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章
第 65 章
“新搬來的鄰居……”江知瑜面不改色道：“行, 陸先生，你都這樣了，我還能說些什麽呢？”
從包裏取出了鑰匙，她看了眼在朝陸聞秋撒嬌的小雪花, 心裏想罵一句白眼狗, 又想起好像陸聞秋對小雪花的确很好，人家狗狗喜歡他也是正常的。
她只好道：“狗我帶回來了, 你要是想接去撫養, 我就直接給你了。”
陸聞秋彎腰牽住了狗繩, 一步步朝她靠近：“我什麽時候說要自己撫養了？”
江知瑜臉色微變, “陸先生，你在玩我嗎？”
她語氣有幾分惱火：“你要是不想撫養，我可以拜托妍妍幫我帶, 現在我把狗帶回家了, 你又忽然說不養了？”
陸聞秋脾氣很好地笑：“你要是沒時間的話，我可以在你忙碌的時候帶帶它，但小雪花還是要住在你家裏。”
“……”她真覺得他有病。
裝作沒看見她的臉色，陸聞秋蹲下摸小雪花的狗頭, 笑着問道：“你呢, 小雪花，你想跟着誰？”
小雪花在原地愣了半晌, 最後還是走向了江知瑜的方向。
陸聞秋面露遺憾, 眼裏卻含着笑意：“看吧，它果然還是更親近你。”
“……”江知瑜再次無言以對。
忍了又忍, 她冷笑：“上次你答應我什麽了, 不是說好搬走了嗎？為什麽又回來了。”
陸聞秋桃花眼微垂，頗有幾分可憐：“那時候江小姐有了男朋友, 我一個追求者住在你隔壁的确不合适，但據我所了解，江小姐目前是單身。”
江知瑜面無表情：“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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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聞秋坦然道：“就像江小姐想的那樣，我沒打算放手。”
…………
回家後，江知瑜忍不住數落小雪花，“他身上是有狗糧嗎？門剛打開你就撲上去了？”
還是說陸聞秋私下去學了訓狗術？
小雪花聽不懂她的念叨，仍舊快樂地哼哼唧唧。
不過它顯然比當初陸聞秋不在時開心了很多，即使不滿，她也沒辦法對快樂小狗生氣，蹲下來邊給小雪花放狗糧，邊說：“好吧，小狗又知道什麽呢，小狗只會喜歡對自己好的人。”
洗完澡後，江知瑜累得沒有吹頭發，直接用幹發帽包着頭躺在床上點開了一部新電影，卻不知不覺靠在床上就這樣睡着了，就連陸聞秋發過來的消息也沒有看。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不斷響起了敲門聲，把陷入夢境中的江知瑜吵醒。
她睡眼惺忪地起來去開門，陸聞秋面色慌亂站在門口，問她：“你沒事吧？”
江知瑜稀裏糊塗的，“我能有什麽事？”
陸聞秋不動聲色地松了一口氣，見她滿臉迷糊的樣子，頭上被包得像顆蘑菇，忍俊不禁道：“頭發洗完了應該要吹幹，你這樣睡着容易頭疼。”
“啊？”江知瑜摸着自己的幹發帽，那麽點倦意此刻也一掃而空，“喔謝謝提醒啊。”
她一本正經地說：“那沒事我關門了，我還要吹頭發。”
說完，“啪”地一下用力把房門關上。
陸聞秋楞了會，看着這冰冷的房門，無奈到哂笑。
-
隔天早上，江知瑜剛到片場，劇組還沒正式開工，她忽然收到了沈與溶的消息。
【對不起，知瑜。】
盯着這幾個字，她沉默了半晌沒有回複。
沈與溶很快又發了一條過來：【希望你能幸福，最後，我們不要聯系了。】
五分鐘後，江知瑜回複了一條：【好，也祝你幸福。】
望着這條消息，沈與溶目含淚意笑了起來，也在這一刻，這段時間所有困擾他的陰霾也稍微散去了些許。
盛醫生看了眼他的手機屏幕，仍然是剛才和江知瑜聊天的背景，心裏幾番嘆息後，問他：“行李準備好了嗎？我們該去機場了。”
沈與溶嗯了聲。
盛醫生又問：“你真的不打算告訴她，你是出國去治病的？”
該告訴她嗎？
告訴她後，他想得到什麽？
她的同情？她的自責？她的擔憂？
他能讓江知瑜來挽留他嗎？
雖然他們相識的時間沒有很長，可這段日子的相處已經讓他足夠清楚這個女孩的內心有多麽善良。
倘若她知道了真相，她定是會體諒他，也會原諒他的選擇。可經歷過那晚和母親的談話，他忽然就想明白了。
她這麽好的女孩，應該擁有更美好的人生。
她不該跟他這種心理不健全的人在一起，勉強跟他這種人在一起，她以後只會痛苦，若是她痛苦，他會更痛苦。
他，不想讓她再痛苦了。
他的願望就是江知瑜能擁有自由和幸福，做自己想做的事，拍自己想拍的電影，愛自己想愛的人。
即使那個人不是他。
也行。
也行。
前往英國的飛機已經啓程，與此同時，在片場的江知瑜剛出了導演棚，鬼使神差地朝碧藍的天空望去。
她站在原地看了許久的藍天，童樂疑惑道：“江導，天上有什麽東西嗎？你怎麽看這麽久？”
江知瑜神色恍惚，搖搖頭：“沒有。”
她只是有那麽一瞬間覺得，好像有人要離開她的世界了。
…………
忙碌了将近半個月，江知瑜才有空回盛影一趟。
此時辦公室內，程亮眉頭緊鎖，看到江知瑜進來，連忙露出了笑容：“來，小瑜過來坐。”
“程總，我來彙報一下電影的新進展。”
程亮笑道：“好嘞，不管什麽項目交給你我都是放心的。”
談完工作的事宜，見程亮欲言又止的樣子，江知瑜直接說：“程總想問什麽就問吧，我沒什麽可避諱的。”
程亮尴尬地撓了撓臉，“那我就問了，你和沈編就這樣斷了？”
她點頭。
得到确定的回答，程亮不知道為什麽格外高興，要不是不方便在一個剛失戀的人面前笑，他還真忍不住想說分的好啊。
你們倆是真不合适，還是陸總适合你！
但這句話程亮可不敢真說出來。
他清了清嗓子，說：“這陣子辛苦你了。”
江知瑜笑了，又問：“對了，我剛來的時候聽到黑珍珠和小七聊天說是高層內部出了什麽分歧，是公司出什麽事了嗎？”
程亮面露猶豫，氣惱道：“也沒什麽事，就是上半年咱們不是撲了兩部電影，其中還是一部大制作的電影，當時宣傳部說什麽要複制你那部電影的成功之路，都花了不知道多少營銷費了，結果電影剛點映就吐槽聲不斷，買多少水軍都壓不下去，高層還不信邪，非說等正式上映觀衆去了去電影院就不會這樣了，結果呢，營銷費搭進去了，電影也票房慘淡，除了黑，根本沒有紅。賠得資方每天給我甩臉色，害得我還要各種去做老好人擦屁股。”
“喔……這樣啊。”江知瑜也表示遺憾。
“總之影視圈就是這樣，永遠都猜不透觀衆的心思，可能上一部電影還在大賺特賺，下一部電影撲得連媽都不認識，最近公司撲了兩部電影，難免搞得大家心情都不太好。”
江知瑜安慰了幾句，便說：“那，沒事的話我回去了，明天要準備拍攝的事。”
剛從程亮的辦公室出來，沒料到正好看到了顏妍。
能在盛影看到顏妍，江知瑜很驚訝：“你怎麽來這了？”
顏妍戴着墨鏡，出現在盛影也是一副大明星的架勢，四周皆是助理，瞧着比以前還要氣派很多。
助理還以為江知瑜只是個普通員工，正打算阻止她的靠近。
顏妍“诶”了一聲：“這可是我好閨蜜，攔不得。”
“好的妍姐。”
顏妍笑了笑，挽着在旁憋笑的江知瑜去休息處談話。
江知瑜好奇道：“也就半個月沒見，你怎麽比以前還氣派了？你們公司給你添助手了？”
她還記得上次顏妍還吐槽說自己一個大明星，無論去哪都只有兩個小助理，還有一個是實習生，呆呆的特別不會來事，很多時候讓她在公開場合被其他同咖位的小花嘲笑。
“可不是嘛。”顏妍摘下墨鏡，得意道：“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我們公司忽然對我可好了，負責人金晶對我那是一個點頭哈腰的，恨不得把我捧起來供着，還有我那個一向很蠻橫的經紀人，現在都不用我主動提了，她會自己給我拉好資源，還主動找團隊幫我反黑，這些改變導致我粉絲圈裏都說我公司最近開始做人了。”
江知瑜聽得直楞，“所以你今天來盛影是談合作的？”
顏妍笑道：“對呀，有一部班底很不錯的電影說很适合我，經紀人讓我來看看。”
“這半個月可別爽死我了，妍妍我總算是坐到了衆娛一姐的位置！再也不用看人眼色了！”
江知瑜笑着誇贊道：“大明星的氣場拿捏的越來越好了。”
-
小雪花剛吃完飯就鬧着要出去遛彎，江知瑜正在處理手中的工作，實在被吵得不行了，電腦關上，起身去準備狗繩。
“就一個小時啊，遛完就乖乖回來睡覺。”
“汪！”
江知瑜笑着撓它狗頭，“你最近是越來越乖了啊，我不在家也不鬧。”
一人一狗下了樓，就在小區內溜達，此時也正是晚飯後的時間，不少居民吃完飯後都出來散步。
小雪花回來的這半個多月，江知瑜工作實在太忙，平時溜達它的時間也不多，所以大多時候都是陸聞秋負責溜它。
她笑着跟着小雪花的步伐，“你慢慢走，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小雪花卻很熟稔地朝籃球場過去。
偌大的籃球場，此時彩霞滿天，落日黃昏灑至這片籃球場上，遠遠便能看見幾個青春朝氣的年輕男孩穿着背心，正在球場上恣意地打球。
再走近幾步，才發現球場上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人身穿一件單薄的奶白色連帽衛衣，暗色的休閑褲，身形高而挺拔，在一群少年裏也是最奪目耀眼的存在。
兩只袖子挽起，露出一雙泛着青筋，充滿力量感的手臂，籃球在他手中輕松游移，投籃時一個起跳，露出了平坦緊實的腹肌線條，放眼望去，足夠讓人心生遐想。
陸聞秋投了一個完美的球。
此時四周也響起了掌聲，男人笑着轉身，精致的眉目間透着天生的溫潤儒雅，氣質矜貴卓然。
他不該出現在這樣一個老小區的籃球場裏，即使穿着再尋常不過的衣服，也很明顯看得出來他與其他男人的不同之處。
一場球結束，陸聞秋跟身旁的男生說了什麽，便大步朝場外走來。
他行至江知瑜面前停下，額前微微浮着淺薄的汗液，笑容清淺：“江小姐，來遛狗？”
江知瑜頓了會，點頭：“嗯，小雪花自己溜到這來的。”
“是嗎？”他笑了聲，單膝蹲下摸着小雪花的狗頭，修長白皙的手指靈活地逗弄起小雪花，聲音溫潤：“當時我撫養它的時候，就經常帶它來這溜達，它可能是習慣了。”
江知瑜移開眼神，說：“那你繼續去打球吧，我還要帶它去別的地方溜溜。”
陸聞秋說道：“等我一起，我去跟那些孩子們說一聲。”
也不經過江知瑜的同意，他率先起身，大步朝着球場前去。
挺拔的背影像大學生似的透着朝氣蓬勃的少年氣，她好像從沒見過這樣的陸聞秋，忽然覺得很陌生。
但不可否認，四周的女孩子明顯都被他吸引了目光，誇他好帥的話一字不漏都傳入了她的耳畔。
她正在無聊望着籃球場的景色，這時，小雪花忽然躁動了起來，非扯着繩子去那一頭玩。
原來是前方有只跟它體型相差不大的狗狗也出來溜達。
江知瑜被小雪花帶着上前，無奈下只好跟狗子的主人主動攀談：“不好意思啊，我家這個女孩子，有點調皮了。”
狗主人是個年輕的男人，聞言也只是笑笑：“我這個也是女孩，平時也很能鬧騰，你這只狗有多大了呢？”
江知瑜：“三歲多了，平時就很好動，但是也聽話得很。”
男人的目光長久落在江知瑜的臉上，黃昏的霞光照亮了他泛紅的耳廓，只見他遲疑了會，緊張說：“既然我們的狗這麽有緣分，不如交換個聯系方式，以後有機會的話可以……”
話未說完，陸聞秋慢條斯理地走來，“有機會做什麽？”
他面容含笑，眼神裏的冷意幾乎把男人來回刀了數遍。
男人愣住，看向陸聞秋又看江知瑜，好奇問：“這位是？”
陸聞秋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小雪花的爸爸。”
他眼神指着前面在玩鬧的小雪花，又替江知瑜做自我介紹：“她是小雪花的媽媽。”
男人汗顏：“……噢……”
陸聞秋的針對過于明顯，眼裏淬着的冷意吓得男人恨不得立刻遁走，尴尬道：“不好意思啊，我家狗子忽然說想去別的地方溜達，就不跟你們狗子交朋友了，再見。”
“美美，走啦！”
男人牽着狗子很快溜得沒影。
江知瑜沒好氣地看了陸聞秋一眼，“什麽爸爸媽媽，誰讓你這麽做自我介紹的？”
陸聞秋心情不錯，眉眼含笑：“可我還記得小雪花剛到你家那天，你就是這樣告訴它我們是它爸爸媽媽的。”
“……”江知瑜懶得再跟他理論下去，牽着悶悶不樂望着美美遠去的小雪花，“我們去別處溜達，沒了這個朋友，你還可以交別的，不要沮喪知道嗎？”
陸聞秋也耐心開解小雪花：“你媽媽說的對，要是你實在想要玩伴，爸爸就去給你買個妹妹回來陪你好了。”
“汪！”
“……”
兩人一狗漫步在黃昏下，陸聞秋從一開始唇角就沒放下來過，他會主動挑起話題，江知瑜興致缺缺，但不會像之前那樣幾乎沒有好臉色。
今天可以說是這段時間來，他們關系最融洽的一天。
這瞬間真的給陸聞秋一種，或許兜兜轉轉，他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希望。
溜到了休息區，江知瑜找了個休息椅坐下，送開狗繩讓小雪花在這沒人的地方自由活動，陸聞秋也跟着落坐在她身側，遞了一瓶水給她。
她伸手接過，說了句：“謝謝。”
仰頭喝下一口純淨水，江知瑜正想擰好瓶蓋，陸聞秋卻主動伸手接了過去，“給我吧。”
他很順手幫她把剛喝了一口水的水瓶給擰好了。
這個舉動讓江知瑜很不自在，她皺了皺眉說：“你又何必做到這個地步，我們之間并不是那種關系。”
陸聞秋笑意不減，“不是那種關系，我只是想為你做點這些小事而已。”
望着這空曠的場地，他低聲道：“這兩個多月我想了很多，或許一開始認清心意後，我做的那些行為都是錯的，我只是一味地想把自己的感情表達出來，讓你知道我有多麽後悔，後悔當初分明早就對你動了情卻還不自知，後悔放你離開，我只是在意着自己失去了所愛，卻根本沒有設身處地的為你考慮過。”
江知瑜內心百感交集。
她聽他靜靜說着，說到最後，陸聞秋語氣愈發苦澀：“那一個月多我去了法國，特地找了蔣老師，也去了每一個你曾去過的地方，我想經歷一遍我缺少的那三年。大概是那一個月多，我一點點地走過你走的路，讓我的心靈也沉澱了許多，也更堅定了。”
“堅定什麽？”江知瑜垂着眸，喃喃問。
陸聞秋側過臉看她，目光沉凝：“我不會放手。為了挽回你，我将賭上我的這輩子。”
“今日只是一個普通搭讪的路人而已，即使他日你又有了新的感情，我也會繼續堅持，你戀愛了，我會等你們分手，你結婚成家了，我也會等你離婚。”
“我會等，等你回頭看到我為止。”
江知瑜悵然若失，心裏的波動一下一下撕扯她的心髒，她不知道那是什麽情緒，只是現在太疲憊了，她不知道接下來又該迎接什麽。
但無論要迎接什麽，她只是本能地，想把那種會毀了她平穩生活的一切，推得越遠越好。
路燈灑落在她白皙的面頰上，她語氣輕飄地問：“陸聞秋，你能告訴我，要怎麽才能再愛上自己已經不愛的人嗎？”
她擡眸看他，眼裏并無任何情意，是真的在尋求答案：“我早就不愛你了，你能否告訴我，我要怎樣做才能再愛上你。”
“這很難，再次愛上一個早就認清不該愛的人，很難。”
天色逐漸昏暗，這裏靜到只能聽到小雪花在不遠處刨坑的動靜。
陸聞秋卻聽到了自己胸腔傳來，劇烈的聲響。
天崩地裂，是他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