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牽動
第13章 牽動
鶴之舟用袖子小心地拭去李蓮花唇邊吐出的血水,将人摟緊後,才又去探他如今的脈象。
碧茶之毒十分霸道,他用千年雪蓮制成的丹藥也無法解其藥性,只是他們配合着藥力,到底将碧茶之毒逼回了五年前無了用梵術金針為他壓制住體內毒素的狀态。
代價卻是身體與內力經過這番損耗後,李蓮花難免要虛弱一段時間。
鶴之舟想了想,還是又從玉瓶中倒出了一顆藥丸,小心地喂進懷中人的嘴裏。
李蓮花将藥含進口腔後,才略微恢複了些,只是這滿嘴的清甜也讓他反應過來這人做了什麽。
他将藥丸咽下,無奈地看了鶴之舟一眼:“你多費顆藥丸做什麽?”
“本就是做來給你吃的,怎麽能算是浪費?”他擡手将李蓮花落在臉頰上的碎發撩到耳後,看着他耳上三顆小痣一般的黑點,忍不住不快地用指腹捏了捏。
李蓮花“唉喲”一聲,歪在他懷中懶洋洋地訴道:“耳朵是無辜的,何必折磨它呢。”
耳上的三顆黑點是身中碧茶的外在表現,李蓮花自己未曾去細看過,平日裏也很少有人會這麽觀察入微地發現這一點,所以鶴之舟倒成了第一個仔細打量他耳朵的人。
不屬于自己的溫度印在冰涼的耳尖,他有一瞬覺得這人指腹的溫度過于滾燙,以至于他耳朵被觸碰到的皮膚都是一陣燒熱。
鶴之舟并未從他平淡的表現中發現什麽,只是皺着眉看那件用了兩年,因為沒細致打理,所以看起來有些舊了的白色狐裘。
方才李蓮花吐了口血,在狐裘上落下了一道紅色的印子,也不知是否能洗淨。
不然還是換一件吧……
“別看了,這點血跡,等會兒用草木灰,再用雪揉一揉,很快便能去掉了。”
李蓮花從他懷中坐起身,第二顆藥丸在體內化開後未再引起碧茶的反彈,所以藥力盡數都滋養了經脈,讓他一直以來的畏寒都好了許多,這一會兒的功夫力氣都已經恢複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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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了嗎?”他一邊将狐裘脫下,一邊側頭問。
鶴之舟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他便露出一臉了然,“看來是沒有了。早說嘛,這麽久不見,我總不能連一頓飯都招呼不了,你瞧現在都快中午了,都耽誤了多長時間了。”
眼見着他那條狐貍尾巴都要跳出來招搖,鶴之舟揉了揉額頭,最後掙紮了一句:“少放些鹽。”
李蓮花轉過頭來,朝他扯着嘴角露出一個十分純良的笑容。
不到半個時辰,煙火氣息漫滿了這座雙層木樓。
餐桌中間擺着一道色澤略深的紅燒肉,兩邊是一道冬筍炒肉,一道是在漁村時的老朋友,清炒白蘿蔔。
鶴之舟痛苦地将紅燒肉塞進嘴裏,一邊扒着飯一邊轉移着自己注意力地問:“我來的時候見你打算啓程,是找到了什麽線索嗎?”
“之前從賀蘭鐵那裏知道了揚州城裏一戶人家或許與金鴛盟有關,便打算南下去揚州看看,正好避避這臘月寒冬。”
揚州城?
鶴之舟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揚州金陵這些個江南繁華之地,原本就能算是他的大本營,當地消息自然最是靈通,其中仍舊為江湖中人與平民百姓一起津津樂道的,還是要數當年李相夷在“江山笑”屋頂為博喬美人一笑所練的那一套“醉如狂”三十六劍。
從古至今,英雄與美人的故事總是最叫人念念不忘。青樓“江山笑”也從那一夜引來無數江湖兒女文人墨客,至今仍是揚州城內最受負盛名的青樓。
李蓮花夾了一筷子紅燒肉放進鶴之舟碗裏,打斷了他的回憶。
清隽的男人一手挽着袖子,一手執筷,在他有些呆滞地注視中,他碗裏的肉塊高高地摞起,叫他心肝脾肺膽都跟着顫動了一下。
“多吃點。”李蓮花笑得十分含蓄地柔聲說道。
鶴之舟覺得這人方才定然是鑽進他腦子裏看到了他所想的過去,在故意整治他。
一頓飯在痛苦中落下尾聲。
鶴之舟難受地躺在李蓮花的床上,一臉痛苦地望了會兒天花板。
廚房裏傳來水流沖洗碗筷的聲音。
他探出半個頭看過去,只見一道瘦削颀長的背影,一雙衣袖用青色的攀膊系起,露出半截小臂,此刻正拿着絲瓜瓢仔細地刷着碗。
垂在背後的一頭長發随着他的動作微微晃動着,發梢搖曳間将鶴之舟的心髒也勾着随之搖擺。
他未曾真正見過那個意氣風發的李相夷,如今也很難再一睹那人傲然的風采,但他卻見過李蓮花許多電視劇中未曾展現的面貌,往往一如此刻的鮮活,而并非只是曾經看過的故事中的某個角色。
長時間的觀察與注視早已讓他不知不覺将人擺進了心裏,讓他得以在這個異世界踏踏實實地生活下去,而不是被思鄉的愁緒沖垮。
“在看什麽?”
不知不覺已經洗完了碗的李蓮花一邊擦幹淨雙手,一邊取下綁在肩頭的攀膊,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沒什麽。”鶴之舟摸了摸鼻子,“我還以為你會将碗筷放着讓我洗。”
李蓮花坐到床邊,“你如今可是四季客棧的大東家,我哪裏敢使喚你啊。”
“我兩年前便是四季客棧的大東家了,在你這兒不照樣得煮飯洗碗?”鶴之舟見他似乎也想上床躺着,便往裏縮了縮。
“怎麽?”他攏起頭發撥向一邊,才側身躺下,“兩年前你便不樂意了?”
鶴之舟看着他因為下了水而凍得泛紅的手指,下意識便擡手将其握住。
“煮飯洗碗也挺好的。”他一邊回答,一邊用視線打量着面向着自己側身躺着的男人。
他面色有些疲倦,許是因為不久前剛壓過毒後便又是做飯又是洗碗的緣故,躺下後便緊閉着雙眼,一副已經入睡了的模樣。
被鶴之舟握着的手倒是沒有抽走,安靜地在他掌心中蜷着,帶了點無聲的放任。
叫他險些忍不住低頭吻在那修長的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