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套路
套路
石重雖然聽說過這位燕郡王在入朝之後的政績, 可都是說他都是憑着那位吏部張大人，才會打出名頭，不然一個毛頭小子哪裏來的這般魄力。
而此時他看着東拉西扯的李淼, 心裏對那些傳聞有了自己的判定。雖然說邵陽長公主如今不過十三歲，但聽聞內宮在她手裏，滴水不透, 能得這樣一個人的庇護，眼前的這位燕郡王可比想的要來的不容易對付。
燕郡王見他，自然不會是他口中的理由。石重不清楚燕郡王是來看他們的态度, 還是已經确定了他們石家？
但無論如何，這兩天他們要做好準備了。想到自己疼愛的小妹也許要被選為郡王妃，石重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如今的朝局，所有人都看不太明白了。當今陛下的幾位皇子之中, 衛王與滕王實力相當, 泰王也是後來居上。朝中不是沒有人上奏, 希望陛下能夠早日立儲，可那些奏折最後都是石沉大海, 沒有音訊。
北巡之後，不知何故, 陛下竟是将三位皇子全數借口派出了京城。僅僅一年, 邵陽長公主的勢力眼瞧着如雨後春筍一般成長。
燕郡王在邵陽長公主的扶持之下，在朝中也已經站穩了腳跟。
石重此時對當年不顧勸阻去考科舉的事情感到十分的後悔, 如是沒有自己當年的意氣用事, 如今的石家根本不可能在被皇家想起。
如是自家小妹真的進了燕郡王府，他們石家怕是就要綁在邵陽長公主的船上了。今後不管是哪一位皇子坐上了那個位置, 又有誰能夠忍受身邊留着要給享受了他從未有享受過的榮耀的人存在呢？即便對方只是一位公主。
如此，邵陽長公主為了能夠不被其他的皇子所壓制, 就必須有可以制衡的勢力和手段。今上不可能想不到的，所以如今邵陽長公主在朝中所擁有的勢力，石重不由的懷疑是陛下刻意為之。
若是如此，他們石家怕是要被卷進更大的事件當中，稍有不慎便是滅頂之災。
石重咬了咬牙，為了石家和小妹，即便是會惹了眼前的人不快，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才是。
就見他在李淼剛落下話音之後，立即拱手說道：“殿下，在下知道今次您是為何喚在下來與您想見的。想必殿下對我石氏一門曾經的過往也都有了了解，那在下也不拐彎抹角直言了。”
李淼瞧他急切的樣子，失笑道：“想必石公子也應該明白，今天我來找你，便是提前告知與你，讓你們也能提前有個準備，而不是匆忙之間做出不妥的決定。畢竟，如果陛下下旨，你們石家可有膽子再行第三次？”
酒樓人多嘴雜，即便是在這雅閣之內，誰有能知道隔牆不會有耳？所以李淼并未有将話說的清楚，卻也能夠讓石重明白其中之意。
Advertisement
石重頓了頓，最後還是說道：“在下先謝過殿下。但石家自在下祖父起便無意再涉朝政，因為小妹自幼體弱，所以家中對她也十分的溺愛，在下只盼小妹能夠在家中的護佑下平安生活，并不想讓她涉及太多煩憂，還請殿□□諒。”
想着雖然姑母曾告訴他，并非只有石家一家可選，但李淼卻是清楚，石家是姑母的首選。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自然是不想與你為難，石家的态度我也自會向長公主禀明。”李淼看着石重似是松了口氣的樣子，繼續說道：“可石公子你也要知道，長公主所決定的事情，很少能夠改變。所以，我不能保證最後長公主會不會同意，但若是事情沒有轉圜餘地，我會善待石小姐，敬她、護她。”
石重一怔，便也是明白了這件事已經不是他們石家可以拒絕的了。如果抗旨，即便是陛下繼續容忍，怕是邵陽長公主那一關也是難過的。更何況，再一再二，又豈能再三再四？
石重還想要說什麽，李淼擡手打斷道：“石公子，還有一件事我能夠現在就答應你。”
石重問：“什麽事？”
“我需要一個郡王妃，而你們石家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選。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即便是日後石小姐入了我燕郡王府，你石家依舊可以獨善其身，你石重仍舊是如現在這般逍遙自在。而若是有朝一日……石小姐可自行回家，不在于我燕郡王府有任何瓜葛。所以，石公子可以将你的意願告訴所有人知曉，讓他們都知道你石家并不願意将妹嫁入我燕郡王府。”
石重聞言，有些震驚。“殿下何故如此？”
“石公子且考慮幾日，如是同意，用你自己的辦法告知我。”李淼站起身，整了整衣擺。“不打擾石公子和友人吃酒了，告辭！”
說完，李淼也不管呆愣在一旁的石重，直徑離開了雅閣。
上了馬車，管從中低聲道：“殿下，若是長公主殿下知道您答應了石家這樣的事情，生氣了可怎麽是好？”
李淼笑道：“那石重即便是抗旨都要辭官，又如何肯願意輕易的将小妹嫁過來？姑母這個時候讓我來見他，除了給他們提個醒之外，也是想看看我能夠有什麽辦法解決這件事。”
“可若是那個石公子依舊不願意呢？”管從中問。
“如果石家依舊不願，姑母自然不會真的去強迫這樣一個百年世族。何況，姑母也不會希望我府裏有一個整天愁眉苦臉的郡王妃不是！”李淼靠坐在窗邊，神态輕松。
管從中恍然道：“那就是說，如果石家依舊堅持反而會如了他們的願。”
而殿下卻是給了他們另一條聽着似乎是充滿善意的路，這樣一來那石重反而會猶豫不決。
“既然是姑母的首選，那其他備選就不用多加考慮了。”李淼說道。
管從中一直是跟在李淼身邊，雖然知道他對長公主殿下是幾乎言聽計從，可本着一顆忠心，管從中還是希望自己的小主人能夠在其中選一個自己喜歡的作為妻子。
瞧着管從中欲言又止的模樣，李淼大概也能夠猜到他想要說什麽。
“對我而言，沒有什麽是能比得過讓姑母高興。而且無論最後選了誰，也都是從未有見過面的陌生人罷了，哪裏會有喜歡與否？若是說選樣貌，世間上好看的人多了去，又怎麽能看得過來？小管子你要記住，日後石小姐入府，她便是當家主母，只要不犯錯，便不會有人越了她去。”
“小的明白了。”管從中點了點頭，也是明白了自家小主人對男女情愛是真的不上心。不過身在皇家，對殿下而言有些事兒想來也是拖累了。
只願那位石小姐是一個通透之人，不去想一些別的。
皇帝寝宮
皇帝将折子丢到一旁的矮幾上，問：“人已經選定了？”
吳勤回道：“只是有了人選，長公主殿下的意思是回頭讓那位石家小姐進宮一趟，也好讓郡王殿下見一見。”
皇帝輕哼了一聲。“有什麽好瞧的？老大家的那小子只要是璟兒說的，哪裏有不同意的？不過璟兒也是好眼力，竟然是瞧上了他石家的女兒。”
吳勤有些不确定的說道：“陛下，石家瞧着是鐵了心的不進朝堂，這回長公主殿下定了他們家的嫡女做郡王妃，怕也不會輕易同意的吧？”吳勤是真的擔心石家再來一次抗旨，這回陛下可就真沒有那麽好脾氣了。
皇帝從榻上起身，抻了抻雙臂。“既然璟兒已經讓那個孩子去見了石重，那這件事就是他來想辦法。”
“燕郡王想辦法？”吳勤一愣。
皇帝見他發呆，笑道：“就說你老了，璟兒為何讓老大家的那小子先一步去見石重是什麽原因？難不成就僅僅是去看看未來大舅子？”
吳勤反問：“難道不是嗎？”
“應該說不全是。除了告知石家一聲之外，也是讓燕郡王自己去面對石重的拒絕。不過這事兒也不難辦，前兩次，一個直接拒絕朕，另一個騙了朕，若說這次還有膽子直接抗旨拒婚，那朕倒是先要自省一番才是了。”
吳勤想了想，道：“這樣說來，石家沒有能力以全族來抗旨，那就只能是勸說燕郡王。可燕郡王是個聽話的，不可能違背長公主殿下之意，所以這件事他必須要達成。”
皇帝點了點頭，在殿中來回走着，疏通筋骨，而吳勤視線盯着皇帝左右看着，不敢有一絲疏忽。
“璟兒對那個孩子也是寵的厲害，既然已經t放出宮入了朝堂，那便是要擔起事來。如今不過是選郡王妃，就生怕那孩子被人小瞧了。非得是搞出來一個大選，京中各府上，凡是身份年齡相當的都列了進來，她那幾個皇兄都沒這個架勢。可人選好了，就又想到讓那孩子自己去見見人家。明明是想看那孩子面對石重有什麽手段，可石家後面卻還有不少人選，早就做好說不通還有備選的準備。什麽都給人留有餘地了，還真不怕他輕待了？”
吳勤晃了晃腦袋，說道：“那也是長公主殿下疼愛燕郡王之過，即便是寵着，也沒有幹預過燕郡王處理政務啊！況且，京中貴□□者甚多，長公主殿下多選幾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皇帝白了吳勤一眼，指着他說道：“劉玉去了璟兒那裏之後，你倒是越來越會幫璟兒尋借口了。說說，劉玉平日裏給你什麽好東西？”
吳勤下意識的想要跪下請罪，但看皇帝的表情和說的內容，那還沒有彎下去的膝蓋還是挺住了。
“也就是平日裏翊宣宮那裏得來的一些小的吃食，其他宮裏不也沒有嘛！”吳勤讪笑着。
“一些小吃食就把你哄住了，沒出息！”皇帝笑道。
吳勤忙是湊上前，拱手道：“多謝陛下誇獎！”
皇帝無奈的搖了搖頭。“朕沒誇你！”
“這、陛下對小的說的，不管什麽話，對小的而言，都是誇獎。”吳勤說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可事實上，皇帝一個噴嚏都夠吳勤冒一身冷汗的。
“行了，朕懶得和你搭茬，李淼入朝時間雖然不長，但這些日子也都能看到他并非是人人拿捏的無知者。何況手裏既然攥着東西，就不可能随了石重的願。”皇帝緩緩道。
“傳信去翊宣宮，問燕郡王妃的事情可已經是定下來了？若是沒有那明日之前就把名單送來，折騰這麽大動靜，燕郡王妃是該定下來了。”
吳勤拱手道：“小的這就去。”
皇帝瞧着吳勤缺了一顆牙的笑，嘆道：“派你身邊的小崽子去吧，你老小子就別亂跑了，省的吓到人。”
吳勤知道皇帝是借故調侃，一張老臉笑的都快皺成一團。
皇帝嫌棄的撇撇嘴，倒也是沒有怪罪。
翊宣宮
“殿下，剛剛吳公公派人過來，說陛下等着要燕郡王妃人選的名單，還問殿下是否已經有了決定。”劉玉禀道。
李璟搖了搖頭，道：“傳話過去，就說不着急，後天我去見父皇的時候直接告訴他就是了。”
等劉玉離開之後，張嬷嬷想着方才劉玉的話，對李璟說道：“殿下是在等什麽？燕郡王方才不也是着人傳話過來，說沒問題了嗎？”
最好是能讓燕郡王忙的，都要忘了自己是誰才是。
“還是等等吧！現在緊張到夜不能寐的就是他們石家，過不了兩天就會給消息。”李璟肯定道。
張嬷嬷嘆道：“殿下如是真的看中那個石小姐，直接讓陛下下旨賜婚就是了，這怎麽就還要讓他們點頭了才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