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好麻煩他太多
不好麻煩他太多
…
翌日，用過早飯，錦娘帶着小寶出門，她去糕點鋪買了幾顆麥芽糖。
現在天氣熱了，糖不好放，錦娘也沒多買。
随後，錦娘母女又去了布鋪。天氣漸漸熱了，錦娘打算給小寶做一身新衣裳。
她身上的衣裳破損不堪，袖口和褲腿都短了一截。
這樣的衣裳若是在北林鎮到沒什麽，可在都城這樣的地方，卻顯得格外寒酸。
錦娘覺得宋毅說得對，該花的地方還是得花。不過她只打算給小寶買布做新衣裳，她身上的衣裳勉強還能穿。
錦娘給小寶挑了一塊粉紫色的布，這顏色喜慶又熱鬧，最适合春日穿。
将買來的布收好，錦娘牽着小寶走出布鋪。
錦娘這才注意到，布鋪的隔壁有一家專門賣鞋的鋪子。這鞋鋪門臉不大，被擠在布鋪和成衣鋪中間，容易被忽略。
錦娘有些稀奇。
她從前都不曉得原來還有專門賣鞋履的鋪子，在北林鎮，鞋履都是放在成衣鋪一起賣的。
只見這家店鋪內，貨架上整整齊齊擺放着一雙雙布鞋、繡花鞋、皮靴，那些平時不起眼的鞋履像是忽然變得光彩奪目起來。
錦娘過去經常做鞋賣補貼家用，這會兒見了這些便忍不住進去看。
老板娘見有客人立即迎上前來：“小娘子，是要買鞋嗎？”
錦娘面色微窘，急忙說：“我看看。”
圓臉的老板娘并不介意，她笑呵呵的：“随便看，不管是繡花鞋還是尋常的布鞋，我這裏都有。”
錦娘先是看了繡花鞋，後又轉到布鞋貨架那邊。繡花鞋用的是錦緞布料，做得也精致些，價錢顯然貴不少。
而這些布鞋，不少針腳不夠緊密，也不太整齊，看着有些粗糙。
小寶仰着頭去看那些布鞋，然後小聲嘀咕：“沒有阿娘做得好。”
錦娘也是這麽想的，她便試探着問老板娘：“大姐，您的這些鞋子，都是請人做的嗎？”
顯然老板娘一個人不可能做出這麽多鞋履。
老板娘微怔，她很快明白了錦娘的用意，她打量了錦娘兩眼，問：“我自己做一些，另請人做一些，也會從別人手裏收一些。”她說着低頭看向小寶腳上的布鞋。
那是小寶今天剛穿上的新鞋，是錦娘用剩料做的，昨晚才剛做好。
“這鞋是你做的？”
錦娘點頭：“用家裏剩料做的，您看看怎麽樣？”錦娘說着讓小寶脫下一只鞋來。
小寶很聽話，立即脫下一只鞋，錦娘拿起鞋，掏出布帕包好鞋底，又拍了拍鞋面上的灰，這才遞給老板娘看。
老板娘仔細打量了兩眼，面色滿意：“做得不錯。針腳密，版樣也好。你若是願意，可以做一些來，像是這樣的粗布鞋，我這裏收的價錢約莫是大人的一百八十文左右一雙，小孩穿的一百四十文。”
錦娘連連點頭：“那成。”随後，錦娘又細細問了老板娘收哪些顏色、哪些尺寸。
林大姐将賣得好的顏色和尺寸一一告訴錦娘：“男鞋嘛，一般黑色、褐色賣得好。而婦人偏愛暗紫色、墨綠色、藏青色，耐髒又好看。孩子的鞋顏色要鮮亮些，小孩子穿着圖個喜慶嘛。”
錦娘心裏默默記下。随後，錦娘又去隔壁布店買了些做鞋需要的布料、針線等物，這才帶着小寶回家。
……
回去後，小寶和王山幾個玩鬧，錦娘也跟着去了隔壁右院，在屋檐下做針線。
李彩霞發現錦娘又在做鞋，而且看着不只做一雙，她瞧見錦娘腳邊的竹籃裏有許多裁剪好的鞋面布料。
李彩霞驚訝：“你這又是給誰做鞋，做這麽多？”
錦娘向李彩霞解釋：“我今日出門，無意中發現一家鞋鋪，那鞋鋪是收做好的鞋履，我便打算做一些拿去賣。”
李彩霞心中訝異。
她倒是沒想到錦娘有這個心氣。她才來京都數日，便已經開始盤算營生了。
“做一雙鞋子得好些功夫吧。你倒是不怕辛苦。”
錦娘卻很滿意。她做一雙鞋子可以賣一多百文，扣去本錢，一雙鞋能賺幾十文呢。
這比她在北林鎮鞋賺得多許多。
“我和小寶吃喝拉撒開銷不少，能補貼一點是一點。”
“靠你一個婦人養孩子太難了，不是還有孩子伯父嗎？”那孩子伯父看起來不是個摳搜人。他既然接了錦娘母女來京都，自然會好好待他們。
錦娘面露羞赧，她垂頭撩起耳邊的發絲：“他畢竟只是孩子的伯父，我哪能什麽都指望着他呢。我自己多做一點，就少麻煩他一點。”
李彩霞瞅着錦娘的模樣，心說明白了：孩子的伯父是不太好麻煩的，但如果成了孩子的爹呢？那就可以放心麻煩了。
想到這，李彩霞又問：“聽我家老大說，宋青衫明日要帶你們去城外踏青？”
錦娘神色顯然有些慌：“都怪小寶鬧着要去，她伯父心疼她，便答應了。”
“原是這樣啊，宋青衫看着冷面，卻是個知道心疼人的。”
李彩霞話裏有話，錦娘既不解釋也不戳破。這就是她要的局面。
常言道三人成虎，說的人多了，誤會的人多了，那半真半假的也就成真了。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宋毅本人。她要宋毅自己點頭應下才行。
那樣，她和小寶往後的日子才有保障。
……
又是一日，今日天空作美，天氣大好。
錦娘早早就起來了，宋毅今日帶她們去城外踏青，她便提早做些準備。
她煮了粥，烙了幾個餅，又準備了一些李子、山桃。這是她昨日下午特意去買的。
随後，錦娘又炒了個鹹菜。
做好這一切，錦娘去把小寶叫起來洗漱。小寶雖然年紀小，但穿衣、洗漱這些事都能自己做。錦娘不必操心。
趁着這功夫，她又去給小菜地澆水。如果這些韭菜、蔥、蒜長起來，錦娘還想在牆角種幾顆茄子，菜瓜。
這樣的話，家裏就不缺菜吃了，只是這小院會很擠。
等小寶洗漱好，宋毅來了。
他手裏還提着幾個包子。
小寶溫柔肉香味，眼睛都亮了：“是肉香味！”
要說最好吃的東西，小寶心裏很有數。一 是甜甜的吃食，如糖葫蘆、麥芽糖。
二就是肉。不管是豬肉、羊肉還是雞鴨肉，都很香，她隔着好遠都能聞出來。
宋毅笑着把油紙包遞給錦娘：“買了幾個肉包子，你們正好當早食吃。”
錦娘接過包子道：“大哥你還沒用早食吧，一起吃。我把桌子擺在門口。”
宋毅半路上啃了個包子，的确是沒怎麽吃飽。反正一會兒他們還要一道出門，這會子也沒必要避諱，于是宋毅點頭，跟着小寶母女一道吃。
錦娘把飯桌擺在廚房門口，又把煮好的粥、菜端了出來。
“先吃包子，餅子我烙了八九個，一會兒帶着外面吃。”
三人喝粥吃包子，小寶雙手捧着個包子啃着，一臉滿足。
她剛咬了兩口包子，忽然想起什麽，趕緊把包子放下，又倏地一下站起來，跑到母女兩人的寝屋去了。
“……怎麽了這是？”宋毅不解，看向錦娘。
錦娘面露淺笑：“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片刻後，小寶又蹬蹬跑出來了，手裏捧着一張油紙，紙上包着兩塊麥芽糖。
“伯父，這是昨天阿娘給我買的糖，我特意給你留了兩塊，可甜可甜了，你快吃。”
宋毅有些受寵若驚。他個大男人，糖對他來說沒什麽吸引。但沒想到小寶卻把糖留着給他吃。
這些年他一人在外，鮮少有這種被人惦念、記挂的時候。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宋毅自然不會去吃小孩子的糖。
小寶卻見此把糖放在宋毅手裏：“大伯你吃吧，我和娘專門給你留的。阿娘說了，等布鞋賣出去，我就可以經常吃到糖了。”
宋毅驚訝，他看向錦娘：“賣布鞋？怎麽回事？”
錦娘便向他解釋自己做的事情：“還不知道成不成呢。若是能成那就太好了，也不必讓大哥貼補我們那麽多了。”
“也沒貼補多少。錢的事情你不必操心。”宋毅一邊說着，又想起聽人說做針線傷眼睛，急忙道：“那鞋別做太多，眼睛會瞎。”
錦娘一愣，然後抿嘴笑着點頭：“好，我聽大哥的，不多做。”
最後，在小寶的催促下，宋毅吃了一顆糖。
小寶眼睛晶晶亮：“好吃嗎？”
宋毅點頭：“好吃，謝謝小寶！”
“不用謝，大伯父給我好吃的，我有好吃的也給你！”
錦娘看着這一幕，嘴角上揚。
三人吃過飯，便出門了。
宋毅雇了輛馬車，他沒要車夫，自己趕車載着錦娘母女出城。
這輛馬車很窄，錦娘帶着小寶坐在靠車門處，她伸手把車簾給挂了起來：
“天熱，透透風。”錦娘說着，目光落在了男人的後背上。
宋毅坐在車邊上，正一手拉缰繩，一手執馬鞭。他曲起一直腿放在車沿邊，坐姿随意。
他背脊挺直，肩膀寬闊，隔着一層墨色布衣，錦娘都能感覺到他結實有力的後背與腰身。
錦娘看着看着，心裏是越看越滿意：“
多好的男人啊。
人品好，有本事，樣貌好，對家人也體貼，再加一個身體好。
怎麽就不能是她的呢？
“阿娘，你在看什麽？”身邊的小寶忽然問。
“看街上的熱鬧呢，多好啊，比北林鎮好太多了。”
錦娘繼續盯着宋毅看，坐在車前的宋毅忽然放下了腿，坐得端正筆直起來。
“……”錦娘愣住。他不會知道她在偷看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