠又美好的過去承接上了，令人忍不住對未來無盡的向往。
一刻鐘後，曉荷進來服侍戚雲晞梳洗穿戴，一切妥當之後去東屋。
致思堂分前後院，前院是許懷彥會客和處理公事的地方，他們如今在後院。
後院三間正房，中間是堂屋，西屋是夫婦倆的卧房，西側兩間耳房同卧房相連作為浴間；東屋原是許懷彥的t臨時書房，改成了女主人的起居室，休息或待客用。東邊兩間耳不與正房相連，靠近正房的那間是貼身丫鬟的住處，遠離的那間耳房是廚房。
兩人還沒有孩子，東西廂房暫時用作了庫房。
戚雲晞到後，許懷彥原本拿着一本書在看，聽到動靜看過來。
他眼中的戚雲晞，發髻已梳成已婚婦人的模樣，但流露出來的眼神依舊清純澄澈，全然沒有夜裏的靡豔。
許懷彥不動聲色多看了兩眼。
許懷彥打量戚雲晞的同時，戚雲晞也在看哪哪都很讓她滿意的夫君。
只不過她以為他們已經是夫妻了，再見時他至少會溫和些，不會再像前些時日一句話也沒有。
不過身心都喜歡一個人，就自發将不足粉飾成優點。
戚雲晞已經替他這張格外威嚴的臉找好了借口，他位高權重，若是嬉皮笑臉怎會鎮得住人。
戚雲晞聽見她這威嚴無比的人指了指矮幾對面：“坐。”
戚雲晞紅着臉朝他微微一笑，扶着榻沿坐下。
丫鬟們魚貫而入，将飯食在兩人面前一一擺好，新婚夫婦正準備開動，壽春堂的嬷嬷來了，說了一大堆吉祥話。
但在座的人都明白她的來意。
尤其是戚雲晞，一下子不安起來。
出閣前鄭氏指點過她大戶人家的規矩，新婚第二日女性長輩都要派人來。他們這樣的情況，原本夜裏要同他商量的，可根本沒顧得上。
戚雲晞的後背一下子浸出冷汗。
許懷彥看了一眼對面緊緊抿唇的新娘子，吩咐曉荷：“你去取。”
曉荷清脆诶了聲，去新婚夫妻的卧房捧了個托盤回來，戚雲晞看到，托盤中央躺着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白绫帕。
經驗豐富的老人只當新娘子的躲閃是因為害羞緊張，微笑将白绫帕打開，小小的一灘，标志着姑娘成為能為侯府開枝散葉的新婦。
春嬷嬷滿意地疊好帕子放回去：“老身這就去給老夫人回報好消息。”
春嬷嬷離開後，戚雲晞暗舒一口氣，忍不住看向他。
就說這個人最是細致周到，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準備了這個。
許懷彥很難忽視這包含崇敬與感激的眼神，提起牙箸：“先吃飯。”
早膳有粗有細，還有四樣用來喝粥的小菜，戚雲晞面前單獨放了一碗加足紅棗與當歸的甜羹，慢慢飲一口，唇齒間與心底都是甜甜暖暖的。
用過早膳漱完口，兩人仍舊面對面坐着，只不過許懷彥話少，戚雲晞有一肚子話與疑問，又不知從何說起，兩個人再度陷入沉寂。
許懷彥看一眼對面頗為局促的新婚妻子：“對于待會要見的人，有印象麽？”
戚雲晞認真想了想。
雖然最後舅母與窦寶珠都不敢再針對她，但她也知道她們母女對她取代窦寶珠嫁給許懷彥心存芥蒂，所以她不好向舅母打聽長英侯府的事，顯得耀武揚威一般。
所以她對長英侯府的了解只是道聽途說，具體有哪些人以及各人的親疏遠近并不清楚。
戚雲晞老實回答：“只記住了老夫人和父親的聲音，以及昨日在新房裏出現過的幾位弟弟妹妹的面容。”
許懷彥意外看她一眼。
反應不錯，在那樣鬧哄哄的情況下，她還能留意到這些。
許懷彥先給戚雲晞介紹她有印象的：“祖母和侯爺不必多說，二嬸與大姑母夫婦也好辨認，二姑母一家與三叔一家七口都在外地不必管。
同輩中，已成家的姐姐妹妹或在外地，或懷有身孕或在坐月子都沒有回來；未成家的男兒都在外地求學，你我的婚期定得匆忙，就沒叫他們，待會見到的同輩實際上只有五人，也好區分。
二弟懷真沉穩，九弟懷寧跳脫；三位年輕女子當中，逢人便是三分笑的是二弟的妻子武氏，活潑的是七妹文娴，倨傲的是八妹文淑，其中，九弟和八妹是雙生子，與我屬大房；二弟、七妹屬二房。”
這還是戚雲晞第一次聽她一口氣說這麽多話，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她很喜歡聽；他說得很清晰，默默在心裏梳理一遍，戚雲晞就記下了。
也就是說許懷彥的父親這一輩兄弟姐妹有五人，大房二房和大姑母在上京，三叔與二姑母兩家在外地；許懷彥這些孫輩男女各自排到九位了，說明孫輩至少有十八個，真可謂人丁興旺。
許懷彥看向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不明白？”
戚雲晞好奇：“所以世子是孫輩中的老大？”
許懷彥默了默，說不是：“有一名庶姐，乃侯爺在成親前與外室所生，已經嫁去外地。”
成親前？外室？
因為太過驚訝，戚雲晞漂亮的杏眼都忘了眨。
大戶人家最重規矩，就好比今日的認親儀式中，各房的妾室是沒有資格來的。
侯爺是侯府的嫡長子，竟然在成親前弄出庶女，對發妻未免不夠尊重，可他也竟然直接将這種隐情對她這個才嫁進來的人毫無遮掩說了出來。
看他的語氣明顯冷了，戚雲晞很抱歉：“妾身并非故意打聽。”
許懷彥：“時辰到了，走吧。”
戚雲晞跟着許懷彥起身，她注意到許懷彥用爵位稱呼親生父親，也想起昨日聽到有人議論許懷彥的繼母秦氏并沒有出現在禮堂，還想到了那對雙生子與許懷彥的生疏，打起精神。
她們要去的地方是老夫人居住的壽春堂。
整個侯府是個五進三跨的大四合院。
中路是住着長英侯這一房，東路由二房三房合住，南邊住二房，北邊是三房。
許懷彥的致思堂不屬于中路和東路，與老夫人一前一後單獨住在西路。
所以他們反而離老夫人的壽春堂最近。
常年習武的人腿長步子也大，腳下生風一般，越走越快，戚雲晞上次就休養了兩日，這回還明顯不适，勉強跟了一小段就跟不上了，不得不開口：“你，你慢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