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水杯應聲炸裂，無數形狀不一的碎片濺開，有的劃向腳背，她也無暇顧及。
她的臉色煞白，被定身了一般。
許鹿绫深呼吸了幾次，才出其不意地回頭，順着動作操起料理臺上插着的剔骨刀。
她自認無論遇到任何情況，都不會毫無反擊之力。
但，沒有。
什麽都沒有。
她的身後根本沒有人。
難道又是錯覺？
不對，地板上的影子也消失了，她剛才從摔杯到轉身是有時間差的，運動神經發達的人要是想快速消失，不是毫無可能。
只要想到有人在她沒發覺的時候，出沒在自己看不到的死角，就讓她毛骨悚然。
許鹿绫哪裏還敢繼續待下去，她朝着門口跑去。
在開門的瞬間，她冷靜了下來，一旦她跑出去，裏面那個“幽靈”完全有機會趁機離開，想要再抓到就更難了。
許鹿绫顫粟着閉上眼，拿出手機先撥通了快捷鍵，最上面的就是裴如殷。
聽筒裏傳來語音播報：【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許鹿绫想起這個時間點，裴如殷正好在飛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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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撥通了吳娜的電話，響了幾聲被接通，傳來吳娜歡快的聲音。
許鹿绫放低了聲音：“娜娜，讓電話保持接通，一旦我這邊挂斷，你馬上幫我報警知道嗎？”
吳娜立刻閉上了嘴，沒再出聲。
許鹿绫又撥通鑲在牆上的巡檢器，說：“是警衛室嗎，我感覺房子裏有人闖入，請派人過來巡視一下。”
直到她說完，都沒出現任何人阻止她的動作。
整個房子很安靜，唯有她的呼吸聲在空中飄蕩。
許鹿绫始終站在房門口，盯着屋內的一切，直到公寓保安上樓，她才跟在他們身後，一同檢查屋子。
可三人找了幾圈，所有角角落落都檢查過，但沒有任何能藏人的地方。
“許小姐，你一直守在門口嗎？”
“是的。”
這期間無人進出。
“那你看清闖入的人長什麽樣，身高多少，穿了什麽？”
“……”
許鹿绫一句都答不上來。
面對保安們看她在“找茬”的眼神，許鹿绫立刻轉變态度：“可能是我搞錯了。”
到這個階段，許鹿绫都快懷疑自己了，她給吳娜說明了原由，面對好友的擔憂她安撫了幾句才挂上電話。
她也不想再待在這棟屋子裏，打算去裴如殷的公司等他下班。
裴如殷出差結束後一般會先回公司開個小會。
她急匆匆往外走，路過公寓中央的玫瑰花園時，她隐約看到一株玫瑰下方的泥土疑似被翻動過，上面散落了些許沾着紅的白毛，像是從小動物身上撕扯下來的。
她來到裴如殷的公司。
對于裴總監那位非常有氣質的女友，前臺記憶猶新。
“許小姐，您是來陪裴總辦理離職手續的嗎？”
許鹿绫愣了下，轉而露出親切的微笑：“是啊，他在嗎？”
“您來晚了，裴總已經辦完了。”前臺還小聲地疑惑了一句，“明明都快升職了，為什麽要這個關鍵時候離職呢？”
上個月，許鹿绫就知道裴如殷可能會升職，為此裴如殷還悄悄在日歷本上做了标志，是想要與她慶祝。
離職這麽大的事，換了往日裴如殷絕不會瞞着她不提。
離開前，許鹿绫不經意地問了句：“你知道他是幾號第一次提離職的？”
前臺回憶了下，想起那天剛好是入梅的日子，報了個時間。
許鹿绫目光一閃。
是她去接機的那天晚上。
一個個異常，慢慢地累積。
她第一次懷疑的時候，也曾因為一些科幻片的影響，猜他是不是披着裴如殷外皮的怪物。
當然，裴如殷是活生生的人類，後面這個想法就再也沒出現過。
許鹿绫乘坐電梯去B1，這棟樓與隔壁商場是共用的地下車庫，密集的車輛讓她一時沒找到自己的車。
她走着走着，來到一個區域時，上方的燈忽閃着。
啪一下，滅了。
四周暗了下來，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許鹿绫瞬間拉起背包放在腰前，悄然打開搭扣，她沒有往後看，但也加快了腳步。
吃一塹長一智，有了在家險些被吓到的經驗，許鹿绫這次反應快了很多。
許鹿绫轉頭的剎那，她已經從包裏掏出了一把小巧的軍刀毫不猶豫地出擊，刀尖正好抵着來人的喉結。
她看到的卻是裴如殷的臉。
裴如殷低頭看着還差0.001cm就要刺穿他喉嚨的刀尖，舉起雙手投降，連連讨饒：“女俠饒命！你這是想謀殺親夫嗎？”
一個眉目清冷如畫的男人做出這種表情，沖擊很大。
男人的襯衣領口解開了幾顆，領帶不翼而飛，身上還帶着風塵仆仆的氣息，看着就是趕過來找她的。
許鹿绫的表情明顯放松了下來，她放下小刀：“我還以為有變态。”
“哪來那麽多變态，”裴如殷低頭看到了什麽，直接蹲了下來，從随身的包裏拿出碘酒棉簽，給她抹了下腳背上的劃痕，又貼上創口貼，“再小的傷口也要及時處理，知道嗎？”
許鹿绫看着他毫不猶豫下蹲的姿态，有點出神。
裴如殷站了起來，解釋着：“我剛才去公司述職的時候，前臺和我說你來過，就下來找你了。”
“家裏好像闖進人了，我打你手機打不通，就幹脆過來找你。”
“闖進人？”
裴如殷鎖着眉頭，以最快速度陪她回家，但找了一圈，連所有櫃子和邊邊角角都沒放過，也沒任何能藏個大活人的地方，裴如殷懷疑的眼神與之前的保安相似極了。
許鹿绫：“……”
許鹿绫：“吳娜說我可能加班太多，有點精神不濟，應該是看錯了。”
裴如殷将信将疑，但也沒再說什麽。
他轉過身，摘掉銀框眼鏡，脫掉襯衣準備洗澡。他背後的肌理分明，一層薄薄的肌肉充滿力量感。看的出來裴如殷工作之餘也沒忘了身材管理，但以往早就色心大起的許鹿绫這會兒卻沒什麽心思。
她沉默地掃了一眼他背後的肌膚。
白皙、有力，連肩膀上一道細細的擦傷舊痕都還在原來的位置。
這是他們留學時，一場路邊無差別槍擊案，他運氣不好，肩膀被流/彈擦過。
裴如殷不知道許鹿绫在想什麽，主動提起：“上個月有家與我們合作的集團開了高薪挖角我，年薪翻了一倍，我考慮了一段時間。”
“所以，你心動了？”
裴如殷不以為意：“哪個凡夫俗子能不心動？這次出差就是離職前最後一次任務，我原本打算等重新安頓好再和你說，不過還是先告訴你，免得你擔心。”
裴如殷好像一直如此，總是在她提問前，先給她安全感。
讓她一些問題沒出來就被安撫。
看着裴如殷赤着上半身，進了浴室後，許鹿绫又等了一會，聽到淋浴間的水聲，才來到床頭櫃前，拿起那副銀框眼鏡。
她定了定神，對着那副眼鏡研究了下度數。
裴如殷視力5.3，所以這副如果是……
許鹿绫又來回查看了許久。
是平光眼鏡。
…
又過了幾天，許鹿绫少有的不加班按時回家，保安A喊住她：“許女士，這是不是你上次要找的戒指？”
許鹿绫原本已經不抱希望，沒想到它突然出現。
她接過那枚熟悉的女戒，喉嚨發幹：“是我的，你們是在哪裏找到的？”
根據保安A的說法，這裏面還有個小故事。
環衛阿姨在倒垃圾桶的時候，這只戒指從一只垃圾袋裏面掉了出來。
那阿姨當天就送到了警衛室，由于這只戒指的設計很有特色，拿到的保安B一眼就覺得熟悉，就詢問了剛好回家的裴如殷，但裴如殷說只是相似，并不是他們家的，讓保安B直接處理掉。
見一段時間裴如殷都沒拿回去，也沒別的失主來認領，保安B就擅自昧下送女友了。
今天，保安B的女友來看望時，炫耀起手上這枚鑽戒，又開口嘲諷其他保安。
保安B平日愛炫耀，早就有看不慣的人，這次遇到那位女友說話不好聽，立刻就反擊了：“這戒指咱公寓裏也有業主有，我查過，裸戒的官網價格都接近七位數，把你男友賣了都買不起零頭，是誰給你的自信他不是偷的？”
那姑娘氣不過，當即逼問男友。
保安B見他們因為争執都要報警了，這才吞吞吐吐地說出實話。
由于許鹿绫曾拿着戒指照片來門衛室詢問，保安A一看就認出來，這就是許鹿绫丢失的那枚。
為了證明确實是她的，許鹿绫說出戒圈內刻了意語單詞Arcobaleno，彩虹的意思。她答應告白的那天正好是雨後彩虹的時候，他們又剛從小語種課堂下課，兩相結合才刻了這個單詞。另外戒圈外圍還有半個圖案，與另一枚男戒拼在一起，就是一頭小鹿。
她又當場将戒指戴入中指，嚴絲合縫。
拿回戒指，許鹿绫凝視着它許久。
她可以确定，這枚戒指就是被裴如殷扔掉的。
這過程裏，有任何一環出問題，她都不可能将它拿回來。
到了傍晚，原本晴朗天空飄來陰霾厚雲，大雨驟然下落。
裴如殷打開門，剛回收傘，就注意到昏暗的房間內，沙發上坐着一個人，那人在逆光中，似在那兒等待他許久。
許鹿绫擡起自己右手，一道閃電劈開天光，将漆黑的屋內照的恍如白晝。
戒圈反射着一絲光芒。
許鹿绫笑着：“阿餘，不解釋一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