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柔劍
第67章 柔劍
“不是為你來的,那是為了什麽?”方多病看着李蓮花如今與記憶中那驚鴻一面後已經有些模糊了,全然不同的面孔,心中總是有些焦慮。
只是李蓮花卻好似沒聽見他說話般,視線落在手中的紙條上,眉峰微微動了一下。
方多病偷偷靠過去看了一眼,便見上面寫着:“喬女俠與肖大俠即将大婚,請帖已送至老衲處,勞李施主親自來取。”
他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吸了口涼氣,打量了一下四周後,壓着嗓子,小聲道:“喂,李蓮花,你不會對喬女俠還餘情未了吧?那阿舟……”
話還未說完,便被李蓮花抄起一旁的醫書狠狠地砸了下腦袋。
“胡說八道什麽呢!”
他龇牙咧嘴地瞪眼看去,少見地看到了這人蓄着些火氣的雙眸,這才叫他彎下兩邊嘴角,整張臉徹底垮了下來,活像是出去浪後被鶴之舟揪着脖子拎回來,垂頭喪氣的狐貍精一般。
但即便這樣,他還是沒忍住嘟嘟囔囔:“誰讓你一看完傳書就心不在焉的樣子,本少爺跟你說話你竟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不是在意還是什麽?”
李蓮花收起手中的紙條,忍不住朝他翻了下眼睛,“我不過是覺得有些巧合罷了。”
摩羅鼎在他與鶴之舟手中,這世間能從他們二人手裏将此物奪走的少之又少,但若這裏面存着的東西真的是業火痋,他不信萬聖道與角麗谯會輕易放手。
如果他們真的認出了他是李相夷的話,喬婉娩或許便危險了。
這個婚宴,來得真不是時候。
方多病一時有些不解,“什麽意思?”
李蓮花擡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是擔心,他們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盡管他将相夷太劍教給了鶴之舟,這人也在玉紅燭跟宗政明珠面前使出來過,但只要見過薛玉鎮外山上的屍體,就會知道那些死在相夷太劍之下的劍痕并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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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他們會混進喬女俠的婚宴上,對她下手?”方多病這時也反應了過來。
李蓮花點了點頭,他便又問:“那你打算怎麽做?”
“不怎麽辦。”李蓮花理了理袖子站起身,“今天中午吃魚吧,我來下廚。”
方多病頓時也顧不上再追問,只垮下臉來哀嚎一聲:“別了吧……”
他的抗議沒有任何成效,鶴之舟從還未愛上李蓮花的時候,便曾老實地吃下他做的又苦又腥的魚,更別說總是沒辦法對他說不的如今了。
夜間他們大多是不行車的,若沒有進入城鎮,蓮花樓多數時候是停在近水源的空地上。
飯後鶴之舟與李蓮花丢下負責洗碗的方多病到河邊洗澡。
鶴之舟看着李蓮花解下腰帶,連帶着纏在腰帶上,他贈予的青蓮軟劍也一起卸下,很快便在他跟前脫得只剩一件單薄的亵褲。
他盯着這人在月光下兩片突出的蝴蝶骨,白玉一樣的翼骨夾着一道由淺及深的溝壑,叫視線一路下滑到收緊的腰線中間,再往下,便被雪白的亵褲擋了個徹底。
“鶴大東家,你快把我給盯穿了。”
本來将長發盤起,不打算清洗的李蓮花還是解開了頭上的發簪,任由一頭青絲滑落到背上,擋住了方才展露的景致。
被調侃了的鶴之舟頓時撓了撓發熱的面頰,随後便見他擡腿邁入河中。
河水浸濕了他披散在肩上的長發,讓它們絲絲縷縷地猶如海妖游曵的裙擺一般浮在水面。
李蓮花好似一尾銀魚一般紮進水中,輕輕擺尾,在河面激起一串水花,又在水下身姿起伏翻轉,到憋不住氣了,才帶着滿面的水珠鑽出河面,露出一張月光下好似渡上一層淡淡藍輝的柔和面龐。
鶴之舟丢下身上的衣服,一下躍入水中。
李蓮花在他看入了迷的時候已經游出了好些距離,他游術只是一般,下水的時候用內力推了一把,才能這麽快趕上。
只是這裏的水已然很深,平靜水面下暗流湧動,将鶴之舟原本發燙的腦子也鎮了下來。
他伸手抓住已經近在咫尺的李蓮花,将他摟進了懷裏,責怪道:“怎麽游了這麽遠?”
懷中的人雙手纏上他的肩膀,抱着他迎着暗流在水下翻轉了兩圈,十分輕松地滑進了平和的水域。
“且安心吧,管家公。”他貼上前,将柔軟的雙唇送上:“水若是能将我淹死,我當初便早就死在東海了。”
鶴之舟大手撐在他背上,也不管他們親吻間唇舌抿過了多少河水,分開時二人皆是氣喘籲籲。
他摟着李蓮花的背慢騰騰地往岸邊游,待腳下能踩到河底的石子時,他才松開環着對方腰的手,到岸邊的木盆裏取來了香胰子。
方才在水中二人還糾纏着難舍難分,但到了能落着實地的岸邊,他們反倒都收斂了起來。
待沖洗過身體,順手将衣服洗淨,換下了身上濕漉漉的亵褲,又穿上幹淨衣服,他們才尋了塊幹淨的石頭,依偎在一起看今夜的月色。
今夜的月亮很圓,即便趕不上中秋的佳月,卻也是一年裏少見的圓盤般帶着朦胧霞輝的圓月。
李蓮花看了一會兒便将手搭到了鶴之舟的膝蓋上,“月色是好,可惜少了壺酒。”
“少飲些酒。”鶴之舟點了點他的面頰,“我的藥酒還要些日子才能釀成,這會兒翻出來沒什麽滋味。”
他有些不耐地輕輕啧了一聲。
抓起放在一旁的青蓮軟劍從鶴之舟懷中鑽了出來。
李蓮花用食指跟中指夾住軟劍的劍刃,扭出一個波浪的弧度。
這把青蓮軟劍是鶴之舟早前尋來給他替換刎頸的防身劍,本來打算在見過單孤刀的假屍後再送出去,哪料到敵人來得這麽快。
這柄劍雖不似雲鐵制成的刎頸那般保證柔軟的同時還能削鐵如泥,但也是由特殊的礦石所打造,靈活性要比尋常軟劍甚至刎頸還要更勝一籌。
他彈指間将劍松開,那如軟蛇般扭曲着的劍身在他內力灌注之下發出嗡嗡的劍鳴。
只見他身姿猶如踩着月色般躍起,長劍好似水流般劃破了氣流,将水面激起一圈圈薄浪,他的長劍武得并不迅捷,但招式連綿,每一式的銜接都好似藏着切不斷的流動感,漸漸的,鶴之舟需得聚精會神才能看清他的每一個動作。
李相夷向來是慣使快劍的,相夷太劍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诠釋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這一點。
但李蓮花如今使的這套劍法卻似是套柔劍訣,取水流之意境,一招一式看似沒有鋒芒,留有餘地,但卻一環連着一環,如同一張密網一般。
比起李相夷,更像是屬于李蓮花的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