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番外02
番外02
濃重陰雲匍匐在暗色天際邊緣，預示着一場飄泊将至。
這是入梅的第一天。
裴如錦就是這個時候接到弟弟語無倫次的電話。
那頭的人很激動，還時不時發出歇斯底裏的哭聲。
“你喘勻了氣再說話，”裴如錦讓弟弟慢慢說，也不知道聽到了什麽，他神色陡然變化，“把你的地址共享給我。”
沒多久，裴如錦趕到石通河岸邊，這是一條貫穿整座城市的大河，但沿岸卻有許多人跡罕至的地方，天幕暗沉看不清河道兩旁模糊的樹叢，視線蔓延處是滾滾奔流的湍急河水。
裴如曉趴坐在地上，像是吓傻了。
不遠處的橋洞下，躺着與他容貌相似，卻西裝革履的高大男子，男子胸口處插着一把小刀，血染紅了襯衣。
裴如錦上前，一手探查頸動脈，一邊低頭聽心音。
一分鐘後，他閉上了眼，下了最終結論：“沒救了。”
裴如曉面色灰敗，他愈發崩潰地拉扯着裴如錦的衣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誰叫他又罵我廢物，我…”
裴如曉最近常常趁着裴如殷不在時，給許鹿绫送東西。
由于許鹿绫剛認識這對兄弟時，弟弟就會閃現，導致後面暴露出部分本性都能蒙混過去，他們給許鹿绫穩固了初始記憶。
一開始裴如殷還能容忍弟弟偶爾的越界，他這五年都在為留學而造成的後果贖罪，并不會過度苛責裴如曉，而且兄弟輪換相當于24時有人陪在許鹿绫身邊。但裴如曉近期越來越過分，正巧他下機後弟弟找來，他們就尋了個僻靜地方準備好好談談。
只是裴如殷本就出差疲憊，對弟弟又向來不假辭色，當再次說出“廢物”一詞後，裴如曉多年的怨恨集中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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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兩大打出手，裴如殷練習過散打，弟弟完全不是對手。
快被打趴下的時候，裴如曉猛地想到，他因為解剖小動物，随身攜帶着各種刀具。
直到裴如殷徹底倒下，裴如曉才如夢驚醒。
他雖然恨裴如殷，但從沒想過真的要殺了他。
聽完敘述，裴如錦檢查着沒了氣息的裴如殷，察覺到中指上明顯的戒痕，問：“他的戒指呢？”
裴如曉一臉茫然：“我……我不知道。”
裴如錦找了一圈，也沒尋到，猜測是無意間被打飛的。
“戒指是個隐患。”
裴如錦給了弟弟兩個選擇：“第一你去自首，你這是過失殺人，不是有預謀的，應該會輕判；第二扮作你二哥的樣子，我想這時候許鹿绫應該去機場接他了，你需要争分奪秒了，你前陣子做的樓頂摔假人戲碼可把她吓得夠嗆。”
聽到許鹿绫三個字，裴如曉的神情更畏縮。
他跳過第一個方案，他一個“死人”去自首什麽，怎麽解釋他還活着。
只剩第二個選擇，裴如曉更絕望：“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只能偶爾扮扮他，出現時間不能超過十分鐘，時間久了必定穿幫。”他有自知之明，他與裴如殷本質上是天差地別的。
裴如錦觀察着周遭：“那你想怎麽辦？”
裴如曉倏然注意到面前人那張臉，他腦海中靈光一閃，激動地說：“大哥，你幫幫我，你扮作裴如殷回去，先穩住許鹿绫。你別小看她，她很敏銳。”
裴如錦氣笑了：“說什麽鬼話？”
裴如曉一直是兄弟裏最愚笨的，但危急關頭他忽然智商上線。
“大哥你這次是偷回國內的吧，你在那邊忽悠了那麽多大人物，他們不可能輕易放過你的，”裴如曉思路一下子通順了，“別人都說裴如殷擁有遠超常人的大腦，但我覺得他還不夠。如果是大哥你，一定能完美扮演他。”
裴如錦眯了眯，将淺淡的精光遮掩了去。
裴如曉希望他扮演裴如殷。
但他想扮演的是，試圖扮演裴如殷失敗的裴如曉。
許鹿绫觀察力強，一旦起疑就會追查到底。
她只信她自己，所以只有她自己一點點推理出來的結果，她才會深信不疑。
而想要讓她徹底反感那過去的五年，反感裴家兩兄弟，需要布局的時間是20天。
他打算，用20天，撬動五年。
另外，他急需換個合理的身份将資産轉移，在那之前可以用另一個身份掩人耳目。
電光火石間，裴如錦結合剛發生的意外，将所有利弊都計算進去，然後做出了決定。
裴如錦問：“如果我露出破綻呢？”
裴如曉篤定：“那就是你故意的。”
是的，裴如錦可以做到毫無破綻。
除非他不想做。
裴如錦笑了，對此不做評價，說：“現場你處理好，應該沒忘了我教你的辦法吧。回家時小心點，你還是住老地方，我會給你晚上留門。”
裴如錦從不參與，但對兩兄弟的所有秘密了如指掌。
裴如曉還沒緩過神，愣愣看着裴如錦淡定地換上裴如殷的外套，并收走了那只已經摔碎的手表，就這樣離開了裴如曉的視野之外。
裴如曉捂着鼓動不已的心髒，他預感，接下來的日子會驚心動魄。
他并不知道。
他請來的，是一頭極惡之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