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煙火之下1
煙火之下1
【因為某些原因,你在兩周前被上一所學校開除。現在,你是明德中學三年級轉校生。】
【你剛過完十八歲生日,觊觎所有美麗的東西,你有着嚴重的收藏癖、偷窺癖,你在進入學校第一天就迷戀上學生會主席夜邈,在多次尾随被發現後仍屢教不改。】
【你的惡劣行跡被全校通告,目前你面臨着又一次被開除的可能性。】
【任務一:在扮演人設的前提下獲取夜邈的原諒,以避免自己被學校開除。】
【提示:主線任務未開啓,其餘任務待解鎖。】
莫絨醒來後,被一束陽光刺得睜不開眼。
宿舍裏窗簾半拉着,透窗而入的陽光沿着天花板爬進,頃刻間占滿了整間屋子。
這是一間四人宿舍,兩個上下鋪貼牆擺放,另一面牆壁前規矩地放着四張挨在一起的木桌。
靠門的桌子放着書本以及各種名單手冊,第二張桌面只擺了一只機械狗,第三張桌子抽屜是空的,書本全本淩亂的堆在桌面,一眼看去都騰不出空地,最後一張靠窗戶的桌面倒是什麽都沒有,但抽屜裏放着煙盒和打火機。
莫絨揉了揉眼睛,卷翹的睫毛染上些許碎光,蝶似的撲顫着,将精致臉蛋上的困意吹走,留下被光投落下的柔和感。
“沒有人嗎?”房間裏安靜極了,莫絨掀開被子,攀着上鋪的護杆探出腦袋朝其他床位瞅了瞅。
還真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可今天不是周六嗎。
莫絨腦袋有點空,紅潤的嘴唇微微向下抿了抿,漂亮的眼珠在隔了一個擋板外的另一張床鋪裏轉了轉,在那花花綠綠的薄被進入眼底時微微擰了下眉。
【宿主您好,歡迎您成為恐怖直播秀第686位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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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于您在進入游戲時被判定為最容易死的玩家,您将被賦予一項權利——】
一道機械音傳入腦海裏,莫絨“唔”了聲,興許是剛睡醒的緣故,聲音有些軟綿綿的:“什麽權利呀。”
機械音略微人格化的“咳咳”幾聲:【您将會擁有我的全程陪伴,我可以為您提供部分資料,幫助您快速通過。】
聽起來好像挺厲害的欸。
莫絨眨了眨眼睛,剛進入游戲時的恐懼感稍微減緩了些。
在來到這裏前,他只是一只為了生計發愁的小狐貍,奈何有點社恐,不敢出去找工作,于是只好窩在出租屋裏擺爛,偶爾和出現在家裏的一只鬼怪交流。
他的記憶出了點問題,除了知道自己是只披着人類皮囊的小狐貍,名字叫莫絨之外,其他的事情他一概記不清楚,甚至連怎麽搬進出租屋的都不知道。
但他社恐,不敢去問房東。
就在即将餓死之時,一個自稱恐怖直播秀的主辦方在他門縫下塞了封邀請函,說只要完成游戲就能獲得豐厚報酬,甚至有可能面見神明實現願望。
雖然失憶了,但莫絨多少還是有點常識的。
一開始,他以為是騙子,才不信這些靈異神怪的。
但後來他在照鏡子時,看着鏡面折射出身後飄着的鬼時,抱着自己的狐貍尾巴陷入了沉默。
嘶,好像自己就挺不科學的。
于是,為了吃飽飯,莫絨接受了主辦方的邀請,在函上簽上姓名的剎那間,眼睛一閉一睜,四周的場景就發生了置換。
“那我應該叫你什麽名字呢?”莫絨很禮貌地對着面前的空氣問。
住在小狐貍腦殼裏的系統在一段沉默之後說話:【您可以為我命名。】
莫絨眼睫顫了顫,似乎在很認真地取名:“那就和小鬼的名字相似吧,就叫你小系統好啦。”
小系統:【……好名字。】
【那麽我們回歸正題。】小系統開始說話,【您現在的第一個任務是獲得夜邈的原諒,目前夜邈對你的厭惡值為80,需要努力降低到0哦。】
“嗯嗯。”
【另外,由于您是直播秀邀請的第一位非人玩家,小系統建議您要藏好耳朵和尾巴,不然——,】小系統故意賣了個關子,【不然可能會被游戲裏的NPC狠狠調戲哦。】
莫絨:“QAQ。”好可怕。
對于一只狐貍而言,尾巴是很敏感的部位。
所以,誰也不可以摸他的小尾巴!
莫絨嗚咽一聲,警惕性撅起屁股看了眼,身後空空如也,只有一面畫着塗鴉的牆壁。
OK,尾巴沒有露出來。
【。】可愛。
莫絨下床洗漱時正想問小系統他的舍友到哪裏去了時,機械音先冒出來了:【宿主,您現在需要開啓直播嗎?】
【直播可以獲得觀衆打賞,打賞來的金幣可以兌換道具,也可以在游戲結束後累計到結算獎勵兌換現實世界的錢哦。】
莫絨對着浴室裏的鏡面眨了眨眼。
答案顯而易見。
下一秒,莫絨就看見眼前跳出好些滾動的彈幕,他一邊刷牙,一邊伸出另一只手在眼前晃過,但手直接從近乎透明的彈幕之中穿過去。
好高科技的樣子。
[聞名而來,聽說這個直播間的主播是只小狐貍。]
[先不說是不是狐貍,主辦方也太喪心病狂了吧,居然舍得讓這麽可愛的小家夥玩恐怖游戲。]
[會……會死得很慘的吧?]
[系統提示:涉及劇透的發言已自動屏蔽。]
【宿主,您想要說些什麽嗎?您現在的金幣是0。】
莫絨拖着疑惑的字節“啊”了聲,把牙膏的泡沫吹得滿嘴都是,他看着鏡子裏自己有些不太可愛的形象,立即灌了杯水把嘴裏的泡沫吐淨。
[太可愛了吧,可以要一份爆炒小狐貍嗎。]
[建議主播立即成為我老婆。]
[咳,今天的直播就看到這裏。]
洗幹淨臉後的莫絨看着一條條滑動的彈幕,耳根尖有些發紅,連聲音帶着些細微的顫抖:“大家好,可以,可以給我多一點投喂嗎?”
“要吃不起飯了嗚。”
雖然找不到攝像頭在哪裏,但還是好社恐嘤。
莫絨說完幾句話後,只覺得臉蛋發燙,有種想變成狐貍然後縮成一團的沖動感。
小系統安慰他說:【別擔心,接下來多和其他生物親近一下就會好很多的。】
小狐貍軟綿綿“哦”了聲,忽然想起來什麽,問道:“我的舍友呢?今天不是周末嗎,不是不用上課嗎?”
現在才八點鐘,難道他們都不賴床的嗎?
小系統:【你的一號舍友是學生會主席,每天都很忙,你的二號舍友正在籃球場打球,你的三號舍友正在被女生要微信。】
“哦,那我現在應該幹什麽嗎?”
【忘記說了,你除了劇情任務,還有人設任務。】小系統說,【為了幫助你更好的演繹人設,你每天都需要完成的事情有:拍攝夜邈的照片五張。收藏一個有關夜邈的物品。】
分別對應他的收藏癖和偷窺癖。
從浴室裏出去後,莫絨這才發現那堆雜亂的書本下壓着的一個攝像機。
周內是要上交手機的,但攝像機不用。
看來第三張雜亂的桌子是他自己的。
莫絨拿到攝像機後,餘光瞥見靠門第一張桌子,那這個堆疊整齊的應該就是夜邈的了。
想到第二個任務,莫絨在夜邈的桌前停了下來。
需要收藏一樣東西但又不能被發現,所以藏點什麽好呢?
莫絨記得自己來這個學校兩周了,于是問:“那先前‘我’都藏了什麽呢?”
小系統許久後才回答:【襪子、短褲、內褲……現在都在你衣櫃裏藏着的。】
?!!
羞恥欲在瞬間爆表。
莫絨的臉頰通紅一片,紅彤彤又軟綿綿的,像極了一個咬起來很脆的蘋果。
小系統如是想。
被觀察的莫絨在一番糾結之下,最後在夜邈的抽屜裏搗鼓了很久,半晌,他終于摸出了——一根黑色的頭發。
“頭發也是可以的吧。”
【。】你好會。
時間像是凝固住了一樣,許久才聽到小系統咬牙切齒般發出的滋啦滋啦的聲音:【可以,但不能重複。】
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麽,小系統又補充道:【只能固體,氣味不行,液體也不行!】
莫絨:“?”
好奇怪的小系統。
氣體怎麽裝?
液體能裝,但是夜邈身上有什麽液體的東西嗎?
血液嗎?
他可沒那麽喪心病狂。
莫絨捏着手心裏那根屬于夜邈的頭發,他盯着盯着,忽然間有一種血脈偾張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想要貼一下這根頭發?
“……?”
【叮,玩家信息加載中……】
【姓名:莫絨(?)】
【種族:狐貍(可愛死了啦--來自一秒前A233更新評價)】
【武力:D-(只有被爆錘的份--A233)】
【智力:?(無法檢測)】
【魅力:S(一個漂亮花瓶罷了--A233)】
【特殊:擁有一個專屬系統(開局榮登直播秀死亡榜第一獎勵)】
【綜合評價:活着即一切--A233】
*【世界加成:貼貼怪(Debuff技能,自動使用對象為夜邈。即迷戀所有關于夜邈的東西。)】
信息面板出現在視線裏,莫絨一一讀過,緩緩意識到自己行為異常的緣由,随後“咔嚓”一聲,他連忙把那根黑色頭發塞進自己書桌的抽屜裏。
結果打開抽屜,他發現裏面還裝着寫着夜邈名字的舊本子、一只空墨簽字筆、一張紙巾……
莫絨開始懷疑狐生,良久才緩過氣來,把自己那顆羞恥爆表的心随着黑色頭發一起裝進抽屜。
“話說,那個A233是誰哦?”
小系統:【……你猜?】
“……”還是先完成任務吧。
[哈哈哈,主線任務還沒出來,就先被自己給吓着了。]
[嗚嗚嗚老婆藏我!]
二十分鐘後,莫絨揣着手機和攝像機一起走出了宿舍。
昨晚似乎下了雨,室外的空氣有些潮濕,将六月的悶熱壓下許多。偶爾路過的梧桐樹裏摻着幾聲悅耳的蟬鳴,給籃球場上激情的少年們演奏出一段背景樂。
莫絨是在籃球場的看臺找到夜邈的,并且在看臺上烏泱泱的人海裏他一眼就鎖定了對方。
多虧了他那變态的本能(嘆氣)。
莫絨死命捂住胸腔裏那顆狂跳的心,臉上盡是羞赧色彩:“別跳了,我給你拍,給你拍。”
要不是會死掉,他真的想把那個跳動的玩意叉出去。
莫絨:哭哭,但我要忍住。
誰會和恰飯過意不去呢?
不就是演個變态嗎。他接了!
莫絨一舔虎牙,站在網狀圍欄外,視線穿過不遠處踢球奔走的少年,一直蜿蜒地落在好長一段距離之外的夜邈身上。
夜邈并不是來圍觀這場籃球比賽的,興許只是找了個塊空地來看剛從辦公室拿到的資料,只不過沒想到看得太過投入,不知何時周圍坐滿了來觀看籃球賽的人。
此刻夜邈微低着頭,黑色短發沿着臉頰自然垂落,表情冷淡得近乎薄情,與四周熱鬧的氛圍形成鮮明對比。
【拍照拍照。】
莫絨聽到小系統的聲音,慢半拍地擡起攝像機對準看臺上的少年。
正當他咬緊唇試圖找個好角度時,一道夾着細碎笑意的聲音破開喧嚣的人聲,在他耳邊響起。
“啧,還敢偷拍呢?真不怕被開除?”
一個臉上帶着惡劣笑意的少年朝莫絨走來,他的目光在莫絨手裏的攝像機上停頓幾秒,又緩緩看向被抓包後滿臉潮紅有些不知所措的男孩。
像只任人欺憐的羔羊。
亢奮的情緒瞬間在心中蔓延,他伸出手抵在莫絨身後的網狀圍欄上,将膽怯的小羔羊圈在手臂間,極具惡意地笑道:“你說,我要是把這件事告到教導處,你覺得自己還有可能待在這裏嗎?”
那笑聲像是從閻王殿裏出來的陰鬼,不斷刮擦又啃咬着少年的耳根。
莫絨肩膀猛烈地抖了一下,似乎是真被對方的話語吓住了。
他還不能被開除!
莫絨嗚咽一聲,将低垂着的腦袋緩緩擡起,一雙濕潤的眸子對上咫尺之間那雙漆黑的眼。
他渾然不知此刻自己有多麽惹人愛憐,只出于小動物求生的本能,伸出一雙白皙的手輕輕地抓住身前人的衣角,眼尾泛紅又帶着顫音地懇求道:“可不可以,不要告我。”
翟好撞上那張漂亮無暇的臉,被少年眼裏的淚花晃得有些失了神。
莫絨雖然行為怪異了點,但長得是真的好看,雪膚紅唇,漂亮的眼睛像貓一樣,安靜時像個美麗又易碎的花瓶,受起委屈起來讓人忍不住想要将人揉進懷裏,寶貝似的供養起來。
他一時間有些懊悔起來剛才自己說話的聲音太重。
……不過,他以前是長這樣的嗎?
有那麽一瞬間的錯覺,翟好感覺自己的記憶像被什麽人篡改了,将幾天前還對男孩埋下的厭惡瞬間抹消了。
“……我答應你。”
翟好聽見自己的聲音說,“但我有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