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煙火之下5
煙火之下5
莫絨睜大眼睛,踩着鴨子步往遠離翟好的地方迅速挪動,像在躲避惡魔一樣。
翟好抵着額頭失笑,朝他晃了晃手裏提着的零食袋,故意提高音量說:“那這些零食就歸我了?”
話落,莫絨全身仿佛有電流漫過,他顫栗一秒,“刷”得站起來,氣沖沖地走過去,把翟好手裏的零食一把搶過來,模樣兇狠地盯着對方:“我的!”
“嗯,你的。”
翟好摩挲着下巴,描摹少年愈走愈遠的輪廓,直到背影縮減成一個點,他這才快步追了上去。
……
走到宿舍樓下的莫絨停下步伐,扭頭看了眼身後,空蕩蕩的只有風吹過,不見一人。
完蛋,翟好會不會讨厭他了。
嗚嗚。
這可是十二個金幣啊。
早知道就忍一下了QAQ。
【如果他知道自己在你眼裏只是十二個金幣,可能會更生氣。】
莫絨鴉羽般的睫毛細微顫動着,他試探性開口,帶着點天真:“那你能不能找主辦方,把他提到二十金幣?”
【。】笨蛋狐貍。
見系統不說話,大概是溝通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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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絨鼻尖發癢,捂着嘴短短打了個哈欠。
都等了那麽久了,翟好怎麽還沒有跟上來,跟個烏龜一樣。
不對,烏龜都比他快!
莫絨鼻尖有些發紅。他穿的短袖短褲,現在風有點大了,吹得他有點冷,皮膚像裹了一層薄薄的冰。
算了,不等他了。
晚點再和好吧。
正當他轉身走進宿舍樓,擡腳踩上第一級階梯時,身後倏地狂風大作,手裏的零食袋也開始劇烈搖晃。
莫絨纖細的身軀有些抵擋不住狂風,便扶着身旁硬邦邦的牆。與此同時,他總覺得身上有道目光,像什麽人在盯着自己似的,讓人渾身發軟。
片刻,風小了,他緩緩轉身,瞳孔在一瞬間驟然放大。
——那裏,什麽時候有這樣一棵樹嗎?
在一排銀杏樹之間,穿插着一棵極其茂盛卻姿态詭異的樹,樹杈下搖曳着的黑色葉子與四周輝煌的金色形成鮮明對比。
他怎麽記得,自己從宿舍裏出來時,并沒有看見這樣一棵樹呢?
畢竟這棵樹真的太奇怪了,太引人注目了。
莫絨微微眯了下眼,想要再認真觀察一下這棵樹,然而下一秒,他呼吸一滞,渾身猛地一顫。
他好像……在樹上看到了一雙眼睛。
救命,樹成精了!
吓死狐貍了。
莫絨差點炸毛,在腿腳酸軟之前連忙跑上樓。
然而,即将抵達宿舍樓層時,他在樓梯拐角處猛地撞到了一個人。
“嘶。”莫絨吃痛地捂着腦袋,重心不穩地跌落在牆角裏,手裏的零食袋也破了一個洞,琳琅滿目的撒了一地。
莫絨眼睛有點發紅,微微擡了下腦袋,發現夜邈正一臉冰冷地看着自己。
“對、對不起。”莫絨有些發慌,嗫嚅着道歉,眼眶裏挂着小淚珠,晶瑩剔透的好似珍珠。
見此情景,夜邈卻一言不發,只把視線平靜地落在呆坐在地上的少年身上,眼底帶着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
莫絨有些無措,小動物似的縮在角落裏,微擡着一個可憐兮兮的小腦袋,顫抖的睫毛有些浸濕,模樣是那般的惹人愛憐。
夜邈垂眸,目光掠過莫絨貼在冰涼地板上的那雙彎折起來的腿,白皙的腿在不自覺與地面刮擦下沾染上了些許灰塵,像個污點一樣把一朵嬌花給玷污了。
真是暴殄天物。
“髒。”
莫絨盯着站着的人薄唇輕啓,惜字如金地吐出一個字眼,他聽得一蒙一蒙的,低頭檢查了一番自己。
很髒嗎?
莫絨掩不住眼底的沮色,扶着牆想要自己站起來,卻發現腳踝似乎扭到了,動一下便疼痛極了。
他站不起來。
尴尬了。
彷徨之際,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眼簾裏。莫絨帶着問號擡頭,卻猝不及防撞進夜邈冷淡疏離的表情中。
“還想在地上坐多久?”幾乎是一句沒有溫度的話語。
莫絨顫顫巍巍搭上手,接着很輕易地被拉了起來。
夜邈拉起少年時微微一愣,發現這少年也太輕了吧,薄得跟紙似的,剛剛那一下沒摔疼他吧?
驀地,意識到自己開始反常地過于關心他人,他蹙了下眉,随即松開了抓住莫絨的手。
他有嚴重的潔癖。
可手剛一松開,就見少年站不穩一樣,身體搖搖晃晃似乎下一秒就将倒下來。
實際上,對方真的朝自己栽了下來,夜邈悶哼一聲,看着懷裏脆弱至極的少年,眉頭卻皺得更深了。
這又是什麽撩人的新技巧?
一想到早上在圖書館被這麽一個小傻子用照相機一頓亂拍後,他的臉色更差了,語氣甚至比先前還要冷淡:“什麽意思?”
莫絨顫抖得更兇了,他眼淚汪汪,拖着綿軟的哭腔道:“腳扭了,好疼。”
[夜狗再這樣下去,不僅抓不到鬼,還會失去老婆的!]
[心疼老婆,不哭不哭。]
[快進看追妻火葬場。]
[別追了,建議直接燒了。]
片刻,夜邈感受到胸前的衣襟像是被什麽液體打濕了,他忍不住低下頭,卻見懷裏的人在瑟瑟發抖,像只可憐兮兮的小動物。
前一秒想要将人從身上推開的想法一僵,他莫名心軟了下,畢竟任誰也不願意欺負那樣一只柔弱無力的小動物的。
于是,夜邈稍微緩和了一下語氣,帶着罕見的耐心問:“回寝室還是去醫務室?”
“啊?”面對夜邈态度的大轉變,莫絨不明所以,迷茫地歪了歪腦袋。
然而,夜邈已經不再等到他的回答,直接将人公主抱起,準備往樓下走。
看樣子是要去醫務室。
但莫絨在對方擡腳邁出一步時,伸手抓住了被他的淚水打濕的夜邈的衣領,小聲說:“我的零食。”他擡起一根透粉的指尖,指了指地面七零八散的零食。
夜邈正要撇下目光看一眼地面時,翟好剛好從樓梯走了上來,恰巧與姿勢密切的兩人打了個照面。
“?”翟好一愣,随後臉色一黑,“你們這是?”
這才過了幾分鐘?
怎麽又勾搭上了一個人?
居然還是夜邈。
他這小跟班可真……可真行啊,淨會拈花惹草。
莫絨僅僅用餘光盯了一眼翟好,就立即捂着腦袋縮進夜邈的懷裏,将腦袋埋進他的肩窩,死命閉着眼睛,模樣好像在說:我看不見我看不見。
而莫絨主動親近夜邈的這一行為,迎來了翟好的一聲冷笑,以及咬牙切齒的話,“好好好。”
然而,回應翟好的是夜邈沒什麽溫度的話:“你把他的零食撿了。”以及最後一句只有禮貌沒有感情的——
“謝謝。”
翟好:“……?”
他懵了幾秒,正要開口時,只見夜邈壓根沒有給他留任何說話的時間,直接頭也不回地走下樓。
終了,樓梯間只剩下了他孤伶一人,以及地上的一堆零食。
“砰——”
許久,在空蕩的樓梯間,一處牆面被一個氣憤的少年狠狠地砸下了些白漆,驚得窗外樹梢裏的鳥四處亂飛。
-
校醫室。
接受完檢查并被包紮好了的莫絨窩在休息床上,正滿臉新奇地看着房間裏的一個小電視。
“這位同學身子骨有些脆,腳踝的外皮傷倒是沒什麽大礙,但是走路可能還有一定障礙。”房門外,校醫對夜邈囑托道,“這幾天可能得要你好好照顧一下。”
夜邈聽後,點了點頭。
跟校醫道謝後,他進入莫絨所在的休息間,卻發現這人沒有一點病患意識,正傻乎乎地杵床上看電視。
夜邈走過去,發現電視機播放的是喜洋洋,“……”
空氣猝然沉寂。
頃刻,莫絨看着一群羊在草原歡樂奔跑時,忽然感覺渾身難受,皮膚上的細胞在血管裏撲騰,刺得他無比躁動,心頭湧上一種想要與什麽東西親密接觸的沖動感,就像是得了——皮膚饑渴症。
【叮,恭喜解鎖支線任務二:瘋狂貼貼。】
【任務內容:與夜邈身體接觸累計十二小時,可解除渴膚症狀,并額外獲得金幣10。】
[笑死,和夜邈抱一下的獎勵都要和攻略翟好的獎勵一樣了,好哥實慘啊。]
[nb,夜邈是不是給主辦方打錢了?]
[翟好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在老婆心中有多便宜。]
機械音在耳邊響起又消失,莫絨将落在電視機上的視線移到剛從門口進來的夜邈身上,睜着一雙含着水霧的大眼睛,扯着委屈又甜軟的嗓子說:“夜邈,我可以、可以牽一下你的手嗎?”
纖長的羽睫被水霧打濕,原本就如塊白玉的臉蛋染上了幾分桃紅,隐隐透露着連主人都不知道的誘惑。
夜邈喉結動了動,好像有些動容。
但他的聲音依舊透着涼寒:“為什麽?”
莫絨微微猶豫了一下,“這個、那個……”肯定不能說是為了拿金幣,但如果不給理由的話可能又會被當成變态。
他知道夜邈其實心裏是厭惡自己的,所以一開始問出這個問題時并沒有抱太大期待,而現在看來,的确是毫無可能。
系統見莫絨有些可憐,稍微鼓勵了一下:【再争取一下吧。】
被系統鼓勵後的莫絨這才又重新擡了擡漂亮的眸,細密卷翹的睫毛沾上些破碎的燈光,他張了張嘴,帶着怯意與遮不住的希冀說:“我的手有點癢,可以幫我、幫我撓一下嗎?”
怕自己奢求太多,末了他又補充一句,“就一下下就好了。”
真是好讓人心疼的聲音。要是換了旁人,一定會視若珍寶、立即猶如騎士般為他的公主殿下滿足任何需求。
可惜,夜邈并不是那麽容易動情的人。
但……卻讓他猶豫了很久,似乎他也開始有點淪陷。
夜邈神情沒什麽變化,心裏卻已經抓住了男孩言辭中的漏洞:明明一開始說是牽手的,現在卻又變了一番說辭。
真是個撒謊精、小變态。
半晌,夜邈眉頭動了動,理性告訴他應該拒絕,然後馬上離開房間,他為這個曾經偷窺過自己的人已經做得夠多了。
然而現實是,他像是被什麽東西附身了似的,不受控制地朝床上的少年走去。
他最終敗下陣來。
夜邈握住少年白皙的小手,那雙手上的指骨泛着些許粉紅,和身上的其他肌膚一樣,非常适合親吻。
略微涼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他落在少年手上的目光沉了沉,随後他屏了呼吸,用另一只手,在男孩透着粉紅的掌心上輕輕撓了下。
“好癢~”
貓兒似的叫聲撓過心頭,有那麽一瞬間的錯覺,夜邈總覺得這癢瘾不僅沒有止住,還傳染到了自己身上。
他黑眸一眯,壓制心潮的暗湧,恢複平靜後問:“好點沒?”
“好一點了。”
雖然表面上這麽回答,但莫絨在心裏瘋狂大喊:根本不夠啊!
要累積十二個小時,整整半天啊!
可是剛剛才幾秒啊?
【和他一起睡個懶覺就差不多了。】
系統的聲音突然響起,莫絨微微一愣,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樣,眼眸亮了亮。
有道理欸。
【。】小系統只是随口一說,沒想到這只小狐貍還真蠢蠢欲動起來。
【你以為你真能睡得了他?】
【夜邈有很嚴重的潔癖,剛剛碰你都很出乎我的意料了。】
【更何況,他的攻略線還沒有開啓,說明他對你的好感并不多。】
聽到小系統的話,小狐貍一下子就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