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迷失羔羊9
迷失羔羊9
“不要!!”
莫絨眼尾泛紅, 纖細的腰背被黑緊緊壓在婚床上,床身輕微晃動,豔紅的床紗倏地從兩側滑落, 将外界隔絕開來。
小腿被人用膝蓋頂住,兩手的手腕被一只冰涼的手掌禁锢在一起。少頃, 一條細長的紅線拴住了他其中一只手腕,紅線上挂着一串鈴铛,随着少年的掙紮而不斷搖晃作響。
“放、放開我!”
柔弱的少年濕了眼眶,無力反抗地趴在床上, 他拖着哭腔, 将整張臉埋進床單裏, 腦袋深陷進去。
但很快,身後的人又捏住他的下巴, 逼他擡頭與自己對視。
看着少年潮紅又濕潤的臉頰, 黑疑惑地歪着腦袋,“小狐貍, 你不是喜歡我嗎?為什麽要哭呢。”
莫絨嗚咽一聲,用盡全力拼湊出反駁的話語,“我才、才不喜歡你。”
別自作多情了。
黑自動補充完後面那句話。
緊接着,黑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異常難堪, 将兩張本就因畫滿奇怪塗鴉的臉襯得更加可怖。
莫絨止不住的哭,眼淚如斷線珍珠一樣嘩啦啦地落下,大顆大顆地砸在黑的手臂上, 但對方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不再說什麽安慰性的話語。
下一秒, 黑發瘋似地去啃莫絨的唇,猶如一頭惡貫滿盈的野獸。
莫絨躲避着, 掙紮着,一襲紅裙被揉得皺皺巴巴,耳邊的鈴铛聲連綿不斷。
突然間,一聲巨響在房間外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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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絨這才得以從失去理智的黑手裏逃脫出來,他退到床角裏,像個受傷的小動物一樣把自己蜷縮起來。
他聽見黑低聲罵了句什麽,然後有準備離開床邊的動作。
但黑走了幾步又折返過來。
莫絨心中忐忑,不明所以地擡頭小心瞅了黑一眼。
只見床邊的人竟也盯着自己,對方舔了舔被咬出血痕的嘴角,毫不嫌棄地,甚至和品味着什麽美食一樣将血珠咽了下去。
啊啊啊這是變态吧?!!
黑回味着莫絨帶來的那個短暫的吻、那張柔軟甜蜜的唇,以及少年顫抖得令人心疼的腰身。
他站在距離少年一臂之外的地方,望向莫絨眼底的癡迷與欲望幾乎快要溢出。忽地,他興奮地笑出聲來:“我可愛的小妻子,等我解決完外面的那些人,再回來寵愛你。”
黑離開後,莫絨懸在心口的那顆心才被放了下去,他小口地喘息着,用手指擦拭過方才被啃過的嘴唇,那唇上沾染了些許來自對方的血,有人令人作嘔。
【小狐貍,有進步啊,學會反抗了。】
莫絨抖着濕漉漉的眼睫,有些幽怨地回複系統:“都不救我,我要把你辭退了!”
【。】幹得好啊。
【趁他沒回來,趕緊跑吧。】
“這還用你說。”
【長脾氣了啊。】
莫絨哼哼唧唧,籠起長到腳邊的紅裙後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黑沒有給他準備鞋子,他只能赤着腳走在地板上,冰涼的觸感從腳心蔓延到身心。
幽暗的房間裏,莫絨的眼眸幾乎要被四周各種色調的紅浸染了,眼眶裏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動着,試圖從這樣的環境下找到第二個出口。
房間裏的唯一一扇門後傳來劇烈的打鬥聲,莫絨愣在原地細細聽着,外邊不止兩人。忽然,他想到了什麽,心中開始隐隐不安起來。
如果猜測沒錯,黑大概是副本NPC,如果結果再壞一點,還可能是最終BOSS,畢竟他沒有心跳,不是人類。
莫絨有點納悶起來,漂亮的臉蛋浮上憂郁的色彩。
他的運氣也不至于那麽差吧,次次都能撞見副本BOSS,而這些個BOSS不去鯊人縱火,還都搞些奇怪的小癖好。
行為舉止奇怪些也就算了,但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拿他當小白鼠啊!
莫絨氣哄哄的,明明這次的副本還有其他玩家,怎麽又是自己被盯上了啊!
[誰叫老婆是漂亮大美女呢,心疼老婆一秒。]
[斯哈斯哈,有沒有一種可能,只有老婆是**,其他人都是**。(涉及劇透已屏蔽)]
[耶耶,老婆終于聰明了一回,知道自己被壞男人盯上了,還會反抗了,所以未來也有可能看到老婆訓狗的是吧是吧。]
【快走吧,如果那個人真的是副本BOSS,那外邊的人大概率打不過。】
“我倒是想走啊。”莫絨愁着一張花容失色的臉,眼珠子在房間裏四處亂瞅。
誰家婚房建得跟個監獄一樣啊,連個窗戶都沒有。
【打地洞吧。】
莫絨:“……”
“你怎麽不讓我上天呢。”
系統沉默一秒,【不是說狐貍都擅長打洞嗎?】
“……是狐貍精,才不是普通狐貍!”
莫絨反駁道。
不過,說上天還真能上天
正當他在房間裏四處徘徊時,頭頂上的天花板突然被人“捅”出了一個洞來,大把陽光從缺口處落下,恰好落在莫絨身上,賦予了他一個明亮的光環。
莫絨昂着腦袋,随即與一道溫柔的視線撞上。
是個陌生青年。
“你可以抓住繩子嗎?”
如春風般溫柔的聲音從心尖掃過,簡直與方才黑的暴虐形成鮮明對比,這讓莫絨微微留心了下。
很快,青年從缺口處投放下一個繩索,他示意莫絨綁在身上。
房間裏的少年照做,綁好繩索之後,上方的青年迅速又輕易地将過分纖瘦的少年拉了出來。
重獲天日的莫絨被青年一把攬過抱在懷裏,溫暖的陽光罩在身上,身心都變得舒暢起來,甚至讓他産生一瞬間的錯覺,以為自己逃出了迷宮。
可美好的理想很快被打破,那只紅眼骷髅突然出現在視線裏,使莫絨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
然後他聽見抱住自己的青年溫聲呵斥了一番:“傀,你吓着他了。”
小骷髅見狀,又一臉失落地縮在屋頂的煙囪後。
莫絨這才發現自己是在屋頂上,從這裏往不遠處眺望,可以看見綠油油的迷宮一角,可是因為有霧,他并不能找到最後的出口。
“這裏是迷宮中心。”身邊的青年說。
“對了,我還沒有說自己的名字。”青年忽然想到什麽,嘴角綻開一個溫和的笑,“我叫晏春,和你一樣是玩家。”
這人實在是太溫柔了。
溫柔的聲音、柔情的眼神、一襲幹淨的白襯衫、以及怕他赤裸雙腳被屋頂磚瓦磨破而小心翼翼地抱起來的體貼舉動。
尤其是剛剛經歷了一場非人折磨的莫絨,在眼前這樣一個溫柔的人面前,很難不去選擇信任。
最重要的是,因為眼前這個人,他得救了。
莫絨難得舒心地卧在青年懷中,身心是前所未有的舒暢,他緩緩閉上眼睛,心裏默默念了句青年的名字。
晏春。
……
幾分鐘後,晏春帶莫絨離開了迷宮中心,并将他帶去了另一個稍微小一點、但布局正常明亮的房子裏。
“這是補給屋,可以放心休息。”
和去過的第一個迷宮小屋不同,現在所在的房子是一廳二室,電視機擺在客廳,兩間卧室裏分別放着兩張雙人床。
莫絨被晏春帶進了其中一個房間,接着被放到床上。
窗戶半敞開着,屋內光線明亮。莫絨注意到,房間裏還有衣櫃。
他低頭看着自己一襲紅裙,豔麗至極,讓人感到有些別扭,于是出聲問了晏春一句,“你好,可以幫我、幫我找件衣服嗎?”
晏春回頭,眼睛帶笑的看着他,聲音溫溫柔柔道:森*晚*整*理“為什麽呢,你現在就很好看啊。”
莫絨低下頭,有些束手無策地捏着裙擺,紅着臉小聲道:“就是、感覺很奇怪。”
“不奇怪,很可愛的。”
晏春說罷,卻還是打開衣櫃搗弄着什麽。
莫絨盯着潔白的床單開始神游,他忽然想到了喻原和謝然。
對了,他們兩個人呢。
還有,和黑在走廊裏打架的人,會是他們嗎?
莫絨突然昏昏沉沉的,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蘇醒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裏。
他依稀記得當初自己和另外兩人在迷宮裏被一群骷髅追殺,逃跑過程中不慎掉進了一個洞,直接摔進了一個很黑的屋子。
然後……然後他就不記得了。
關于怎麽和喻原分開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發燒使他的腦子都變得暈乎乎的,将很多事情都遺忘了。
莫絨眼睫微顫,無助地坐在床上。
忽地,晏春走到了他身邊,在床邊微微蹲了下來。
晏春握住了他白皙的腳踝,突如其來的舉動使莫絨驚訝擡頭,這才發現青年竟從衣櫃裏翻出了一雙嶄新的、紅色的鞋子。
“我只找到了這個。”晏春有些致歉地說。
莫絨搖了搖頭。
有鞋穿就不錯了,管他呢。
“對了,晏春,你有沒有看見其他人啊?”莫絨用一雙水亮的眸看着半蹲在床邊的青年。此刻青年正低着頭,耐心又溫柔地為手掌中那截白皙幹淨的腳踝套上鞋。
“其他人?”晏春沒有擡頭,繼續手裏的動作,只有疑惑的語氣傳了上來。
“和我們一樣的玩家。”莫絨回想了一下,“有個看起來像壞蛋,還有個看起來像個冰塊。”
“噗嗤——”
晏春偏頭笑了下,被這少年說出口的有趣稱呼。
“哦,他們兩個人啊。”晏春不緊不慢地回複,“就是他們讓我來救你的,嗯——”
“順便也救了我自己。”晏春緩緩道,“我是那個NPC綁來幹活的玩家,所以我在那個宮殿裏有一定自由出入的權利,但你們是一直被關在地下監獄的,除了你因為生病被我臨時帶了上來。”
晏春為莫絨梳理清後面發生的事情,“後來你的那兩位小夥伴和我商議了一下,我放他們走,他們去找那個NPC單挑,我來帶你一起逃走。”
“那他們後來怎麽樣了?”莫絨心中隐隐不安起來,那麽這說明走廊裏和黑打鬥的就是喻原和謝然無疑了。
可是,和黑後來的相處,莫絨已經确認過這個NPC恐怖如斯,喻原和謝然作為普通玩家,怕是兇多吉少了。
“後面的事情我并不知道,我只負責把你救走。”晏春回道,他看出莫絨的擔心,又溫下聲音安慰,“別擔心,我覺得你那兩位朋友生還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但願如此。
“要吃點東西嗎?我剛剛進來時發現冰箱有些甜點。”
晏春話落,莫絨的肚子恰好“咕咕”的叫了一聲,他遲疑幾秒,還是點了點頭。
客廳裏,電視機被晏春按開。
“滋滋——”
依舊是無信號的播音。
莫絨坐在沙發上,捧着甜品盒,用小勺子一口一口舀着吃,甜膩的味道瞬間在口腔裏蔓延,牙齒與舌頭都變得黏糊糊的。
晏春在莫絨身邊坐下後轉頭看着他,染上零碎笑意的眼睛直直盯着少年那張忽張忽閉的紅嫩小嘴,嘴角有些糕點的碎漬,但很快又被少年用那截透紅的舌頭舔掉了。
少年本就纖細,身着的一襲紅嫁衣更加襯得他柔美與惹人欺憐的情态。
晏春目光掠過少年每寸裸/露在外的淡粉肌膚,忽地感到喉間幹燥,他咽了咽喉嚨,臉上的笑意變得有些微妙。
“好吃嗎?”晏春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問。
莫絨在電視機的“滋滋”聲中愉快地搖晃着脫掉了鞋的小腳丫,他嚼碎嘴裏的最後一塊蛋糕,沿着喉嚨吞下肚裏,爾後才轉過頭看身邊的青年,眼眸閃爍着小鹿般懵懂的光,“好吃呀,你要嘗嘗嗎?”
晏春眼裏的笑凝固剎那,但很快又溢滿新的笑意,他點了點頭,聲音如沐春風般溫柔:“好啊,你喂我嗎?”
莫絨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勺子,鼓了鼓嘴,似乎陷入了一秒鐘的困惑,但最終他還是天真地回答:“那你靠過來一點。”
真是個善良又好騙的小狐貍啊。
晏春心想,臉上依舊挂着溫和無害的笑,他微微壓低腦袋,湊到莫絨身邊,好讓他的勺子勾到自己的唇。
漂亮少年乖順地喂過來了一塊蛋糕,晏春張嘴咬住,眼睛卻緊緊盯住近在咫尺的那張唇。
很甜。
蛋糕很甜。
但他突然想嘗一嘗那張唇是不是也是這個味道,說不定會更甜一些呢。
邪念在這個道貌岸然的青年心中産生,他不得不開始祈求另外兩個人晚點回來,這樣他今晚就可以獨自占有他可愛又單純的小狐貍了。
完全不知道已經羊入虎口的莫絨還在美滋滋的吃着小蛋糕。突然間,身邊的青年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腕間被黑系上的小鈴铛晃得作響。
鈴铛聲傳遍整個房間,同時也喚醒莫絨和黑在那詭異婚房裏所發生的事情。這使他擰起了好看的眉頭,但對上晏春那張溫和的臉時,他沉下心,亮着眸子問:“怎麽了嗎?”
由于莫絨的手腕被人抓到了半空中,豔紅的衣袖貼着肌膚滑下,露出纖細的手腕和半截白皙的小臂。
晏春似乎對莫絨手腕上的小鈴铛很感興趣,他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鈴铛,随後又是一聲清脆的鈴音。
莫絨又問了一句:“怎麽了嗎?”
晏春雲裏霧裏地說句:“真奇怪啊,居然把這個給你了。”
這話說的這個鈴铛仿佛是個很重要的東西一樣。
可莫絨再怎麽看,也就是個普通鈴铛,還是個大壞蛋送的。
莫絨一邊想着,一邊下定決心:找個地方把這個鈴铛丢了吧。
不過,眼前的青年仿佛具有讀心術一般,将他的心思猜得透透的,溫柔磁性的聲音在莫絨耳邊響起,“我建議你好好保管這個鈴铛,說不定能救你半條命。”
莫絨歪了歪腦袋,剛想問句為什麽時,“滋滋”了很久的電視機終于又發出了聲音。
“滋滋,迷宮的出口不一定是出口,出口不一定很遙遠。”
“眼見不一定為真,請勿相信他人。”
“困在迷宮的都是罪惡的靈魂,無論如何,請保持純粹之心,這樣他們無法囚禁一個純粹的靈魂。”
“滋滋……”
電視機自動黑屏。
這回的信息和上次電視機裏的信息不同,莫絨雖然不是很明白,但直覺告訴他很重要,大概是走出迷宮的答案之一,所以他默默記在了心裏,準備等喻原和謝然來了一起讨論,讨論逃離這裏的辦法。
身邊晏春忽然問了句,“你覺得那是什麽?”
莫絨想了下,“某個逃出迷宮的提示?”
“我想也是。”
晏春這樣說,可顯然他對離開迷宮的積極性并沒有一開始的喻原和謝然那麽高。
莫絨雖笨,但還是有智商的,他對晏春産生了一絲懷疑。
他盯着晏春看了看,青年的襯衫松開了最上面兩顆紐扣,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以及微凸的肌肉線。
青年看上去像個儒雅書生,但身板并不像表面上那麽差勁,至少摁住一個莫絨是輕而易舉的。
很顯然,莫絨并不知道晏春是個帶刀“醫生”,畢竟對方救他時他還處于昏迷狀态,醒來後直接遇上了疑似副本BOSS的黑。
忽地,莫絨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拉自己的衣裙,他低頭一看,發現是那只紅眼小骷髅,此刻縮站在沙發底下。
“嘿,你跟來了啊。”
莫絨讨厭追殺過自己的骷髅軍團,但他覺得眼前的這個紅眼小骷髅有點不太一樣,呆呆的很可愛。
當然,用系統的話來說,這也許是來自同樣呆比人的一種憐憫吧。
莫絨俯身抱起小骷髅時,系統幽幽的聲音随之響起:
【你怎麽連不明生物都敢抱啊。】
【小心被反咬一口。】
【還有你旁邊這男的,一看心思就不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