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
三十一、
借用秘書處的優勢,嚴子書在職權範圍內,打聽到了下屆股東大會将要表決的部分議題。
其中除了“推舉傅為山進入董事會擔任董事”,至于其他的,雖然很多還未定稿,在有經驗的人看來,多少能夠從中分析出對傅三叔有利的變動,但又是傅為山恐怕很難點頭的。
傅三叔貪婪,盯着英瀚這塊肥肉,向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是手中的股份不夠多。
英翰集團作為上市公司,股權較為分散,傅之章當年持有%的股權,已夠他掌握說一不二的話語權。而那時傅三叔僅持有%,伏小做低地拿分紅,本分做人,從不出頭。
直到老大哥死後,情況才不一樣了,經過這些年的運作,傅三叔的股份已增持到%。
傅為山對付這老貨确實還嫩了點,中間也經歷過多輪交鋒,不得不捏着鼻子認了。
至于傅之章的股權,他生前曾答應過傅太太,在遺囑裏會全部留給傅為山。
最後的結果卻變成了,傅為山得到%,傅為山得到%。
實在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現在傅三叔恰逢傅為山這個“賢侄”有手段,也難怪覺得自己又行了。
傅三叔與傅為山手中加起來的%股權,固然看起來仍遠比不上傅為山,中間實則也不過是差幾個大股東的立場。誰又敢說傅三叔籌謀已久的大船上,現在拉攏了多少人呢?
傅為山一手曝光,擺明傅為山的“治下無能”,傅三叔的談判則更添籌碼。
不過……兩個人可以因相同的目标綁在同一艘船上,卻未必就是鐵板一塊。
嚴子書只要想到傅為山在自己面前,都可以随便把傅三叔出賣了,很難不得出這個結論。
要說其他人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非常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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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傅為山這個反派BOSS真正為的什麽,則還要打個問號。
另外還值得注意的是,他若真想選任英瀚董事,即便有傅三叔派系支持,即便靠輿論壓力打壓了大股東對傅為山的信心,傅為山不可否認仍是現任董事長,必将持堅決反對的态度。
目前看起來,傅為山自己的籌碼似乎還不夠。
除非他有別的打算。
此時嚴子書尚不能料到,傅三叔這條船上的人還将有什麽動作。
不過對方應該決計也料不到,在岸邊也同樣有人伺機而動——
正是嚴子書本人,他等紀晨回來上班後,就打算要對其實施陷害了。
惡毒炮灰作惡的動機比較直白,從劇情的角度解釋原因是因愛生恨。
詳細一點說,就是傅為山原本像大多“成功男人”一樣,在充滿誘惑的花花世界,不可避免的到處留情,以往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現在卻貌似對一朵小白花動了真心。
這是嚴子書(理論上)所不能忍受的,陰暗的想法在心中滋生,以至于要處之而後快。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別人是劇情超綱,他是劇情需要。
不能怪嚴子書渾水摸魚,只能說,大家動手不巧趕在了一起。
經過考慮,他認為不至于因為這些人争權奪利,就放棄自己的任務。
*
然而,在嚴子書動手排除異己之前,發現傅曉羽都快把他的戲份搶去了。
這橫插一杠子的傅曉羽,實在是個更像炮灰的炮灰。
先說紀晨,是受傷差不多一個月後回來複工的。雖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不過他這骨折是閉合性的,程度不太嚴重,年輕恢複得也快,只不過還需要拄着拐杖,不是太敢用力氣。
頭一眼看見對方,傅曉羽便嚷嚷起來:“哎你哪來的瘸子啊?推銷的不能進來,滾出去。”
當時紀晨一下在原地都傻了眼,完全不明所以。
傅為山從他身後跟着走進來:“傅曉羽,你好好說話。”
Amy拉了拉傅曉羽:“這個就是紀晨啊,工位在你旁邊的,你之前還問過那裏是誰。”
紀晨是休病假,這陣子人不在,但他的工牌和工位都顯示這裏還有一個員工。傅曉羽剛進秘書處不久就質問過那裏坐的是誰,怎麽那麽大架子,天天曠工不露面,原本印象就差。
傅曉羽甩開Amy:“噢,他就是為山哥的‘那個’嘛。行吧,知道了,別拽我行不行?”
就像傅曉羽知道自己當面唐突了嚴子書不會覺得抱歉,當面把同事罵成“瘸子”“推銷員”,也不會讓他心生任何歉意。倒是這表示“快閉嘴”的提示動作讓他感到巨大的冒犯。
現場除了他自己,所有人都滿臉尴尬,Amy臉上更讪讪的。
她是情急之下,拉扯傅曉羽一把,忘了這位也是個爺了。
旁人又介紹了傅曉羽的身份,紀晨想跟他握手。
結果傅曉羽翻了個白眼,讓他留着手自己扶好拐杖。
傅為山眉頭蹙了一下,自持身份不好發火,等傅曉羽走過去,才跟紀晨說:“這是本家那邊親戚的孩子,暫時先安排在這裏,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雖然紀晨點頭應了,傅為山卻覺得,不該這麽快答應紀晨來上班了。
說實話他現在就想把情人金屋藏嬌地在家裏養着,感覺也沒什麽不好。
關于這兩個人心态和感情的變化,一個多月來,外人看不見,但要概括的話,原本楊寶山剛發匿名貼那會兒,紀晨受打擊是挺大的,心态崩潰不想見人,室友黑框眼鏡跟他保持着聯系,越寬慰他越鑽牛角尖。傅為山趁虛而入,在他面前扮演了天神般一手遮天的角色。
後來的契機是,小事情發酵成全網事件,反倒害英瀚集團陷入風波。那陣子傅為山總是神色凝重的樣子,顯得辛苦,紀晨又過意不去了,反而振作起來主動提出要來上班做點什麽。
傅為山雖然同意了,卻處處不放心地讓人照顧着。
哪知這種別人習以為常的寵愛,又是紮了傅曉羽的眼。
當然,無需誤會,傅曉羽跟“喜歡傅為山”這個骨科命題沒有半點關系。
他在外頭的女朋友都是前凸後翹的嫩模,富二代标配。
只不過是在傅曉羽看來,以自己的出身,願意從“秘書”做起,已經是屈尊纡貴,沒法忍受被傅為山的一個姘頭壓一頭的感覺。
這傅曉羽很有反客為主的精神,進公司就對标的是李長安,四舍五入,就是明日副總。
剛來的時候,傅曉羽還因為發現自己居然不是被安排為總助、其實是來當秘書的,大發了一陣雷霆,并把這火氣撒到嚴子書和旁人身上。
直到回家被傅三叔教育過,才勉強肯屈居在此。
誰料,嚴子書此人非常之“識時務”,很順和地向這位新秘書展現出了臣服之姿。
如果說把職場看成本升級流小說的話,在傅曉羽看來,這算是他最先收攏的小弟。
因此不知不覺的,傅曉羽也總算對嚴子書投桃報李地展現出了些居高臨下的善意。
畢竟小弟麽,可以視作他自己陣營的人物了。
反觀傅曉羽對紀晨和Amy這些菜雞,天天便是一副頤指氣使的态度,不客氣極了。
他的段數倒也不高,喜怒都形于色,不是誇張地驚呼“你這麽簡單的地方都能出錯,你是不是豬腦子”,就是嫌棄“你能不能不要再噴這款香水了,和屎一樣難聞”。
其實傅曉羽和紀晨,這兩個人性格迥然,工作能力卻真的半斤八兩。
優秀的員工各有各的優秀,差勁的員工……大概誰也沒比誰強多少。
只是面對這樣的傅曉羽,嚴子書居然還能和他有商有量的,跟對待紀晨的态度很是不同。
為此Ben還忍不住腹诽過,難道卷王也要向關系戶屈服了?
他老人家看不上無能小白兔,卻能看得慣無能鬥雞眼嗎?
但嚴子書沒必要向Ben解釋自己的行為動機。
他只要求自己帶的項目組做好分內之事。
只有總秘Helen,始終保持着和嚴子書看齊的立場,也對這傅曉羽客氣中保持着距離。
其實Helen倒不是看透了其中有什麽貓膩,就是憑着點職場經驗罷了:要是嚴總助對誰笑得特別和藹,特別反常,最好還是提起警惕躲遠一點,明哲保身的道理永不過時啊。
搞不好也是因為這點直覺,這天在傅為山想從秘書處欽點一個人去跟進秋季拍賣會的時候,Helen和嚴子書分別站在他辦公桌前,Helen看了眼嚴子書波瀾不驚的臉,又想到傅曉羽已對這個項目念叨了許久,将其視為囊中之物,便鬼使神差地推說自己也不行。
跟春季拍賣會對應的,英瀚集團通常在秋季也有一場拍賣會。
這種每年都搞的常規拍賣會,已經有非常成熟完整的一套項目流程,只要按照既定的章程來做,不需要花心思翻新花樣,又可以對接各種核心業務部門,派給誰都等于揀到。
今次秋季拍賣會意義還在于,在接連經歷一連串不太正面的熱搜後,英瀚集團也比較需要一場高調亮相,最好炒作出一兩件天價拍品,強調自己還穩居業內風向标的地位。
同時可以多發些漂亮的通稿稀釋負面新聞,沖淡公衆腦海裏的不良印象。
出于穩妥的考慮,傅為山本想習慣性讓嚴子書去操心。但是因為嚴子書表示,自己目前在負責和東雲銀行的合作,精力上恐怕無法兼顧,才需要換個人跟進。
哪知總秘Helen也有樣學樣,面帶為難地表示分身乏術。
這樣排除到最後,在剩下的人選裏,由于紀晨不是正式員工,只是個實習生,再得寵也不可能交給他獨立負責。而Amy等無根無基的小秘書,和關系戶傅曉羽比起來……
傅為山想了想,還是指定了傅曉羽,也算為了堵傅三叔的嘴。
傅三叔再要啰嗦,這總不能說什麽重要項目都沒給傅曉羽吧。
傅曉羽自然很得意,只覺這是理所當然,胸脯挺得更高。
只不過嚴子書私下給傅為山建議,可以讓紀晨以協助傅曉羽工作的形式參與進去,好過每天無聊打雜。傅為山原本覺得沒必要,架不住紀晨自己倒是上進了些,也主動跑來争取。
最後傅為山經不住軟磨硬泡,同意了小情人的請求。
傅曉羽雖然不太高興,但出于傅為山的壓力,不大樂意地接受了這點。
嚴子書并不藏私,讓Ben把過往拍賣會的全套資料整理了一份,拿給他們參考,又讓他們有什麽不懂就盡管來問。其實具體事宜,該策劃部做的策劃部做,該鑒定部做的鑒定部做,秘書處的人負責的主要還是個上傳下達的紐帶工作,傅曉羽他們只需要填填縫就是。
新人第一次上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就是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