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章
第 60 章
趙真桢沒想到, 秦燃小姨的家就在榆城四中附近，是早年榆城經濟開始發展時的第一代高檔小區。
看到略微熟悉的街景，趙真桢感嘆：“好巧啊，我以前上學的時候天天路過這裏。”
秦燃捏了下她的手。
到一棟別墅前, 秦燃擡手按響門鈴。
小院裏風吹得樹葉簌簌作響, 趙真桢又緊張起來。
來開門的是個中年男人，瘦瘦高高, 帶着金絲邊框的眼鏡, 書卷氣很重。
“小燃來了。你小姨剛剛還在念叨呢。”
“我小姨夫。”秦燃低頭在趙真桢耳邊說。
孟迎淮替兩個人拿出拖鞋：“你小姨還在廚房弄菜。”
聽到門口動靜, 谷岚尋着聲出來，手在圍裙上擦幹：“你們先坐, 我馬上把最後一道菜端出來。”
趙真桢才看見，餐桌上已經布好了幾道菜, 紅亮紅亮的，幾乎都是榆城的本地特色。
最後一道水煮魚被端上來, 四個人坐下。
“這是我女朋友, 趙真桢。”
谷岚把一道涼菜轉到趙真桢面前：“早聽你說過次了, 小趙嘗嘗這個喜不喜歡。”
就像秦燃昨天說的，谷岚和孟迎淮人都很好，兩個人是榆城大學的教授, 但一點架子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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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氣氛輕松, 大多在聊一些日常。
谷岚看着秦燃在專心地把面前盤裏的魚刺挑出來：“聽小燃說, 你以前也是榆城四中的，你倆還挺有緣。”
“嗯。不過我讀完初二就去美國了。”趙真桢看着秦燃把跳好的白花花魚肉夾到自己碗裏, 小聲說, “你別管我，自己吃。”
谷岚想起以前的事, 直搖頭：“他以前初中的時候是一點不省事，隔三岔五他們班主任就給我打電話要請家長，要是四中有個什麽三壞學生榜，他指定要排第一。”
“真的嗎？”趙真桢被勾起好奇心。
她轉過頭，旁邊的人面無表情。
秦燃把挑幹淨的魚肉夾到她碗裏：“別在我女朋友面前揭我短了。她跟我不一樣，周周都在校園表揚榜上。”
“你怎麽知道的？”趙真桢有點驚訝。
他以前從來沒說過，初中的時候就對她有印象。
秦燃挑下眉頭：“榜挂在學校門口，那麽大幾個字，還配照片，想不看見都難吧。”
趙真桢雲裏霧裏。
上學時候每天進出校園，她也能每天看見。
但誰會刻意去記名字。趙真桢對于表揚榜上的同僚是一點印象沒有。
記憶裏，只有一行紅色的标題，剩下像是被浸過水的報紙，徹底模糊。
谷岚啧啧一聲：“你也知道你當初不咋地啊。”
秦燃沒有還嘴，只是笑笑。
...
吃完飯，秦燃帶趙真桢上樓，到他的房間。
二十多平米的房間，書桌上擺着一臺電腦，旁邊的書架上擺着LOL的手辦，還有獎杯和獎章。
一般人的獎章都來自學校，他的全是英雄聯盟。
趙真桢湊過去，看到獎杯底座上刻字：年度最佳新秀。
“去年那個賽季得的。”秦燃把獎杯拿下來，在手裏掂量。
去年那不就是他登上LPL的第一年。
趙真桢的目光在房間裏轉悠兩圈。
房間被收拾得幹幹淨淨，桌上一點灰塵沒有，窗臺上的花還是含苞待放的狀态。
俨然随時等着迎接主人回來。
看出趙真桢的欲言又止，秦燃偏頭：“想問什麽？”
趙真桢視線落在桌上的電腦：“你怎麽不跟你爸媽住呢？”
“初中時候他們太忙，沒空管我。”秦燃把獎杯放回書桌上，淡淡地開口，“就把我扔到榆城的小姨家了。”
“那你不是回海城了嗎？”
“嗯。”秦燃盯着書架上亞索的手辦，刀劍彷佛即将出鞘，“回海城只是因為PG青訓在海城。我爸媽其實想讓我高中轉回海城再念，沒想到我直接不讀了。當時大吵了一架，就沒然後了。我回海城的機票錢都是小姨出的。”
趙真桢沉默一會兒，伸出手，碰了碰他的手背，冰冰涼涼。
秦燃低頭看她表情，帶着氣音地笑：“你好像很同情我的樣子。”
趙真t桢“啊”一下，懊惱自己的表情管理不到位。
她想解釋。秦燃俯下身，咬在她耳骨上：“我就是這麽可憐。那你要不要考慮下，再多對我好點？”
趙真桢被他的聲音沖得微微顫，随即意識到他在開玩笑。
“你能不能...正經點...”
耳邊又傳來他低淡的笑聲，像是夏天剛打開瓶蓋的冰鎮可樂。
...
兩個人離開前，谷岚在門口把一個紅包塞到趙真桢手裏。
她無措地想要退回去。紅包厚厚的，顯然份量不低。
谷岚彎起眼睛，和藹地笑：“拿着吧。我沒有孩子，看着小燃長大，他跟我親兒子也沒有區別。”
這是對她的認可。
但進度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趙真桢轉頭看向旁邊的人。
秦燃似乎早有預料，無所謂笑笑：“聽小姨的，拿着吧。”
一直到離開小區，趙真桢都感覺手裏的紅包燙手。
她想了個辦法：“要不你拿着？”
秦燃斜着頭睨她一眼：“小姨給你的，我拿着幹什麽？”
趙真桢：“感覺好厚，我有點受不住...”
“這才哪裏跟哪裏...”秦燃嗤笑她，“那你看我工資條是不是得吓死...”
“那也不至于。”趙真桢想反駁他，她兜裏也是不少銀子的人。
但是他好像一條代言就幾百萬了...
趙真桢選擇默默地閉上嘴。
“趙真桢。”秦燃偏過頭看她，語氣認真，“你知不知道網上說什麽？”
趙真桢以為他有正事要說，挺起背：“什麽？”
“我這種打職業的，沒上過學沒見過世面，又掙得多，最容易被壞女人騙了。”
趙真桢：“......”
她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是嗎？”
秦燃點點頭：“你不知道隔壁那誰誰誰跟粉絲網戀被騙幾十萬嗎？你真得看好我吧，萬一被別人騙走了怎麽辦？”
趙真桢心裏湧上一陣氣結，甩開他的手，沉悶地徑直往前走。
對啊，萬一哪一天他被別人騙走了怎麽辦？
喜歡上別人了怎麽辦？
像是走在雲間，随時會跌落下去的快感。
秦燃追上來，看見她表情不太好，一直盯着地面。
他意識自己的玩笑有點過了。
伸出手，手指扣上她的十指。很難得地，她的手松挎着，沒有回應任何力氣。
秦燃有一瞬間慌張，手攥得更緊，甚至扯動着她的胳膊。
“我錯了，你別不理我。”
趙真桢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有點無意識地嗯了下。
秦燃掰過她的臉，毫不客氣地親上去，急切地在她的唇舌間尋找存在感。
趙真桢被吻到喘不過氣，餘光瞥見後面路上還有來人。
她推開他。兩個人拉開距離，他還牽住她的手。
“你理我下。”他說得挺委屈。
趙真桢看他眉毛聳拉的樣子，騰起一陣捉弄意味，一本正經地說：“我就是在認真思考，如果到時候你被別人騙走怎麽辦？”
秦燃遽爾錯愕：“你會怎麽辦？”
趙真桢裝作思考兩秒的樣子，正要開口，卻被他捂住嘴巴，淡淡的橙子香味溢滿鼻尖。
“別說了。”他眉眼間微微狼狽，一副認輸的模樣。
秦燃承認，這一刻他不敢聽到她的答案。
趙真桢忍不住繼續逗弄他的趣味，回過頭：“你就不怕我騙你嗎？”
萬一她也是壞女人，會騙他財，騙他色。
聽到她的話，秦燃愣了一秒，睫毛漸漸低下來。
“我自願的，怎麽能叫騙呢？”
...
趙真桢忘了自己是怎麽回到的酒店。
只記得刷卡開門的瞬間，她被壓在玄關的鞋櫃上，嘴唇上酥酥麻麻。
濕潤水光間，趙真桢借着頭頂的暖光，看清楚他的表情。
像是祈求的小狗，委屈，可憐，得不到關懷。
但動作卻反之行道，兇猛得像一只小獸。
趙真桢脖子上泛起微微的痛意，他根本沒在親，又咬又舔。
“趙真桢，如果我被騙走了，你會怎麽辦？”他在耳邊低語。
她的意識已經逐漸遁入模糊：“不知道...”
會很傷心吧，光是想想心髒都會疼的程度。
但她一向膽小，好像又做不出橫刀奪愛的事。
指甲嵌進他肩膀後側的皮膚，彷佛這樣便可以困住他。
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秦燃懲罰一樣的咬在她的耳骨上，牙齒細細地用力。
趙真桢真實地感受他不可忽略的存在。
過很久，趙真桢感覺自己的腰被卡在櫃字邊緣，生生泛疼。
他的頭還靠在自己身上，手扶在她的腰上，喘息一深一淺。
“別人騙不走的。”耳邊他的最後一句話，敲鐘擊磬，“永遠都是你的。”
趙真桢的手終于松開力道，他白色短袖上已經留下很深的褶皺。
她不敢想下面還有怎樣的痕跡。
手環上他的脖子，她低低地嗚咽起來。
過去的二十多年，趙真桢很少有東西是完整屬于她的。
家不是，連冰箱上的冰箱貼都是花別人的錢買來的。
但在這一刻，他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