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那便是沒有錯了…
此話一出，十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暗芒，這究竟是不是巧合呢？為什麽偏偏這麽巧，偏偏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個圈，從開頭又繞回到了原點。
她就這樣一直立在屋內靜待，院外雨聲淋漓，從小雨的淅淅瀝瀝漸到大雨的噼裏啪啦，十七忽而感覺到一陣寒風刺骨，她不禁擡手抱了抱自己的雙臂，心中也一下啞然失笑，
自己而今魂魄沒尋回魂魄，辦事沒替閻王老兒辦成，可這行為習慣倒是越來越像人了，雨也怕淋，風也怕吹，便是心中的躊躇顧慮也不比做人少。
她當即低下眉，又掃了一眼自己晨間出府時才新穿的衣裳，那上頭雨水的濕痕，和不知從哪裏蹭來的灰塵印子都極其顯眼，清晰可見。
莫名的，女鬼眼中有一縷惋惜閃過，她平淡起語氣幽幽擡頭，再開口時已是滿面的諷刺。“她說那人姓安，你聽不見嗎？
十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心中會有一股子無名的火氣竄出，只是望着詹天一那雲淡風輕的面貌，她卻又恨不得叫男人的臉上也攪起和自己一樣的波瀾來才好。
“怎麽？詹公子難道是對這個姓還不熟悉嗎？”說着，女鬼又怒氣沖沖的朝他吼了一句。
這句話已是明明白白在點他，就算是腦袋再愚鈍，臉皮再厚的人也該有了反應，可男人仍依舊是那樣，死魚般爛在海岸上的樣子，好似你不伸手去指他就不會動一下。
這下子，十七也是被他這副死模樣給急得五髒肺腑都擰緊了，她一咬牙跺腳，氣性便翻湧直上，雙眸也因着怒火而變得透亮，如水洗過的琉璃般清透好看。
雖然她鬼面上瞧着不顯，但肚裏卻早已經對那老婦人的話起了幾分在意，她現下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只能作那大街邊上的蠅蟲鼠蟻樣，抱着頭亂竄。
詹天一自是察覺到了身旁那道灼人的視線，還不待十七湊上去要和他說些什麽，男人便笑容自若地略過她，而後又接回了後頭那老婦的話。“天一不清楚，更不知道您所說的安是哪一個安。”
詹天一這番笑得很輕，要是熟知他的人也必定能看出來那笑根本不達眼底，甚至都不走心，可他就是那樣，依舊裝一副好模樣拖着人不斷耍弄。
誰料，那老婦聞言此話也不着急，一雙手更是如禪坐上的老翁一樣，定定安放在胸前。反倒是一邊呼哧呼哧大喘氣的十七急了，她紅通通着臉，眸中跳出兩團簇火，仿佛要吞食活人。“你別和我裝傻充愣，我而今可是什麽都猜到了。”
“我道你為什麽這麽好心，又幫我指路又幫我尋人的，原來你的心機在這裏啊！”女鬼一面眉心緊蹙，一面口中噴火，她腦中此刻遲遲靈光一閃，不多時便自己給出了一個說法。
詹天一這厮分明就是一早便知道了她要尋的是何人，但偏偏因為那人是他自己的妻子而不敢言明，再加上又怕得罪了閻王那頭，故而也只好将她引向了別處去查。
十七越想越覺得事實真相就是這樣，她當即騰起鬼身一下将人踉跄在桌旁，滿目滿眼的荒唐與不可置信。
呸，什麽絕世公子，什麽好一個溫文爾雅的少年，全是誇大其詞，全都是胡說八道！
真真是白瞎了自己還在閻王老兒那裏替他隐瞞了許多，也虧了自己暗暗在心中發誓要幫他和安姑娘見上一面！
正當女鬼想要一個提氣把詹天一給勒得翻白眼的時候，恰逢此刻，那頭的老婦人忽然開口又道，她許是聽出了男人話裏話外的幾分咬牙切齒，所以這回的言談倒也規矩了許多。
“公子稍安勿躁，我只說了常與安姑娘相見，可又沒說他們是為什麽相見啊。”
此話音一開口落地，算是及時給了詹天一一個喘氣的機會，也算是給了十七一個收手的契機，她本就沒二兩本事，莫說是要親手弄死一個活人了，便就是讓她上冥界地府中去弄死一株花花草草，也得看夠了旁人的面色才敢幹。
故而當老婦人說出那話的時候，她也忙不疊将手收回，直接啓唇回聲嗆道。“她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詹天一聞言只是望着人輕輕笑了一下，十七醒過神後淡淡琢磨了一嘴也沒品出個什麽味道，不過內心大差不差地猜了猜，估摸着也不是什麽好話。
畢竟，這剛才還在翻臉不認人的模樣現在就立馬變了一副面孔，就是自己瞧見了，也還真不可謂之不精彩。
複而，她自覺無地自容的轉頭瞅了一眼無形的空氣，而後才頗帶了些怨氣地瞥了瞥老婦，心中直道嗚呼哀哉。
怎麽他們凡人說話都是愛留幾分意思去給人揣測，這自己半截子腸子都還在肚外呢，就不能再斟酌好了說嗎？倘若要是碰見一個手快的，那刀子可是不眨眼的，再者，自己剛才可真真是險些要下手了！
但那頭，被女鬼先頭推着往後退了一步的詹天一卻也沒急着接話，高手之間的對弈，向來最忌諱的也就是誰先着急，男人只是靜靜地看着，不過眼神卻越發高深莫測了起來，
可就在十七心中肺腑着他們又在打什麽自己不知道的啞迷時，終于，那老婦人先一步站起，她俯身走向木窗，似乎像是很熟悉這屋裏屋外的陳設一般，輕輕一推便将這木窗開了個大縫。
院外依舊狂風不止，豆大的雨點仍在肆意卷撲着樹枝與野草，一切都大有種山雨欲來的恐慌感。
“她本早該病故的，是我…是許氏幫她續了命。”忽而，一聲驚雷脫口而出，快得叫人差點都沒有接住耳蝸，十七禁不住旋了旋向上飄起的身子，又落定在塵土之中細細聽着。
下一瞬，她猛地雙手拍了一下胸膛，不知緣何心中竟緩緩敲起了不輕不重的鼓點如喪魂之鐘，女鬼只覺得一時有些沒來由的心亂，想昂頭看一看詹天一的眼眸也瞬間朦胧了起來。
“十七！”
