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茶水蒸騰出氤氲的霧氣,飄過竹簾,純手工燒制的白瓷杯,精致的茶具,以及幾幅貨真價實的古畫。
這方占地面積有近百平的茶室裝修得極為雅致,裏面人的表現,卻完全不雅致。
那個叫黎岸的男人柔若無骨地坐在秦振的大腿上,此刻正被秦振用一只手端着下巴,再扭過來,朝邢峙做出一個谄媚而讨好的眼神。
他好像毫不在意當一個可以随便被人送來送去的玩物。他沒有尊嚴,也不懂尊嚴為何物。
每個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邢峙不對這個叫黎岸的人做任何評判。
何況他只是個工具人。秦振是在借他惡心。
秦振有意給此人取這樣一個藝名,叫他“岸岸”,當着自己的面與他極盡猥亵的動作,還特意提到所謂的眼睛……
秦振想表達的意思,無非有兩個可能——
第一,他喜歡江黯,但愛而不得,于是找了個眼睛像江黯的替身。
第二,他在表達,江黯與這個黎岸一樣,在他眼裏都是玩物。
無論是哪種可能,秦振這番舉動都太過下作,連原本回味甘甜的茶水都變得讓人反胃起來。
邢峙放下茶杯,站起來,看向秦振。
“我來只是想告訴你,新源影業相關的業務,爺爺會交給我和宋思柔負責,你不需要再插手。至于我的電影……
“你的枕邊人如果想拍的話,我可以引薦。能不能通過試鏡,看他自己。還有,我沒覺得他像任何人。”
眼裏帶了些嘲弄,邢峙開口道,“小叔可能年紀大了,眼拙了,看錯了。”
李秘書手一抖,差點把薄如蟬翼的瓷杯捏碎。
秦振的臉當然也立刻黑了。
在邢峙轉身走出幾步後,他出聲道:“邢峙,看來昨晚那場戲,你沒有看明白。我都讓小李點你了——要江山,還是要美人。這是爺爺點明要看的戲。他什麽意思,你不該不懂。”
邢峙幾乎笑了。
他停下腳步看向秦振。“秦家的産業是江山,江黯是美人,按爺爺的性格,我只能二選一……你是這個意思吧?
“小叔,你太輕看江黯了。你憑什麽理所應當地認為,他是能夠被人放在天平上比較的籌碼?
“我不需要做這種選擇,因為江黯不是籌碼,不是物件,無法用來度量。
“再者,他有他的江山要打,我陪他一起,這就是我的答案。我也是這樣對爺爺回答的。當然,你這種人可能理解不了。”
秦振也笑了。他給李秘書使了個眼色,又推了黎岸一把。
黎岸立刻起身離開,李秘書倒是趕緊上前說服邢峙坐下,給他倒了一杯新茶。
“行了,坐下吧,既然都來了,有一些事情,你我叔侄就好好談清楚吧。
“邢峙,以前我只覺得你這個小孩兒挺惹人厭煩,今天是第一次覺得你很有意思。
“你剛才說,老爺子把新源影業給你了?那你知不知道,這本來是我給我的小情兒拿去玩兒的一個公司。他開垮了,老爺子收回來,給你意思一下。
“你又知不知道,影視、影院這一大塊,資産占比在秦家也就有個百分之一。
“老爺子喜歡看戲,我問他想看什麽,他點了昨晚那出,就是為了點你。現在你給出回答,他也給出了回答。
“我這些在國外做的基建項目,還有新能源相關的産業,原本他打算分你一部分的。可現在他只給了你這家破影視公司……你應該也知道他的選擇了。
“既然真打算和一個男人結婚,秦家的主要産業,你也就別想染指了。
“邢峙,你可以不把江黯當籌碼。但在老爺子裏,他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籌碼、物件,或者說棋子。
“其實不止是江黯,我們所有人在他眼裏都是棋子。
“江黯是理想主義就算了,你不該跟着他一起天真。
“人在年紀小的時候,總喜歡扮演情聖,尤其是咱們這種家庭出生的人,物質不缺,只能在感情上撞撞南牆。
“但等你到我這個年紀,就知道愛情是狗屁,沒有資本支撐的理想,也是狗屁。”
邢峙面無表情,顯得格外冷淡、從容,他身上有股清俊的氣質,與這茶室、甚至整個秦家都格格不入。
緩緩把一杯茶喝下去,邢峙擡眸瞥向秦振。
“甲之蜜糖,彼之砒霜。你所在意的所謂‘江山’,在我眼裏狗屁都不是,我不要,讓給你,怎麽你還破防了?”
好整以暇瞥一眼秦振的表情,邢峙再道:“謝謝小叔的提點,作為後輩,我也來提醒你一些事情。
“秦家給了你資源,你靠着這些資源站在風口上掙了錢,這不意味着你有真本事。
“所謂的‘玩資本’,運氣好的時候,确實能掙錢,但如果沒有實質的東西支撐,走不長遠,甚至可能拖着整個行業一起死。
“沒有底部支撐的空殼子,才真的什麽都不是。”
秦振臉色不虞,但沒跟邢峙繼續糾結這個問題。
仔細想想,他勸邢峙回來拿“江山”幹什麽呢,他願意戀愛腦就讓他戀愛腦呗。
但邢峙明明幾乎失去了一切,卻表現出了一副勝利者的姿态,确實讓秦振不愉快了。
把茶杯“啪”得一聲往桌上一放,秦振看向邢峙的時候臉上擠出了笑容。
“邢峙,你沒走過我的路,年紀又小……小叔就不跟你聊這些了。咱們聊回江黯吧。
“其實我挺好奇的……如果我用剛才那個問題問他呢?
“在繼續拍電影與你之間,你覺得他會選什麽?
“你們還沒真走在一起吧。他有信心,他給出和你剛才一樣的回答麽?”
“我與他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邢峙也把茶杯重重一放,“道不同不相為謀,以後估計不會和小叔見面了,告辭。”
秦振卻叫住他。
“我很好奇,你和江黯,談起過我嗎?”
不及邢峙回答,瞥見他的臉色,秦振笑道,“沒聊過,是吧?沒聊過,你卻知道一點我和他的關系……你怎麽知道的?兩個月前我和他打電話的事兒,你又知道嗎?
“啧,看起來你一點也不驚訝……你該不會查過江黯的通話記錄?這事兒江黯又知道嗎?”
邢峙不再理會秦振,起身朝茶室外走了去。
只聽秦振再道:“我認識江黯的時候,他也就跟現在的岸岸一樣大。替我向他問個好吧!
“話說回來,他這幾年,酒量有沒有練出來?還是一喝就醉?
“……他喝醉酒的樣子,非常可愛,是嗎?
“邢峙,你特別想知道,我們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對吧?”
邢峙似再難掩憤怒,他依然面無表情,但周身幾乎籠罩了一層煞氣。
他下意識握緊雙拳,然而在即将轉身的剎那,宋思柔從茶室門口沖了過來,死死拽住了他的胳膊。
“冷靜,那就是個傻逼,咱們先出去!”
·
《驚天大奇聞之沙漠異獸》,這是江黯拍短片所在的棚原本在拍的網絡大電影的名字,幾乎一聽就是個草臺班子拍的爛片。
不過在見到導演的時候,Ada擺出了非常專業正經的态度,仿佛面對的是好萊塢團隊。
聽完Ada的意思,導演卻當即表示萬萬不可。
“咱們這片子,一共也就拍個一個多星期,大家還有其他項目要忙呢。說借出去一天,就只能是一天,這就算加錢也……”
Ada當即轉達了江黯的意思。“咱們江老師可以友情出演客串一下咱們的……《驚天大奇聞之沙漠異獸》。
“你覺得怎麽樣?江老師得過影帝,最近熱度也是相當可以的——”
“卧槽,你認真的嗎?”
“認真的。導演現在想一下加什麽角色?”
“行啊,沒問題!等等啊,我問下,宣傳的時候可以用江老師當噱頭嗎?”
“可以,不過我們需要簽合同,說明江老師只是友情出演,且出演時間只有幾分鐘而已。請原諒我的直接,主要是咱們不能挂羊頭賣狗肉,不能欺騙江老師的影迷朋友們,以為他是主演什麽的。”
“行!沒問題!放心吧,不會敗壞江老師聲譽的!我們就說他是還人情債!他不是故意要演咱們這種電影的!”
作別網大導演,Ada又去找到了最初與她聯系的那位節目組的PD。
兩個人約在了咖啡廳的一個包廂內。
看向面前這位PD,Ada直言不諱道:“要怪我這個當經紀人的沒有把好關,但我也實在沒想到,明宇這樣的大電視臺,背後居然這麽多彎彎繞繞……
“來這裏錄第二期之前,我和江老師甚至以為,是在排練室裏指導一下選手就可以。”
PD沒說話,目光明顯有些閃爍。
Ada板起臉,當即道:“咱們不是不可以撂挑子走人,但江老師有責任心,覺得那樣對選手們不負責。不過……
“不過你們故意給了爛劇本,又把五個差苗子全部分到了江老師……這都算了。
“诶,咱們這是武俠劇诶,你們把威亞給撤走了,到底什麽意思?故意想讓江黯難堪?”
“這……Ada老師,這跟我沒有關系啊。我雖然也是PD,但話語權有限,平時是咱們副導演在統籌一切,阮郁那邊答應了來跨年,威亞的話是施楠那邊……哎,這關系網和利益交換一層套一層的……”
PD深深嘆了一口氣,“我也是才知道的這些。我也着急啊。你看,江老師是劉導介紹過來的不錯,不過後期對接都是我。我不可能幹這種事兒啊,我沒那麽不要臉……”
“行。你沒權限,我知道了。現在木已成舟,江老師除了硬着頭皮把短片排下去,也沒其他辦法。但是——
“你可以配合我們做一些補救,這總不難吧。”
話鋒一轉,Ada看向眼前人道,“江黯遇到的巨大困難,他在那個棚裏付出的所有辛苦,他反複改劇本、調|教演員甚至導演和攝影的事實……
“這些東西應該都被你們節目組全部記錄下來了,我要求一刀都不要剪,全部給到我。
“現在這種情況,你們的正片估計播不了多少,但我可以通過幕後花絮的方式,通過工作室發出去。
“江黯如果贏,這些花絮可以錦上添花。
“如果他輸了,我要還他清白。”
“Ada老師,你說的這些我都理解,但是吧,我這……”
“這不是商量。”
Ada的态度不容置疑,她端起一支錄音筆,冷冷看着面前的人,“是命令。”
·
花了差不多整6個小時,江黯把劇本改完了。
劇本叫《大英雄》,原片有兩個多小時,劇情頗為複雜,想要在一個不到20分鐘的短片裏把一切講清楚,實屬不易。
昨日江黯拿到的縮減版劇本可謂一個狗屁不通。
他大刀闊斧修改了劇本,把故事大幅删減、濃縮,最後聚焦在了祥雲樓。
然而當他好不容易改完劇本,也給演員們捋順了邏輯,又有了新的變數,威亞沒法用了。
有人刁難江黯,給了他這麽個武俠的本子,卻不給他拍武俠的條件——
沒有威亞,沒有足夠的用來做特效的時間,演員們沒有任何武打基礎。
那不如徹底颠覆好了。
這五個演員沒有經歷過任何演技上的調|教,幹脆結合他們身上的這層空白特質,讓一切變得徹底荒誕起來。
江黯保留了故事的悲劇內核。
但在故事的呈現方式上,他做了極為大膽的改變,他将一個正兒八經的武俠故事,改成了一個真人劇本殺類型的、具有荒誕元素的黑色喜劇——
洞庭派的龔映雪屠殺了七個門派的人,被認作大魔頭,殺了幾個試圖捉拿他的長老後叛逃門派。
十年後,龔映雪在祥雲樓,見到了追殺了他十年的大師兄百裏泓。
同一日來到這裏的,還有老板娘夢嬌,女殺手白靈素,以及錦衣衛燕歸。
錦衣衛是來追查太阿劍被盜一事的。
他帶來了大批朝廷兵馬,趁大家吃酒喝肉之際,将祥雲樓包圍了,沒有人能進去,也沒有人能出來。
如此,五個聚集在祥雲樓的人,圍繞盜劍一事展開了一場真人劇本殺。
最後錦衣衛發現發現盜劍者,正是武林公認大魔頭龔映雪。
然而也是在找出真相的過程中,他發現龔映雪身帶極大的冤情。
原來龔映雪并非真兇,反而是英雄。
為了守護一個至關重要、事關天下人安危的秘密,他才盜走太阿劍,并默默抗了大魔頭的罪名,一抗就是十年。
錦衣衛燕歸決定幫龔映雪沉冤于天下,勒令朝廷人馬撤離,打開了祥雲樓的大門。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龔映雪卻自盡了。
故事采用了倒敘的模式,先給出了龔映雪自盡的一幕,再圍繞他是自殺還是他殺,兇手到底是誰的敘事角度,從五個演員進入祥雲樓的那一刻開始分別講述。
既是荒誕喜劇,當然不需要演員們真的會武打,他們越不會打,喜劇效果越好,且臨場發揮的時候也許會呈現出極為自然的搞笑名場面。
既是劇本殺,故事以談話為主,當然也不需要用到威亞、特效,等等。
改了近6個小時的劇本後,江黯在王語疏帶過來的躺椅上睡了半個小時。
等人到齊了,他爬起來去簡易衛生間略作了洗漱,而後一邊喝咖啡,一邊指揮起拍攝。
第一鏡還是大師兄百裏泓進祥雲樓的那幕。
只不過之前那個版本裏,江黯打算先拍師兄和師弟重逢的對手戲,後面再補一個師兄吊着威嚴飛至祥雲樓門口的裝逼畫面。
現在這幕不需要了,演員直接拿着劍走進來。
段南聲的狀态依然很不好,明明給了他六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他看起來卻反而更糟糕了,應該是緊張失眠,加上作息颠倒的緣故,他并沒有休息好。
只見他失魂落魄地拿着劍走進祥雲樓大堂,朝師弟的背影望過去,走上前,說出那句臺詞:“這裏沒有人吧?介意我坐這裏嗎?”
說完這話,師兄應該“啪”一下把劍放在桌上。
段南聲也确實是這麽做的。
但他太慌了,劍放上桌後,他為了扮酷,做了個拂袖的動作,一不小心就把劍直接給揮到了地上。
他幾乎有些驚慌失措,手忙腳亂地撿起劍後,馬上看向了江黯。
卻見江黯并沒有喊“咔”,而是在攝像頭後方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
“很好,就這麽演。把這種狀态保持下去。”
語畢,江黯給了旁邊的李導一個眼神,扮作了祥雲樓小厮的李導這便笑嘻嘻地躬着腰小跑過來,給大師兄倒上一杯酒。
他看一眼那把掉落後又被撿起來的劍,又看向大師兄,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我一看,您就是高手中的高手!閣下打哪兒來啊?像您這樣的高手……該不會是洞庭來的吧?誰都知道那裏高手如雲,還個頂個的都是正人君子!”
當年殺了無數人,将一切罪名推給龔映雪的人,其實正是大師兄百裏泓的師父,他也是洞庭派的掌門。
他沒有真才實學,嫉妒所有武功比他高的人,且居心險惡,為了獲取至高武學,将事關家國安危的秘密賣給了敵寇。
大師兄裝逼失敗把劍弄掉之後,小厮說了這段話,既提到了“高手”,又提到了“正人君子”,也就極具諷刺意味。
江黯對拍攝的效果挺滿意。
緊接着拍攝的一幕,是老板娘勾引錦衣衛的場景。
老板娘夢嬌曾殺過一名朝廷狗賊,她不知道錦衣衛是為盜劍而來,以為他要向自己讨人命債。
演老板娘夢嬌的,是個20歲的還在讀大學的女演員。
她性格保守、外形清純、為人有些木頭木腦,與風情萬種的角色人設完全不搭調,昨天怎麽演怎麽別扭。
但在這場荒誕的黑色喜劇中,一切都對味了。
錦衣衛燕歸弗一落座,夢嬌打量他幾眼,帶了好酒上前親自招待他。
倒好酒,夢嬌坐上木桌,翹起二郎腿想要秀大腿的時候差點扭到自己的腰。
她尴尬地笑了笑,轉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眨着眼睛看向燕歸,然後解開紐扣露出了一邊香肩。
然而她用力過大,不小心拽掉了一顆紐扣。
導演扮作的小厮恰好端着牛肉經過,猝不及防被那顆紐扣砸到了頭。
他翻了個白眼,沒管掉到肉裏的紐扣,罵罵咧咧地把菜繼續往前端了去。
鏡頭跟着小厮走。
他把這盤牛肉端到了正在對峙的那位師兄弟面前。
江黯指揮他們演出那種大眼瞪小眼的感覺。
師兄要以裝逼的方式冷眼看着師弟,無論喝水還是吃東西,眼神戲都要給足。
于是他吃肉的時候,既沒有看筷子也沒有看盤子裏的肉,就這麽不小心夾到了那顆紐扣,繼而吃進了嘴裏。
憤怒地拍桌而起,“正人君子”“第一高手”大師兄指着老板娘夢嬌怒罵。“格老子的,你賣假肉!”
夢嬌當即“嗚咽”一聲,嘤嘤嘤地躲進燕歸懷裏。
“官人,人家被欺負了!”
下一刻,一直在角落裏默默喝酒的女殺手拔劍而起。
作為殺手,人設本該低調,然而這會兒她很嚣張地跳上飯桌,搖搖晃晃地舉着劍,高聲報上了自己的身份:
“都給我閉嘴!吵死人了!我可是殺手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殺手,誰再吵我就殺了誰!”
“是。都閉嘴,聽我說!”
錦衣衛一把推開夢嬌,擡起手指吹了個口哨,整個祥雲樓如黑雲壓境般被衆多朝廷兵馬包圍。
裝逼地舉起酒杯,錦衣衛燕歸将杯口往女殺手的方向一晃。
女殺手白靈素頓時做了個誇張的捂胸口的動作,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太阿劍到底誰盜走的,十二個時辰之內,找出來。否則誰也別想離開!”
第一幕戲結束。
劇本殺的故事正式開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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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峙聽說一切,趕回市區的時候,江黯一行已經到了明宇電視臺大樓的演播大廳。
觀影會開始了。
江黯是輸是贏,即将見分曉。
邢峙走至演播廳入口處,碰到了上了個廁所剛回來的Ada。
冷不防見到邢峙,Ada有些詫異,短暫的猶豫後,她問:“我去和小黯說一聲——”
“不用。我在觀衆席觀影就好。”
說着這話,邢峙戴着帽子、墨鏡和口罩,果然和Ada一起悄然坐在了觀衆席的後方。
觀影會已經開始,不過還在放正式選手的短片段落,遠沒到施楠和江黯PK的部分。
“這次的事兒也怪我,我那什麽……”
Ada有些內疚,“我也是平時不接觸綜藝……這鬼電視臺可真是……”
邢峙只是擡頭看向了舞臺邊緣。
江黯正坐在飛行嘉賓席上半眯着眼睛打瞌睡。
邢峙笑了笑,不過眼裏流露出了幾分心疼。
然後他看向舞臺前方,聲音很小,但語氣很篤定,很斬釘截鐵。
“我相信江黯,他會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