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第37章 .
分裂
分裂
“我倒是不知道,跡部君還有搶人未婚妻的愛好?”
鈴木智久嗓音淡淡,讓人聽不出來其中的情緒。光被牆角處擋住,給鈴木智久的臉龐籠上了一層陰影,襯得他陰戾森冷。
遲原理奈和跡部景吾站在亮處,而鈴木智久只能待在暗處。
他的手緊緊地捏成拳頭狀,用力得青筋爆出,嘴唇也死死地抿着,勉強克制着內心洶湧的情緒。
跡部景吾憑什麽?
要是自己沒有及時出現,遲原理奈會答應他嗎?
鈴木智久轉而看向遲原理奈,以一種近乎渴求的姿态說道:“理奈,拒絕他。”
話語幹巴巴的,連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卻充滿了乞求的味道。鈴木智久濕漉漉的眼睛,讓遲原理奈一下子聯想到搖尾乞憐的狗。
遲原理奈收回目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繼續對跡部景吾說:“抱歉,跡部君,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聽到遲原理奈的回答,鈴木智久慢慢松開了緊握着的手,緊繃的身體也放松下來,神色自若地朝遲原理奈走來,站在她身邊。
鈴木智久揚起下颚,擺出勝利者的模樣,在跡部景吾面前發出輕蔑的笑聲。
意料之外地,跡部景吾合上裝有戒指的盒子,極其自然地站起身來,流暢地仿佛排練過無數次一樣。
就像是跡部景吾早就知道遲原理奈會拒絕他一樣。
鈴木智久心下一慌,不安感又升上心頭,麻痹着他的神經。他意識到,跡部景吾是有備而來,絕不會輕易罷休。
今晚,只是一個開端。
鈴木智久收斂了笑意,伸手環上了遲原理奈的腰,故作友好地閑談起來。
“跡部君這麽關心理奈,到時候我們訂婚可一定要來。”
跡部景吾微眯着雙眼,點了點頭,笑着回應鈴木智久:“那是自然,本大爺不會錯過。”
他在說到“錯過”時加重了字音,連帶着尾音也略微上揚,似乎剛才求婚被拒絕的不是他,而是鈴木智久。
瘋子。
感受到鈴木智久施加在她腰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遲原理奈看着對峙的兩人,暗暗評價道。
鈴木智久倒是一以貫之,只是跡部景吾怎麽回事?
突然向她求婚,又對着鈴木智久挑釁,這可不是跡部景吾的作風。
除此之外,鈴木智久又聽到了多少?他知道跡部景吾和她之前的事情了嗎?
遲原理奈皺了皺眉頭,掙脫開鈴木智久的禁锢,轉身朝大廳方向走去,連一句話也不曾丢下。鈴木智久深深地看了跡部景吾一眼,随後跟上遲原理奈。
小小的四方盒子還在跡部景吾的掌心上躺着,深藍色的絲絨富有質感,還帶着一絲未消散的溫度。
跡部景吾久久凝視着它,良久才又重新把盒子放回貼身的口袋裏,回到大廳,回到那聲色犬馬的場合。
說實話,跡部景吾早已預料到遲原理奈的回答,卻沒有想到鈴木智久會出現在現場。不過,看樣子,鈴木智久對遲原理奈并不信任,遲原理奈也對鈴木智久無意。
跡部景吾勾了勾嘴角,這是今晚最大的收獲。
只要遲原理奈對鈴木智久沒有感情,跡部景吾就永遠不會出局。
他會奮戰到最後。
如果總要有一個贏家,那為什麽不能是他?
跡部景吾邁開長腿,一眼就看到了游離在人群外的忍足侑士,于是朝他的所在之處走去,施施然地坐在他身旁。
“跡部,你剛才去哪裏了?”
忍足侑士瞄了一眼不遠處的遲原理奈,又看向毫無異樣的跡部景吾,想了一會,還是出聲問道。
跡部景吾忽然沒了蹤影,又和遲原一前一後地回到聚會現場,忍足侑士的直覺告訴他這絕對不會是巧合那麽簡單。
“本大爺和理奈求婚了。”
求婚?
饒是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忍足侑士還是被吓了一跳,差點就要叫出聲來。過了一會,他才勉強平複了心情,壓低聲音:
“你知不知道,他們都在說遲原要和鈴木訂婚了,你跑去求婚幹什麽?”
盡管沒有刻意去和周圍的人應酬,忍足侑士也在這場宴會上聽了個七七八八,畢竟遲原和雲生的事情已經定下,現在最為熱議的就是遲原和鈴木。
“本大爺當然知道。”
跡部景吾毫不在意,極為坦蕩地說,硬是讓忍足侑士把勸誡的話語生生地咽了下去。
忍足侑士知道,跡部景吾心中自有打算,他既然能做出求婚之事,之後必定有其他的準備。跡部景吾的态度,也不會因為自己的三言兩語就随意更改。
罷了。
忍足侑士看着站在遲原理奈身旁的鈴木智久,嘆了一口氣。他雖然沒有和鈴木智久打過交道,卻也聽聞過鈴木智久的名聲。
只是不知道,鈴木智久和跡部景吾究竟誰更勝一籌?
忍足侑士又把目光移向遲原理奈,她神情凜然,眉頭輕蹙,周身圍繞着疏離感,讓人捉摸不住。
也許,誰都不會贏,贏的是遲原理奈。
一種荒誕的想法瞬間産生,從忍足侑士的腦海掠過。
“理奈生氣了?”
鈴木智久似笑非笑,雖然用的是疑問句,卻是十分肯定的口吻。
遲原理奈瞥了他一眼,心下了然,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去試探鈴木智久。
“別把火燒到我身上。”
那是你和跡部景吾的事情,與我無關。
鈴木智久聽出遲原理奈的弦外之音,快意一笑,之前積郁的愁緒都消失殆盡。
“好。”
遲原理奈沒再理他,因為她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看來,鈴木智久沒有聽到跡部景吾的一番話,否則不會如此快地釋懷。
穩住了鈴木智久,那還有佐藤木也。
今晚的宴會,佐藤木也全程沒有到場,倒給好事者提供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先前,佐藤家開始在東京擴張勢力,一度被認為會和遲原家聯姻。沒想到,如今陪着遲原理奈出席訂婚宴會的是鈴木智久,而佐藤木也毫無影蹤。
這是不是意味着佐藤家和遲原家的關系出了問題?
有心人不斷猜測着,在人群中游走,傳達着消息,直到宴會結束,這場兵不血刃的交鋒才徹底落下帷幕。
黑沉沉的夜,各懷心思的人相互道別,三三兩兩的聲音散在風中,模糊不清。
跡部景吾坐在車裏,看着車窗出神。他能感受到跡部慎吾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卻恍若未覺,惹得跡部慎吾胸中湧起一股憤懑之氣。
一下車,走進家門,在前方的跡部慎吾就冷冷地扔下一句:“來書房。”
跡部慎吾會知道這件事情,跡部景吾并不意外,相反他很期待跡部慎吾的反應。所以,跡部景吾跟上跡部慎吾的步伐,一言不發地走進書房,把門關上。
意想中的怒斥劈頭蓋臉地落到跡部景吾身上。
“你到底在想什麽?我有沒有告訴你,遲原理奈就要和鈴木智久訂婚了,你現在去求婚,是要公然和他們作對嗎?”
跡部慎吾面色鐵青,怒火在胸中翻騰,厲聲喝道,試圖喚醒跡部景吾的理智。
“要是想和他們作對,我就會直接在大廳裏求婚了。”
“你敢?”
跡部慎吾兩手打顫,抓起桌上的茶杯直直地往地上摔去,砰的一聲化為粉碎。可是任由他随意動作,跡部景吾都沒有其他的反應。
跡部景吾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就這樣看着他。
好像跡部慎吾在演一場獨角戲。
直到這時候,跡部慎吾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跡部景吾是認真的。
跡部慎吾陰沉着一張臉,吐出一個字。
“滾”
跡部景吾倒很坦然,長腿一邁,就離開了書房。
這個夜晚,注定不太平靜。
遲原宅。
因着遲原澤樹訂婚的緣故,遲原理奈沒有留在花崎家,而是回到了遲原家。正好,遲原理奈還想和遲原雅子商量有關佐藤木也的事情。
佐藤木也的身世,大有文章可做。或許,佐藤木也接近遲原理奈的緣由大抵就出于此。
“木也是個私生子,木也的父親是我的旁系表哥佐藤彥雄。我的哥哥佐藤健一生無子,為了有個繼承人才把佐藤木也認作兒子。在那之前,佐藤木也一直是被當作私生子對待,他的母親只是個小明星,得不到家族認可,最後抑郁而終。”
遲原雅子早前的一番話還在耳畔回響,看似是把佐藤木也的危險性歸因于童年遭遇,實則大大地忽略了佐藤木也本身的身世問題。
“你想問佐藤的親生母親?”
遲原雅子先是一愣,爾後擰起眉頭,直視遲原理奈的眼睛,像是完全沒有預料到遲原理奈會提出這種問題。
“是的。”
時間靜止了幾秒,遲原雅子才伸手揉了揉眉心,努力回憶道:
“其實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所有人對她的死亡都很避諱,連帶着其他的信息也不怎麽提起。不過,好像是叫北川龍希這個名字來着,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
北川龍希?
遲原理奈心中驀然一緊,總覺得這個名字在哪裏聽過,卻無論如何也回想不起來。
“她真的是抑郁而死嗎?”遲原理奈放緩了聲音,“還是另有隐情?”
意識到遲原理奈的猜測,遲原雅子下意識地摒住了呼吸,卻沒有反駁。歸根究底,佐藤木也是個私生子,只要北川龍希在這世上存活一日,他的身世就有暴露的可能。
佐藤家為了避免未來的隐患,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逼死北川龍希,倒也有可能。大家族一向好面子,絕不會允許這類醜聞的出現。
遲原雅子和遲原理奈對視了一眼,紛紛陷入了深思。如果北川龍希的去世并不像表面那麽簡單,那麽佐藤木也的目的就很明确了,他是為了報複佐藤家而來。
“我會去查的。”
遲原雅子輕嘆了一聲,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對佐藤木也之事所知甚少。這背後的原因,到底是因為遲原雅子本身并沒有刻意去了解,還是有人在故意隐瞞?
“對了,既然你決定和鈴木訂婚,那就找個時間帶他來家裏正式見個面吧。”
遲原理奈點點頭,卻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枚裝在藍絲絨盒子裏的戒指。
跡部景吾今晚到底是何意?
還有,除了佐藤木也,鈴木智久的身上也有諸多疑點。
如果他們争奪的對象不是遲原理奈自己,她倒是很樂意看見他們自相殘殺、勢不兩立的場面。
鹬蚌相争,漁翁得利。
無論如何,遲原理奈會做那個最後的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