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素沙看着沒什麽威脅性， 有點冷，卻很無害的樣子。
沙叔就不一樣了。
游戲人物一旦走入現實， 那種殺伐狠絕， 果敢利落的模樣，就是在午陽中世界， 也讓修士很詫異。
一旦受到威脅，碎哥就會立刻預估出對方的具體數據，素沙也用着比反應更快的戰鬥本能， 做出預判與計劃來， 尤其是藍衣僧人這種， 放在網游裏，就是防禦高卻還很容易走脫的怪。
問問江湖上， 有沙叔放走的怪嗎？
獨行俠要自己奶，自己扛， 自己打，需要足夠的財力才能讓自己過成獨行俠，而不是流浪漢。
所以， 每放走一個金幣多多的怪， 沙叔都要在角落裏多啃一天饅頭。
素沙練級的時候，沒少拿各種特征的怪練手，對藍衣僧人這種修士，也算得上是經驗豐富。
所以， 借助地勢， 她想到了剛才那個冒泡泡的血池， 帶着自己兩個“半隊友”撤退，誘怪深入。
修士比怪好的一點，就是不受程序限制。
很多怪是有活動範圍的，素沙經常剿怪的時候，打嗨了，出界之後，怪就不追她，反而逃跑了，根本發揮不了素沙埋陷阱的聰明才智。
可修士就靈活的多，只要套路深，沒有騙不進來的怪。
素沙沒什麽和隊友合作的經驗，好在落雨和凡度都不是那種沒眼色給人添亂的家夥，跟着素沙折返回血池旁，也大概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藍衣僧人的修為不算紮實，可耐不住他的師父是親爹，給了不少保命的法器和底牌，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和落雨有的一拼。
但是，師姐不會受襲之後召喚小怪，藍衣僧人會，凡度之前也說過，對方可能也知道自己是什麽德行，基本上不會落單，尤其是在秘境之中，還有專門被主持安排，來保護他的師兄弟。
不知道素沙他們被對方發現時，對方為什麽只有自己一人，可素沙知道，這種能引發群體攻擊的怪，最好單獨卡在固定地方，切斷他與其他小怪的聯系。
到了血池之後，素沙把落雨師姐安放在角落藏好，免得等會兒誤傷到她，落雨剛接受完傳承，相當虛弱，當個吉祥物就好。
落雨不會随便添亂，握緊身邊防護型法器之後，又往師妹手心塞了兩枚圓球，霹靂彈，是拓容大師新做出來的一次性攻擊法器，照着敵人丢就行。
她身上就剩下三個了，給素沙兩個，師妹更需要。
這個時候，提高素沙的戰力的确是明智之舉，素沙沒有推卻，安撫的拍了兩下落雨的手臂，快速跑到了血池邊。
她的尋寶盤裏，一直裝着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之前在拓容大師那裏打鐵剩下的不明固體塊，也有不少，素沙往裏面丢了兩塊，讓碎哥幫忙根據腐蝕碳化的速度，評估一下血池的每秒傷害值。
藍衣僧人追的很快，等素沙安置好落雨，預估完血池傷害後，就出現在通道口，發現他最厭惡的師弟凡度，身後還站着一個纖細貌美的女修。
“師弟，看到我就躲什麽？”看得出，藍衣僧人勝券在握，看周圍沒有其他人，也就不掩飾眼底的惡意，還對素沙勸誘，“這位仙子，想必被我師弟所蒙騙，不知我們可否好好談談？”
他自然也發現少了一個女修，只是，藍衣僧人可沒有忘記落雨要素沙扶着才行的模樣，惜命如他，身上的僧袍可是地級法器，也不懼凡度他們耍什麽花招。
素沙沒理他，默默把自己的紅腰帶，哦不是，紅綢绫取下，像系蝴蝶結一樣的綁在了凡度的腰後。
不是她有什麽特殊偏好，而是碎哥計算出血池的傷害值之後，驚訝的發現，‘崽，你不怕這個。’
一向皮糙肉厚慣了，素沙也習慣自己能輕松把樹撞出坑的設定，可是，她沒有想到，築基之後，皮糙肉厚也進入了2.0的升級版，連血池都不怕了。
讓碎哥感嘆，要是自己的本體是個烏龜殼，它也能接受的。
既然自己不需要，素沙想想凡度的倒黴，很擔憂自己會順帶把凡度也扔到血池裏，還是把防護法器紅綢绫給凡度比較合适。
凡度自然也能感覺到，有一雙手在碰自己的腰帶，如果不是藍衣僧人不懷好意的站在他面前，他真的很想嘆口氣回個頭，看看素沙在做什麽。
他新認的徒弟，不只是秘密很多，有的時候，好像還有點皮。
素沙把紅綢绫綁到凡度的身上之後，很滿意的點頭，感覺自己給運氣差的師父，上了一個保險。
藍衣僧人沒有注意到素沙的小動作，當然，注意到了也不太會當真，畢竟，女修能有多厲害？他一向都看不起女修，覺得她們應該是伺候男修的玩物，修真界居然還允許雙月宗的存在，讓他覺得很費解。
現在，身邊沒有其他師兄弟，藍衣僧人自然起了歹念，想殺掉這個礙眼的凡度，再把兩個女修奪過來。
主持多次警告他，不要去惹凡度，說他被多位長老看好，能培養成新一代弟子中的主力弟子，到時候出點意外，他這個主持也不好向其他長老交代，可是，藍衣僧人倒沒有看出凡度身上有什麽特別，只能暗地裏找些麻煩。
現在，沒有其他佛修在場，藍衣僧人也顧不上主持的警告，準備給凡度師弟來一個“意外身隕”，在秘境之中遇到點危險，實在太正常了，旁邊那兩個女修也各有風味，尤其是躲在凡度身後的那個，糅合着豔麗與冰冷，看得他頗為意動。
享用完這兩個女修，再殺掉她們，說不定還能嫁禍一下凡度。
凡度很清楚，面前這個藍衣僧人到底有着多麽惡念的本性，他握住念龍劍，不再猶豫，與對方拼殺起來，不到你死我活的境地，誓不罷休。
他沒有碎哥在旁邊分析數據，但是，大體上也能預估出，藍衣僧人身上帶了多少法器，哪怕實力平平，也能依靠一身法器扛下來，甚至還會找到機會，反傷凡度。
簡直就是軟妹幣玩家，拿錢堆出來的實力。
但戰力榜上，從不是軟妹幣玩家統治天下的，素沙把藍衣僧人引到這裏，是為了利用旁邊的血池，凡度自然不會忘記配合，與藍衣僧人纏鬥的過程中，盡量把他往血池邊引。
雖然不知道血池到底是什麽，可藍衣僧人也有着警惕之心，與凡度的身影交錯，也在避開血池。
讓在一旁的素沙，想幫忙，但是分不開兩個人，想了想，還是幹脆把他們全部撞進血池。
只是在凡度掉下去之前，摸到了剛才的紅綢绫，素沙将人攔腰抱住，成功攔住了‘果然會被自己不小心順帶扔到血池裏’的師父。
凡度：“……”
素沙接住凡度之後，沒有任何猶豫的帶人落到地面上後，拿出了自己的黑蛟靈錘，一旦藍衣僧人要掙紮着爬出來，就把他給捶回去。
“卑鄙！”藍衣僧人身上的法器衆多，一時半會兒也沒有什麽損傷，可是，正如素沙視線中的那樣，他的防禦數值在飛快的下降，如果藍衣僧人再不離開這個血池，法器早晚會失去防護能力，傷到他本人的。
念龍劍是星級仙器，可是，此時沒有黑蛟靈錘好用，比頭還大的大黑錘，準準的能将藍衣僧人敲進去，凡度想想剛才和藍衣僧人纏鬥時，撞到他們身上的那個力道，再看看蹲在旁邊砸地鼠一樣的素沙，只覺得，他很理解藍衣僧人，邊罵邊掙紮，卻怎麽都爬不上來的憤怒。
藍衣僧人又急又怒，雙手掙紮時，肯定會拿血池內那些古怪的液體潑素沙，但是，除了她身上的衣物被侵蝕破損後，嬌嫩白皙的皮膚，半點變化都沒有。
雙月宗內，新的衣裙很貴的，素沙看看自己破損的衣裙，掄黑蛟靈錘的力度更大了，把藍衣僧人捶的差點沉底，沒有浮上來。
“可以用這個。”藍衣僧人的掙紮頻率越來越慢，素沙也不用總是拿錘子把他砸下去，她想了想，把剛才師姐給的霹靂彈拿給凡度看。
凡度沒理解，用霹靂彈做什麽，血池裏的東西，他們兩個也沾不得，雖然素沙只是衣物破損，但凡度毫不懷疑，自己被淋一下，能見白骨，霹靂彈扔過去，會把血池內的古怪液體炸的到處都是，說不定還會波及安置在角落的落雨。
不不不，這個不是外用的，是內服的。
素沙很認真的講了一下，藍衣僧人現有的法器還能撐多久，他們可以讓他內服霹靂彈，造成重點攻擊，破防。
誰能想着，霹靂彈除了外用，還能內服。
凡度看着很認真的素沙，再次感覺到了，自己認了一個不得了的徒弟。
之前在宗門內的對戰，只是切磋，不能傷同門性命，所以，雙月宗的諸位也只是知道，素沙的戰力非凡，從沒有見過她真正對敵的樣子。
那些反殺不軌之徒的夜晚裏，才是真正戰鬥狀态下的素沙，在這個模式之下的她，眼裏只有具體的數據和無盡的馬賽克小花，沒有任何手下留情的餘地，也不會講什麽恐懼或是仁慈，有一種一個物種看着另一個物種的陌生。
看起來，是有幾分恐怖的。
凡度就在素沙旁邊，将她所有的表情和變化收入眼底，自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那我來。”
他伸手接過霹靂彈之後，就轉過她的肩膀，不讓她繼續看藍衣僧人了。
素沙不明所以，只聽到悶悶的兩聲後，再回頭，已經沒有藍衣僧人了，只餘幾片法器殘損飄在上面，很快，也被侵蝕消失。
“沒事了，去看看你師姐。”凡度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麽不讓她繼續看下去，而是讓素沙去找落雨，看看他的情況。
素沙本想說，自己不怕那些的，但是，聽凡度讓她去看看師姐，注意力轉移，不再關注藍衣僧人，就跑去落雨身邊了。
倒是碎哥，多打量了凡度兩眼。
自家崽的問題，自家清楚，素沙還是太稚嫩了，現在只有正常模式，和它幫忙切換的對戰模式，在正常模式下，素沙和普通的女修沒什麽區別，甚至，還有點慫，不太會争搶，也沒有太高的防備心，基本上都是碎哥幫忙把關，讓素沙不吃虧，還能撿撿小便宜。
對戰模式，則又太極端了，說句誇張的，只要數據切換的好，馬賽克小花塗得及時，讓素沙去屠城，她都沒有什麽反應。
素沙要走的路，還有很遠，碎哥也不能保證，它永遠都能最快速度的預估出所有數據，不出意外，以及馬賽克小花不會有一天失效，讓素沙陷入兩個模式切換不能的矛盾與混亂之中。
所以，它一直幫着素沙複盤，總結對戰，有的時候也在減少着數據的預判和馬賽克的塗抹，讓素沙慢慢去習慣，用修真界的方式生存。
沒想到，凡度這麽敏銳，很快的就發現了素沙的問題。
不懼殺戮，無畏鮮血，并不是一件好事，過于極端的事情，總是容易毀滅的，凡度看得出素沙有幾分不對時，就沒有讓她繼續了，而是轉過她的肩膀，自己去處理最後，最為血腥的一幕。
他不知道，碎哥會幫素沙塗馬賽克，只覺得，想想素沙之前的對戰模式，如果再讓她覺得霹靂彈可以內服，又看到了真正的使用效果，下一次，說不定會有什麽更可怕的想法。
可以不害怕，但一定要對些事情，有距離感和回避之意，修士要不斷提高着自己的戰力，卻不能縱容着殺戮的心，之前沒有人教過素沙這些，只有碎哥努力塗馬賽克的辛苦，現在，凡度在素沙身邊，自然就會注意到這個問題，慢慢影響着素沙的一些觀點。
否則，素沙的兩種極端狀态中，沒有緩沖與過渡，早晚會出大問題。
總要有人告訴她，有些事情可以用，但不建議常用。
既然收下徒弟，還立下“同船渡”，凡度考慮問題時，也會把素沙想進來，他除了運氣差一點，算得上是個很不錯的師父。
解決完藍衣僧人，素沙他們就沒有再遇到什麽攔路石，順利的離開了這裏，掉入地縫之前，素沙還不認識凡度，光頭男修千千萬，和她沒有半點關系，但經過這麽幾天的相處，素沙已經和凡度，變成修真界內最為“牢固”的關系。
又是師徒，又立下“同船渡”，還知道彼此很多秘密，能不牢固嗎？
落雨對這樣的變化，感受的很明顯，她沒有明說覺醒半妖之事，只是借口自己受到了淬體傳承，在凡度面前，她還是很謹慎的。
素沙則有着小石偶這個牆頭草，分分鐘把半妖血脈的事情抖摟給碎哥，但她也理解落雨的謹慎，又是龍血又是半妖血統，不明說才是正常的。
如果可以，素沙也不想聽小石偶講師姐秘密的。
三個人接伴前行，在素沙的好運氣壓過凡度的壞運氣後，也是收獲頗豐。
直到秘境快要結束，素沙他們遇到了雙月宗的同門，三個人才分別。
凡度執掌行禮，不貿然打擾女修們，輕聲和素沙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他已經把通訊符交給素沙了，處理完往生門的事情後，就會再聯系她。
畢竟，素沙再沒有師父教習劍術，就真的變成掄捶大師了。
凡度此次回去，要為當年的事情平反，揭穿主持一派的虛僞，徹底了結當年的恩怨，除了低階修士中，比較能打，還很皮糙肉厚之外，素沙也沒有別的優點了，面對這種‘真相大白’的橋段，也只有吃瓜的份兒，實在是幫不上凡度什麽忙。
所以，分別時，她想了想，用手背去蹭了蹭凡度的手臂。
給師父沾點好運氣。
凡度自然也清楚，素沙這麽做的意思，無奈的點頭，謝過素沙的好意，讓她放心就好，他也意識到，自從立下“同船渡”之後，自己的運氣好了不少，起碼沒有以前那麽倒黴了。
只要不出什麽往生門被滅，或是午陽中世界天旋地裂這種事情，他收集多年的罪證，肯定會讓主持一派插翅難逃。
藍衣僧人的身份，以及撫養凡度那位枉死的和尚，都是落雨所不知道的，在她看來，是有起了歹念的佛修，意圖對他們不軌，被素沙和凡度反殺之後，兩人情真意切，更要克服重重困難在一起。
佛修的身份，肯定也是要解決的。
看凡度的模樣，應該是要回往生門，做個了斷的，否則，怎麽能和素沙有未來？
落雨師姐看着冷臉的師妹，分別時，難得露出一些柔态，去用手背蹭凡度的袖子，不由覺得自己有點礙眼，默默轉頭望天。
秘境的天，真藍，樹，真綠，自己，真的好多餘。
回到同門身邊後，落雨還有點擔心素沙情緒不佳，害怕凡度一走了之，違背了兩人的約定，結果，素沙沒有半點變化，依舊活躍在打怪的前線，救個師姐，摘幾株靈草的，好像都快忘掉凡度是誰了。
讓落雨有些訝異，原來，在師妹和凡度之間，更為情深的是凡度。
不過這樣也好，師妹不會吃虧。
百日之後，所有的修士離開秘境，不用特意留神，都能發現出來的修士，少了很多，雙月宗的弟子們很早就接伴前行了，除了落雨有些虛弱，另外兩個師姐受了些傷，全都活下來了。
可赤霄派、往生門和淩霄派，以及一些散修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折損了近三成，素沙遠遠的看到了凡度的身影，發現有幾個看似是長老的佛修臉色不太好，可能和藍衣僧人的殒命有關。
看看，一個億就是不一樣，連一眼在人群中發現對方的技能，都掌握了。
碎哥禮貌的心疼凡度兩秒鐘。
此處秘境對女修很友好，雙月宗的收獲頗豐，弟子們只需上繳一小部分，剩下的都能拿來自用或是交換，落雨接受淬體傳承和素沙修為暴漲到築基初期，最為顯眼，還沒有引起同門好奇，想知道兩位在秘境中遇到什麽。
午陽中世界就出了件大事。
秘境結束後，往生門年輕一代中，最為出色的弟子凡度退宗改派，寧願自毀修為也要離開往生門。
而原因，則和雙月宗的一位女修有關，據說兩人在秘境中情投意合，為搏美人一笑，佛修不惜離開師門，只為和美人相聚。
修士們各個都挺八卦的，自然好奇起來，是什麽樣的美人有如此魅力，居然引得往生門的核心弟子，為她抛棄師承。
于是，剛回雙月宗時，素沙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又被挖掘出來。
很好，這位叫素沙的女修，極為貌美，身軟體嬌，豔如桃花，被雙月宗外派到一個沒有靈氣，卻異常迷醉于玩樂的方外世界後，再次回宗，顯露出修煉天賦，裙下之臣無數。
據說，僅用一個眼神，就能吸幹一個練氣期修士，如同話本內的狐媚一般，連同宗的弟子，都很難與此女對視。
那狐媚，現在正在做什麽呢？
凡度沒有聯系素沙，她就老老實實來拓容大師這裏打鐵，築基之後，大錘都掄的更順手了，很快就能煉制出一塊無品淨鐵來。
而活躍在八卦消息第一線的拓容，在檢查完落雨的傷勢後，也聽到了修真界近來盛傳的謠言，本來還沒有在意，這些大豬蹄子們的兒女情長，結果，聽到了熟悉的人名，雙月宗女修，素沙。
又是這個小白臉？！
不僅讓自家外甥女挂念，還讓個佛修為她自毀修為？！
忙去打聽了完整版本後，拓容只覺得，太可怕了，這簡直聽着比話本還精彩，也不知道秘境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而素沙，簡直是小白臉中的戰鬥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