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邢峙在回複完母親之後,将頁面切回了與江黯小號的對話框,重新看向那句:
【你确定你真的喜歡對方嗎?】
邢峙打字:【不如你幫我分析一下?】
江黯:【好,你說】
【看到對方的時候,我會很開心】
【我對對方的身體有欲望】
【看到其他人靠近對方,我會生氣】
【看到對方對其他人笑,我會吃醋】
【我想一輩子守在那個人的身邊,想一輩子對對方好,也想讓對方一輩子守着我,一輩子只對我好】
【這樣的情感,能被叫做喜歡嗎?】
你才和我姐分手多久?
江黯翻着白眼打字:【這不叫喜歡的話,什麽才叫喜歡?你還在懷疑什麽?】
他第一時間把這些離譜的話截了圖,正打算發給江玺,轉瞬想到這對她來說似乎傷害很大,也就作罷。
等有了對方是gay的直接證據,再發給她,讓她拿去提醒研究院裏的其他姑娘別被騙婚就行。
這些會讓姐姐傷心膈應的話,也就沒有必要讓她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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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疑似渣男]又發來:
【對方是行業大牛,是我的前輩,我幾乎一直在仰望他,我和他之間有雲泥之別】
江黯沒再翻白眼,他覺得對方這番話說得挺真誠。
也許他不是個渣男,只是單純和我姐不合适?
江黯打字:
【你想多了,我能感覺到,你也很優秀。所謂的“前輩”,其實也就是比你年紀大,工作經驗比你豐富一點而已,大家都是普通人,哪談得上什麽“雲泥之別”?】
[疑似渣男]:【總之,我把對方當偶像,我會有點擔心,我對他的這些想法,只是因為偶像濾鏡】
江黯打字:【你真的想多了,我也有很佩服的偶像,我只是崇拜對方的天賦與專業精神,還想變得和他一樣厲害】
【我會想要得到偶像的簽名,但完全不會對他産生任何生理□□望,也不會生出嫉妒心占有欲什麽的】
【對了,你們上過床嗎?那會兒你什麽感覺?】
對方發來:【沒有真正上過】
江黯挑起眉來。
什麽叫沒有真正上過?
那就是有過擦槍走火的意思?
該不會這件事發生在和我姐分手之前吧?
【你們接過吻嗎?那是什麽感覺?】
【愛不愛的,應該能夠通過接吻判斷出來吧】
發出這些話的時候,江黯的心情頗為複雜。
一方面他确實想幫對方分析問題。
另一方面,他則是想幫姐姐刺探情報。
一直以來,兩人都聊得挺直白,挺百無禁忌的。
江黯以為[疑似渣男]這次的回複也會很直白。
那麽他也許就能順藤摸瓜,搞清楚對方喜歡的這位“前輩”,到底是男是女。
江黯倒是不料,對方發來了這樣兩句話:
【除了你,我別無其他星星】
【你複制了不斷繁衍的宇宙】(注)
江黯的心沒來由一顫。
對方再發來:【這就是我親吻他的時候,內心深處想要對他說的話】
之前[疑似渣男]提到那個“前輩”時,一直用的“那個人”“對方”這樣的詞彙,這還是他第一次用到“他”,而不是“她”。可這有可能是打字失誤導致的,不能當直接證據。
嘆了一口氣,江黯打字回複:
【你還挺浪漫的,一點都不像理工男。你都這麽走心了,我覺得你喜歡那個人,并且非常喜歡,你不用再懷疑】
[疑似渣男]:【好,我知道了。那麽,對于我之前的問題,你的建議是什麽?】
對方想等那個“前輩”徹底上鈎,再坦白一切。
對此江黯并不贊同。
他打字回複:【兩個人之間應該坦誠一點。有什麽問題,當面溝通清楚,不要玩套路】
【如果你是那個人,你希望我直接把一切告訴你?】
【對,否則,換做是我,發現自己被套路了什麽的,我一定會大發雷霆的,随便代入一下都很生氣】
【謝謝。你的建議我收到了,我會好好想想】
【不客氣】
·
次日一早,江黯被鬧鐘弄醒。
他的身體先于大腦做出了下意識的反應——直接将鬧鐘按掉了。
然而下一刻,敲門聲響起。
緊接着邢峙的聲音傳來。“江老師,醒了嗎?”
“嗯。醒了。早上好。”
江黯說完這話,邢峙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他把江黯抱進輪椅,再将推至浴室。
“江老師,要先上廁所,還是先洗漱?”
“沒事,你出去吧,昨天疼糊塗了,其實我完全不用人扶,我可以自己單腳跳什麽的。”
“行。好了叫我。”
“嗯,好。”
江黯在浴室磨叽了一會兒,單腳跳到輪椅上坐下,再把自己推到房門外。
邢峙就在外面等着,見他出來後,把他推到餐廳,兩人一起坐下來吃飯。
吃飯的時候江黯低着頭,并沒有怎麽開口說話,也沒有怎麽看邢峙,看起來是一副有心思的樣子。
邢峙倒是開口逗起他:“江老師昨晚……手機屏幕好像亮了很久。在和誰聊天?”
“倒也沒有,我……”
江黯道,“回頭跟你聊吧。這事兒和我姐有關。我得征得她同意後再告訴你。”
邢峙點點頭。“好。”
擡眸瞥一眼邢峙的表情,江黯又道:“你不要誤會。”
邢峙放下刀叉。“嗯?誤會什麽?”
猶豫了一下,江黯還是開了口道:
“我知道我們之間有些事情沒有聊開。但我沒有吊着你的意思。我也沒有……沒有同時和其他人暧昧。”
這句話倒是出乎邢峙的意料。
他笑了,深深看向江黯。
“我知道了。謝謝江老師。”
“這有什麽好謝的?”
江黯想到什麽後,眯起眼睛盯着他問,“你呢?你有同時在和其他人暧昧嗎?”
“當然沒有。”邢峙問,“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你年輕,長得高,身材好,還很帥……你笑什麽?”
“原來在江老師的眼裏,我有這麽多優點?”
“……總之,你當然有足夠多的吸引人的資本,而且上次……”
“上次什麽?”
江黯眯起眼睛望向邢峙。
“上次那個測試,有道題是,有沒有很多異性邀請你上床什麽的。你當時說不告訴我。啧,是不是很多?”
“江老師還記得那個題?”
“當然,我記性好得很。”
“嗯,以前确實多少遇到過一些。不過——”
“不過什麽?”
邢峙看着江黯笑道:“和你官宣後,給我發私信表示想和我睡的人,主要是男生。”
江黯挑起眉,也冷了臉。“他們給你發什麽了?”
“臉的自拍,腹肌的自拍,估計還有……”
“你都看了?”
“沒看,我都沒點開。清理消息的時候不小心掃到了幾條。已經全都拉黑了。”
“你以後不許再看了。”
“嗯,不看。”
江黯感到自己這話好像有些過。
于是他又找補了一下。“……沒事,你想看就看。”
卻聽邢峙輕輕笑了一下。
這笑聲顯得很是悅耳動聽。
江黯問他:“你又笑什麽?”
邢峙道:“江老師願意管我,我挺開心的。你放心,我真不看。沒人能比你長得更好看。”
“年紀輕輕,油嘴滑舌。”
江黯低頭吃東西了。
邢峙的目光倒是一直黏在他身上。
“對了江老師,和你說個事兒。”
“什麽事?”
“我母親今晚會來探班。”
“……咳。”江黯有點嗆到了。
他喝下一大口黑咖啡,看向邢峙,“你媽媽她——”
“是這樣的,她不知道我們之間是炒作。”
“……”
“她以為我們是真的。”
“…………”
“所以,到時候還要麻煩江老師配合一下。”
怎麽假情侶也要過見家長這關啊?
江黯拿着一把瓷勺在無糖燕麥粥裏轉來轉去。
“配合倒是沒什麽。反正我們平時也會在工作人員面前演。都一樣。只是……”
江黯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邢峙,“你才22歲就訂婚了,如果你沒和你媽提前說好是演戲……不是,她就一點沒反對啊?
“你什麽時候向她出的櫃?她接受度這麽高嗎?”
“媽媽很開明。她也一定不會反對。”
“怎麽說?”
“她也是你的影迷。你願意給她簽個名嗎?”
“…………”
沉默了一會兒,江黯看向邢峙,語帶幾分尴尬地問:
“那什麽,你媽媽……沒有看過《觀音橋》吧?”
邢峙又笑了。
笑過,他的醋勁兒又有點上來,忍不住抓住了江黯的一只手。“她應該沒看過。我也沒看過。”
“你……”
“不想看你和其他人的吻戲。看不了一點。”
“……”
繼續攪了一會兒燕麥,江黯看向邢峙:“你媽媽是做什麽工作的?她有沒有什麽忌諱,是我需要提前了解的?
“另外……我該準備什麽見面禮比較好?”
“我來準備禮物就好——”
“不行。你準備的,她多半能看出來。你別管了。我自己發揮吧。”
“嗯,好。”
說完這兩個字的邢峙陷入了沉默。
江黯瞧向他,見他表情有些深沉,就好像有什麽沉重地話題要對自己講。
江黯主動開口道:“邢峙,什麽話,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不要緊的。”
邢峙便道:“我是想,也許是時候告訴你一些我家裏的事情。”
仔細想想,邢峙确實從未提過他的家族背景、他的父親等等一切。
這似乎是他的忌諱,是他不能輕易說出口的隐衷。
江黯很善解人意,以寬慰的語氣開口:“邢峙,如果你不願意,不一定非要說出口。”
聽到這句話,邢峙淡淡笑了。
然後他道:“江老師,你如果願意聽,我是想告訴你的。”
就這樣,早飯結束,在從酒店去往片場的路上,江黯對邢峙的家庭狀況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邢峙父親叫秦孟生,他出身于一個龐大的家族,龐大到不能簡單用豪門二字來形容,以至于他從小到大都活在權與錢的漩渦中。
相對應的,邢峙的母親曾敏靜則是個樸實、踏實、努力上進,出身于普通家庭的姑娘。
曾敏靜有自己的事業,做得還相當不錯,足以養活自己和父母。
她并不追求奢靡的生活,也從來沒有向往過豪門,她是在與秦孟生談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戀愛後,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意識到兩人的家庭背景差距太大,曾敏靜和秦孟生提了分手,在那之後,她開始專注事業。
曾敏靜最初在一家4A廣告公司工作,後來她辭了職,和志同道合的同學一起創業,成立了一家廣告公司。
公司的效益原本還不錯,那段時間卻連續遇到各種麻煩,把曾敏靜折磨得苦不堪言。
後來是秦孟生幫曾敏靜度過難關的。
不僅如此,她在忙着解決公司麻煩的時候,忽略了父母,她父母生病住院,都是秦孟生親自照顧的。
最終曾敏靜被打動了,重新和秦孟生走在了一起。
兩人結婚了,曾敏靜懷上了孩子。
在曾敏靜有了大概8個月的身孕時,秦孟生大概是覺得把她套牢了,于是不裝了。
曾敏靜這才知道,當初她創業的公司遇到的一系列麻煩,其實都是秦孟生搞出來的,他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就是為了騙自己嫁給他。
可知道真相又如何?
曾敏靜已經快臨盆了,只能先将孩子生下來再說。
不管怎麽樣,孩子是無辜的。
再後來,曾敏靜知道了全部真相——
秦孟生之所以娶自己,其實不是因為他愛自己,他只是想利用自己,從秦老爺子那裏得到股權和錢。
曾敏靜的家庭背景,遠遠談不上與秦孟生門當戶對。
但她長得漂亮,拿得出手,并且學歷高,聰明,有公司管理者的頭腦,人還善良好擺布,是一個天選的“豪門媳婦”。
秦孟生清楚地知道,她這樣的媳婦,一定能得到秦老爺子的認可。
所以他找上曾敏靜,其實不是在替自己找老婆,而是替老爺子找一個能讓他滿意的兒媳婦。
秦老爺子是秦孟生的父親,也是邢峙的爺爺。
在他眼裏,秦孟生是纨绔子弟,喜歡找野模外圍當女朋友,喜歡在外面花天酒地任性胡來。
這種情況下,老爺子根本不可能讓秦孟生掌權。
可秦孟生娶到曾敏靜後,一切不一樣了。
見他沒有再亂來,而是找了個正經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結婚,老爺子覺得他擺正了态度,打算要認真工作、好好生活了。
于是秦老爺子把一個子公司交給了秦孟生管理,也終于肯松口,把家族的一部分股權給到了他。
得到心心念念的股份後,秦孟生不裝了。
他直接把公司扔給了曾敏靜管理,自己則跑去外面花天酒地,當起了潇灑快活的甩手掌櫃。
他哪裏是在找老婆,分明是給秦家物色了一個高管。
秦孟生雖然不是gay,這種行為未嘗不是一種騙婚。
他把曾敏靜騙回家,以共同為兒子奮鬥這一光明正大的理由,把兩個人的利益緊緊綁到一起,讓她心甘情願地應付家族裏的争鬥,讓她兢兢業業為家族的事業付出。
至于他,則在外面花天酒地,包養情婦無數。
得知真相後,曾敏靜一度傷心難過,但也很快振作起來。
首先邢峙很懂事,她不後悔生下這個兒子。
其次,她最初以為嫁進這種家族,每天搞點慈善拍賣會,和富太太們聚會喝喝下午茶,再加上相夫教子,就是人生的全部了。
但實際情況比她想得要好,她起碼有事業可以做。
只是情況後來又有了變化。
邢峙六歲那年,秦孟生酒駕出事,和車上的兩個嫩模一起葬身在了火海中。
秦孟生是個毫無責任感的纨绔。
但他還活着的時候,多少是有點用的。
遇到家族內鬥,他能擋在曾敏靜面前為她、為邢峙、也為自己的利益出頭。
他和曾敏靜就算沒有愛情,至少是戰友。
秦孟生一死,便再也沒有人擋在曾敏靜面前,她和邢峙直接進入了漩渦中心。
股份、財産、權力争奪、各種人際關系的處理,把曾敏靜折磨得苦不堪言,人都快抑郁了。
曾敏靜覺得這樣的環境不适合自己,更不适合邢峙。
這輩子她不求富貴顯達,只希望邢峙能健康平安、心智健全地長大。
後來的某一日,邢峙差點被他的某個叔叔綁架。
這件事促使曾敏靜做出決定——
她要離開那個家族,她願意交出所有股份,甚至願意一分錢都不要。
簽下自願放棄股份、財産繼承權等等一系列複雜的文件後,曾敏靜帶着邢峙換了個城市生活,人生算是從頭開始了。
曾敏靜臨走前,從秦老爺子那裏得到了一筆撫養費。
靠着這筆錢,以及以前上班時存下的錢,她付了房子的首付,不過每月都要還貸款。
此外,曾敏靜當時急于找工作,沒有找獵頭,也沒有仔細談酬勞,工資水平在那個大都市來說相對一般,再加上邢峙的學費挺貴,兩個人的生活也就一度拮據。
不過曾敏靜覺得日子是快樂的,比以前自在多了。
“我沒跟父親姓,也沒跟我媽姓,是我媽找道士算命後,取了個‘邢’給我當姓。”
開車的時候,邢峙這般對江黯道,“但是……我媽還是想簡單了。那種家族,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血脈。
“後來爺爺還是找到了我。他其實挺喜歡我媽媽,或者說,他認可她的能力。
“想來,當時他肯松口讓我媽帶我走,甚至答應讓我改姓,只是權宜之計。
“他也擔心當時繼續鬧下去,我和我媽也許會真的有生命危險,這才讓我們離開家族暫避風頭。”
江黯問他:“你爺爺對你怎麽樣?”
“還可以。他其實個挺不錯的人,某種意義上說,算是個儒商了。後來,我也與他達成了一些約定……”
邢峙道,“他已經找上了我,想讓我回去的念頭也很堅決。這件事,一定會被我那些想争權的叔叔伯伯知道。
“他們如果還想對付我,我橫豎逃不掉,還不如答應爺爺的要求,借他的手自保、甚至反擊。
“我和爺爺也許算是互相利用的關系。
“媽媽當然知道我和爺爺會定期見面的事。只不過……她其實不知道我答應了爺爺什麽。”
邢峙側過頭,看向副駕駛座上的江黯。
“江老師會不會覺得,我這樣不太好。你會覺得,我這個人城府很深,不想再和我相處嗎?”
江黯沉默半晌,只道:“你媽媽不容易。你要好好孝順她。”
邢峙笑了笑。“當然,我會的。”
又過了一會兒,江黯再道:“你爺爺那邊的具體情況,我不了解。但我沒覺得你的選擇有問題。逃不掉,那就正面解決,這沒有毛病。哪有站着挨打的道理?
“從前是你媽媽保護你,現在你長大了,該輪到你保護她了。我不覺得你有錯。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只是……我覺得你該早點和阿姨講清楚,隐瞞總歸是不好的。”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江老師。”
說完這話後,車內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人再說話。
可邢峙的眉頭緊蹙,分明是還有話要講。
手指在方向盤上收緊再松開。
反複幾次後,邢峙總算開了口:“江老師……你完全沒有問,我父親是誰,爺爺又是誰。”
聞言,江黯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這跟我沒關系。我不想知道,也不好奇。”
“如果我們之間不是假的,而是真的在一起了,你也沒有任何想要知道的念頭?”
邢峙的口吻有着故作的随意,像是在開玩笑。
可他扣緊方向盤的手指非常用力,連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見。
邢峙不是秦孟生,他不可能像他騙母親那樣,把江黯騙回那個家族。
可江黯呢?
他會像母親那樣,因為顧慮他的家族,而不願與他在一起嗎?
江黯倒是笑了。
他以玩笑般的口吻問邢峙:“如果我們是真的,你該不會想讓我像你媽媽那樣嫁進豪門,為你們家當牛做馬?
“或者像很多香港女演員那樣,嫁人後就息影?
“對我來說,這種情況純屬天方夜譚。”
“當然不會那樣。”邢峙道,“我自己都不想回那個家族。我之所以答應爺爺,只是權宜之計。”
“那好。如果我們是真的……幹脆由我娶你好了。”
江黯笑着看向邢峙,“我們家好歹是書香門第。只要求人有文化,沒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就看你願不願意了。放棄權勢,可沒那麽簡單。”
“對我來說也不難。”
邢峙表情很認真地看向江黯,“我不是爺爺唯一的孫子,卻是愛人這輩子唯一的伴侶。我當然事事以愛人的意願為準。”
年輕人的目光滾燙。
江黯及時收回視線,不再看他,而是平視前方。
過了一會兒,他又低頭打開了膝蓋上的劇本。
“行了,不聊這些了,得盡快進入人物情緒。不然一會兒拍戲找不到狀态。”
不過江黯沒能立刻把劇本看進去。
他在想剛才的話題是怎麽發生的。
邢峙主動交代家世,還問自己是否介意……
搞得跟相親前的互相了解似的。
啧,又不是真見家長。
不過邢媽媽确實太不容易了。
她實在是一位讓人佩服的女性。
江黯想到什麽,一把合上劇本,然後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寫起了禮物清單。
完事兒後,他把這份清單發給了王語疏,請她幫忙按着清單買禮物。
江黯從前常給霍曼文和江玺買禮物,自認對女孩子的喜好有所把握,應該不至有太大的問題。
不久後,車已開進麗水山的片場,停穩了。
江黯伸手打開車門,卻沒下車,而是又回過頭看向了邢峙。
邢峙熄了火,看向江黯問:“嗯?怎麽了?”
江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麽演《暗巷》演得那麽好了。
“導演制片人能選中你,不完全是因為你爺爺那邊的資源。你是真的演得好,氣質裏也帶有那股味道。你……
“小小年紀的你經歷了很多,心裏一直憋着一股勁兒,也藏着恨和怨,所以你的演技有質感、有層次,能把那種張力演得恰到好處。
“怎麽樣,借着演戲的機會把心裏的郁結發洩出來,這種感覺是不是挺好?人會暢快很多的。”
這一早上,邢峙已不知道是第幾次被江黯逗笑。
笑過,他看向江黯道:“嗯。确實是這樣。只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江老師不愧有‘戲瘋子’的外號。你眼裏只有戲。”
該不會我費了一上午口舌,交代這麽多,江黯就只得出了個我為什麽會有演技的結論?
邢峙幾乎有些無奈,但又覺得江老師的腦回路尚在情理之中,他已習以為常。
然而下一刻,江黯竟是伸出手,輕輕揉了一下邢峙的頭。
他用認真且帶着關切的眼神看着邢峙,語氣很鄭重地說道:
“當然不是這樣。我剛其實不是在說戲。我真正想說的其實是……
“邢峙,你過得也不容易。
“我希望你以後都高高興興,快快樂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