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封禁
封禁
皇帝終于要回京了, 北境軍政官員一個個的感恩戴德的送着隊伍離開北境。北境六州三年不用繳稅，鎮北軍在京都也不再被人節制。雖然那位陝州城的知州被扣了三年的俸祿，那位知州還是一個勁兒的給皇帝禦駕遠去的方向使勁兒的磕頭謝恩。
比起沒了腦袋, 三年的俸祿又算得了什麽呢？
長公主殿下北境遇襲一事一直沒有結論，就在随行的衆人猜的這件事會不會就此不了了之，又或者是等着回京之後再行發落的時候, 在離着京都不足兩日的距離的時候，禁軍統領闫如成座下馬匹突然受驚，在狂奔十幾裏之後, 斷氣而亡。而闫如成則被甩下馬去，腦袋磕在石頭上沒了氣息。
闫如成身為禁軍統領，騎術可謂是一絕。而如今，竟是墜馬而亡, 這讓衆人難以置信。一番調查下來, 說是闫如成的馬兒誤食了混在草料中的驚馬草, 才使得馬兒突然發瘋。但若是驚馬草混在草料之中，為何只有闫如成的馬兒發了瘋, 而其他同槽的馬兒卻是沒有事？而之後，皇帝便讓連平飛代理統領一職, 直到回到京都。
随行衆人越想越覺得蹊跷, 之後才發現陛下這是開始清算長公主殿下遇襲一事了。
兩位王爺的馬車無意中左右交會，滕王打開車窗, 向衛王的馬車小聲喚了兩聲。對面的車窗慢慢打開, 衛王沉着臉，問道：“何事？”
“你的人？”滕王問。
衛王冷哼一聲：“不知所謂。”說着便要合上車窗。
滕王“哎”了一聲, 說道：“別急啊！好生問你話，何必這般焦躁？”
是的, 作為兄弟，更是宿敵，滕王看得出衛王身上遮掩不掉的焦躁。只見他輕笑道：“你不想說，我也不問。不過原本以為他真的持身中立，卻是不想早已經有了選擇。不過可惜了……二皇兄，您說是不是？”
衛王微微偏着頭，看向馬車前方。“都說了，我并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如果再無別的事情，就別打擾我。”
“你瞧瞧你，眼看馬上就要到京都了，再不說說話，一旦有個什麽事兒，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幫呢！”滕王露出了一個自诩和善的笑容。
但在衛王眼裏卻是充滿了嘲諷。“你想看我的笑話？沒那麽容易。平日裏，我說你蠢，你一直不信。待回京之後你且等上一等，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會知道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東西，在那人眼裏分文不值。不管是你、還是我……都比不上那一個人重要！”
說完，衛王直接合上了車窗，不管滕王怎麽在喚他。
滕王手抓着車窗邊緣，滿臉憤恨。分文不值嗎？那又如何？總比他現在已然是自身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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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這些畫您可是看了不少次了，這麽多人，即便是一下選不出來，那也可以一點點的篩除啊？”柳兒拿着竹竿，一邊将一幅幅美人畫挂在李璟面前的架子上，一邊說着。
李璟走上前去，仔細的看着畫中美人的模樣，以及旁邊寫着的關于畫中美人的家世。“這怎麽可以？畢竟是要給阿淼選郡王妃，不能馬馬虎虎。萬一一不小心錯過了好姑娘，可怎麽辦？”
柳兒一張一張的挂着畫，李璟一幅幅的看着，最後李璟腳步停在一張畫前。“石家？這張畫之前似乎并未有看到過。”
柳兒走到李璟身邊，看着畫中女子，說道：“這是昨日內務司送來的，說是這位石姑娘身體不好，畫像便一直拖着，昨日方才畫完送來。”
李璟了然的點了點頭，頗有興味的看着上面的內容，笑道：“這石家也是有意思，t別人家送來的畫，都是将人的優點着重凸顯，而這石家卻似乎并不在乎，這畫上的人連嘴角都沒有彎起。就差直接告訴你說，他們石家不樂意。”
柳兒随着李璟的視線望去，也是吃驚不小。“殿下，這……”
“說起來，我也沒有想這般興師動衆的。可劉玉卻是不同意，說這樣才能讓別人知道我重視這件事。”李璟轉身看向柳兒，問道：“我對阿淼的事何曾沒有重視過？劉玉這是被阿淼收買了不成？”
柳兒支着竹竿，笑道：“哪裏是劉公公被郡王殿下收買啊？明明是劉公公見殿下這些日子被那幾位娘娘煩的厲害，特意讓您解悶呢！”
“挑侄媳婦的畫像解悶？劉玉倒是想了個好法子，害的我現在都看花了眼，都不知道誰好看了。”李璟兩手一攤，長嘆道。
柳兒繼續挂着畫，一邊說道：“若是殿下真的不想看了，那咱們就不看了。畢竟選郡王妃，首先還是得看家世的，若不然陛下也不會同意的。那幾位娘娘以後若是再來找殿下，奴婢便将她們直接打發了，也不讓她們來吵到殿下。”
李璟搖了搖頭，說道：“不必如此，幾位皇兄領了地方的差事，離了京都，幾位娘娘擔心想從我這裏得一點消息也是理所當然。”
柳兒手中一頓，轉頭看向李璟，問：“殿下，她們哪裏是來打探消息的啊！”一個個的都在含沙射影的指責殿下，明明是陛下派了差事，和殿下又有何關系？
李璟掩嘴故作吃驚道：“哎呀！柳兒看出來了啊？”
柳兒見李璟故意笑話她，一跺腳佯裝惱怒。“殿下，您笑話奴婢。”
“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來，畫都挂完了，就來幫我看看，看看這些人裏誰最漂亮？”李璟展開雙臂，将滿屋子的美人圖掃了一遍。
柳兒左右看了看，面色讪讪。“殿下，奴婢這兩天也是有些看花眼了。”
而這時，張嬷嬷進來禀報：“殿下，皇貴妃去求見陛下了。”
“知道是為了什麽嗎？”李璟問。
張嬷嬷回道：“還是那件事。”
“記得三皇兄是今天早上離京吧？怎麽皇貴妃娘娘昨天不求，前天不求，非的是今天去求？”李璟奇怪道。
“聽聞滕王殿下昨日受了風寒，太醫瞧了，說是讓多加休息。可陛下旨意，今天滕王殿下必須離京，皇貴妃心疼滕王殿下，這才去尋陛下求情。”張嬷嬷解釋道。
“三皇兄上次差事辦得好，父皇很滿意，還讓三皇兄在京中多留了幾日。皇貴妃娘娘也是，即便是心疼三皇兄，也不能這般無視父皇的旨意啊！”李璟嘆道。“不過想想也不難理解，畢竟敏貴妃身邊還有一個安王在呢，皇貴妃可就只有三皇兄一個孩子。”
張嬷嬷想着之前滕王進宮拜見皇貴妃之時的模樣，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是個當娘的都會心疼。但是想到陛下這般做的起因，張嬷嬷只能說他活該。若非長公主殿下有上天護佑，當初在北境可就……
“交代下去，誰要再敢去攪擾父皇，禁足一月，不得出自己寝殿。”李璟收起笑容，冷聲道。
張嬷嬷微微欠身。“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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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軍統領闫如成墜馬而亡之後，皇帝封了陸生禁軍統領，連平飛填了陸生的空，被擢升為禁軍副統領。就在衆人小心翼翼的等着那懸在空中的刀落下之時，皇帝下旨，命衛王、滕王、泰王離京辦差。以往，幾位王爺也曾在外辦過差事，可今次卻是不同。分派下的差事都是瑣事，累人卻又不是能擺到朝堂上作為政績說道的事兒。
一整年下來，三位王爺就不曾停下腳來。即便是辦完差回了京都，最多也只得個五日的時間在京中逗留，之後便又要離開。幾番下來，三位王爺都被折騰的夠嗆。泰王更是在鄉間小道上，險些被流民給綁了。
宮中的幾位娘娘心疼自己的孩子，也像皇帝求過情。可皇帝說身為皇家子弟，豈是因為苦累，就不做事的？如是不願，那今後便直接去做一個閑散王爺不更好？
如此一來，幾位娘娘也不敢在去求情。但想到皇帝突然這般折磨他們兒子的緣由，是因為李璟在北境遇襲一事，這幾位娘娘便轉頭來找李璟說項，希望李璟能夠代為求情。
以前李璟就不會搭理幾位皇兄的事情，如今自己在北境遇襲，她那幾位皇兄竟是都在背後推波助瀾。如此，李璟又怎麽可能搭理？只是瞧着那幾位娘娘一肚子的怨憤，卻還要求着自己的樣子十分的有趣，所以李璟才沒有将人打發了。
不過，皇貴妃因為滕王生病的事情跑去找皇帝，這讓李璟忽然生出了厭煩的感覺。
皇貴妃在皇帝寝宮外面求見，被告知皇帝正在休息，讓她回頭再來。可皇貴妃雖然不敢攪擾皇帝，可也不想錯過時間，便站在寝宮外面一直等着。可她沒有等到皇帝醒來，張嬷嬷在得了李璟的命令之後，帶了幾個健壯婆子直接将皇貴妃捂着嘴架回了虹安宮。
被丢回虹安宮的皇貴妃在聽到張嬷嬷轉述李璟的命令之後，發了瘋一般的抓起一個擺件就往張嬷嬷那裏砸。張嬷嬷躲得及時，倒也沒有傷到。只是交代封禁虹安宮，為了不讓皇貴妃傷到自己，将宮中所有擺件利器全部撤下。
皇貴妃喊着誰敢，更是要讓宮中的宮人內監去将張嬷嬷打出去，可誰都不敢上前。
到了這個時候，內宮衆人才終于知道，從北境回來的李璟在這一年裏究竟做了什麽？北境遇襲一事，已經完全讓這位長公主殿下沒了和她們打消時間的興趣。而皇貴妃便是長公主殿下手中待宰的那只雞！
虹安宮被封禁的事情，李璟并沒有遮掩，宮外很快便得了消息。滕王不在京都，皇貴妃又被關了起來，陳氏一族頓時慌了起來。想到早先沒了的純妃，有人不禁想，難道這又是陛下整治朝臣的手段？
左丞和其夫人立即進宮請罪。左丞未有說幾句，皇帝便轉了話題說起了朝政。即便是左丞試圖再次提起，皇帝也根本不予理會。而陳夫人進了內宮，向李璟磕頭請罪。
“陳夫人這是何故？”李璟一臉驚愕的問道。
陳夫人回道：“小女無狀，冒犯了長公主殿下，老身帶小女特向長公主殿下請罪，望長公主殿下寬恕小女。”
李璟嘆道：“陳夫人，不是本宮嚴苛，而是陛下早有旨意，無召不得擅自接近陛下寝殿。皇貴妃在宮中多年，怎可不知？陛下讓本宮掌管內宮，如是本宮知道有人違背旨意，卻還顧念情誼，佯做不知，那陛下追究起來，本宮如何擔待？”
情誼？長公主與她女兒之間哪裏來的情誼？陳夫人瞧着面前依舊帶着一絲稚氣的小臉，心中恨得不行，卻向她叩拜為求一個寬恕。她掩在袖中的雙手緊攥，面上卻是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樣。“殿下，小女是因為擔憂滕王殿下，才貿然行事。臣婦不敢請求長公主殿下免了小女之罪，但還請長公主殿下能夠從輕發落。”
“張嬷嬷，請陳夫人起來吧！”李璟緩緩道。
“諾！”張嬷嬷上前将陳夫人攙扶起。
“陳夫人，本宮也并非苛責之人，即便是皇貴妃如今被禁足在虹安宮，只穿用度還是一如既往，還請陳夫人放心。何況，禁足也只是不讓皇貴妃出入虹安宮罷了，宮人內監有什麽事兒，也都是能出去的。不然……您也不會這麽快就站在這裏為皇貴妃求情了，您說是也不是？”李璟笑微微的說道。
剛剛站穩的陳夫人聞言，慌忙又跪了下來。只是這次力道大了一些，“咚！”的一聲，旁人聽着都覺得疼。
“殿下恕罪！”陳夫人也是顧不得膝蓋上的疼痛，連連磕頭請罪。
李璟擺擺手，說道：“本宮又沒說怪罪的話，陳夫人您這般倒是讓本宮有些為難了。張嬷嬷，還不快把人扶起來！”
張嬷嬷上前去攙扶，可這次陳夫人真的是撞狠了，只見她打了一個趔趄，險些将張嬷嬷也給帶倒。
“殿下，臣婦、臣婦……”陳夫人膝蓋疼的，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行了，您還是回去吧！皇貴妃娘娘做錯了事，禁足幾日是理所應當。陳夫人匆忙趕來請罪，雖然說是愛女心切，卻也讓本宮有些難做。不過，看在三皇兄的份兒上，本宮不會怪罪與您。陳夫人也請放心，待到三皇兄回來之時，本宮解禁。”李璟微微一笑，聲音很是溫和。
禦書房
吳勤在皇帝耳邊低聲的說了些什麽t。
皇帝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奏折，對左丞說道：“回去吧！你夫人也已經出宮了。”
左丞一愣，說道：“陛下，小女……”
“內宮之事自有內宮的規矩在，朕将內宮事務交給邵陽，便是知道她能夠秉公辦理，所以即便是朕也沒有無端端插手的理由。”皇帝說道。“回去吧！回去之後，聽聽你夫人怎麽說。”
左丞見狀，只得是告退離去。
“璟兒那裏可還生氣？”皇帝輕聲問道。
吳勤扯了一個笑出來，說：“陛下，殿下她……”
不等吳勤說完，皇帝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又有些寵溺的說道：“這一年倒是委屈璟兒了，傳朕口谕，虹安宮中用度減半。如是宮中再有器物損耗，內務司不得呈報，着虹安宮自行補齊。”
“諾！”陛下這雖然瞧着并不是太嚴重的懲責，可就憑着皇貴妃的脾氣，怕是要承受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